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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7章 不義之財義來守

    銅匣很薄,銅匣是一塊小一圈的四方金錠。

    王強、邢三還以為是金塊呢,可等王強把它拿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那是一個金匣。

    王強把金匣拿出來,就感覺那麵好像有東西在晃。

    「老哥。」王強把金匣遞給邢三,邢三拿在手輕輕一晃,感覺麵像有砂礫似的東西。

    邢三衝王強擺了下手,倆人回到那兩棵白妞子樹後,眼看邢三一屁股坐在裝炸藥的箱子上,王強便坐到另一個,也就是裝雷管的箱子上。

    邢三從後腰拔出刀來,使刀把在匣蓋上輕敲兩下,然後又分別在四邊各敲兩下,最後才試著打開蓋子。

    蓋子是扣蓋的,扣的很緊,但老頭子手上有勁,而且穩得很。

    當蓋子打開時,王強看到麵的東西,不禁眉頭一皺,道:「這啥呀?金砂呀?」

    那麵是金色的粉末,奇異的是,那粉末有一部分是閃金星的顆粒。

    邢三沒說話,他使刀尖輕輕撥動金粉,露出下麵的黃白色,類似硬塑料似的的東西。

    這個東西,邢三和王強都熟,那是幹了的熊膽膽皮。

    「我艸!」邢三驚訝之餘爆了句粗口,道:「這是金熊膽!」

    「哎呦!」王強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我江嬸子念叨過。」

    王強口中的江嬸子就是老太太,邢三聞言忙問:「她說啥了?」

    「她說那年楊瞎子殺出一個金膽。」王強道:「完了八十塊大銀元賣給我爹了。」

    「那這就是唄。」邢三說著,把匣蓋扣了回去。這山刮風,萬一把熊膽粉吹散了,那就白費力了。

    「嗯!」王強點頭道:「看這膽皮破開了,應該是摳過粉。」

    「給誰用了唄。」邢三把金匣交給王強,道:「你揣兜揣住了,可別落(l)落(l)丟了。」

    王強應了一聲,將金匣收好,然後對邢三道:「老哥,那前兒八十塊大銀元,頂算現在多少錢?」

    「唉呀……」邢三皺眉嘀咕道:「那前兒給你家趕馬的老板子,一個月一塊大洋,合現在……差不差三十塊錢吧。」

    「三十……三八二十四……」王強口算一下,道:「那合兩千四唄。」

    「嗯,大差不差。」邢三如此說,就聽王強道:「這膽現在應該不止那價,上次姓鄭那爺倆上家來收,收銅膽還什價呢?」

    「我聽你姐說,家還有一個金膽呢?」邢三口話音落下,王強道:「嗯,我大外甥把我姐夫殺那金膽拿走了,說能個賣萬八千的。」

    「這回給家那大的也賣了。」邢三指了下王強衣兜,道:「這個破了,願意留就留家吧。」

    說完這句,邢三道:「小子走的時候沒跟我說,他要跟我說的話,我就讓他賣那大的了。」

    聽邢三這話,王強道:「我大外甥說了,那個熊膽解毒可厲害了。那是好東西,咱自己留著行。」

    「不是啊,強子。」邢三從兜拿出王美蘭給的石林,抽出一顆自己塞在嘴,緊接著抽出第二顆給了王強,然後說道:「小子殺完那大黑瞎子,第二天上我那兒去了。

    我記著那大金膽是三家的,小的是咱家的。要是把大的留下給小的賣了,那兩家分不著錢,看咱賣錢,他們心能得勁兒嗎?」

    王強聞言一怔長長地吸了口煙,再吐出煙後,說道:「不能吧,老哥。那熊膽是小軍跟援民、小臣殺的,他倆還能跟我大外甥嘰咯嗎?」

    「打圍不義財,麻煩從此來。」邢三吐煙,道:「多少那哥倆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就擁呼打圍最後鬧掰了的?」

    說著,邢三往南山一指,道:「他們有個叫胡大海的,以前跟那個永利老宋炮,倆人合夥一人一棵老洋炮,你一炮、我一炮,那幹多少黑瞎子呀?打著啥,倆人都平分,那最後不也掰了嗎?」

    老輩人常說,打獵來的錢是發殺生害命的財,屬於不義之財,就沒有發家的。

    即便眼前是賺到錢,但時間一長,也都由於各種原因敗光了。

    而且打圍的還有個特點,就是哥們兒之間容易掰。

    都說親戚朋友不能在一起做買賣,打圍也是如此。

    這刨除去錢的因素,還有爭強好勝、互相妒忌等因素在麵。

    邢三說的胡大海,就是趙軍上輩子的師傅,而永利的老宋炮宋金貴,當年也是十八道崗子的一號人物。

    他倆早年都打狗圍,那時候一家養不了太多的狗,正好胡大海家兩條狗,宋金貴家兩條狗,兩個人湊一個狗幫。

    起初胡大海剛上山的時候,是宋金貴帶胡大海。後來宋金貴的頭狗讓炮卵子挑死了,他再搗騰狗重新拖的時候,倆人的狗幫就以胡大海的狗為首。

    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年多,隨著胡大海的頭狗老了,狗幫又由宋金貴的狗挑大梁。

    而且在那個時候,宋金貴手底下已經發展到了四條獵狗了。

    從此,這兩個人的獵幫就以宋金貴為首。以前遇到事,兩個人有商有量,到後來宋金貴就直接拍板了。

    但這也不影響兩人合作,直到有一天,胡大海他大姐家苞米地進野豬,胡大海到宋金貴家去領狗護農。

    等胡大海到宋家的時候,發現宋金貴的狗沒在家。胡大海一問,宋金貴說把狗借給他大舅哥了。

    胡大海問狗什時候回來,宋金貴說三天。結果三天又三天,等了十多天狗也不回來,最後宋金貴也到他大舅哥家那邊打獵去了。

    從這開始,胡大海心就係了疙瘩。再後來沒倆月,胡、宋二人的獵幫就掰了。

    那時候打獵就靠老洋炮,那玩意填彈藥非常麻煩,碰著獵物基本隻有一擊之力。

    可胡、宋二人配合,那就了不得了。尤其是獵熊的時候,胡大海在前,宋金貴在後。

    胡大海一槍打出去,如果沒把熊打死,熊頂槍朝胡大海而來,胡大海就奔宋金貴而去。

    等到宋金貴藏身的樹前時,胡大海往後邊一繞,後麵跟進的熊,必中宋金貴一槍。

    倆人如此配合十分默契,因此殺了不少熊倉、賺了不少錢,所以胡大海才能富養四個兒子,宋金貴家也能喂起四條獵狗。

    可從那掰了以後,倆人誰都不行了,胡大海再想掙錢困難了宋金貴更是在一次獵熊中,丟了半隻胳膊。

    在趙軍前世的時候,胡大海就跟趙軍念叨過這件事。

    胡大海說他當初心不痛快,並不是因為狗。而是有一種感覺,感覺宋金貴以為自己行了,就不把他胡大海放在眼了,忘了那兩年胡大海是怎幫他拖那四條狗的。

    但和趙軍講這事的時候,胡大海是後悔的,所以他告訴趙軍,上山打圍一定得人合心、馬合套,同伴之間千萬不藏隔閡。

    當時剛入行的趙軍問過胡大海,起初宋金貴幫他胡大海的拖狗的時候,還有胡大海幫宋金貴拖狗的時候,如果按照山規分配獵物,擁有頭狗的人多分一份戰利品的話,那兩個人是不是就不會掰了。

    可胡大海告訴趙軍,那樣倆人掰的更快。

    如果一開始宋金貴幫胡大海拖狗的時候,多拿一份戰利品的話,那等宋金貴的頭狗一死,胡大海直接就跟他拆幫,都不會幫宋金貴拖狗。

    到最後,胡大海讓趙軍再記住一句話,那就是:殺生害命的不義之財,要靠義來守。

    趙軍前世的89年,他才拜胡大海為師。眼下的胡大海,還沒領悟出這個道理,但趙軍已經將這個道理用在了今生。

    當初王美蘭剛開始在家擺席,攏幾家人過來吃魚宴時,金小梅、趙玲、徐春燕她們就曾議論過,都說打圍不發家,但在她們看來卻也不盡然。

    因為趙軍就帶著李寶玉、張援民、解臣發家了,可為什別人不發家,他們能發家,那幫女人就不曉得了。

    原因就是胡大海的那句話:不義之財要靠義來守。

    而邢三的考慮,並不是沒有道理,人心經不起磋磨疙瘩越係越多,到最後真的就解不開了。親情、友情、愛情都是相互的,都需要去維護,哥倆好才是好。

    其實遠在安國的趙軍,他一開始想到金膽會值錢,但沒想到會那的值錢。

    當他聽到黃掌櫃的報價以後,趙軍就也有了和邢三一樣的顧慮。

    所以趙軍才會臨時決定,把小金膽留下自家用。等下次再來的時候把大金膽賣了,然後和張援民、解臣分錢。

    此時的回春堂內,黃老爺子、黃掌櫃和黃海珍這祖孫三代圍在桌前喝茶,而趙軍、李寶玉、解臣、趙威鵬四人,正悶頭查著一張張大團結。

    趙軍帶來的所有熊膽,除了那枚金膽,剩下的熊膽一共賣了五萬兩千八百三十塊錢。

    五十多遝大團結,反複查兩遍,四人查了半個小時,確定錢數無誤後,才把錢都裝在麻袋。

    裝好錢後,趙軍就張羅要走。黃掌櫃出言留客,被趙軍婉拒後,黃掌櫃、黃海珍父子二人將趙軍一行人送出回春堂。

    在回春堂外,雙方互相道別,並約定年後再見。

    然後趙軍四人上車,由解臣開車,一路往錦西返。

    這時候已經午後一點多了,趙軍從挎兜子拿出大煎餅分給三人。

    此時車上不光有剛賣熊膽得來的五萬多塊錢,在後排車座靠背後的大麻袋,還裝著賣皮張得來的十多萬呢。

    好在這年頭沒有砸車偷包的,把錢裝扔車,外人誰都不知道,也就不會去偷。

    但帶著將近二十萬的巨款,趙軍四人都歸心似箭,也不找餐館吃飯,直接驅車往回跑。

    途中四人互相輪班開車,一直到開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到了常山市。

    還到之前住的招待所落腳,裝錢的麻袋都扛到屋,塞在床底下。

    趙軍跟半自動一起躺在炕上,讓趙威鵬、李寶玉、解臣出去找地方吃飯。

    三人找飯店要了四個菜,在點菜時就跟店家借了個飯盒,在上菜時便將每道菜撥出一部分在飯盒。

    等三人吃完,帶著飯盒回去給趙軍。

    ……

    趙軍這邊才吃晚飯,那邊的永安屯趙家。

    趙有財、邢三坐在西屋炕上,倆人對坐抽煙,但眼睛都瞄向王美蘭,看著王美蘭一件一件地從麻袋往出掏東西。

    今天這一麻袋,麵除了那個小金匣和金熊膽粉之外,其餘的都是銅器。

    其中,銅的馬桶就兩個,細口的是男人用的,方口的是女人用的。

    除此之外,還有銅的酒壺、水壺、酒杯、水杯……

    其中有些東西,就連王美蘭都沒印象了。

    「這也沒啥好玩意啊。」坐在炕上的趙有財有些失望,道:「破銅爛鐵的。」

    王美蘭白了趙有財一眼,道:「你家還沒有呢。」

    趙有財眼白朝上,道:「我家根紅苗正,哪有這些東西呀。」

    王美蘭又白了趙有財一眼,而邢三看著兩口子吵架,淡淡一笑卻沒說話。

    直到王美蘭把東西都收起,邢三才對二人道:「二兄弟、弟妹,這東西也找著了,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老哥,你著急回去幹啥呀?」王美蘭道:「你折騰好幾天了,明天在家好好歇歇唄。」

    「就是啊,老哥。」趙有財的反應比王美蘭還大,他著急地道:「你走啥呀?我還沒跟你待夠呢,你不能走啊!」

    趙有財能說出這話,實屬不易了。但他想把邢三留下,因為隻有邢三留下,他才能上山。

    「不行啊!」邢三擺了擺手,然後往窗外一指,道:「我得回楞場去,我在那頭兒下七八個大皮套子呢,我得溜去啊!」

    「老哥,那不著急。」趙有財道:「等啥前兒再溜唄,那套子放那兒也丟不了。」

    「就是的。」王美蘭瞥了趙有財一眼,然後勸邢三說:「有幾個那缺德的,能溜人家套子、偷人家打的山牲口啊?」

    趙有財:「……」

    「不行,不行。」邢三搖頭,道:「要是下的子套,我真就不管了。但大皮不像旁的,母子還一千來塊呢,千萬不能讓旁人逗扯去。」

    說完這句,邢三摁滅煙頭,道:「等我溜完這幾個套子再下來,要能劃拉個三五張大皮,小子年後辦席的錢就都出來了。」

    王美蘭聞言,大為感動。且不說家缺不缺三千、五千,就老頭子這份心意比三千、五千珍貴得多。

    而趙有財聽了邢三的話,卻使眼皮夾了王美蘭一眼。

    他家這敗家娘們兒可是說了,明年她兒子結婚的時候,她要大操大辦。要辦到往前數一百年,往後數二十年,除了等她大孫子結婚再的時候,都不會有超過她兒子的!

    還有一章,但我還有半章沒寫完,我現在困了,我得眯一會兒。完了我四點來鍾起來寫,六點多鍾發。

    兄弟先睡,明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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