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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受爺在東域!”

“這是什,受爺拿起了一個……人偶娃娃?戰場附近怎還有這種東西?”

“受爺在等什?南域那邊的烏雲,他不去解決嗎?那可能是蒼生大帝的殘識、後手呀!”

“受爺在……發呆?”

風中醉已經徹底跟不上受爺的速度了。

空間奧義之強大,五域亦是有目共睹,在此之前就沒幾個能一會南域一會東域的。

而今他人不在戰場,隻能靠著傳道鏡母鏡的力量去綁定受爺,進行跨越傳道。

這綁定之力其實很淺。

但凡受爺稍微抗爭一下,說不定聯係就斷了,傳道鏡中自然也就不會再出現受爺的身影。

萬幸,受爺沒有拒絕這份綁定。

相反,他從始至終都很尊重南域風家這個古劍修世家,一直多耗了幾分心神在維係這份綁定。

“……受爺動了,他怎倒在了地上?”

戰場還在南域,受爺卻跑到東域發完呆,突然栽倒在地,風中醉完全看不懂。

可他的解讀十分實時。

看不懂沒關係,五域讀不懂受爺的多了去了,隻要將一切播出來,水到渠成時自然能懂。

“快看,受爺揮手變出來了一個人。””

“這是受爺的分身嗎?”

當畫麵一變,多了又一號人影時,風中醉愣了一下,旋即驚醒:“不是!”

他耳朵動了動,麵布驚容:“封天聖帝,五大絕體之一的封印之體,不過他出來做什,古戰神台的戰鬥他也幹預不了……”

“什?他在封印那個人偶娃娃?”

“什?這是祟陰人偶?”

“什?去南冥?哦,這沒什好震驚的……可南冥有什好去的,怎都去南冥?”

不止風中醉,五域各地觀戰者也弄懵了。

古戰神台明明還在,說明大戰雙方並沒有一方完全死絕。

但好似自祟陰之言、祟陰各般動靜出來後,戰場主角已經變了。

受爺和蒼生大帝,不再是世界的焦點。

誠然他倆之戰的勝負,基本上已算清晰明白,但這已不甚重要。

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祟陰之上!

“南域這片意識之雲,或者說這方歸識塚,真是蒼生大帝的嗎?”

“會不會,它就是為了祟陰邪神的複蘇而作準備呢?”

風中醉憂心忡忡,畢竟他老家就在南域,大概率也不會有新家。

擔憂歸擔憂,他手上動作沒有停下。

可傳道鏡母鏡隻堪堪來得及多綁定一手封天聖帝,後者刷的不見了。

再一次出現時,母鏡的聯係已被掙斷。

倒是南冥那地兒,因為此前出了次寒宮聖帝,似要有事,所以提前立了麵子鏡在那。

雖然畫麵模糊,此時也一下捕捉到了封天聖帝的去向。

“好利害,封天聖帝一眨眼,就從東域趕到了南冥!”

“好強,封天聖帝一個猛子,他想進到南冥深海去?”

“好……唔,封天聖帝,怎跪下了?”

情況急轉直下,風中醉險些都沒有轉過彎來。

封天聖帝帶著祟陰人偶,按理說,該去深海處尋一絕佳封印之地才是。

堂堂聖帝,突然這般跪下,雙手高揚的,怎像極了彼時蒼生大帝要施展的那手“受神降術”?

五域觀戰者腦海也堪堪閃過這般想法時。

便聞封天聖帝自控難捱的喊出了那句驚為天人的……“大神降術”!

“受爺?”

所有人愣了,大受不分。

還以為封天聖帝背叛了受爺,受爺在懲罰他,要從他肚子走出來。

可伴隨封天聖帝喊完那句“大神降術”,嗤啦一聲,他被從內開膛破肚,從胸口位置探出了一隻光滑玉白的手臂。

“膚若凝脂,皓腕似霜……”

風中醉甚至來得及給她形容了一下。

不曾想,當封天聖帝整個人裂開,真正從其身軀之內走出來的人,卻是個……

“男人?!”

這身影,甚至還有點眼熟。

他一手抓著人偶棺材,另一隻手握著梳子,徐徐將發上汙穢往虛空捋去。

當其袖袍掠過側臉,露出真容來時,五域驚為天人:“道殿主?!”

……

道殿主為什突然插手到此戰之中?

封天聖帝不是聖帝嗎,道殿主僅僅半聖,如何能一下讓他中招?

他奪取祟陰人偶的目的又是什,總不可能是為了釋放出祟陰來吧,他可是道殿主!

“不會吧?”

五域無數人心都揪起。

誰都知曉,今時不同往日,道殿主已是昔日的道殿主。

可誰都不希望,道殿主再見之時,已經淪入黑暗,淪為祟陰的走狗。

“要讓大家失望了呢。”

道穹蒼眯眯眼,從破碎的封於謹上半身出來後,含笑端詳著手上的小封神棺。

“天機三十六式,大淨化術。”

他從容不迫的一印施出,在聖祖之力化作的淨化之光下,封神棺上的力量有如冰雪消融。

很快,露出了頭黑裙簪發的人偶娃娃。

“愛蒼生……嘖。”

道穹蒼隻瞥了人偶一眼,唇角斜斜一勾,“死!”

大手一握。

這分明就是奔著握碎人偶,釋放出祟陰的目的來,五域心都被握得一停。

便這時,異變陡生。

“蚌縛術!”

但聞爆聲一喝,五域便見那自道殿主身下裂軀而開的封天聖帝,忽而上半身凝實。

卻不再是人身,而是巨大的兩片蚌殼。

灰白色蘊含封印之力的兩片蚌殼,應聲轟然合並,將道殿主死死卡在其中。

隻露出了一個腦袋。

還有那握著祟陰人偶下不了手的手。

“哦?”

渾身無力,動彈不得,道殿主臨危不亂。

分明身下施術之人是聖帝,他低下頭望去時,眉宇間波瀾不驚,竟還如是出聲:“封於謹,你確定要對本殿出手?”

一句話,驚遍五域。

很明顯,這倆人之間有故事。

風中醉耳朵輕動間,似乎便得到了什情報,大聲說道:“諸位或許有所不知,封天聖帝在被打入虛空島後,聖神殿堂多次進行清剿、鎮壓行動。”

“這是一項不定期的鬼獸清理活動,會釋放一部分內島鬼獸到外島來,亦或者以另一些我也不知道的形式……”

“總而言之,封天聖帝在內島的日子並不好過,而道殿主在位三十年間尤甚之。”

說到這,風中醉遲疑停下了。

五域更是愕然,那這不是報仇雪恨的機會?

如果他們是封天聖帝,那不直接逮住這個大好時機,將道殿主剁了喂魚,以此泄憤?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風中醉很快就讀懂了封天聖帝的心理,喃喃出聲:“敢與不敢,尚是兩說……”

……

確實,封於謹在這一瞬猶豫了。

如若麵前人是尋常人,不管此前有過什過節,給他抓住機會,一巴掌過去,腦袋都能扇飛。

可他已經不年輕了。

他體內流淌著的血液,早不熱了。

他自出虛空島後,甚至懶到連八尊諳的計劃都不想遵從,隻想著渾水摸魚,遊戲人間。

實在是沒辦法被抓住,才去給徐小受當護衛,偶爾再出出力一——這過程中,也是忙偷閑的。

他最近萌生了一個“養女兒”的想法:把寄體莫沫培養長大,讓她對什事兒都上點心,不至於冷淡到對一切都毫無所謂。

這是千百年來,為數不多封於謹又覺得有趣的事情了。

老人家的心態,和年輕時當然是截然不同的,若去問三十歲的封於謹:“這十尊座,打不打得?”

封於謹會一腳先踩出去,然後對著腳底下那個腦袋冷笑一聲,“就你叫十尊座?”

別說十尊座了!

就算是祟陰複蘇,區區剛複蘇的祖神,狀態能好到哪去?

封於謹自覺獻祭些什東西,強行企及一下那般境界,未嚐無有一戰之力。

但那是三十歲年少輕狂的時候了。

人心一老,很多事情就不是很想去做了,想要行動時考慮的東西也有很多。

比如道穹蒼不止道穹蒼,其背後還有一整個乾始帝境。

就算拋開這些不談,此人本身也難殺。

不怕賊偷怕賊惦記,惹不起應該躲起,還去得罪,之後可能後患無窮。

就算自己不怕,這條道狗,若是再找上了莫沫一一徐小受護得了一次,護得了一世?

“我……”

一式“蚌縛術”,看似困住了道穹蒼,實則將自己關進了進退兩難的囚籠之中。

封於謹後悔了。

這個時候,自己又在拚什勁兒呢?

風雲爭霸可以敗,天玄門可以敗,白窟可以敗……

東天王城敢偷懶,虛空島直接不上,神之遺跡更是乖乖藏好……

怎到了最後這個關頭,要挺身而出來這一下?

當時走時,怎能大言不慚放出那句“人在娃在,人死娃死”?

祟陰人偶被拿,最該是裝死的時候,為何要施展“蚌縛術”讓自己進入選擇狀態?

“我……”

在道穹蒼居高臨下的注視下,封於謹甚至連“本帝”這般自稱都出不來,“我”了兩次,“我”不出聲。

聖帝與聖帝,確實生而不同。

有的聖帝生在天梯之上,一生沐浴聖光祥瑞。

有的聖帝生來伴有奴性,苟且偷安已是萬難。

“累。”

封於謹感到了心累。

他知道,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在盯著自己!

包括讓自己護送祟陰人偶至南冥的徐小受,他分明就是要讓自己在此刻站隊,非一即二。

包括道穹蒼,就想看看在徐道二人之間,在聖奴與聖神殿堂這兩條路前,他要作何選擇。

乃至包括……

“莫沫?”

心髒驟停。

封於謹恍然大悟,自己為何會在此刻作出如此違背常態之舉。

他本該再藏下去的。

可是他選擇站了出來。

他忍了這多年,但今下,他獨獨無法再去見一眼彼時莫沫那般嫌棄的目光。

“本帝一生狼藉,聲名萬年遺臭,所到之處,人盡可欺……”

封於謹悵然而歎。

猛然間,見其雙目精光一匯,便有殺意暴漲:“獨獨現在不行!”

“獨獨今後不行!”

聖帝本弱,為莫則剛。

這一刻,當爆吼出此聲時。

封於謹仿是找回了年少熱血,仰首望去之際,意高臨天:“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道穹蒼,本帝想殺你,不是這一時半會之事了!”

嗤!

一聲落定,漫天灰白霧氣揚灑。

整片南域罪土嗡然一震,虛空之中拔身而起一尊身著白袍,頭戴金冕的聖帝之相。

其人踩鶴淩雲,其目炯炯有光,單手捉星,覆掌蓋世,可謂狂傲至極。

封天聖帝封於謹,在聖帝之相祭出的同時,嘴一吐聖帝之血。

“祭!”

他虎目才堪堪一瞪。

蚌縛術下的道穹蒼不禁失笑。

在意味深長的一笑後,雙目中直接失去了光,身形更是原地粉碎而亡:“封於謹,我記住你了。”

“以及你的選擇。”

傳道鏡一抖。

風中醉被道殿主最後那陰惻惻的一笑,笑得魂兒都要裂開。

這詭異的表情……

不是!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道殿主,跑了?”

神鬼莫測道穹蒼,本就難殺。

在封天聖帝決定好了站隊的時候,道殿主直接選擇獻祭此生,逃之天天?

這之後若被盯上,可太難受了吧!

不,這也不重要,畢竟那都是後話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

“祟陰人偶呢?”

封於謹似也給道穹蒼的果決驚到了。

這一身在他看來,力量不俗,甚至還帶了祖源之力,該是費了好大氣力才能煉出的一身。

就這舍棄了?

封天聖帝都不知道是自己窮,還是道穹蒼野了,可主次他分得清。

隊先站後。

今後固然無法如何鹹魚,但自己本身也貢獻不了太多。

可徐小受和八尊諳,就不得不保自己了,否則今後誰還給他們賣命?

“人偶!”

道穹蒼一死,封於謹第一反應都不想去追。

他表完態,立馬將快要落地的祟陰人偶攝回手中,剛一鬆氣。



那祟陰人偶爆開了。

五域在此刻凝固了一。

封於謹更覺自己腦袋似有裂開。

“不一——”

他驚呼了一聲。

祟陰,要出來了?

可那人偶爆開後,從自己指縫之中滾落的,隻是一些細碎的石塊,並沒有靈元、聖力等波動。

“假人偶!”

風中醉都瞧出來了什。

封天聖帝更是一下從地獄升回天堂,心情有如過山車。

還好、還好……

隻是個假人偶,祟陰意識還沒有放出來,徐小受交代的不曾有失……

“嘎?”

思緒一僵,封於謹人又愣在原地,怔怔抬眸往遠空視去,“人偶呢?”

是啊。

假人偶碎了。

不就代表真人偶被換走了,此刻在道穹蒼手上?

“道!穹!蒼!”

心情有如過山車,一下又從天堂跌入地獄,封於謹整個人都要炸裂了:“哪跑!”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今日這五域,誰都逃不出本帝的手掌心!”

封於謹背後聖帝之相一動,抬手便欲出擊:“世禁……”啪嗒!

一顆石子,突然從下方扔來,精準擊中了封於謹的肩膀。

這很無力。

沒有半分靈元。

仿佛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子扔出來的。

“嗯?”

封於謹愣了一下,低頭望去。

傳道鏡也跟著往下,便見海麵上立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過六七歲年紀,臉頰肉嘟嘟的很可愛。

她噘著嘴,忿忿的說道:“封天聖帝你要做什?”

“封天聖帝想以大欺小,追殺半聖,還想要出手毀掉五域嗎?”

這分明不是個普通小女娃,因為她固然手無寸鐵,毫無靈元,卻能立在南冥海麵上!

“她是……”風中醉艱難吞咽了一口唾沫,感覺頭都大了,“道殿主?”

封於謹眼皮一抽一抽的,目中殺機已如沸水般在沸騰,那小女孩視若不見,嗷嗷叫道:“封天聖帝,您可沒有在古戰神台中呀!”

“您這一全力出手,是想要殺死大陸上所有像我這樣可愛的小寶貝嗎?”

攝!

封於謹再也忍不了了。

他一伸手,將那小女娃直接攝了過來,大掌死死箍住了她的腦袋。

“啊,好痛。”

小女孩腦袋似都在變形,疼得五域觀戰者都於心不忍了,委屈巴巴說道:“封天聖帝,你要殺死一個小孩子嗎?”

“啊啊啊!!!”

封於謹目眥欲裂。

啪!

他一把捏爆了這小破孩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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