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所有法律條文都印在南容腦中,她不假思索:
“襲擊一等公民,聯邦總統的私人飛船,視同蓄意謀殺一等公民、總統本人。按照聯邦法律,參與者不論首從,一律處死。有什問題?”
顧琛就與袁洪對視了一眼,繼續說道:“話雖如此,但吉魯少將畢竟是這一代霍爾姆斯家族的嫡長子,他的母親,還是總統冕下的親姑母. . . .”
“你們是擔心總統冕下會徇私枉法?”南容搖了搖頭:“不會發生這種事。”
本來就是大魔王提出來的釣魚執法計劃,又不是他的真親戚,能心軟才是怪事。
“我們當然清楚總統冕下的為人。”顧琛道:“隻是冕下自幼多得天正姿女士的撫養照顧,這份感情是無法抹殺的。吉魯少將此次犯了大錯,無論被送上軍事法庭還是聯邦最高法庭,都逃不過一死。隻是這樣一來,天正姿女士難免心生怨懟,而您跟冕下之間的關係,也可能會出現罅隙。”
“所以你到底想要表達什意思?”南容眨了眨眼。
顧琛單膝跪了下去,在她麵前低下了頭顱。
“南女士,我願意為您解決這個麻煩。第一師的軍士都是值得信任的,絕不會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一隻要吉魯的死與您無關,誰都不會怪到您的身上。”
“哦?”南容問道:“那你呢?一旦東窗事發,殺害第四軍軍長的罪名,你要靠什來承擔?”“那是我的選擇,您無需在意。”顧琛說道:“您讓我與兄弟們免於背負汙名而死,已經是恩德深重。能為您做這一點小事,是我的榮幸。”
若是真讓吉魯無聲無息地死去,那就打亂了大魔王的計劃,可謂是得不償失。
一股無力的力道托著顧琛,讓他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在我麵前,以後都無須如此。”南容淡淡地說道:“而且對於吉魯的處置,我自有分寸。”六艘聯邦現役戰艦,護送著總統冕下的私人飛船抵達斯雷普尼爾星港的消息,被目擊者廣為傳播。同時被擴散出去的,還有總統冕下的未婚妻在途中遭遇襲擊的驚天炸雷。據說動手之人正是聯邦內位高權重的第四軍軍長,霍爾姆斯家族這一代的嫡子吉魯少將。
而這位少將的堂妹蒂凡妮小姐,本來是總統夫人的不二人選,偏偏在公開直播的凱旋慶典上,被那位九等公民未婚妻直接打臉。
不過幾天功夫,聯邦上下到處都是有關此事的各個版本的猜想,就連最為偏遠的九等星,也傳揚著關於頂級世家與地丁少女的愛情故事。
而在絕大多數故事版本之中,蒂凡妮與兄長都是阻撓這份真愛的大反派。
“姑母!”蒂凡妮伏在天正姿女士懷中哭泣不止。
並沒有誰主動跟她提及那些傳言,但她從同學與朋友們避讓不及的眼神中,猜到了一星半點,再去星網稍一搜索,馬上就覺得天都塌了。
天正姿女士的心情比蒂凡妮還要差得多。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蠢到親自上陣,而且還失手被擒。
更沒有想到,那一個沒有背景的九等公民,竟然直接拒絕了她派去主動示好的人,甚至還掛斷了她的全息通訊,將吉魯直接移送給了軍事法庭。
偏偏負責押送的,還是中央軍的人,那本是屬於天家的嫡係部隊,眼下隻聽命於天黎本人,根本不把她這個天家大小姐放在眼。
而最令她鬱悶的,還是那位總統侄子的態度。
小時候那懂事乖巧的孩子,就算是遭逢巨變逆風翻盤時,對自己也不失敬重一一但自從找了個身份低賤的未婚妻之後,競然就徹底變了。
他拒絕見她,拒接她的所有通訊。連自己的丈夫,一等公民本.霍爾姆斯親自出麵,也依舊吃了閉門羹。不僅如此。昨天上午,聯邦上議院通過了反軍品壟斷與走私進的專門提案,還成立了專門工作組進行調查。
而霍爾姆斯家族,正是聯邦軍品的最大供應商。
明眼人都清楚,這次調查究競劍指何方。
而就在剛才,聯邦軍事法庭宣布對第四軍前軍長、三等公民、六階武者吉魯。霍爾姆斯,就叛國、謀殺等多個罪名,展開內部審查。
而他本人,則被解送到聯邦軍事監獄嚴加看管,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這是一種很明確的態度。霍爾姆斯家族即將垮台的信號如此明顯,各大家族都活躍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這個日薄西山的龐然大物身上,撕下最大的一塊肉來。
悔恨噬咬著天正姿的內心。要是早知道自己向來冷情的侄子會這護著那個地丁,她肯定不會做得這樣肆無忌憚。哪怕多花些水磨功夫,等到他心的那股子熱乎勁兒過去了,再下手也不遲。
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階層的人,無論是價值觀還是生活理念,都是天差地遠,隻要那層多巴胺帶來的好感消散,分手是自然的事。
但天正姿也並不認為,天黎會真的如此冷血。
他沒有理由期盼霍爾姆斯家族土崩瓦解,應該隻是想要借著這件事,敲打一下自家而已。
九大世家的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是之前公然跟天黎作對的前一等公民吳興國,最終也仍然保全了性命。而吳家雖然元氣大傷,在九大世家中的排行落到了最後,依然不是其他家族能比的。吳家都是如此,何況是自己所在的霍爾姆斯家族。隻要等天黎過了氣頭,她這個做姑母的放低姿態好好求上幾句,再代表霍爾姆斯家族許出些好處,應該也就沒事了。
再怎說,吉魯也是他的親表哥,總不會真的送掉性命。
想到這,天正姿女士慢慢地鎮定下來。
“不要哭。”她安慰蒂凡妮道:“哭是最沒有用處的,隻會讓你變得憔悴醜陋。而你要記住,美麗與柔弱,是你最好的武器。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要放棄希望。”
蒂凡妮品著她的話中之意,果然就止了淚:“舅母,您的意思是?”
“等著吧。”天正姿女士輕輕地捋著她柔軟的亞麻色長發:“是你的總是你的,沒有人能搶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