“我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秘陵大殿被幽鬼籠罩,一杆巨大魂幡插在地上,無數幽魂圍繞大殿遊掠。
這座大殿的穹柱貢寶已被搜刮幹淨。
十二尊披甲巨人,被打得甲胃破碎,跪在地上。
白鶴真人將大殿中搜刮得到的九轉朱砂丹"捏碎,這是陰山邪修夢寐以求的寶物,汲取一口血氣便可以增強神海,每過一轉價值便要翻上一倍,此刻他毫不猶豫將丹藥丟出。
數十位陰山弟子在朱砂丹破碎綻放的血霧之中來回掠行,狼吞虎咽。
對他們而言,這是千載難逢的造化!
沸亂之際。
白鶴真人任琢皺了皺眉,他望向不遠處的虛無黑暗。
“熟悉的血腥味?
在任琢身旁,一襲黑衣靜默而立。
大殿狂歡,而黑衣沉默。
他沒有取任何一樣秘寶,隻是靜靜看著大殿中的陰山弟子如血虱一般狂舞。
“是*瘟道人·的氣.息.…”
任琢想了想,笑道:“天傀宗似乎就在附近?”
“此地複雜,要盡早匯合。”
黑衣隻是簡單開口,說了這一句。
“是這個理,不過消化朱砂丹需要半刻鍾。”
任琢思索片刻,無奈笑了笑。
他與邪宗其他修士不太一樣。
若是換做瘟道人,那搜得寶物,必定盡數入囊,除非師門尊長來了,否則絕對不會將寶物主動分可白鶴道人卻是不同,他不吝將朱砂丹賜出,任憑麾下這些師弟們飽食。
黑衣微微鎖眉。
他不太喜歡任嫁的作風。
但很顯然,這位白鬼首徒並不準備就此離開…道主說過這秘陵千變萬化,四座秘殿交相輝映,形成大陣。大陣隨時可能變動,若是在此等上半刻鍾,誰知道會發生什?
“你就不怕*瘟道人'遭遇意外?”
“死了才好。”
任琢依舊是那副溫和笑容,隻不過此刻話語卻是散著淡淡寒意。
他挑了挑劍眉,笑盈盈反問道:“這秘陵寶物攏共隻有這些.…瘟道人死了,難道不是好事?”“我去看看。”
黑衣再次沉默,隻不過他不準備繼續等下去了。
陰山的血風讓他覺得惡心。
“天黑路遠,道友可千萬小心些。”
白鶴道人指了指血腥氣息的方向,微笑提醒道:“瘟道人'實力還是很強的,這家夥若真是被人殺了,那道友可得小心些了...….?”
“不勞費神。”
黑衣麵無表情應了一句,而後馭劍離開,化為一道漆黑長虹。
“給臉不要臉。”
待到黑衣掠出大殿。
任琢臉上笑意立刻消散。
他凝視著黑衣消散的方向,冷冷開口。
此次踏入地淵,師尊非要讓他與此人一同行動.…任琢其實倒是無所謂,不過當他看到這黑衣施展的“劍術”之後,他發自內心地感到了厭惡。十年前他參加了北海之戰,與白鬼一同剿殺謝玄衣,好不容易將謝玄衣逼得投海自盡。
這些年。
任琢心中一直寢食難安。
雖然謝玄衣死了..….
但他每每合眼,總會想起十年前的北海。
那一戰堪稱慘烈。
即便有師尊這樣超脫陰神的頂級存在坐鎮,謝玄衣依舊大殺四方,蓮花峰劍術斬殺了陰山不知多少修……那一日北海畔屍橫遍野,他能活下來,隻是僥幸。
此後任嫁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看到這樣的劍術了。
可沒想到。
這黑衣的劍術,道境.………
與十年前的謝玄衣,簡直一模一樣。
與之相處,每時每刻都讓任琢回想起十年前的北海慘象。
“大師兄。”
血霧之中,忽然鑽出一顆碩大頭顱,探到任琢肩頭位置。
那頭顱憨憨傻笑,臉上滿是疤痕:……這*朱砂丹'真好吃。”
“這可是好寶貝。”
任琢目光恢複了溫和,他揉了揉這顆大腦袋,笑道:“喜歡嗎?喜歡就吃多點,吃了就能變厲害了。”白鬼座下十二弟子。
除了年齡最小的宵遊真人。
他最疼愛的,便是這二師弟“仲沙”,仲沙和自己前後拜入師門,相伴已經近一甲子,隻可惜先天有缺,靈智不明,與六七歲的孩童無異,不過生得天生神力,在無數天材地寶的堆砌之下,成為了陰山唯一一個淬煉肉身,以武道踏入陰神境的特殊存在。
“嘿…….…”
仲沙咧嘴笑了笑,“多吃一些,就能和大師兄一樣厲害了嗎?”
任琢笑而不語。
仲沙忽然望著遠方,喃喃道:“那家夥怎走了?”
“那家夥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任壕幽幽地說:“走了也好,最好別回來了。若是瘟道人死了,最好他也死掉。
“大師兄……好像很討厭他?”
仲沙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開口:“師尊說,他好像是很重要的,……死了沒關係嗎?”
任琢輕歎一聲。
這傻師弟..….
“我的確討厭他,不過希望他死…隻是說說而已。目前根除大褚修士,才是當務之急,他活著至少還能幫我們殺些人。"任嫁無奈說道:“這家夥雖然身上的氣息令人作嘔,但至少他不在乎秘陵的寶物。”剛剛一番交戰。
這家夥還殺了好幾尊披甲巨人。
論戰力,倒是不俗的。
“如果大師兄討厭他,那我也討厭他。”
仲沙認真說道:“等到離開秘陵,我就把他吃了。”
“蠢貨。
任琢拍了拍師弟腦袋:“哪有那簡單.……且不論你是不是他對手,若真吃了他,咱們可是要受到嚴厲處罰的。如今陰山都要聽紙人道號.………以後我們恐怕要寄人籬下了。”
“寄人籬下..…….…”
仲沙滿眼惘然。
他不明白這個詞是什意思。
“雖然之前是敵人,但現在不是了。”
任琢低眉,耐心解釋道:“你隻需記得.………他和我們是一夥的。
“那就是不能吃了。”
仲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隨後他忽然挪首,望向大殿另外一端,有些詫異地開口:“他回來了…任琢眯起雙眼。
話音落地,任嫁便感受到了自己厭惡的大穗蓮花劍意.……
果然。
隻見一道漆黑長虹,駕馭劍氣撕破陰翳,落在了這大殿之前。
陰翳逐漸散去,露出來者黑衫,以及冷漠麵容。
正是去而複返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