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揮出的一刀,又是令聽潮崖上下一片緊張,尤其是此時回返聽潮崖的龍木島主等人,凝視著那一刀之威,皆是瞳孔收縮,目露幾分驚悚。
“此人已不可敵了。”
龍木島主心中波濤起伏。
他在兩年之前,曾目睹陳牧從尋木洞天歸來,擊潰玄機閣主等七人的那一戰,而現在的陳牧,展露出的手段無疑比那時要恐怖的多,這一刀揮出,近乎渾然天成,虛無縹緲之間卻有莫測威能,刀鋒幾乎是透過虛空傳遞過去,對常人而言幾乎是避無可避!
這樣的一刀無法避開,那就隻能硬接,而哪怕以他龍木島主之尊,天人之下最頂尖的存在,對這樣足以撕裂虛空的一刀,也是完全抵擋不住,幾乎是刀出即亡!
這是何等的恐怖。
哪怕是麵對滄明這樣的天人,他自問也有幾分自保之力,可在陳牧麵前,一刀落下便九成九要殞命當場,這樣的實力之差幾乎堪比他和那些洗髓宗師的差距!
“恭喜陳峰主鑄成靈刀。”
滄明一聲恭賀傳來。
“不過小器,聊勝於無罷了。”
陳牧將手中乾坤刀放下,神態隨意的搖了搖頭。
靈兵,更多的是協助持有者駕馭天地之力,對於那些體魄和意境均衡發展的武者來說,一件趁手靈兵足可提升兩成甚至三成威能,但在他這卻達不到那大,因為他的實力更多來自於體魄,意境層麵尚未達到天人合一,雖心魂足夠強大,但論及乾坤意境的威能,也還是略遜於滄明這種真正天人。
乾坤刀在此基礎上,提升些許天地之力的凝練,也就的確隻是些許了,倘若能得到人皇印那種品質的乾坤靈兵,甚至在其基礎上再煉入最上品的太清,那對他來說倒是能有一番可觀的提升。
“兩日成器,陳峰主對乾坤之道的領悟的確已臻至化境,用不了多少時日就能踏入天人……恰好今日器成,這百年一遇的海潮也將至,正合一觀這天地奇景。”
滄明衝著陳牧笑了笑說道。
此刻。
就見聽潮崖頂,雲霧繚繞,比起之前甚至更為濃鬱了幾分,除開涼亭所在的方圓幾丈一片清澈之外,其他區域皆伸手不見五指。
陳牧能感知到,不光是滄明在這,沿著聽潮崖頂一路往下,還有一道又一道不算弱的氣息,皆是來自於換血境的高手,足有四人之多,繼續往下則還有眾多洗髓宗師。
這些都是聽潮崖的長老乃至太上級人物。
諸多高手到來,卻並不是要對他不利,皆是前來觀看百年一遇的大潮。
這外海大潮之奇景,畢竟是百年一遇,絕大部分武者,畢生都難以窺見兩次,哪怕是對換血境的高手來說,也是一番參悟天地的機會,對聽潮崖來說自然是不可能空缺。
此刻幾乎是所有換血乃至洗髓境的高手皆至,隻不過由於滄明以及陳牧立身於聽潮崖頂,於是其他人哪怕換血太上,也是屈居於後方。
“好。”
陳牧也是將手一揮,收起了乾坤刀,繼而往聽潮崖的邊緣踏出幾步,來到懸崖的最邊緣,從這向前望去,但見茫茫雲海,霧氣翻滾洶湧,似潮汐一般。
耳畔不斷有呼嘯的潮水之聲傳來,時而如驚雷陣陣,時而如虎嘯龍吟,崖底的海潮,與崖頂的雲霧,仿佛混為一體,似天穹與瀚海合而為一。
噠、噠、
滄明也是踏步走來,來到陳牧的一側站定,同樣是遙望向前方。
雖是雲霧重重,可對陳牧和滄明這等存在而言,目光想要穿透雲霧那不過是輕而易舉,但此時此刻,無論是陳牧還是滄明,皆沒有去透過雲霧,以觀海潮。
此地名為聽潮崖,非觀潮之地,乃聽也。
觀雲霧滾滾,而知天地之變幻,聽海潮陣陣,而明天地之造化。
嘩啦!!!
隨著時間的推移,驚濤巨浪似海嘯一般狂湧而來,在海麵上掀起綿延近千丈的巨浪,巨浪裹挾著傾天的海潮,蓋壓下來,真可謂是勢若天地之崩。
縱然是洗髓換血境的高手,在這種近乎無窮的天地偉力麵前,也要為之心神震動,即使身為天人,也隻能感受到天地的渺小,隻覺自身仿若一葉扁舟,在潮汐之中翻滾。
陳牧心中聽潮,一縷心神漸與天地交匯。
他雖不曾掌握乾坤意境的第三步,但如今的他心魂之力不遜於任何天人,一樣也能夠分出一縷交融天地之間,隻是達不到像天人那樣,能感受千天地。
如今的他乾坤領域的範圍不過數百丈,心神所能感知的範圍也不過兩三千丈,但這卻也足夠了,遠遠超過了一般換血境的感知範圍,亦能俯瞰百年大潮。
轟!!!
千丈巨浪撞擊在聽潮崖上,猶如天地相撼,給人一種地動山搖之感,那種驚雷的炸裂之聲,幾乎回蕩千,令島上不知多少人被震的耳膜嗡鳴,短暫失聰。
此時此刻有資格屹立在聽潮崖上的,僅有宗師層次的高手,五髒六腑境都不得不退到聽潮崖的後方,無法承受這種天地之力的動蕩和碰撞。
【武道:乾坤意境(第二步)】
【經驗:33219點】
……
【武道:乾坤意境(第二步)】
【經驗:34108點】
在係統麵板上,武道積累的經驗不斷的增加,數以上百點的不斷積累增長。
陳牧的意識卻並未關注係統麵板上的變化,而是沉浸在對天地的感悟之中,聽著那回蕩耳畔的潮汐之聲,仿佛看到了開天辟地之處,天地崩塌的景象,又好似看到了萬物靜極生動,動極生靜的至理,種種玄妙油然心生。
如此。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耳畔滾滾驚雷般的潮汐之聲終於漸漸消退。
待陳牧放眼向前看去時,就見聽潮崖頂那繚繞的雲霧,不知何時已悄然散去,顯露出一片蔚藍無垠的天穹,而在那高達千餘丈的懸崖之巔,聳立的絕壁之下,滾滾海潮正漸漸消退,僅僅隻剩下一些數十丈的浪頭,拍打在岩壁上,撞擊出一片片白浪,彰顯著適才那仿佛天塌地陷般的壯觀之景,非是黃粱一夢。
陳牧的意識收斂,心中一片安寧,忽而心念一動,看向係統麵板。
【武道:乾坤意境(第二步)】
【經驗:56994點】
聽潮崖觀海,百年一次的大潮,感悟天地之造化,動靜之玄妙,短短不過半日功夫,卻赫然為他帶來了足足兩萬多點的經驗積累,距離天人合一赫然已累計過半!
此時此刻的聽潮崖上,諸多聽潮崖的換血境太上,乃至洗髓宗師,也是逐漸如夢初醒,有的人似有所領悟,眼眸中盡是明亮光澤,也有的人目光迷惘,似是陷入困頓。
恰是這時。
一個聲音在聽潮崖上蕩開。
“此番論道聽潮,觀天地奇景,收獲匪淺,謝過諸位招待,在下去也。”
唰。
無數目光齊刷刷的往崖頂看去,就見聽潮崖頂,那亭台的不遠處,懸崖峭壁的邊緣,陳牧的身形不知何時已憑空消失,無痕無蹤,仿若夢幻泡影一般不見蹤跡。
諸如龍木島主等人,皆隻聽聞聲音,感知不到其跡,唯有滄明這位天人,將目光轉向一個方向,滿是滄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感歎,最後一切歸於寂靜。
他知曉陳牧在大宣那邊的諸多恩怨糾葛。
此次一去。
整個大宣必將風起雲湧,天下震蕩!
但這一切與他們聽潮崖都沒有什關係了,聽潮崖向來不插手大宣之事,如今更是和陳牧結下一分善緣,日後隻需坐觀世間之變。
……
與滄明這位天人論道,再加上聽潮崖觀海,足足收獲了近三萬點的經驗,對陳牧來說也已是心滿意足,也就不在聽潮崖再多耽擱時間。
此刻的他整個人虛無縹緲,仿佛融入虛空天地之間,由聽潮崖上一掠數千丈,悄無聲息的遠去,但他卻並未就此一路回返大宣,而是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之後,向著位於聽潮崖主島一側的一座分裂的小島落去,悄然落在一塊礁石之上。
他負手而立,現身出來,目光落向前方。
在那一方礁石的不遠處,就見兩道妙曼人影立足在礁石後方,兩人之間模樣一般相似,幾乎分辨不出差距,此時氣機交織,赫然皆練成武體,達到了洗髓宗師之境。
“見過大人。”
“恭賀大人神功大成。”
兩道倩影異口同聲的向著陳牧盈盈一禮,聲音也是幾乎一模一樣,分辨不出區別。
“何必拘禮?”
陳牧看向兩人,微微搖頭,一步落下後,便出現在兩人身前,目光略微打量過兩人,衝著兩人頷首,道:“一別兩年,你們也跨過玄關門檻了。”
兩人赫然正是花弄月以及花弄影。
隻是時隔兩年之久,此刻的花弄月和花弄影,赫然已雙雙破開玄關,邁入了洗髓宗師的層次,也是踏出了武道路途上極為重要的一步。
宗師雖在強者如雲的大宣九十九州,稱不上頂尖強者,但也是一州億萬黎庶中的佼佼者,寒北往往一州之地,同一時代也就最多誕生出二三十位宗師。
縱然是大宗門的真傳魁首,也未必就一定能修成宗師。
花弄月和花弄影能在如今踏入洗髓之境,雖然修行進度無法與他相提並論,但在當年那一批同代的年輕翹楚中,也絕對屬於是佼佼者了,也不知道左千秋如今是否已入洗髓。
隻是這個念頭也僅僅隻在陳牧心中一閃而過,對如今的他來說,當初的同代天驕,哪怕是左千秋之流,也難以再入他的眼簾,彼此之間的差距早已無法估量。
“我們能破玄關,還要多謝大人當初的指點。”
花弄月和花弄影對視一眼,皆是展顏一笑,聲音依舊重疊在一起。
“指點不過是引導,能破玄關還是依靠你們自身的天賦。”
陳牧淡然一笑。
當初姐妹倆演化陰陽之妙,也算是與他論道,他則從乾坤中參悟陰陽之變,以乾坤演化陰陽,又讓花弄月和花弄影體會到陰陽乾坤之變,對於兩人衝擊玄關,一次功成,的確稱得上是助益,不過更多的也的確是她們自身根基足夠。
以花弄月和花弄影兩人體質的特殊性,雙雙邁入洗髓之境後,即使隻是武體初成,彼此聯手恐怕也不懼馮弘升這樣的宗師,再稍微積累修行一段時日,姐妹聯手就有望匹敵頂尖宗師了,這也是得天獨厚。
這份實力對如今的陳牧來說,雖不算什,但他自然樂意見到身邊之人不斷前行。
甚至。
到了如今之時,陳牧的心態已經漸漸發生了變化,一如他當年在雲霓天峰之巔,橫掃寒北天驕之際,現在的他隻希望當今世間的武道,越是昌盛越好,因為從他踏入換血境的那一刻起,往後再走的路途,便是徹底孤寂的了,世間已無人能再跟隨的上。
“你們也是來觀百年大潮?”
陳牧衝著花弄月問道。
花弄月湊近過來,悄聲回應道:“是呢,聽潮崖大潮乃百年一遇的奇觀,自然不能錯過,不過我們沒有資格上聽潮崖去,隻能在這遙望觀景。”
“嗯。”
陳牧微微點頭,道:“我潛修這兩年,大宣可有變故?”
花弄月和花弄影姐妹倆,最初來外海就是為他打探定海珠的消息,而今仍然留在外海,自然不全是為了修行,更多的還是在等他歸來,向他傳遞情報。
聽陳牧問道大宣這兩年的變化,花弄月和花弄影彼此對視一眼,然後一左一右的看向陳牧,聲音疊在一起,道:“這兩年變故可不是一般的大,三兩句都說不清。”
“哦?”
陳牧看向兩人,目光卻並無太大的變化。
姬永照這位當代宣帝,死在他的手,死於外海深處,大宣天下若是不發生變故,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過如今的他隻在意七玄宗的狀況,以及自己親人的安危。
“大人應當要返回大宣了罷,不如邊走邊說。”
花弄月說道。
“好。”
陳牧微微點頭,繼而便邁步踏出,與花弄月、花弄影兩人一步來到海上,繼而落入海水之中,沿著海中往大宣的方向行去。
花弄月和花弄影跟隨在陳牧身旁,向陳牧一一敘述大宣這兩年來的諸多巨大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