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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光明大酒店。

張凡坐在酒店大堂,從牛皮紙文件袋中取出一疊資料。

這些資料都是方長樂和齊家兄弟從各自山門中套來的,多多少少都與十三生肖中的子鼠相關。“老方和齊家兄弟呢?他們怎不親自給我?"張凡看著坐在對麵的李妙音,忍不住問道。“他們隻讓我轉交你,說.………李妙音話語一頓,繼而道:“不妨礙你了。”

“不妨礙我?不妨礙我什?"張凡愣了一下,旋即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我也想問你,你私下偷偷跟他們說過什?"李妙音打量著張凡。

“我能跟他們說什?"張凡撇了撇嘴,似是猜到李妙音所指,忍不住搖頭道:“人言可畏啊。”說著話,張凡低頭看起了手中的資料。

“你對十三生肖中的子鼠很感興趣。"李妙音看著那一疊資料,話鋒一轉。

“你看過了?"張凡頭也不抬。

“那些資料也算不得絕密,真正壓箱底的東西茅山和老君山也不會抖出來。"李妙音凝聲道。無為門傳了數千年,與道門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其中許多隱秘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哉。

“子鼠這個位子極其神利秘..….”

“十三生肖的曆史上,其他位子或許還出現過懸空,可是這個位子一直有人。"李妙音淡淡道。“確實有些蹊蹺。"張凡眉頭微皺。

十三生肖,以人為首。

在漫長的歲月中,人肖大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懸空。

就當初李玲瓏在龍虎山下遭劫,人肖之位便懸空了十年之久,可是子鼠的位子從無空缺。

“非但如….…張凡看著資料,眼中疑雲更盛。

“六十年前,甲子蕩魔,無為門幾乎被平掉,十三生肖死傷殆盡,當時隻有子鼠置身事外,不在劫中。”那次大劫之後,無為門銷聲匿跡,再也未在人前顯蹤。

也就是那一次,十三生肖幾乎死絕,金昴日也就是那時候繼承了酉雞大位,成為了如今十三生肖當中資曆最老的存在。

可是當時的子鼠並未遭到波及。

“六十年前的子鼠,跟現在的子鼠是同一個人嗎?"張凡若有所思。

如果是,那子鼠便是和三屍道人,楚超然同一個時代的人物,在十三生肖之中,比起金昴日的資曆都老。

“子鼠很神秘,從來不現身於人前。”

李妙音話語一頓,似有深意地看向張凡。

“十年前,大靈宗王於龍虎山下遭到伏殺,十三生肖幾乎盡出,唯有子鼠避禍遠行。”

“真是精明的厲害,他總是能夠遠離這種是非。"張凡看著手中的資料。

“這種人才能活得長遠。”

“覺險而避,見劫而藏。"張凡沉聲道。

“不愧是子鼠。”

“這種人很是難纏,你幹嘛要跟袍打交道?"李妙音問道。

“我們家的事情,你或多或少也知道點。"張凡沉吟道。

此時此刻,他敞開心屬,下意識地將李妙音當成了自己人。

“辰龍!?"李妙音猜到了什。

“張南風,他是張家的人,煉就五行錯王,又獲得真龍寶角,我爸爸如今藏身哀牢山,自顧不暇,想要對付這種人,我隻能尋求外援。"張凡沉聲道。

目前來說,子鼠便是最好的選擇。

“你跟他的差距太大了,說實話,懸殊如此,你在子鼠眼中的價值可想而知,池沒有必要跟你合作。"李妙音看得透徹。

“你說的不錯。"張凡點了點頭。

他雖然合神成功,脫離大夜不亮之劫,可畢競也隻有大士六重境界而已。

可是辰龍,卻已是天師一流。

如此懸殊,張凡確實沒有與子鼠合作的資本。

“子鼠看重的當然不是我,或者說不僅僅是我。"張凡淡淡道。

“你是南張一脈最後的血裔,身後還有一位大靈宗王,那是足以讓辰龍都顧忌的存在。"李妙音分析道。“不錯,袍跟我合作是結個善緣,我則是拉攏一個盟友。"張凡凝聲道。

“未雨綢繆,在遙遠的將來,這個盟友或許能夠成為那嵌入敵人心髒的一顆釘子。

滴滴酒.…

就在此時,張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開一看,卻是孟棲梧發來的加密短信。

張凡點開了短信內容,麵隻有一句話。

“今晚十一點,玉京市,紅日大廈!”

“終於來了。"張凡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十一點,那便是子時啊!

玉京市,紅日大廈。

清冷的街道上早已沒有了行人,路邊的燈“"作響,忽明忽暗。

森然月光下的【紅日大廈]顯得蕭索詭異。

這本就是一棟廢棄的大廈,在玉京市很有名氣,跟張凡之前所在【桃園廣場】一同躋身玉京市十大凶樓排行榜。

紅日大廈,始建於十五年前,原本樓下是商業綜合體,樓上則是住宅公寓。

後來,出了一樁命案,有個男人包養了一個小三,就住在十三樓,正妻找上了門來,吵鬧中,男人失手殺了正妻,於是他便和小三一起將其肢解,裝入編織袋,拋在玉京市各個地方。

再後來,那小三成宿成宿的做噩夢,總是夢見有人敲門,讓她一起找東西,打開門隻有紅藍色的編織袋。

小三的精神越發恍惚,開始胡言亂語,甚至想要報警自首。

男人害怕了,於是將小三也給分了,裝進了行李箱,可是還沒來得及拋,便被人發現。

從此之後,這棟大廈就變得陰森詭異起來,總有人大半夜看見樓道處,或者電梯口,有著一個行李箱,或者編織袋,麵滲出血來,還有奇奇怪怪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樓。

“愛她就買行李箱,不愛就買編織袋。”

“遠處拋,近處埋,千萬不要找人抬。”

“喜.……….”

紅日大廈的生意越來越差,住戶和商家不斷搬離,時間久了,也就荒廢了,至今都沒有人接手。滴滴答.

陰冷的長廊盡頭,傳來水滴的聲音,回蕩在清冷的夜色之中。

“愛她就買行李箱,不愛就買編織袋。”

“遠處拋,近處埋,千萬不要找人抬。”

一陣陣低語聲仿佛冷風灌入了水管口,帶著嗚咽聲,閃爍的燈光下,隱隱可以看見一個紅藍色的編織袋藏在樓梯拐角處,旁邊似乎還有一道陰影。

“還以為是什凶樓厲鬼,遠來是有人在煉陰丹。”

十三樓,一間紅色房間你。

葛真言坐在沙發上,盯著眼前的監控屏幕,不由冷笑。

道門之中,有一種法門,乃是利用特殊的風水格局,造就凶宅陰地的假象,將周圍的亡魂厲鬼統統吸引過來,如同爐子一般,煉就陰丹。

此丹一成,便如取坎填離,能夠轉陰易陽,煉化元神陰滓,窺伺純陽大道的妙境。

“少爺,要不要………旁邊,雙鬢斑白的男人凝聲道。

“不用,強龍不壓地頭蛇。"葛真言擺了擺手道。

葛家勢大,可這畢競是玉京市,能夠以這大的手筆煉製陰丹,多年來都無人過問,顯然不是普通人。至少,江南省道盟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他們卻視而不見,對方的來頭可想而知。

“跟我們沒有關係,不要節外生枝,今晚唯一的任務便是抓住子鼠的代言人,還有跟他接頭的那位。葛真言盯著監控屏幕,上麵顯示出一樓商場的景象。

今夜,誰出現在這,便是子鼠同黨,無為妖孽。

“葛雙休,讓你準備的事情,準備好了嗎?”

葛真言一聲威嚴喝問,葛雙休立刻從旁邊走了出來。

一道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卻是透著一絲毫不在意。

葛真言手底下這十三位高手,也隻有葛雙休姓葛。

雖是同宗同族,可是境遇卻是千差萬別,在葛真言麵前,他仿佛卑躬屈膝的奴才,哪還有一絲純陽葛家人的氣度?

也正因如此,葛真言身邊的這些人都瞧不上他。

“你在我身邊,差事倒是辦的不錯。"葛真言點了點頭。

在葛家,葛雙休是完全的邊緣人物,因為他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幼喪亂,甚至有一段時間,漂泊在外,如同野狗一般。

這樣的人,毫無根基背景,能夠被葛真言收留在身邊,謀個差事,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當然,葛真言之所以用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用起來確實比其他人順手舒服的多。這樣的奴才,葛真言自然不會吝惜給予機會。

“知夏,你不用緊張,等會兒,你就待在這,看戲就好了。”

葛雙休看著坐在旁邊,一絲不苟盯著監控屏幕的許知夏,不由露出寵溺的神色。

“嗯,你也要小心。"許知夏點了點頭。

她也曾經混入過無為門,甚至這些人的厲害。

“知夏,聽說你是在玉京市上的大學,還交過一個男朋友?”

就在此時,葛真言話鋒一轉,突然道。

“嗯?你調查過我?"許知夏秀眉微微蹙起,露出不悅之色。

“我是在關心你。”

葛真言凝聲輕語:“去年聽阿姨說過一次,剛好今天去江南省道盟的時候,樓會長跟我提了一個名字,聽著有些耳·….….…”

一般人的名字自然不配讓這位純陽世家的弟子記住,可是張...….

這個名字,他曾經在魏清霜的口中聽到過,說是許知夏大學時期的男朋友。

“樓會長跟你說什了?”

“說這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有機會讓我提拔提拔他。"葛真言淡淡道。

這次捕鼠行動,不僅僅有他們葛家的高手,還有丘家以及江南省道盟聯合行動。

原本,樓鶴川是推薦了張凡參與此次行動,奈何葛真言根本就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許知夏轉過頭去,看向監控屏幕。

“也對..….…”

.………

就在此時,監控屏幕跳動,漆黑的商場大廳竟是走進來一道人影,光線昏暗,看不清樣貌,隻能瞧出依稀的輪廓。

“來了!”

葛真言眼睛猛地亮起,如同老貓看見了耗子一般。

“我們走。”

他猛地起身,如奇峰突起,氣勢淩絕,直奔商場大廳。

一樓。

商場大廳。

張凡走進了荒蕪廢棄的大廈,便感覺這地方的氣機非同一般,如同一尊爐子。

隻不過尋常的爐子乃是真火沸騰,這卻是陰煞匯聚,玄虛處似有一處龍眼,恰煉大丹,如造玄功。“玉京市不愧是江南省會,還是有高人啊。"張凡不由感歎。

這座大廈,能夠荒廢十幾年無人問津,形成如今這般格局,顯然不是一般人的手筆。

也難怪子鼠代言人會約在這見麵。

“子鼠的人這不謹慎嗎?看來是我高估了。”

就在此時,一陣淡漠的聲音在空曠廢棄的商場內響起。

張凡抬頭望去,一群人走了出來,為首的赫然便是葛真言,其餘眾人,僅僅高功,便有四位之多。“是你?”張凡眉頭一挑,想起了白天在江南省道盟見過對方。

“你爾….….”

葛真言眸光微凝,上下打量起張凡,腦海中浮現出樓鶴川給他的檔案資料。

“張....…你就是張凡?”

“你認得我?”

“嘖嘖,沒想到,原以為是個想要攀高枝的小白臉,誰曾想你是無為門的妖孽,歸於子鼠一脈。葛真言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原本,他還想找個機會收拾一下許知夏的那位所謂前男友,萬萬沒想到,這機會居然自動送上門來,而且是大死之罪,必誅之過。

“我………”張凡目光微沉。

“不用解釋了,今天這種局麵,誰出現在這,誰便是子鼠的人,即便不是,也是跟他關係重大。”葛真言上下打量著張凡,如同老貓戲鼠。

“實話告訴你,江南省道盟的高手,還有我葛家的人,丘家的人,早已將附近這片街區圍住,你就算有天大的能耐有逃不過去。”

今晚是天羅地網,隻要有人踏進這座商場,插翅也難逃。

“你現在可以逃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葛真言雙手插兜,一臉戲謔地看著張凡,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一瞬間太多東西要講,可惜即將在各一方,隻好深深把這刻盡凝望..…….”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激揚的音樂從昏暗破舊的商場深處傳來。

眾人怔然,下意識抬頭望去,便聽那音樂越來越近,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從陰影處緩緩走了出來。……

突然,葛真言的頭顱高高拋起,血光如柱,衝天三丈。

那高高飛起的頭顱雙目圓瞪,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眼中亦是溢滿了驚駭之色,他死死地盯著那陰影中走來的身影,麵目猙獰,簡直不敢相信!!!

那道人影,實在太熟悉了!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都比不起今宵美麗。”

音樂聲戛然而止,一道人影走了出來,皎皎月光灑落,映照在他的臉上,映照在那道猙獰的刀疤上。葛雙休!

“殺人能夠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來人輕語,咧著嘴,看向張凡。

“周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怎說來著?”

“偉大的元神,總是不期而遇。”

張凡看清來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兩人相視而笑,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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