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紛至遝來的送行宴,許純良多數都拒絕了,可也有無法拒絕的,比如說民政局組織的送行宴,民政局長張鬆做東,給蔣奇勇和許純良送行,許純良雖然不是主角,但是考慮到去那邊還是要跟蔣奇勇一起,於是也就欣然出席。
蔣奇勇和許純良的離開讓民政局長張鬆打心底鬆了口氣,這兩位無論哪一個都不好伺候,他們的先後離開意味著張鬆在民政局真正當家做主,以後來自內部反對的聲音也少了許多。
張鬆還是以個人名義請了這頓飯,除了新來的辦公室主任李誌華,他沒有喊其他人。
蔣奇勇和許純良幾乎同時趕到,他們一起進門,張鬆拉著蔣奇勇的手熱情地請他上座。
蔣奇勇還是懂得尊卑有別的,他去濟州是平調,目前仍然是副處級,人家張鬆級別上比他高,又是他的老領導,他怎好意思坐上座。
一番謙讓之後,還是張鬆坐了上座,蔣奇勇和許純良分別坐在他的左右手,李誌華是通過張鬆的關係來到民政局的,是張鬆的心腹,也是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物,服務工作做得相當到位。
酒過三巡,張鬆道:“我原本還以為小許去商委會幫完忙就回到咱們民政局,可沒想到你這是越走越遠了。”許純良笑道:“這事兒不能賴我,蔣局讓我陪他去濟州開疆拓土,我也想在東州安逸度日,可又不忍心蔣局一個人去麵對狂風暴雨。”蔣奇勇哈哈大笑:“哪有你說得那誇張,我對文旅工作不熟,你這方麵有經驗,過去又在巍山島工作過,我可是真心實意地請你過去給我幫忙。”表麵上是他點了許純良的將,實際上是他叔叔蔣天嶽交代,讓他點許純良的將。
蔣奇勇非常清楚這麵肯定有人給叔叔打了招呼,不過他也樂意許純良一起去,許純良的能力和膽色他是清楚的,對許純良的背景他也做過了深刻了解,別看過去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不快,有過不打不成交的經曆,但是現在雙方已經消除了芥蒂。
有許純良在他身邊幫忙,濟州那邊的工作肯定會勢如破竹,在東州經曆了不算太如意的曆練之後,蔣奇勇已經走上了大道坦途,他相信自己接下來的體製之路會高歌猛進。
張鬆也清楚這一點,無論是蔣奇勇還是許純良,他們未來的成就都會遠遠超過自己。
張鬆更清楚自己和他們不是一類人,自己沒有背景,是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是仰仗周書記的關照,當然在周書記離開東州的時候,他對前景出現了誤判,導致了自身體製之路的終結。
別看周書記表麵上沒把張鬆此前的背刺放在心上,還推薦他負責東州民政局,可根本上是張鬆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張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請客,表麵上主要請的是蔣奇勇,其實真正的目標是許純良,蔣奇勇跟他沒什交情,離開東州後往來隻會越來越少,而許純良不同,他和許純良認識已經很長時間了,張鬆希望能夠通過許純良改善和周書記的關係。
想拉近關係就必須製造共同的話題,張鬆和許純良共同的話題不少,張鬆提到了周老太,他打算過兩天去南皖探望老太太,問許純良有沒有時間,方便的話可以同去。
許純良了解了一下具體時間,他應該可以過去。
張鬆趁著點酒意給周老太打了個電話,周老太接通電話之後對張鬆也非常的親熱,老太太並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過去在東州的時候,有什事情都是張鬆過來代辦,她見張鬆比親兒子還要多。
張鬆道:“周姨,您猜我跟誰在一起吃飯?”
周老太道:“誰啊?你媳婦兒?”
張鬆笑了起來,他把開了免提的手機往許純良麵前挪了挪,許純良這下不好不說話了:“周大娘,您好啊。”
周老太聽到許純良的聲音頓時激動起來了:“是小許啊,你這孩子,多久都沒見了,前兩天德明和甄純過來看我,他們還說你要來呢,我準備了臘肉和米酒,可左等你不來右等你還不來,眼看著都奔十五去了。”
許純良心暖呼呼的:“大娘,我最近有點忙,等過了這幾天我就去看您。”
“別騙我了。”
張鬆道:“沒騙您,我和純良約好了,下周就過去,一定去。”
周老太有些激動:“那好啊,那好啊,來了我帶你們去村子轉轉,我家鄉這邊風景可好了。”
兩人陪著周老太聊了幾句,許純良明白張鬆的想法,張鬆肯定是想去周老太那,一個人過去目的太明顯,加上自己相對隱蔽,他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向周書記示好。
蔣奇勇也看出來了,他全程沒說話,畢竟他和周老太不熟悉。
蔣奇勇和許純良一起離開的時候,忍不住道:“想不到你和張鬆私交這好。”
許純良笑道:“他過去是周書記的秘書,周書記的兒子和我表妹又訂了婚。”
蔣奇勇道:“我可聽說周書記離開東州的時候他在背後起到了不好的作用。”
許純良笑道:“這種事輪不到咱們擔心,到底什情況當事人最清楚。”
蔣奇勇點了點頭道:“也是,咱們已經去了濟州,東州體製內的事情跟咱們沒啥關係。”
許純良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去報到了,怎還留在東州,舍不得走?”
蔣奇勇笑道:“沒啥舍不得的,留在東州辦手續,順便好好陪老婆轉轉,我在東州這久都沒怎玩過。”
許純良道:“嫂子來了?也不帶出來讓我見見,作為東州土著,我得安排一下。”
蔣奇勇搖了搖頭道:“你嫂子內向,她不喜歡應酬,過去她一直都在泉城工作,我們處於兩地分居的狀態,這次去濟州,她也調過去了。”
許純良道:“嫂子是做什工作的?”
“防疫站。”
許純良道:“那等到濟州,我請嫂子吃飯。”
蔣奇勇笑道:“一言為定。”
兩人在地鐵站分手,蔣奇勇去搭乘地鐵,許純良距離家沒多遠,一路走過去。
快到隱湖觀邸的時候,陸奇打電話過來,告訴他範小鵬找到了。
許純良的第一反應這是好事兒,隻要找到親生兒子,傅國民的氣就消了一些,事情也不至於鬧大,接下來就是賠償問題,如果長興肯拿出足夠的誠意,這件事會有個理想的結果。
陸奇歎了口氣道:“人是找到了,可事情有些麻煩,範小鵬身體情況很差,他少了一顆腎。”
許純良愣了一下:“什?天生的還是被割的?”
陸奇道:“被割啊,據說是被人給騙了,找到的時候躺在床上氣息奄奄,人瘦的跟骨頭架子似的,可憐啊。”
許純良道:“現在人在什地方?”
“已經送去了當地醫院,傅國民得到消息已經去了,我估計這件事小不了,所以跟你商量商量。”
許純良道:“你跟我商量也沒用,老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你還是讓長興醫院趕緊去跟人家談,拿出一個讓人家滿意的賠償方案。”
陸奇道:“於茉都嚇死了,整天在家哭,工作也沒法幹了,李忠他姐也是一樣,我估計還能拖兩天,等鑒定結果都出來,證實範小鵬是傅國民的親兒子之後,他就會采取行動。”
許純良道:“陸奇,這事兒咱們誰都幫不上忙,當事方是長興醫院,拿出賠償方案的也應該是他們。”
陸奇道:“於茉聯係醫院了,感覺醫院有點推卸責任的意思。”
許純良道:“他們想推就能推卸的了嗎?”
陸奇還想說什,他的手機被一旁的於莉給搶過去了:“純良。”
許純良頓時明白了,陸奇打這個電話肯定是於莉的要求。
許純良道:“嫂子,您還沒睡呢。”
於莉道:“發生了這大的事情我怎能睡得著,純良,陸奇不好跟你說,還是我說,我隻有一個姐姐,當時我姐是床位醫生,也是主刀大夫,她又不負責看護病人,新生兒被人抱錯了跟她有什關係?你說是不是?”
許純良道:“嫂子,您別讓我說,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於莉道:“現在醫院把什責任都推到醫護人員身上,我姐太冤了,這兩天情緒低落,不怕你笑話,我都擔心她去尋短見。”
許純良道:“不至於,不至於。”
於莉道:“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啊,你能不能跟傅局說一聲,冤有頭債有主,他要找也應該找長興醫院要說法,不能把什責任都算在我姐頭上你說是不是?”
許純良道:“據我所知,老傅好像沒單獨找過你姐吧?”
於莉道:“醫院說他情緒非常激動,要讓醫院追究當事人的責任,還要把這件事曝光,要讓我姐離開醫療界。”
許純良道:“嫂子,你別擔心,我可以幫你了解一下情況,至於最後的責任劃分肯定是長興那邊做主,老傅也左右不了長興的決定。”
陸奇又把電話搶了回來:“你別為難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