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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砰砰!”

      低沉和緩慢的心跳聲,響於十字街角,同樣也在悲鳴帝境奏鳴。

      這方聖帝秘境,早已同往昔截然不同。

      各處鳥語花香,草木繁茂,明媚的一輪“白陽”掛在天穹之上,生命之力普照下,可見大地有奔跑的野獸,空中有飛馳的禽鳥,一派勃勃生機之景。

      往日的悲鳴帝境,雖然也有生命,卻全部都隻有一個意誌,全是北槐。

      今時不同,隸屬於北槐的痕跡,已全部被殺死,飛禽走獸由自然衍生,中間縮短了不知多少年的進行時間。

      而這一切加速生命進化的“影響”,毫無疑問,來自高空中那一輪“白陽”。

      “很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大世槐樹冠沙沙搖曳,同樣向陽而生。

      世人皆以為,藥祖神農百草,離開了大世槐便活不了,實則不然。

      這如鬼祖的存在一般,同為障眼法——用時間把假象堆砌成事實,讓人深信不疑。

      而實際上,早在當年神戰過後,藥祖便完成了對輪回之道的吸納,隻不過卡著最後一步沒有突破。

      他將二合一、一歸零,放到了一起,提防的便是魔祖的覺察,以及等待一個足以讓新天境誕生的機會到來。

      這機會,同樣會順應魔祖指引,在各家豬崽成熟時,一並引動祟陰,令其主觀上想要進入聖神大陸,分一杯羹。

      如此,擅指引的祟陰,便不會覺察早已被謀畫;早有布局的魔祖更不會意識到,祂神農百草從頭到尾,都在玩局中局。

      倘若有失,逢上了最壞結果。

      鬼祖拋出去了,這幌子如今沒用,悲鳴帝境,便是下一個幌子。

      若魔祖覺察到不妙,想發力破壞自己歸零,實則連這方悲鳴帝境,藥祖都可以拋棄。

      並假大世槐為自己本體,在魔祖麵前來一次金蟬脫殼,拖住時間,讓真正本體歸零成功。

      很明顯,事態並未發展得如此極端。

      所以“白陽”繈褓之中,正在合道生命、輪回最後一步的藥祖,得以有慨: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八尊諳走的新路,太倚賴天賦了。

      藥祖老成持重,最終還是選擇穩步歸零,按計劃行事。

      而正合道歸零的藥祖,卻不比北槐虛弱態,祂還能有餘力,去關注聖神大陸正麵戰場。

      祂輕易看得見,在有怨、神亦合體後,進入三界·神亦狀態下,魔祖之軀於力量層麵上的捉襟見肘。

      自然,劍樓魔祖之靈,石殿魔祖之意,為了維護多年的計劃,不得不提前趕來,進行三合一。

      從容退場後,高屋建瓴,藥祖比誰都看得明白,三合一後,魔祖便等同於複蘇。

      並且,與祟陰於神之遺跡複蘇後的罹難不同,祂蟄伏期還偷到了劍祖之力,養出了一口魔化後的胎元母棺。

      三合一的魔祖,藥祖不放在心上。

      因為有神亦在場,魔祖怕是要被拖住,並浪費不少時間,反倒是那口棺材,令人無比忌憚。

      “胎元母棺,倒是藏得極深……”

      神戰之後,魔祖之軀四分五裂,不得不自困此棺中,以圖東山再起。

      染茗則在棺上加持了斬神之力,令得魔祖之軀再難複出。

      後續染茗道隕,隨時間推移,胎元母棺異化後,再歸魔祖掌控。

      神亦一棍敲下去,給敲醒的不止魔祖之軀,還有關注戰場的藥祖

      祂發現,這口棺既是封住魔祖之軀的根本,也是修複魔祖之軀力量的原因,同樣還魔化出了一股足以封印歸零祖神的力量。

      毫無疑問,魔祖並不想將胎元母棺浪費在神亦身上,這口棺材,是為自己準備的。

      “可惜了……”

      白陽之中,藥祖輕笑。

      這就是提前退場的好處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沒拿到念道,剛好也從魔祖的獠牙下脫逃,讓神亦去麵對這口棺材。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魔祖被逼急了,不得不用胎元母棺將神亦封住。

      如此,之後祂準備用來對付歸零後的自己的神物,便浪費在一隻小蟲子上了。

      “一切,竟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美妙局勢,令得藥祖道心更為通暢。

      唯一令人有些不爽的是,北槐終究還是不肯放棄,繼續執著於與自己同化,並為他的愚蠢之道,付出了實際行動。

      十字街角,神亦砸開倒佛塔時,北槐順勢奪舍天人五衰,這些藥祖盡看在眼。

      北槐的想法,祂當然也知曉。

      先奪吞噬之體,再吃掉大陸各地生命藥池,在自己歸零時發動,進行奪道。

      可是,北槐卻不知道,鬼獸是他養的,他卻是自己養的,子之所圖,母怎不知?

      藥祖,又豈會毫無防備?

      到了那一步,這點“節外生枝”,剛好在抹除的同時,快速收來各地後手的力量,並為新天境的締造,提供力量。

      即便是這點“不爽”,依舊落在藥祖的計劃之中,是可謂“全局掌控”!

      卻不曾想,中途冒出了點意外的變數。

      居然出現了個天機大陣,切斷了自己和北槐之間的生命感應。

      “無妨。”

      那陣要出自乾始道氏,可道氏算計深,力有不足,無法發出八尊諳、神亦那般爆發,終究難成大事,藥祖並不放在眼。

      要就出自徐小受,徐小受雖為名祖選中的傳人,祂卻隻是強在“名祖選擇”,而非徐小受自己,於大勢而言,難撼分毫。

      答案,亦同自己所想無異。

      北槐固然被自己釜底抽薪後,力量有損,同樣缺了爆發之能,卻也非是雞鳴狗盜之輩可以力敵。

      畢竟是十尊座時代,第一個封聖帝的天才,北槐之資,自要在道穹蒼、徐小受之上。

      不論誰締造的天機大陣,當感應到北槐頂著吞噬之體出陣,並於北海開始偷吃禁果之時,藥祖忍俊不禁。

      祂像是局外的觀望者,笑看著螞蟻在自己畫下的圈圈中,左突右衝,執著騰挪,就想衝破囚籠。

      殊不知,當螞蟻吃飽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捏爆它之時。

      “福禍相依。”

      雖然天機大陣這變數,連禍都算不上。

      藥祖卻通過此陣,注意到了四陵山聖宮大陣。

      祂猛地意識到,自己也中了遺忘指引——三合一的魔祖在前,聖祖複蘇在後,定然便於聖宮的“源晶”開始!

      細思之下,便又放鬆了下來。

      自己已然歸零進行時,魔祖在神亦的阻攔下,三合一都難,之後還得再吞掉聖祖的原初之力,才能徹底合道歸零。

      誰快?誰慢?

      答案,不言而喻。

      雖如此,藥祖重心還是放在魔祖、聖祖身上。

      四陵山那邊,以祂目前狀態,幹預不了。

      而出手之人是魔祖,想來除了四陵山,或許還有其他的準備,能縮短祂歸零進程,說不定最後能快進到跟自己同步,不得不防。

      魁雷漢終究要為煉靈道所困。

      神亦在有怨的力量加持結束後,還是要被打回現實,畢竟當世已無古武聖藥可給他吃了。

      再出一個戰祖?

      當年被暴力抽打過的人,既將能讓那無腦莽夫道隕,當然也會從根本上杜絕戰祖再生的可能性。

      魁雷漢、神亦、祟陰,都掀不起浪,魔祖才有可能是局中變數。

      藥祖目光,不由垂向連祂都窺不破的四陵山大陣,猜測頭正在發生什。

      但很快,祂的注意力,又被那“節外生枝”給扯了過去:

      “這北槐吞噬的速度,未免快了些?”

      “要照這個速度去吞,他怕是能在本祖歸零之前,將各地生命藥池都吸幹。”

      “吞噬之體,竟至於斯?”

      藥祖感覺有些許古怪,但轉念想想初代六戌源於儺,有些神異也屬正常,便放下了。

      “問題不大,到頭來,一切都將歸源。”

      ……

      天桑靈宮,茅草屋。

      昔日聖宮四子,常常在這破茅屋中吃燒鵝、喝黃酒,談天說道,不亦樂乎。

      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了。

      “可惜了……”

      時光境遷,物是人非。

      葉小天從長木凳上睜開眼,望著桌前空置的其餘三人位置,有些悵然。

      桑老頭成了鬼佛,生死不定。

      喬遷之封聖懷胎,竟然難產。

      自己這個“衰敗之體”,走哪哪出事,好像根本就不適合出門。

      反倒是老肖,最後沒求成七劍仙,也沒封聖,四處流浪,過得最是閑適,更可稱之為“逍遙”。

      料想至此,葉小天不免陷入困惑。

      他推開茅屋的木門,遠眺黃昏,定定望了許久,終末才有所釋然,呢喃出聲:

      “道者,運也,命也。”

      “逐道者,奪運,改命也。”

      這般明悟一來,心庭最後一縷魔氣散盡。

      就在先前,葉小天已經盡可能將自身的魔氣給拔掉了,雖然還有些殘餘,但已不影響行動、說話。

      眺黃昏而頓悟有所得,倒也算意外之喜,至少解了當前窘境。

      “區區魔氣,妄想汙我心境?”

      葉小天拂袖輕哼,高高漂浮而起,與門框齊高。

      作為聖宮四子,別的不說,他天賦極佳,道基也打得很好,鮮少被心魔攻克,一般都是攻克心魔,還有提升。

      但這些小提升,跟聖帝、祖神一比,什都不是。

      葉小天也懶得去計較這些了。

      自己的頓悟是其次,老喬的狀態太古怪了,思來想去,還是得去看一看。

      “瞬!”

      一步,來到內院後山。

      在這清幽之地,他又陷入猶豫,思量起是否要召喚空間通道,進天玄門一窺老喬究竟。

      “以他的天賦,有人在旁觀封聖禮,也不可能影響到他……”

      “但這種毛毛的感覺,怎回事?”

      葉小天數次伸出了手,數次收回。

      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心血來潮的警醒。

      所以,老喬難產,不是有古怪,而是很有古怪?

      “嘶!”

      意識到這一點,葉小天頭皮發麻,有點想遠離天桑靈宮了。

      但轉念一想,這是自己老巢啊!

      之前在靈宮待了這多年,這都沒出事;天玄門也是自己一手締造的,天玄門迄今也好好的。

      怎可能現在一回靈宮,會給靈宮帶來災難呢?

      烏鴉不是壞鳥啊!

      雖然我葉小天不報喪,隻帶喪,但每每這喪,皆非因我而起,我是無辜的啊!

      信則有,不信則無。

      太過玄乎的事情,葉小天選擇尊重。

      他還是不想親手毀了天桑靈宮、天玄門,決定遠離靈宮,躲到天桑城去。

      可便在他轉身之後,一個可可愛愛的小男孩出現在了麵前,和他肩並肩。

      “麻麻……”

      葉小天嚇得一趔趄,半隻腳順勢踩進空間碎流,動作極為嫻熟。

      緩過神後,瞧清來人,他才止住逃亡的步伐,沒好氣道:“你幹什?”

      這是阿戒。

      早前雲侖山脈一行,於孤音崖上,葉小天從徐小受手拿回阿戒,按計劃本要回靈宮交給喬遷之進化。

      後續計劃趕不上變化,上了虛空島一遊,但也隻是匆匆一遊,葉小天便借助空間之道,強行離島了。

      回靈宮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將阿戒交給喬遷之,而經過改造生機,裝上聖源晶石後,阿戒便已到了半步半聖級,亟待蘇醒。

      喬遷之說,需要一個刺激。

      葉小天推脫不過,便隻能再次帶上阿戒啟程出發,想讓阿戒見徐小受一麵,得到刺激。

      哪曾想,這次出門,徐小受是見到了,還是不下數次。

      可徐小受是真忙!

      要不就是在幹仗,要不就是在幹仗的路上,最離譜的一次,他還隻身殺上了玉京城。

      葉小天是左等右等,左右等不到一個好機會,為了將阿戒送出去,他甚至被迫數次成為打手,最後演變到被聖帝追殺。

      到最後,要不就是忙著幹仗,要不就是忙著逃亡,這阿戒就是送不回去,真是服了。

      無奈再回靈宮,將阿戒歸還喬遷之,怎說老喬也算阿戒半個老父親了。

      刺激,確實也沒規定說,隻能是徐小受。

      喬遷之封聖時,阿戒便醒來了,同樣邁入了半聖境界,能自行出入天玄門,代老喬傳話,讓趙西東去處理靈宮各般事宜。

      “十分正常。”

      腦海閃完阿戒的曲曲折折,確實也沒有什古怪的地方。

      葉小天心頭,卻不免提高了幾分警惕。

      他已經感覺,天玄門和老喬都有些古怪了,而阿戒自孤音崖回來後,兜兜轉轉一直沒送出去。

      徐小受拿不到,一直都是喬遷之在研究。

      而阿戒出自道穹蒼之手,天機術亦然,該不會老喬研究阿戒,被道穹蒼影響了?

      不……

      道穹蒼跟自己一樣,隻是半聖而已……

      阿戒也是老喬主動硬塞給自己要送出去的,雖然送不出去,但純粹是因為徐小受那邊太忙了……

      葉小天又感覺有古怪,又感覺沒古怪,好麻煩,直接問:

      “老喬,你真沒事嗎?”

      “麻麻……”

      見阿戒搖頭,葉小天也就放心了,說回正事:

      “我本來打算去天玄門看你,但想想算了,我最近運氣不大好,打算去天桑城轉轉。”

      “麻麻……”

      阿戒點頭。

      葉小天一眨眼,又感覺自己放心得有點快了。

      他麵帶古怪的指著阿戒,問道:“你一直研究天機術,可會扯上道殿主,被他察覺?”

      阿戒歪了下腦袋。

      這一次他沒有出聲,目光一陣閃爍之後,頭顱回正:

      “葉小天,能請你幫個忙嗎?”

      老喬的聲音!

      葉小天眼皮一跳,怎突然切出意識來了。

      他知道喬遷之偶爾也會意識出來,但得是趙西東遇上麻煩事,徹底沒轍了時,他才會出來。

      封聖,很重要的,得心無旁騖。

      老喬天資再好,畢竟頂著個“大孕肚”,不能老是意識亂跑。

      “什忙?”

      “請個人過來。”

      “誰?”葉小天好奇,這還是封聖這久,喬遷之第一次要麻煩外邊人,一般都是他出來解決問題。

      “仲元子。”阿戒開口,吐字清晰。

      “誰?”

      “嘖,聖神殿堂沒了,元素神使你也忘了嗎?仲老,仲元子!”阿戒翻了個白眼。

      葉小天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實在是他習慣了阿戒的麻木,第一次見這小男孩也可以如此“靈動”,感到有些真實的恐怖。

      就仿佛……

      阿戒,活過來了!

      從一個天機傀儡,變成了真正的生命體!

      難怪北槐要被禁,道殿主的研究也被拋在虛空島,這種生命締造之術,真的有些嚇人……葉小天嘀咕了句不要讓阿戒做表情了,才道:

      “左右無事,倒是可以跑一趟,但請他過來幹嘛?”

      “有些問題,想要請教。”

      “關乎你封聖?”

      “對。”

      一般到了這一步,葉小天就會退了,否則不至於那多年不知道桑老頭在密謀聖奴。

      再好的朋友,關於大道之秘,不太適合過於冒犯去問。

      但這個時候不問,實在難以將老喬封聖,和元素神使仲元子,聯係到一塊來。

      且有聖奴桑七葉這個前車之鑒在前,葉小天選擇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問題?”

      “嘖,別問。”

      “說不說!”

      “說了你也不懂。”

      “不說,那我就不幫!”

      “唉……”阿戒側過頭,狠狠瞪了白發道童一眼,道:“關乎於,陣之道’與‘大道圖’之間聯係,也即‘陣圖’關係本質,還有‘道紋’與‘圖紋’關係本質的問題。”

      說的什鳥語……小天懵了一下,果然聽不懂,“罷了。”他一擺手,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阿戒往前一步,叫住了身高相差不大的白發道童。

      “怎?”

      “或者,你讓趙西東、饒音音去請,你不是要進天玄門嗎?”

      “不了,怕給你帶來災難。”葉小天回身說完,並未直接離去。

      他望著阿戒,像是在等什。

      阿戒也望著他,瞪著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在打量什。

      葉小天手一動……

      旋即,環手抱胸。

      阿戒從始至終一動不動,繼續盯他。

      “你還有什話,倒是說啊!”葉小天不耐煩了,他皺著眉將伸手到鼻尖,卻是一頓,既沒捏,也沒揉,最後輕輕吸了口氣,長長舒出,放下手後,繼續抱胸等著。

      阿戒抿了抿唇。

      阿戒唇角微微咧開,露出微笑。

      阿戒擺了擺手,說道:“沒了,你去吧,幫我請下仲老。”

      “那,我就去了?”

      “嗯。”

      葉小天一腳踹破了空間,倒退入空間碎流,盯著阿戒,似是總感覺阿戒有話要說。

      阿戒沒有說話。

      葉小天再深吸一口氣,轉身,將後背留給阿戒。

      內院後山,遙有溪聲潺潺。

      葉小天張了張嘴,最後也什都沒說,一步跨進空間碎流之中,頭都不回。

      卻在空間碎流閉合之時,後方傳來聲響:

      “運不可奪,命不可改,順勢為之。”

      這是,在回應茅屋前自己的感悟嗎,他聽到了?

      可是……

      那是老喬的聲音嗎?

      許是因為空間壁壘的緣故,葉小天已經分辨不大清楚了。

      他神智恍惚著,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走出空間碎流的,耳畔回蕩著的,隻有那蒼涼的聲音:

      “封神稱祖道由說,敗寇成王運居多。”

      “不問蒼天來日路,因知此世命渾濁。”(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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