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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之道……”

      悲鳴帝境,包裹在白陽般生命之繭中的藥祖,不免也多動了幾分心思。

      道穹蒼此人,祂早有知悉。

      最早北槐進行生命研究時,所有人都大為驚恐,有的十分抵觸。

      隻有乾始帝境的那個小子,眼的那種瘋狂,欺騙不了人。

      毫無疑問,道穹蒼也是一個極致的向道者。

      北槐的研究,他興趣十分濃厚。

      二人一度互相引為知己,道穹蒼也是為數不多以他族族人身份,受邀參觀過北槐試驗室的。

      隻是本質上,北道二人,還是有些差別。

      北槐可以為了研究,放棄所有,乃至人倫,甚至在被禁止後由明轉暗,待重被發現時,已一發不可收拾。

      道穹蒼則有底線,雖也在死物(天機傀儡)上研究新生命,被禁止後也由明轉暗,最後卻將大部分精力,放到煉靈界的俗事上去了。

      相較之下,道之研究,進度自然就落下了不少。

      藥祖,也將目光從北、道二人,集中到了北槐一個人身上,專心致誌培養起這個“自家人”。

      道穹蒼的實驗失敗了嗎?

      實則不然。

      從道部、聖山高層等看,他也完成了死物締出生命的研究,算是邁進了生命與輪回之道結合的大門。

      但其功成,卻是建立在北槐的基礎之上,借他山之石,攻己之玉,沾了鬼獸寄體研究的光在。

      而從整體上看,確實道穹蒼的研究,強度也是不高,戰力天花板也隻搗鼓出了半聖貳號。

      較之於早早就以初代六戌為做實驗,往五域投下守夜、太宰慈等的北槐,他還真不得不算是小巫見大巫。

      諸如此般現實種種,不勝枚舉。

      建立在這些實際例子上,十尊座道穹蒼,在五域世人心目中評價甚高,於藥祖眼底,實則是逐漸“泯於眾人”的典型。

      他的輝煌,早就是過去式了。

      其人身上,目前還拿得出手的點,也就隻有兩個……本來甚至隻有一個,也即他的“算計”還算不錯。

      藥祖卻同樣工於心計,且是長達數時代、多伏線、高至祖神層級的算計。

      因而最多也是讚聲“不錯”,還不至於將區區道穹蒼短短幾十年的所謂“布局”,放在眼。

      “記憶之道超道化,卻又是何時成的道?”

      這第二個優點,在今時被北槐道出來前,藥祖竟毫無察覺,這倒是讓人略吃一驚。

      轉念一想,畢竟當今時代十尊座,確實各個驚才豔豔。

      或許道穹蒼早年便察覺到了生命之道的頂上封死有人,無北槐硬碰硬之心,也聰穎過曹能有覺察,所以提前偷偷轉修記憶之道,這不失為一機智之選。

      如此看來,他的輝煌不是早逝,而是韜光養晦。

      可人的經曆是有限的,記憶之道超道化,藥祖可以接受。

      這二人當著自己的麵,算計著要埋伏自己,還口出狂言說是記憶之道臻至極境……

      “。”

      藥祖不由失笑。

      極境之道,當今天下,才幾個人?

      而能將極境之道踐實,轉化為極境戰力者,更是屈指可數!

      聖道包羅萬象,難以極境,卻是魔道在偏執之後,得以臻至極致。

      術道亦然,術祖祟化之後,祟陰一個“禁”字,也將術道的殺傷力推向極致。

      八尊諳異類,姑且不提。

      曹一漢念道立意太高,有聖、術之大道跡象,他缺時間,倒是那“假麵”管中窺豹,或可短暫企及極境戰力。

      神亦則更無需多提了,憑借有怨之力相助而成道,有如煙花絢爛一時,轉瞬即逝,伴隨的必是凋亡。

      道穹蒼……

      絕無可能!

      一來以道穹蒼心計,不可能對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北槐全盤托出。

      二來即將他短短時間內,領悟了記憶之道極境,這等感悟型大道可不比劍道,要踐實為戰力,更費時間。

      須知祂神農百草將生命之道推向極致,再將輪回之道推向極致,之後還耗費了不知多少萬年,才將之糅合為實際戰力。

      而這,尚需些許外力輔助。

      道穹蒼短短幾十年,記憶之道便是能有氣候,正麵擋得了三界神亦霸王一棍否?

      當然擋不住!

      所以,從他嘴吐出來的這個“極境”,騙騙北槐得了。

      怕是這家夥聰明,早看出了北槐對上自己毫無半分勝算,口頭稍作安慰而已。

      “該睡了……”

      藥祖思緒逐漸沉緩,隱隱覺得還有哪不對勁,該是源於誰的指引之力鬼壓床,卻也懶得多作抵抗了。

      不對勁的當然還有很多,譬如魔祖那邊,還有諸多後手,譬如祟陰那邊,約莫還要生亂,就連被鎮住的魁雷漢,生命圖紋其實沒藏住,他祂還有一搏之力……

      太多了!

      藥祖將目光從道穹蒼身上收回。

      一力破萬法。

      歸零之後,所有疑惑,都能解開。

      至於道穹蒼身旁的北槐,從頭到尾祂都不放在眼。

      沉睡前的最後一眼,藥祖反倒是交給了十字街角迄今都窺不破的大陣,心頭不免泛起了嘀咕:

      “名祖傳人,不曾想卻是敗於本祖棋子之下,北槐可沒剩多少戰力了……”

      “所以歸根到底,那徐姓小子,祂也隻是淺嚐輒止,沒投注多少心力……”

      “不過也是,畢竟押中了一個八尊諳,以其狀態,怕不是早已全部掏空了……”

      雜思微動之間,藥祖沉沉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無比安逸,畢竟破繭之時,便是化蝶之際。

      徐之於名,有如道之於藥,皆是棄子。

      那歸零後惟一要麵對的,隻有一個尚缺半步的聖魔一體,勝負焉能不曉?

      “吾夢,安矣。”

      ……

      從生命藥池空間中出來,回到白霧禁區,甫一踏上石地,徐小受左眼皮不自覺一跳。

      很異樣的感受,像是有一隻無時無刻不盯在自己背後的眼睛,閉上了。

      渾身一輕!

      早在意之大道極境後,心血來潮的能力,就有種蛻變為預知的跡象了。

      徐小受向來也很尊重自己的第六感,譬如就在方才,他一語中的,戳中了道穹蒼的“他”。

      這會兒,同樣沒有放過這種感受。

      十字街角那邊,頭發分身舉著貪神,立即改口問上了別的問題:

      “阿藥歸零,是否如你一般,會有一個類似‘虛弱期’的存在,在此期間,你可以為所欲為,而不被看到?”

      “有……”

      “這代表什?”

      “繭閉期……代表……即將……歸零……”

      “需要多久?”

      “長則……一月……短則……半日……”

      那確實短!

      不過藥祖準備那充分,也可以理解。

      而北槐不一定揣摩得透藥祖的,所以他的“半日”判斷,理解成“半個時辰”,或許都不為過。

      “在此期間,即便你呼喚阿藥真名,他都不會反應嗎?”

      “不會……”

      “如何才能令得他有反應呢?”

      “入侵……悲鳴……帝境……”

      那就難怪,藥祖準備那周全,最後還要以大世槐裹挾整個悲鳴帝境,開始流浪星空了。

      還得是自己人懂自己人啊!

      徐小受暗道北槐這一波,可真貢獻了不少,若之後真針對藥祖成功了,北槐得居首功。

      回過頭來,卻是看到眼前道穹蒼在自己盤問北槐之時,同樣沒有閑著。

      他翻出了三枚銅錢,在玉盤上拋了六次。

      出神略作思索之後,又偷偷將手指藏於袖袍之間,掐出了不少金光。

      “……”

      徐小受看得沉默。

      這個神棍作法,現在是絲毫不加掩飾了,實在是看得人心頭發怵。

      待得道穹蒼一係列操作停下來時,他立馬問道:“你算出了什?”

      道穹蒼唇角微掀,不答反問:“你剛才也走神了,在想什?”

      “我先問的。”徐小受寸步不讓。

      道穹蒼懶得和這小氣的年輕人掰扯了,眨了眨左眼,微笑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什意思?”

      “如我所料不差,祟將開眼,藥已沉睡。”

      ?

      徐小受突然就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莫不成自己拿下的那個北槐是假的,還是說貪神早被道穹蒼標記了,十字街角發生的事情他知道?

      不對啊……

      意道盤早已經大掃除過了。

      自己身上、貪神身上,一個道穹蒼的尿跡都沒有的,他現在也不敢在自己身邊人身上亂來的。

      騷包老道如此坦誠,徐小受倒也不怕被讀出點什了,說道:“你如何得知,阿藥沉睡了?”

      道穹蒼伸出手,在徐小受麵前大掐特掐,表示方才難道你眼瞎了,沒看到我在算?

      徐小受搖頭,不信這是能掐出來的。

      道穹蒼突然左眼皮一跳,笑道:“你剛才很……如釋重負。”

      這算什?

      徐小受盯著他不語。

      道穹蒼再道:“巧了,我也一樣,感覺鬆了一口氣。”

      你也有意道盤?

      你這記憶之道極境,難不成還真不是隨口一說?

      “這並不是你得出這般結論的理由。”徐小受覺得必須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有人能接受一個可能成為敵人的人,拋幾下銅板,掐幾下手指,就能得知一個事實真相——你有天機係統嗎?

      這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他之後要是用這係統來掐算自己,又該如何應對,隻能遺世獨立不給掐不成?

      “你多慮了。”

      道穹蒼搖頭失笑,“當今五域,對我有威脅的定數就那幾位,天數一變,則‘定數’改‘變數’,目前能動的,也就祟、藥二位了。”

      說著,又麵泛古怪:“加之你的反應,不難得到肯定結論……事實是北槐落你手上,你的貓也有三厭瞳目……而如果沒有一個‘虛弱期’,悲鳴帝境大可不必攜之流浪。”

      徐小受聽得再度沉默。

      會算不可怕,會推理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這家夥算得、推理得,從來有理有據,隻是人的大腦怎可能轉得這快?

      就一個彼此的“如釋重負”,能讀出來這肯定且重要的幾個關乎於祖神的信息?

      “時間緊迫,不多閑聊了。”

      道穹蒼明顯比徐小受還要急:“我且問你,若在魔、藥、祟、我之間,選一個人,你選擇誰?”

      嘶!

      突然這直接嗎?

      徐小受有些窘迫,後退了半步,表麵扭扭捏捏,卻是實話實說:“其實吧,我都不喜歡……”

      “選我如何?”

      嘶!

      道穹蒼你瘋了吧?

      徐小受都有些繃不住了,沒好氣道:“你在說什,你認真的嗎,那我可真選了?”

      “我認真的,你選吧。”

      “既是認真,為何這選項頭,沒有曹、神二位?”

      道穹蒼張了張嘴。

      道穹蒼微微搖頭。

      道穹蒼手上翻出了天機司南,盯著其上星光玄妙變化,言辭平靜如初:“四選一。”

      徐小受沒來由心頭一沉。

      騷包老道此話何意,莫不是在他的算計當中,魁雷漢、神亦,從來都沒有成道的可能,亦或隻能如華長燈一般,曇花一現?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順著“四選一”的問題,徐小受目光不由瞥到了十字街角的蜷縮的北槐,以及滾到陰暗角落無人問津的那顆血世珠。

      他笑了笑,說道:“我的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我當然是選你啊。”

      “那假話,就是選祟陰嗎?”

      道穹蒼表情有些受傷,語氣卻還能保持平靜,“所以我們共同曆經生死,也在青原山一夜暢聊風花雪月,雲雲種種,最終卻不及祟陰讓渡月宮離一次,能得你心?”

      徐小受張了張嘴,心頭大吃一驚。

      頭發化身那邊,立即開始重新打掃整個天機大陣下的十字街角,發現確實都清理幹淨了。

      根本沒有道穹蒼的尿跡!

      也就是說,這家夥不是在問問題,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白霧茫茫,荒地上隻餘兩道身影,略顯蕭瑟,道穹蒼轉身踱去,沉沉一歎:

      “我從來都知道,我是一個異類,不招人喜歡。”

      “確實於本心論,我也不喜與蠅營狗苟之輩交友,相反更喜神亦、八尊諳這些真性情之人。”

      “即便祟陰無道,自恃甚高,本質卻也算言而有信之輩,值得最終奪道之戰時一句托付。”

      “加之敢讓月宮離成道而吞之,證明祟陰歸零已有思路,而其意識人偶握於你手,虛弱狀態更有你剛從生命空間中拿到的海量能量補充……祟陰,可馭也。”

      “如此,假以歸零祟陰之手,拖住魔、藥二祖之一,確實是你最好的選擇。”

      這一次,徐小受已不用去掃蕩十字街角了。

      道穹蒼完完全全讀懂了自己的內心,而自己的心一塵不染,決意如此,無需大掃除。

      道穹蒼回過頭來,目光灼灼,盯著那黑發的年輕人:

      “我還知你心中所想,其實不全因祟陰。”

      “即便經過多次嚐試,我雖難徹底算清‘情感’,卻也可以理解‘情感’,並尊重其存在。”

      “天人五衰之軀,牽涉重大,不止北槐、藥祖,祟陰更提前布局,以血世珠謀劃,因而也可製衡體內意識一二……而你,打算與祟陰做一次交易,將守夜意識換出來,代價便是你與祟陰攜手歸零,共誅魔藥,是與不是?”

      徐小受不由笑出聲來,看向道穹蒼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頭怪物,最後卻是重重點頭,不再兒戲:

      “是!”

      “我卻還想再爭一次。”道穹蒼突然上前,深情款款,就要捧住徐小受的手。

      “你做甚?”徐小受嚇一大跳,連連爆撤,伸手指他,“退!”

      道穹蒼居然也不一激靈了,笑著,伸手便將自己的心剖了出來,捧在手上砰砰跳動:

      “此為我真心也。”

      “我們開門見山,當著這顆真心,聊一聊真心話,我再為你籌算一二。”

      “若選祟陰,縱使你之大計可成,祟陰為你攔下‘藥’,你則還要獨擋一個‘魔’……”

      徐小受無波無瀾,他早已計算清楚一切,隻是姑且猜不中道穹蒼還有什底牌罷了。

      道穹蒼卻沒停下:“以及一個道祖、念祖、亦祖,你可獨戰四祖?”

      徐小受麵色平靜,心頭卻是一沉。

      不是魁雷漢、神亦無成道之可能,而是道穹蒼可一念之間,令二人為他所用?

      詐我?

      威脅?

      徐小受搖頭不答,等候騷包老道下文。

      道穹蒼見其不語,微一停頓,再是傾情出聲,情感之豐富溢於言表:

      “可若是選我!”

      他上前,又想抱住徐小受的手,急忙給後者躲過去了。

      “若選我!”

      “藥、祟,我幫你解決。”

      “曹、神,成不了危害。”

      “你所需要麵對的,隻有一祖,哪怕祂徹底歸零,隻有這一祖……魔!”

      徐小受紋絲不動。

      好話誰不會說,以道穹蒼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自己若真火力全開,他實則已扛不住碎鈞盾一砸。

      卻在這時,道穹蒼手翻出了一個淨煉妖瓶,懇聲道:

      “意之大道極境尚且無能為力,畢竟意隻是意,無法救人。”

      “祟陰隻要讀出你之所想,拿捏住此一節,便足以同你玉碎。”

      “而守夜,憑我記憶之道,卻可以幫你護住。”

      這話卻才令得徐小受目光一動。

      而道穹蒼顯然敏銳捕捉到了這一點,不可置信捧住其掌上真心,唇角蠕顫,很是受傷:

      “萬般允諾,竟是不許,敢情你我之間、你我之間,真就隔著一個……守、守夜?”

      道穹蒼兩行清淚低垂,捧著心兒砸跪在地,端的是我見猶憐。

      徐小受看著他嘴皮子狂抽狂飆戲,人都給整麻了,卻沒接他話茬,正色問道:

      “既有諸般後手,你又為何選我?”

      他實在想不明白,道穹蒼有法子拿捏藥、祟,製衡曹、神,那他若真封祖,實則需要硬抗的,也就魔祖罷了。

      如何一直想與自己結盟,從神之遺跡的“偽朋友”,到之後北域宴生、薑衣那波“偽結盟”,再到如今的“付真心”?

      刷一下,道穹蒼起身,將心髒安進了胸口中,再將皮肉蓋上,低歎道:

      “我的徐,還記得方才我跟你說的,想主動跟你坦言些什嗎?”

      “嗯哼。”徐小受點頭。

      “方才之言,皆發之肺腑,便都是我想說的。”

      “不信。”

      “……”

      道穹蒼一怔,有些煩躁撓了撓頭。

      最後低頭沉沉再歎,才抬動目光望來,帶著幾分遲疑,似已窺不見天機玄妙:

      “諸般我已看透,獨獨看不清你。”

      “八尊諳都無法獨戰四祖,畢竟定然力有不逮,我卻真不知曉,你究竟能與不能。”

      他上前一步,卻不再是要來握手,而是誠摯邀請:

      “你我之道,互不侵擾。”

      “你不懼萬一,我卻懼萬一。”

      “若受爺有能力攜人上天境,與其便宜祟陰,不若便宜道某……怎說,我這老朋友肯為你剖心,祂祟陰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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