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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今天的四悠席,這第三悠無疑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悠席主要招待的是林場工人,是趙軍、趙有財的同事。

    今天是林場年後的第一天開工,這就跟學生開學第一天,到學校打掃衛生、領書領本一樣。工人們到單位後,先以班組為單位,前往後勤領取新的春秋裝工服以及勞保物資。

    發完東西,他們又分工打掃場區、辦公樓、車間的衛生。等到十一點半,他們就乘坐通勤的小火車,前來趙家赴宴。

    按照計劃,這些工人吃完這頓喜酒,會乘坐通勤車回林場繼續上班。

    可第一天上班沒有工作,場幾大領導又不在。所以等工人們吃完這頓飯,他們就各回各家了。對此,領導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想著下午沒什事,工人們就想借著趙家的這頓酒席開懷暢飲一番。

    白酒都斟滿,有不喝白酒的,就啟了啤酒。可等菜開始上桌,工人們就暫且忘了喝酒,開始專注吃菜。直到二十道菜都上完,趙軍、馬玲、趙有財、王美蘭四人敬酒的時候,吃差不多的工人們才開始用菜就酒。

    這好的菜下酒,對工人們來說可是第一次。當趙家四人敬酒時,工人們用最直白的語言誇讚著趙家、誇讚著這頓飯。

    接下來,進入了工人們的暢飲時間。

    每一個工人在林區都是有頭有臉的,他們摟席是最含蓄的,但氣氛卻是最熱烈的。

    這時候的趙有財,遊走在各桌之間,喊他喝酒的聲音不絕於耳。

    很快,趙有財就堅持不住了。李大勇見狀,緊忙催促王強、周建軍過去支援趙有財。

    “爸,你讓人家去,你咋不去呢?”李寶玉說話時,還納悶以李大勇對趙有財的忠心,他應該第一個衝過去才對呀。

    “他倆一個是小舅子、一個姑爺子,他倆不得先上嗎?”李大勇說著就提起酒杯,對李寶玉道:“我這就去,完了過兩分鍾你再去。”

    “我也去。”李如海笑嘻地伸手去摸酒瓶,卻被林祥順將他的手拍開。

    “欠揍!”林祥順瞪了李如海一眼,然後拿著杯跟李大勇趕去幫忙。

    擋酒的一上場,工人們暢飲的氣氛更高漲了。

    這時候沒什事的趙軍,就帶著馬玲、王美蘭招呼娘家客,還有他自己的一些朋友。

    趙軍不喝酒,但不知什時候,張援民湊到了他身邊。

    當到邵家四口吃席那桌時,趙軍上前彎腰在邵雲金、邵天鵬兩人之間,問道:“老太爺、邵爺,菜還行啊?”

    “行,好!”邵雲金、邵天鵬連連點頭說好,而邵天鵬更是指著地三仙,對趙軍說:“這菜好,做的也好,爛糊不說,鹿肉還不柴。”

    “我說這叫地三仙。”作為王大巴掌昔日扶持的胡子,邵雲金應該是吃過、見過這道菜的。聽他一語道破這道菜的名字,趙軍笑道:“是,老太爺,你老能咬動是吧?”

    過完年,老胡子八十八了。在這年頭,這歲數屬於高壽了。即便老胡子保養的不錯,但這年頭很少有修牙的,這大歲數,牙齒肯定是不中用了。

    “能!”邵雲金很滿意地點頭,道:“這有好幾個菜,我都吃挺好。”

    “好,你老就多吃。”趙軍說完這句,又招呼起邵誌強、邵軍、宋長海、宋剛。

    這些人都知道趙軍不喝酒,這時候就輪到張援民出場了。

    去年到橋頭村做客時,張援民曾在風雪天把邵軍帶出了大山。而邵家到這輩已經是四代單傳了,所以邵家都很是感激張援民的恩情。

    邵誌強、邵軍提杯與張援民共飲,旁邊的解忠、解臣見狀,起身替趙軍陪著宋家父子喝了兩杯。難怪楚安民一直找不到楚老太,她被解孫氏從屋喊出來以後,就跟解家人坐在了一起。

    解家老少共八口,再加上楚老太、周淑娟,正好十人一張桌。

    這一上午,楚老太的嘴都沒閑著,不是跟人嘮嗑,就是跟解孫氏摟席。

    之前她二人火力全開地摟了兩悠席,眼下再吃這第三悠的時候,倆人的火力就續不上了。

    不過這也正常,倆人兩悠席加起來,每人吃的主食,光饅頭就仨、再加上一碗米飯,要知道馬玲一天也吃不了這些呀。

    她倆還唏哩呼嚕地吃了好多肉、蝦,要還能吃下去,就真成飯桶了!

    但倆人在桌上也不是一口不吃,她們隻挑自己特別喜歡的,吃個一口、兩口。

    可即便如此,也已是強弩之末。

    “唉!老了!”看著一桌子好菜,楚老太心中輕歎一聲,不禁感慨這要擱年輕的時候,自己再猛猛地摟它一悠都沒問題。

    下午兩點還有第四悠席,但那悠席開席前,楚安民為趙軍主完婚,他們一家就要回去了。

    所以楚老太知道,第四悠席她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了。

    懷著一絲不舍,楚老太拿起筷子,準備再吃一口冰酥白肉。

    就在這時,解華的孩子孫家輝問解孫氏道:“姥,你咋不吃?”

    小小子今年十二了,在他的記憶中,他姥見著好吃的,就從來沒有像這消停的時候。

    “嗯?”解孫氏聞言一怔,把剛夾起準備自己吃的的鍋包肉,轉送到孫家輝碗中,笑道:“姥光顧著給你夾菜了,沒顧上自己,。大外孫兒你吃啊,姥看著你吃,比我自個兒吃都高興。”

    孫家輝畢競年紀還小,竟真信了解孫氏的話。

    解英明聞言,忍不住看向解孫氏,道:“奶,人家如海說你都吃兩悠了。”

    “我……這臭小子!”解孫氏這話,也不知道是在說李如海,還是在說解英明。

    而一旁的楚老太,聽到解英明的話,剛伸出去的筷子就縮了回去。

    可這一筷子冰酥白肉沒吃到嘴,楚老太心一直就總覺得差點什。

    楚老太的失落絲毫不影響趙家大棚的喜慶。

    而與此同時,趙家新宅東屋,炕下靠東牆的木桌上,電話一直在響,卻無人接聽。

    “-+!”當再一次聽到接線員對自己說電話接不通時,榆樹鄉正張少文憤怒地將話筒摔在桌子上。雖然是一正一副,但張少文在榆樹鄉是出了名的強勢,副正鄒雲川見此情形,根本都不敢吱聲。可此時屋就他倆,他不說話,張少文也看向鄒雲川,道:“走,跟我倆上西山屯!”

    說著,張少文拿起放在桌角的帽子扣在頭上,緊接著又道:“我特看看那娘們兒屯長到底幹啥呢?打一個電話不接!打一個電話不接!”

    說到此處,張少文憤怒地揮手,道:“不接,她安那電話幹啥?”

    鄒雲川也不吱聲,跟著張少文就往外走。出門以後,鄒雲川又叫上了王、劉兩個辦事員。

    鄉肯定是沒有汽車的,張少文讓劉辦事員騎自行車,而他自己坐後座。

    而還沒等他們出發呢,一輛吉普車停在了張少文麵前。

    緊接著,駕駛室下來一人,衝張少文道:“爸,你幹啥去?”

    “呀!敬業啊,你咋回來了呢?”張少文一看,那人正是他兒子張敬業。

    爺倆說話時,副駕駛上下來人,正是張少文的兒媳婦。

    今天是1988年的3月20號,農曆二月初三,星期日。

    張敬業在稻花縣稅務工作,趕上周末回來看父母,因為有兩個孩子折騰一趟不容易,所以張敬業就找戰友借了台車。

    可這時,張少文卻對張敬業道:“敬業,你趕緊開車,拉我們上趟永安。”

    兩分鍾後,張敬業媳婦拎著大包小包、帶著倆孩子站在路邊,看著遠去的汽車一陣無語。

    下午一點,趙家的第三悠席還在進行中。

    這是吃的時間最長的一悠席,這年頭人吃飯快,摟席也快,吃完就走了。

    當然主要是因為第一悠的護林員和第二悠的婦女兒童都不喝酒,而第三悠的這幫工人跟主家喝嗨了。趙有財也高興,別管他咋磨叨王美蘭敗家。可真當這二十道菜擺上桌,聽著多年同事不絕於耳的誇讚,趙有財也飄飄然了。

    而此時,西山屯五十八戶、二百七十二口人,正有計劃、有組織地踏上了通往永安屯的路。今天是屯長兒子大喜的日子,西山屯各家各戶都給王美蘭寫禮賬,吃席也要一個不落!

    扶老攜幼,隊伍行進不免慢了一些。

    下午一點五分,西山屯人剛走不久,一輛吉普車便駛入西山屯。

    吉普車上坐著張少文父子、副正鄒雲川和兩個辦事員。

    一進屯子,車上五個人都感覺到了這屯子的詭異。

    三月二十號,已經暖和了,晌午正是一天中氣溫高的時候,眼下外麵在零上十度左右。

    這時候,不應該看不著人?大人不出來,孩子也得出來玩兒啊!

    可偌大個西山屯,吉普車一路走來,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僅如此,整個屯子都靜悄悄的。

    沒辦法,西山屯窮。窮就沒有必要養狗,因為沒有人會來偷他們的。

    屯子倒是有些家禽,但今天特殊情況,屯子一個人不留,所以大夥就把雞、鴨、鵝都攆回圈關了起來。

    看不著奇怪的東西,大鵝不會亂叫。而母雞如果是上午的話,它們下完蛋,可能會“咯咯”兩聲。現在是下午,母雞該下蛋的也都下完了。所以隻要沒有公雞打鳴,無人的西山屯就是現在的這種情況。“我的媽呀!”開車的張敬業望著窗戶,驚呼一聲道:“他們屯子人?”

    “停車!停車!”張少文讓張敬業把車停下,然後五人下車,分頭在屯子找人。

    他們找了幾家,就停下來了。因為家家戶戶帳子門都別著,站在門口呼喊也不見有人出來。幾人聚在一起後,張少文對身邊人道:“這些人是幹啥去了呢?”

    “哎呀!”這時,劉辦事員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道:“都是給他們屯長幹活去了吧?”

    “幹活?”張少文眼睛一瞪,就聽劉辦事員說:“那次他們選屯幹部前兒,我來,聽他們提過一嘴,說那個女屯長要讓他們都去,上她家給幹活去。”

    張少文聞言大怒,道:“這不不像話嗎?才當屯長就禍害老百姓啊?”

    “不能吧?”一旁的張敬業提出質疑,道:“那……大人幹活,孩子也去?”

    “孩子打下手唄!”張少文沒好氣地道:“你是享著福了,像我一小前兒,我都背過大筐。”說完這句,張少文感覺自己跑題了,當即罵道:“媽的,太特不像話了,看我不特收拾她!”說著,張少文看向劉辦事員,問道:“那娘們兒屯長家在哪兒啊?”

    “在永安。”劉辦事員如此說,張少文抬手往汽車的方向一指,道:“走,上她家去,我看她到底要咋地!”

    五人上車,直奔永安屯!

    下午差兩分鍾到一點半的時候,趙家那邊第三悠席散,趙軍、馬玲、趙有財、王美蘭在院門口送客,幫工、幫廚們抓緊一切時間,打掃殘局、收拾杯盤狼藉、殘羹剩飯。

    與此同時,近三百人一窩蜂地湧入永安屯,浩浩蕩蕩地直奔趙家而去。

    他們剛進屯子,一輛吉普車隨後也進了屯。

    但與西山屯人不同的是,張少文一行不知道趙家在哪兒。

    所以西山屯人走的是小路,張少文走的是大路。

    二百大幾十人走小路,過道挺費勁。張興隆還要求大夥一起走,給屯長壯門麵,所以他們先過去的,就在前麵等著。

    而張少文一行後進屯子,但他們開車快呀。

    五人,除了張敬業,其他四人都來過永安,他們都知道永安屯部在哪兒。

    可吉普車到了屯部以後,卻發現屯部鎖著大門。

    “這特一天!”張少文怒道:“都特不想幹了!”

    說著,張少文衝張敬業一揮手,道:“找人問問,那娘們兒屯長家在哪兒?”

    張少文啟動汽車在屯子找人,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時候永安屯外麵也沒有人。

    永安屯老爺們兒剛散場,婦女、兒童在趙家摟席都吃多了,此時都在家炕上躺著消化食呢。直到看到了三人,汽車才停下來。

    汽車往身旁一停,剛換完衣服的張來寶下意識地就躲,躲到了徐美華和張來發身後。

    之前被邵軍一頓禍害,張來寶回家後痛哭流涕,徐美華氣不打一處來,給張來寶換完衣服後,她就帶著倆孩子出來。準備去找邵軍算賬。

    沒想到剛一出門,就碰到了張少文一行。

    “哎?我打聽個道兒。”推開車窗的張少文,問那母子三人道:“王……什了?”

    “王美蘭!”鄒雲川接了一聲,張少文道:“對,王美蘭家往哪走啊?”

    張來寶聞言,下意識抬手往南一指,道:“往那走,看著大柳樹往東邊一拐。一直走,看著誰家門口掛大燈籠,那就是!”

    徐美華、張來發:..….”

    娘倆都對張來寶的行為都無語了,都這時候了,你都這樣了,還給人家瞎指路呢?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很大的動靜。張來寶緊走兩步,彎腰、探頭往西邊一瞅,頓時被嚇了一跳。隻見西邊嗚嗚泱泱、呼呼啦啦,來了不知多少人。

    三人、一車在路上有些顯眼,關鍵是擋道啊。

    所以趕路人群中,為首的幾人,不免看了張來寶三人幾眼。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被好幾個人盯著的張來寶,沒有由來的一陣心虛,脫口問道:“你們幹啥的?”

    雖然都成了主任、隊長,但半輩子的氓流子生涯,讓張興隆、佟友豐等人身上的窩囊勁未減多少。麵對張來寶的質問,張興隆、佟友豐沒吱聲。但此刻,武大林卻挺身而出,一臉驕傲地衝著張來寶回應道:“我們屯長家娶兒媳婦,我們過來喝喜酒的!”

    “屯長!”聽到武大林的話,還沒等張來寶說什,張敬業緊忙下車,問道:“你們屯長是誰呀?誰家擺喜酒啊?”

    也不知道咋地,張來發鬼使神差地在旁邊接了一句:“老趙家。”

    這時,回過神來的張興隆上前兩步,將武大林擋在身後,然後對張敬業道:“我們屯長不姓趙,姓王…要是鄒雲川或兩個辦事員誰下來,西山屯人就認識了。可此時那三人都在後排坐著呢,剛才西山屯人在車頭前往一看,看到的就是張少文父子。

    “什不姓趙!”這時,佟友豐一把將張興隆推開,道:“你忘啦?咱屯長當屯長以前,咱不管她叫趙大奶奶嗎?”

    “趙大奶奶?”聽著這等稱謂,張少文再也壓不住心頭怒火,心想:我們榆樹鄉都解放多少年了,還有人敢搞這一套呢!

    這時,武大林上下打量了張敬業一眼,便問道:“你們也來喝喜酒的?”

    “啊!”張敬業先是點了下頭,緊接著便繼續說道:“我第一次來,不知道他家在哪兒啊。。”聽他這話,武大林笑道:“那好辦,你不知道,我知道啊。”

    說著,武大林抬手往前麵路,道:“一直往東邊走,走不多遠狹兒就是了。”

    “嗯?”張敬業聞言一怔,心想這人說的,咋跟剛才那人說的不一樣呢?

    就在張敬業轉身去找張來寶時,卻隻見“一隻大鴨子”晃悠著身子向遠處跑去,留下徐美華、張來發呆在原地。

    徐美華、張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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