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話有個詞叫:圈踢。
這個詞看字麵意思就很好理解,但在人數有個限製,必須得是八個人以上才能達成。
可此時解孫氏、李彤雲二人,對著龐高明一腳連一腳,竟然踢出了圈踢的架勢。
眼看龐高明躺那兒不動,可是把邢三嚇壞了。
老山狗子子然一身,解孫氏、李彤雲卻不是啊。尤其是李彤雲,那閨女還沒出門,邢三怕她因為這事再有麻煩。
於是,邢三開始了笨拙的拉架。
他衝解孫氏伸手,想拉住解孫氏又感覺不對。想拽李彤雲胳膊,就覺得那更不好了。
無奈之下,邢三扯住了解孫氏寬大的袖子,可這跟根本就扯不住。又因解孫氏動作幅度太大,給邢三手指蓋拔的生疼。
實在沒辦法,邢三扯著嗓子喊了兩聲,可那解孫氏、李彤雲一邊踢、一邊罵,倆人中氣十足,直接將邢三的聲音給掩蓋了。
就在這時,被他們推倒帳子那戶人家出來人了。
在屋就看到自己院前少了半邊帳子,而且還有人在自己家幹起來,王大龍氣呼呼地推門而出,怒吼一聲:“幹啥?”
正踢得興起,解孫氏抬頭大喝:“滾犢子!”
王大龍吃過解孫氏的虧,又見邢三站在外麵,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躥進了屋。
“咋地啦?”王大龍家,大著肚子的魏曉娟,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扶著門框,問道:“誰呀?擱咱家幹起來了?”
“媳婦兒,你別管了。”王大龍扶住魏曉娟,小聲安慰道:“過會兒我收拾去。”
屋外戰火已平,邢三趁著解孫氏停腳罵王大龍,他緊忙上前攔住李彤雲。
“-+!”被邢三攔開的李彤雲,又往龐高明腿上踢了一腳。
此時的龐高明滿臉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應該是昏死了過去。
看著倒地的龐家父子,活了七十年的邢三,第一次因為打架而憂心v忡忡。
“大妹子、小雲,你倆這是幹啥呀?”跟人翻臉就拿刀捅的邢三,此刻竟然數落起解孫氏和李彤雲,道:“咋給人打這樣呢?”
“老邢三哥,你說啥呢?”解孫氏瞪眼看著邢三,道:“我看他給你推個趣趄,要不我能幹他嗎?”解孫氏話音落下,李彤雲也理直氣壯地衝邢三道:“我看他給你推個跟頭,還踹我孫姨一腳,那我能幹嗎?”
邢三……”
雖然被這二人反問的說不出話來,但邢三心十分感動。
而正是因為感動,邢三更不想能讓解孫氏、李彤雲摻和進來。
“大妹子,你不說今天張羅小臣娶媳婦的事兒嗎?”邢三對解孫氏道:“你趕緊走吧,這旮旯不用你管了。”
“這……”解孫氏看了眼一旁裝著玻璃碴子和黃桃瓣的網兜,搗騰小步過去撿起兩個黃油紙包,道:“這個應該還能用。”
“用什用啊?”邢三見狀忙道:“你剛才撇那幹糧,摔的都是渣子,你給人家送去,人家能給你辦事兒嗎?”
說著,邢三從兜往出掏錢,道:“我給你拿錢,你再買一份去吧。”
“不用,不用!”解孫氏連忙擺手,道:“我能要你錢嗎?再說我兜有錢。”
說完這句,解孫氏將黃油紙包送到邢三麵前,道:“邢三哥,你要不嫌乎,你就給這拿回去,完了啥前兒餓了,就墊吧一口。”
“那行。”邢三不是矯情的人,伸手把幹糧接過來,並催促解孫氏道:“你趕緊去吧,再買一份兒給人送去。”
“哎,那我走啦。”解孫氏說著,不由得看向李彤雲。
這時,邢三也看向李彤雲,問道:“閨女,你咋自己出來的呢?”
“我……”李彤雲聞言一怔,她哢吧、哢吧大眼睛,轉頭向周圍喝道:“給我滾出來!”
一路尾隨龐家父子過來,始終藏在暗中的王永昌,被李彤雲這一嗓子嚇的直哆嗦。
他正在糾結是否要聽話現身時,就見對麵那棵樹後走出李如海。
“你幹啥?”李彤雲看李如海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衝起吼道:“怕特濺你一身血呀?”
“我……”李如海要說什,卻見邢三對他招手,道:“如海,趕緊給你小姐領家去。”
“三大爺,這怎辦?”李彤雲說著,用手一指那躺在地上的龐高明。
“這不用你管了。”邢三一甩手,道:“你們趕緊走。”
“走吧,小姐。”這時,李如海上前拉了拉李彤雲胳膊,道:“打掃戰場的事兒,就交給咱三大爺吧。”
“你……”李彤雲剛要說什,就聽邢三催促道:“走!走!!你們都走!”
邢三在這幫刀槍炮之中挺有威望,他這說,解孫氏、李彤雲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這時,王大龍又從屋溜出來了。但這次他不吵吵了,一路小跑來到邢三麵前,點頭哈腰地打招呼,道:“老邢大爺。”
邢三不認識這小子,隻皺眉瞥了他一眼。王大龍挺會察言觀色,連忙從兜掏出煙來,上前道:“我叫王美蘭,不是,我叫王大龍啊,王美蘭是我五姑。”
驚慌之下,王大龍一下說錯話了,得虧他緊忙改正過來。
聽他這說,邢三臉色瞬間緩和下來,並抬手推開了王大龍遞過來的煙。
“我不抽了,我著急先走。”邢三此話一出,王大龍臉色大變,他看了眼躺在地上、滿頭是血的龐振東,忙對邢三道:“大爺,你走了,我這……咋整啊?”
“你不用管!”邢三說著,一指地下躺著的兩人,道:“這人都是我打的,跟別人沒關係。完了我回去取(qi)刀,取完我馬上就回來。”
邢三不讓解孫氏、李彤雲摻和,但他可不打算放過這倆人。自從妻兒走後,邢三就沒挨過欺負,今天讓人連推了兩個踉蹌,這口氣肯定不能忍。
而這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倆人竟是奔那苗人參來的,那邢三就更不想留他倆了。
可聽邢三這話,王大龍汗都下來了。
“大爺!大爺!”王大龍壯著膽子攔住邢三,道:“可不行啊,這我家這……”
“不,不。”邢三看在王美蘭麵子,衝王大龍擺手並安撫他,道:“你放心吧,我給他倆拽那邊兒捅去說著,邢三一指南邊的茅房。
王大龍見狀,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而這時,就聽邢三道:“行啦,爺們兒,我走了,完了我馬上就回來。那啥……你先進屋吧。等看我給他倆拽走,你再出來。你家那個帳子啊,回頭你自己扶起來得了。”“哎!哎!”王大龍聞言,連連點頭道:“大爺,那不用你老操心。”
邢三瞅了王大龍一眼,然後拎著黃油紙包,邁步就往家走。
王大龍站在院門口,衝邢三揮手,喊道:“大爺慢走啊!”
王大龍話音落下,看邢三消失在拐角,王大龍臉色一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就當王大龍回身時,那躺在地上的龐高明一下子坐起來了。
冷不丁就跟詐屍似的,又嚇了王大龍一跳。
“哎呦我的媽呀!”王大龍驚呼一聲,就見龐高明麻溜地起身,到旁邊拽起他爹,將龐振東扛在身上,然後撒腿就跑。
人在麵臨絕境的時候,往往能激發人體的潛能,並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邢三攆解孫氏、李彤雲走的時候,龐高明就醒了。但那時候,他頭暈腦脹、頭疼欲裂。
可一聽邢三說要拿刀捅他,龐高明頓時就精神了。等邢三走遠,他起來背上他爹就跑。
“哎?哎!”龐高明一跑,可給王大龍急壞了。他龐高明是邢三指明要捅的人,他這一跑,邢三捅誰去?
想到此處,王大龍臉色一變,轉身就往回跑。
“媳婦兒啊!”王大龍進屋就喊魏曉娟,道:“趕緊收拾兩件衣裳,我領你回媽家!”
“啊?”魏曉娟一頭霧水地問王大龍:“咋地啦?咋回事兒啊?你咋不給帳子扶起來呢?”“我看你像帳子!”王大龍氣呼呼地上炕,打開炕櫃拽了兩件魏曉娟衣服,將其塞進三角兜,然後又拿上了家的錢,緊接著下炕扶著魏曉娟就跑。
王大龍陪媳婦回娘家時,邢三也在準備跑路。老山狗子收拾了兩大包東西,又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洗衣機,這才挑上包袱、拿著刀,往王大龍家走去。
當邢三到王大龍家院外的時候,院、院外一個人都沒有了。
就在邢三納悶的時候,一輛吉普車飛馳而來。
吉普車停在邢三麵前的一瞬間,四個車門就全被人推開。
趙有財一隻腳剛邁下車,就問邢三道:“老哥你沒事兒吧?”
還不等邢三說話,下車的王美蘭嚷道:“老哥,誰截你呀?那人……嗯?”
王美蘭話說到一半就感覺不對,看著一手扶著擔子、一手拿刀的邢三問道:“老哥,你這幹啥呀?”“我……”邢三頓了一下,道:“我尋思上山呢……”
“上什山?”王美蘭眼睛一瞪,道:“上山幹啥去?咱怕他呀?”
邢三也沒說他想捅人跑路的事,本來他就舍不得放棄眼下的優渥生活,此時一看到王美蘭等人,他就更舍不得了。想想既然那爺倆跑了,就放他們一馬吧。
“老哥!”這時,趙有財走到邢三身旁,問道:“誰呀?咋回事兒啊?”
“龐瞎子。”邢三說出龐振東外號,卻沒說他爺倆為何而來。
“龐瞎子?”趙有財聽得眉頭一皺,然後問邢三說:“老哥,你跟他有過兒啊?”
邢三搖了搖頭,兩眼直勾地看著趙有財。
因為金小梅、李寶玉在旁邊,邢三沒法提那人參的事。他要使眼色的話,金小梅、李寶玉隻要看到,就會知道這麵有事。
邢三知道趙有財腦瓜活,自己這看著他,趙有財就肯定知道這麵另有隱情。
果然,趙有財立刻就不問了,隻一揮手道:“老哥,沒事兒,有沒有過兒的,也都那地啦。惹咱了,就幹他。”
“行啦,老哥。”王美蘭也道:“你上車,咱給你把東西送回去。你聽我的,咱哪兒也不去,我看誰能給咱咋地?”
“就是的!”李寶玉終於找到了發言的機會,隻見他給兩邊袖子一擼,吵嚷道:“他再敢來,卵(In)子籽兒我給他捏碎乎了!”
“說啥呢?”金小梅聽她大兒子說話太不雅,抽了李寶玉一巴掌後,回頭招呼邢三道:“老哥,快上車吧。”
說著,金小梅又拍了李寶玉一下,道:“快,給你三大爺東西搬車上去。”
李寶玉緊忙上前,摘下邢三挑著的擔子,將兩大包衣服塞進車。
等他回頭,就見趙有財、王美蘭、金小梅正往起扶王大龍家的帳子呢。
“他家沒人啊,老哥?”王美蘭問,邢三道:“有人,剛才還有人呢?”
“大娘不用管了,咱走吧。”李寶玉招呼幾人上車,然後開車往邢三那房子去。
邢三那房子離趙家大院很近,經過趙家大院附近時,李寶玉道:“這事兒是不得知會我哥哥一聲啊?”“你拉倒吧。”邢三聞言,急忙道:“他今天跟媳婦兒回門子了,先不行跟他說。”
說話就到了邢三小院,王美蘭、金小梅幫著邢三把東西放下。然後也不讓邢三洗衣服了,關上小院門以後,便拉著他往趙家去。
當他們回到趙家老宅時,就見李如海正手舞足蹈、比比劃劃地跟張援民說著什。
今天的張援民,穿了一身的毛料衣服,手還牽著一隻大山羊。
看吉普車停下,張援民忙迎過去。看到邢三從副駕駛一露頭,張援民便大聲問道:“誰呀?給我三大爺推個跟頭?”
邢三……”
聽張援民這話,邢三感覺怪怪的,就好像自己是受人欺侮的弱勢群體。
這時張援民牽羊走到邢三麵前,道:“三大爺,剛才如海跟我說話說一半。誰呀?咱幹他去!”“行啦,援民。”邢三這輩子第一次息事寧人,反過來勸張援民道:“差一不二的得了,他不再找我茬,就那地了啊。”
“不行!”張援民斬釘截鐵地道:“你告訴我是誰,這事兒肯定不能那地。”
“援民。”邢三無奈,隻能再勸張援民道:“這事兒怎整?還得趙小子定,等他跟媳婦兒回門回來的吧。”
“那行吧。”聽邢三這說,張援民就不再堅持了。緊接著,張援民把牽羊的繩子往趙有財麵前一送,道:“老叔,這羊,你們吃吧。”
“啊?”趙有財一愣,看向張援民問道:“這在哪兒整的羊啊?”
“援民買的唄。”王美蘭接過話茬,然後上前對張援民道:“援民,咱家人都不缺油水,你花錢買這個幹啥呀?”
“今天我不招待嗎?”張援民笑道:“你們又不來,我就給你們買個羊。”
自打從河北回來,張援民發了。
發財的張援民,心火燒火燎的。可他再有錢,也不能跟這幾家人顯擺,所以心就更難受了。直到有一天,張援民看李彤雲借給他的書中有一句話叫: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如果讓張援民逐字逐句地翻譯這句話,那他肯定是不行。但他看個大概,就感覺這句話正符合自己現在的心境。
為了印證自己的感覺,張援民向李寶玉請教這句話的含義。李寶玉那渾人,當時給張援民的解釋是:有錢不顯擺,再多錢也白J8扯。
那粗俗的話語,猶如一道閃電,劈得張援民靈魂戰栗。
因此,昨天午後把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錄音機拉回來以後,張援民就讓李寶玉拉著他和楊玉鳳去了趟永福,說是今天在家招待親朋好友,讓楊玉鳳娘家那些親戚都過來赴宴。
天天在一起這幾家人,張援民不能跟他們顯擺,但吃飯不能給他們落下。
可麵對張援民、楊玉鳳的邀請,王美蘭卻婉拒了。王美蘭拒絕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張援民家坐不下。張家的房子就一個東屋、一個外屋地,連大兩間都算不上。
雖然有別院,但別院以前住的是倆跑腿子,而且還是沒錢的跑腿子,所以楊玉鳳後買的那屋,麵相當不像樣兒了。
張援民、楊玉鳳計劃等到春回大地,再動工把那房子好好收拾一下,所以現在還不能開工。要是這幾家人去了,那老楊人根本沒地方待。所以王美蘭就說,這都是自己人,心意到了就行。明天讓王強、李寶玉做代表,過去給張援民撐場麵,其他人就不去了。
張援民、楊玉鳳都知道王美蘭是好意,兩口子回家一商量,便決定今天買兩隻羊,自家請客吃一隻、另一隻送到趙家來給大夥吃。
聽張援民的話,王美蘭知道這是他一份心意,當即沒說二話,隻抬手在羊後胯上一拍,然後對趙有財道:“行啊,援民給買了,那咱們晚上就涮羊肉。”
羊聽不懂王美蘭的話,但當它看到王美蘭的一瞬間,就渾身發抖,有想前腿跪下的衝動。
這就像再厲害的狗,看到收狗車、看到殺狗的,那狗都夾尾巴。
見王美蘭收下羊,張援民很高興地跟眾人告辭離去。
趙有財牽羊往後院去,其他人進屋時,李彤雲正在東屋跟趙春講她痛毆龐高明的情節呢。
聽到開門動靜,趙春抱著周到出來就問邢三,道:“三大爺,我聽如海說,怎得?龐高明給你推個跟頭?”
邢三.….”
邢三忽然感覺,自己厲害的形象要崩塌。可這時,就聽趙春嚷道:“等我家建軍回來,讓建軍找他們去!還特沒人了呢?”
趙春說的“沒人”,不是說老趙家這邊沒人,而是本地的口語,意思是說老龐家沒人樣。
周家和龐家同住永勝屯,平常見麵也互相打招呼,但也僅此而已。
趙春說讓周建軍去找老龐家時,言語中充滿了自信。周建軍從來不跟人動手,但那是沒人敢跟他動手。畢竟身份在那兒擺著呢,周建軍就相當於永安趙瑞龍,除非是不想在這林區混了,否則沒人惹他。看人人都要為自己出頭,邢三心中很是感動。而這時,王美蘭對趙春道:“讓你爸、你老舅他們跟建軍一堆兒去。”
很明顯,王美蘭也不準備就這算了。
“不用他倆。”趙春聞言,攔了一下,道:“小雲和我孫姨,都給那爺倆撂倒了。”
“嗯?”王美蘭一怔,之前李如海、李彤雲到家就說邢三讓人給堵了,王美蘭、趙有財他們著急忙慌就去了,還不知道龐家父子的悲慘遭遇。
“是不是給打壞了?”這時趙有財問道:“我看那地上好像有血呢?”
“是嗎?”王美蘭詫異地道:“我咋沒瞅著呢?”
“那地下化賊濘(neng)的,你不仔細看,看不出來。”趙有財如此說,卻是東北這時候,雪化成水以後,晚上結冰、白天又化水,反反複複得持續一些日子。
所以東北農村一下雪,家家戶戶就及時清雪,免得開春門口都是泥。
可王大龍兩口子因為幹仗,年前沒在家住幾天。那些日子,他們門前路上的雪都是鄰居幫著收拾。不是自己家,肯定不能收拾那精細。鄰居就將一部分雪推到王大龍家帳子根那,一開春那雪就陸陸續續化。
到今天,王大龍家門口還有些泥濘。地上有泥,流血就看不出來。
“小雲!”一聽幾人的話,金小梅忙過去問李彤雲,道:“你給人打壞了?”
“大娘,不是我打的!”剛才還跟趙春吹噓的李彤雲,此時連忙擺手道:“那是孫姨打的!”說著,李彤雲比劃道:“她連罐頭瓶子帶酒瓶子,就給那人悶那旮遝了!”
李彤雲往解孫氏身上賴,等解孫氏來了,卻說今天大展神威的李彤雲,她不過是打打下手罷了。二人互相推諉,不是怕擔責任,而是怕背負帶壞家幾個孩子的罪名。
看到解孫氏、李彤雲互相指責的場麵,邢三笑了。龐家父子的傷,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自己還是受害者呢。
解孫氏和李彤雲的爭執,並不耽誤家吃喝。趁著大夥午休,男人們午睡時,王美蘭一錘結果了那羊的性命。
等趙有財、李寶玉他們午睡起來,羊都已經被分割完了。這時候肉凍不上,不能用刨子推羊肉卷,隻能涮手切羊肉了。
看著那瞪大雙眼的羊頭,金小梅對王美蘭道:“嫂子,咱別等金輝跟他爸了,牛腦袋、野豬腦袋啥都放不住了,我那前兒看,都有味兒了。”
聽金小梅這話,王美蘭吧嗒下嘴,然後道:“那咱收拾、收拾,明天早晨咱就上山。”
“大娘!”王美蘭話音落下,李寶玉問道:“是不是還得通知西山屯那幫人?”
“嗯呢。”王美蘭看向李寶玉,道:“寶玉你跑一趟,到西山屯告訴張興隆一聲。”
“好。”李寶玉答應一聲就往外走,正好碰到上茅房回來的解臣。
“李哥,你幹啥去?”解臣問,李寶玉道:“上西山屯傳旨去。”
“那我也跟你去!”解臣說完,便跟李寶玉上了吉普車,這時李如海從屋跑出來,也要跟著去。李寶玉剛啟動吉普車,卻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趙軍和馬玲。
小兩口回門,講究在太陽落山前就必須離開,絕對不能在娘家過夜。即便是外地的,哪怕到鄰居借宿,也不能在娘家住。
按照習俗,趙軍、馬玲出來以後,就奔婆家來。看到趙軍、馬玲,大夥樂地擁著他們進屋,李寶玉三人也不著急走了。
進屋後,這幾家人都圍著馬玲,王美蘭老疼她媳婦兒了,什活兒都不讓馬玲幹。
因為不想讓馬玲聽見,所以誰也沒提今天起衝突的事。
就這樣,一直到晚上吃飯。上班的都回來,人都齊了,男女分桌坐東、西兩屋的時候,趙有財才在酒桌上說起今天龐家父子截邢三的事。
吃飯的時候,桌上有好幾個長輩在,趙軍不能大吵大嚷,但他臉色卻很是不好。
同樣臉色不好的,還有龐家父子。龐振東和龐高明是因為受傷,而龐高升卻是氣的。
“太特欺負人了!”龐高升怒道:“給我爹腦瓜子都開瓢了,這事兒說啥不能這地啦!我碼人去,明天找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