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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廟後院。

    矮小的廟房中,一陣陣誦經聲傳來。

    “如是我佛,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

    歲月流轉,當初被遺棄在寺廟外的棄嬰陳牧,而今已長成一個七八歲的小沙彌,穿著一件破舊的袈裟,跪坐在蒲團之上,誦念佛經。

    “真定,世間一切法,當作何觀?”

    忽有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從殿外走來,誦念佛號,衝著陳牧問道。

    陳牧回應:“一切因緣而生的世間法,皆如泡沫中的影子,不可捉摸,無常變幻,是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老和尚聽罷,微微一笑,踱步去了。

    老和尚是法壇寺的監院,也是將陳牧撿回寺廟的那位淨念和尚,在陳牧逐漸長大的這七年當上了法壇寺的監院,而對於當初方丈所說,陳牧與佛有緣這一點,他如今也是深信不疑,因為陳牧幾乎是生來知之,自能說話起,第一句誦念的便是佛經,

    此後也完全沒有尋常幼童的好動頑劣,隻喜好在佛堂旁聽念誦佛經,之後年紀大了些,便開始自行每日讀經,才七八歲的年紀,對於經義的理解甚至就超過寺廟一些誦經數年的和尚了。

    由此。

    寺廟中眾僧,甚至暗中傳言,說陳牧乃是羅漢轉世,來法壇寺普度眾生。

    因而陳牧如今雖隻是一小沙彌,可在法壇寺的地位卻相當之高,甚至也早早就被方丈當做繼承人來培養,而淨念之所以能當上監院,也是由於將陳牧撿回並撫養的原因。

    “一切有為法,應做如是觀……”

    而就在淨念踱步離開後,陳牧卻是喃喃著經文,抬頭看向上方供奉的小佛像。

    如是,如觀,如法,如來。

    他第二世為官之時,在告老還鄉後也曾遍訪佛寺道觀,但始終不曾意識到一個問題,直到如今他才察覺到,似乎無論何方世界,都存在有佛陀,都存在有道尊。

    信仰千奇百怪,人族於劫難之中,誕生信仰是很正常的事情,用以作為心靈之寄托,但能夠令諸方世界,包括他來到大宣之前的前塵,亦是如此,那就並不尋常了。

    並且無論是哪方世界的佛法、道經,其中的經意都有些許指向大道的意蘊。

    此前陳牧並無直觀感受。

    因為他習武以來,偉力歸於自身,甚至自己都將要超凡脫俗,修成神境,自然對於神佛之說毫不在意,隻當是世俗凡人的繆想,可現在他卻覺得,事情或許不是那簡單。

    正如他參悟虛空大道,參悟歲月大道。

    倘若有人完全悟透歲月大道,掌握完整的歲月之力,是否其名號能貫穿整個光陰長河,在歲月之中流淌,永遠不會泯滅?

    又若有人完全悟透虛空大道,掌握完整的虛空之力,那是否其身影能映照諸天,投射在億萬萬世界的任何一處,無窮無盡,不生不滅?

    如果隻是一方世界存在佛陀、道尊這樣的人物,那不算離奇之事,但他所經曆的兩方真實世界皆存在,而身在輪回的這一方天地亦如是,加上如今的他已於虛空入道,正在參悟歲月大道,隱約便有種預感,無論佛陀還是道尊,也許都真實存在。

    他們或許都是走到了大道盡頭的人物,因此名號和身影都能映照諸天,在任何世界都存在,並演變為各種各樣的情況而流傳。

    當然。

    這一切如今也隻是陳牧的猜測。

    畢竟迄今為止,他所在的這方世界,依然與他真正前塵所在截然不同,前塵所在那是浩瀚無垠的星空宇宙,而在這,則是無盡虛空,無盡空域,孕育著無數世界。

    對現在的他來說,還沒有資格去探究這兩者之間的聯係,也根本觸摸不到他來到這方世界的那一條脈絡,或許隻有等他真正掌握完整的虛空大道亦或歲月大道時,方才能夠知曉一切答案,目光所及再無困惑。

    “如來……”

    陳牧心中念叨一聲,想起無比久遠的前塵記憶,曾經與人談笑過的‘如法’,不由得一笑,但笑了一會兒,又靜靜發怔,因為越是思索,越覺得這其中的確有著諸多玄妙。

    就像他來到了這方世界,已經經曆了三世輪回,做過獵戶,做過官宦,做過皇帝……但歲月悠悠,如今他前三世留下的所有痕跡,又都泯滅在了曆史的塵埃之中。

    所以他算是來過這方世界嗎?

    如來。

    不是‘既來之則安之’,而是‘如來’。

    本源大道正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恍恍惚惚,玄而又玄。

    隱約間。

    陳牧似乎看到了一點歲月大道的脈絡,但試圖抓住的時候,它卻又從指間流失。

    “歲月。”

    他念叨了一聲,心中卻並無遺憾,反而是略感喜悅。

    前三世的沉澱他不曾在歲月大道上有所進步,而這一世終於開始前進了,雖然不曾抓住那一點歲月大道的靈光脈絡,但隻要它曾經閃過,那總有一天會被他抓住。

    畢竟他有無窮無盡的時間。

    陳牧重又繼續低頭,看向手邊的經文。

    歲月匆匆。

    如此一晃就是十七年。

    時年二十四歲的陳牧,法號‘真定’,代表法壇寺,與靈壇寺來訪的一批僧人辯經,以一敵眾,辯駁的靈壇寺領僧以及一眾後起之秀皆黯然失色,一時間聲名鵲起。

    又三年,陳牧二十七歲,但凡法壇寺曆代僧眾,皆有下山修持的傳統,因此陳牧也遵照傳統,下山行走世間,用十年世間踏遍一國各土,拜訪各處寺院,待他重回法壇寺時,已然是名揚天下的一位大僧,甚至已有許多年輕僧人慕名而追隨。

    又四年,時年四十一歲的陳牧,接手法壇寺主持之位,此後弘揚佛法,傳布經文典義,成為世間公認的一代高僧,之後連皇室朝廷都數次請陳牧入朝講經,連當代皇帝都有所體悟,開始信奉諸佛,更將法壇寺列為國寺,輝煌一時。

    此後四十年。

    陳牧無數次下山行走,或教化蠻荒之地的愚民,或與災年之中救苦救難,尊崇之眾愈多,甚至令本該在諸多天災中,國本動搖的朝廷,都大大降低了災禍導致的影響。

    先後兩代帝王皆數次給陳牧賜封尊號,累尊為‘世應能仁法王大上士’。

    如此又十年。

    年過九十一歲的陳牧,白眉修長,須發如瀑,身形幹枯但麵容卻仍然紅潤,平日行走寺間依舊健步如飛,凡來訪者,皆稱陳牧乃是‘世間真佛’。

    某日。

    陳牧披上袈裟,目光看向窗外,目視太陽東出,輕輕的吸了口氣,然後站了起來,踏步走到殿外。

    盡管他的動作很輕,此時也是才剛剛日出,但殿外依然有僧人侍候,第一時間走近過來,神態無比恭謹的垂首道:“方丈,您有何吩咐。”

    之前兩代帝王皆信奉佛法,致使天下佛道大興,現如今的第三代帝王雖然對佛法並不深信,但卻也並不排斥,佛道仍然繁榮,而當今世間無論哪座寺廟,無論哪位僧人,皆知陳牧乃當世第一高僧,世間真佛,都以能侍奉陳牧左右為最尊崇之事。

    尤其陳牧又已九十餘歲高齡。

    他平日休憩的殿外,自然是日夜都有僧人守候。

    “傳我法令,令諸僧皆往正殿,我有事要宣告。”

    “是。”

    侍候的僧人立刻恭敬應聲,轉身小跑著去了。

    不多時。

    法壇寺金碧輝煌的大殿內,諸位須發皆白的高僧一一落座,再往後則是跪坐的一批中年僧人,而年紀小輩分低的,則隻能恭敬的侍立在殿外。

    這時陳牧緩步走來,抵達大殿之中。

    “方丈。”

    大殿內外無論掌座高僧,還是尋常僧眾,皆恭謹的向陳牧行禮。

    陳牧念誦一聲佛號,踏步來到中央的方丈之位,盤膝坐下,他白色的長眉垂落到膝間,麵色仍然紅潤,氣息如常,但出口第一句話卻令在場人盡皆震驚。

    “吾將於今夜涅槃入寂。”

    陳牧語氣如常的說道。

    寺廟中霎時一片鴉雀無聲,無數僧人皆露出震驚之色,有須發皆白的掌座高僧,也是為此吃驚,寂靜片刻後,不由得道:“我佛慈悲……師伯已證得正果,乃在世真佛,為何還會圓寂,是我等愚鈍,師伯不願再指引我等了?”

    在所有人看來,陳牧幾乎與真佛無異,且不說其他,單單是年過九十歲仍然氣色紅潤,身輕體健這一點,就遠非常人所能及,當今世間又有幾人能活到九十歲高齡?

    更別說到了九十歲仍然身如常人了。

    可如今,

    看上去毫無異常的陳牧,卻說他將於今夜圓寂,這消息無疑如驚雷一般。

    陳牧神態平和,道:“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吾肉身雖寂,但已證得不滅法身,入輪回,隻為參悟諸法之妙,入寂之後,仍將再次顯化於世,爾可繼續尊我法號。”

    此言一出。

    在場眾僧皆是麵麵相覷。

    有些年輕的僧人,震驚之餘,更不由得紛紛激動起來。

    雖然信奉佛法之人,皆相信佛陀存在,相信修行能夠超脫輪回,但畢竟從來沒有人在這世間見到過超越凡俗的力量。

    都說陳牧已是世間真佛,有無上佛法,但一樣是從來無人親眼見過。

    而這一次。

    聽陳牧所說的話,其圓寂隻是擺脫這一身皮相,還會再現於世。

    輪回之說雖然在佛法之中乃是一門,也有無數人熟讀並信奉,但終究是沒人親眼見證,而今似乎……他們便將要見證一次輪回的真諦。

    是夜。

    陳牧麵容平和,端坐於法壇之上,於眾生誦經之中,安然入寂。

    而這一次入寂之後,陳牧的視線雖漸漸升高,但意識卻並未被歲月的力量裹挾,而迅速的跨越數十上百年,反而是從冥冥之中,抓住了一絲歲月的脈絡,定住了自身。

    就這樣。

    很快他的意念再次隨著天地運轉,投入了世間。

    這一次,是誕生於農戶之家,隻是他這一次的意識入世,與上一世作為‘真定佛陀’圓寂,中間僅僅隻間隔了三年。

    這一次,陳牧於出生之時,雙手締結輪回法印,與他圓寂之時一模一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身在天地輪回之間。

    雖然天地不曾有任何異象顯化。

    但嬰兒如此降生,還是令農戶一家為之驚奇,很快便一傳十,十傳百。

    半月後。

    距離農戶之家最近的一座寺院,靈隱寺,寺中主持聽聞消息後,為之一驚,很快聯想到了一事,於是當即率領諸多僧人,親自來訪。

    無比蒼老的主持,邁著遲緩的步伐,慢慢的走到農戶家中,彎腰進入草蘆。

    他往草蘆中破舊的床榻上看去。

    就見嬰兒狀的陳牧,躺在床榻之上,似是聽到了他進來的動靜,於是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

    就是這一個眼神,頓時便讓這位年過七十的老主持心神一個恍惚。

    他仿佛回到了十年之前,遠赴法壇寺,聽陳牧開壇講道時,仰頭望向陳牧的時候,那時他從陳牧臉上看到的眼神,與此刻躺在床榻上的嬰兒的眼神一模一樣。

    恍惚間,老主持仿佛看到嬰兒衝他露出一個微笑,繼而便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雖然有些稚嫩且含糊不清,但他仍然聽的分明。

    “渡厄。”

    那是他的法號。

    老主持身形一顫,終於誦念一聲佛號,雙手合十,衝著陳牧恭敬的行了一個弟子之禮,道:“弟子渡厄,奉迎上士。”

    三年之前,陳牧圓寂之後,他便曾聽說了陳牧的臨終遺言,言說他雖已證得不滅,超脫於世,但仍將再入輪回,普度眾生。

    三年之後,他看到了陳牧的轉世身,心中之激動難以自製。

    世間修佛法者,誰不想脫離苦厄,超脫於世,但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修到了哪一步,是否真的能夠超脫輪回,但如今,真正超脫輪回之人出現了。

    且如陳牧所言,他早已是不滅身,超脫輪回,再入輪回隻為了參悟諸法之妙,以及引導普度世間眾生,這無疑是大功德,畢竟世間就是劫難,就是苦海。

    陳牧已經登臨彼岸,如今是回頭再入苦海。

    渡厄修行半生佛法,此時也難以壓製心頭洶湧,在一旁又不由得恭敬說道:“上士,此地苦寒,是否由弟子奉迎您回寺。”

    “……”

    陳牧並未睜眼,隻微微搖頭。

    渡厄立刻明白了陳牧的意思,當即雙手合十,念誦一聲佛號。

    數日後。

    關於法壇寺真佛轉世的消息,迅速的在一地傳開,漸漸引起轟動!

    方圓千之地,各方寺廟僧眾聽聞,震驚之下,無論身份地位,皆是紛紛動身,趕赴陳牧轉世之地,並且不光是僧眾,連許多有名有姓的人物聽聞,也俱都是為之震動。

    之前兩代帝王信奉佛法,令世間佛道繁榮鼎盛,而陳牧的名號也是傳遍世間,三年前圓寂之事同樣傳布四方,當世深信陳牧會轉世輪回再現世間的人也不少,隻是三年的時間,慢慢便有些人淡忘了。

    而今,別說是信奉佛法的,哪怕是不信佛之人,聽聞此消息,也是驚疑大起。

    一時間,

    偏僻的村落之地,變得無比沸騰,數以千記的僧人,數以萬記的信佛之人,從四麵八方趕赴這。

    而這樣的動靜,朝廷自然也是為之驚動,不可能坐視不理,當地的縣令直接被嚇到,連夜向上匯報,而知府也是為之震驚,生怕引起什變故,匯報提督調動兵馬的同時,也八百加急往中樞遞送文書。

    消息傳至中樞後。

    朝廷上下也是為之震驚!

    先前兩代帝王信奉佛法,奉法壇寺為國寺,陳牧這位國寺方丈的地位自然是極其崇高,平日哪怕當朝宰相,見了陳牧也要尊稱一聲‘上士’。

    隻是當朝為官之人,大部分都不信佛法,許多老臣甚至還曾規勸前代帝王,而今又弄出了轉世之事,無疑是令這些老臣大疑,有人甚至說出‘靈隱寺故弄玄虛,禍亂一方,其心可誅’的話來,請朝廷調兵鎮壓。

    至於那位帝王,

    得知這一消息後,亦是為之大疑。

    他並不怎信奉佛法,但之前兩代先帝信佛,他也不好擅自推翻兩代先帝之製,隻是盡量的加以控製,可近年來隨著他年紀漸大,想法便漸漸變了,也逐漸想到長生之事。

    而今法壇寺的那位‘上士’,竟然真能輪回轉世?

    那超脫彼岸之事也是為真?!

    “陛下,陛下?”

    一旁侍立的太監,見皇帝陷入迷惘中,不由得小聲呼喚。

    皇帝晃了晃頭,終於是回過神來,繼而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傳朕旨意,請真定上士入宮……不,還是朕親自去罷。”

    通過各方的情報,他基本確定這件事九成為真,他也不認為靈隱寺的那些和尚,膽敢故弄玄虛,弄出這種震驚天下的事情來。

    倘若一切為真,那如今的陳牧還是嬰兒身,命人不遠萬將陳牧帶入宮中,無疑變數太多,而且也太過失禮,畢竟陳牧倘若真的超脫彼岸,跳出輪回,證得不滅,那就真的是在世真佛,何況他也想要得到那超脫輪回之法。

    數日後。

    弘光帝禦駕出京,再次引得天下轟動。

    如果說起初還有人對‘真定上士’轉世之事半信半疑,那現在連皇帝都為此而禦駕出京,親自往西而去,那無疑便是令人信了八九分!

    終於。

    在一個多月後。

    弘光帝親臨西郡,見到了轉世身的陳牧。

    此刻的陳牧依舊是嬰兒身,不過已不是剛出生的狀態,他在諸多僧眾的簇擁下,端坐於蓮花台中,目視弘光帝一步步走來,隻神態平和的道:

    “陛下。”

    弘光帝年幼時就曾跟隨先帝見過陳牧,當上皇帝之後雖然不怎信奉佛法,但也曾數次去往法壇寺,見過陳牧不止一次,此時隻看了那嬰兒一眼,他便不由得深吸了口氣。

    他終究是帝王,心境還算沉穩,此時緩緩說道:“上士既已登臨彼岸,緣何又重入苦海,是為引導眾生而來?”

    “非也。”

    陳牧微微搖頭,道:“引導眾生隻順勢而為,入世隻為參悟諸法之玄妙。”

    弘光帝默然良久,衝著陳牧行了個佛禮,道:“上士能否教朕?”

    陳牧道:“萬物生靈,皆有超脫之機。”

    雖然這方天地規則限製極大,超凡之力幾乎完全無法展現,但本源大道無處不在,且陳牧也已察覺到,佛陀、道尊的名號投影映照諸天,那些經文本身就是一種引導。

    凡俗中人正常來說不可能領悟本源大道,但如果通過這些經文而有所開悟,那就有那一絲的可能在死去之時受到引導,意識脫離這一方世界,在其他地方投胎轉世。

    當然。

    這些他不會說的那清晰。

    他此來,隻是為了參悟歲月大道而來,所做一切也都是順勢而為。

    終於。

    隨著弘光帝也被陳牧度化,開始信奉佛法,世間的轟動開始漸漸平息下去。

    如此九十餘年後,送走三代帝王的陳牧,又一次圓寂,又是三年之後再次入世,並再一次被人尋到,繼續被尊為在世真佛,於世間講述佛法的同時,亦繼續參悟歲月大道。

    兩百年後。

    天下大亂動蕩,王朝更易,這是陳牧也無法改變的,或者說他沒有興趣去改變,王朝的更替本來就是天地自然演變的結果。

    而因為他的存在,這數百年的發展,讓世間佛教的地位無可動搖,縱然是新一代的王朝建立,仍然要奉行為國教,奉他為上尊,他的地位已在帝王之上。

    對於帝王來說,若是尋常人物,位格之尊能淩駕於他們之上,那他們自然是無法容忍的,可如果是一位‘在世真佛’,那便能夠接受了,因為前朝一代,曆代帝王的繼位,甚至都有陳牧的身影在其中,有些帝王年老之時,甚至會請陳牧來選擇繼位之君。

    當然。

    若隻是如此,新朝的開國皇帝也未必能容忍陳牧的存在,隻是陳牧擁有的不僅僅是前朝的地位,還有著遍及整個天下的信徒,甚至其本身輪回轉世之身也早已世間公認。

    駐世數百年的‘在世真佛’,誰人能夠撼動其地位?

    縱開國帝王亦是不能。

    如此,

    陳牧繼續駐世,一代又一代,直至第二十代,世間已過去近兩千年,曆經三代王朝的更替,終於有一日,他向眾弟子言說,這次涅槃後,將歸去,不再駐世。

    消息傳出,舉世同悲,無數信徒紛紛趕來。

    是夜。

    陳牧安然離世。

    這一次,也正如他所言,不再駐世,他目光平淡的看著世間的歲月脈絡,再一次在他眼前加速,並運轉的越來越快。

    數百年,數千年,數萬年……直至數十萬年後,天災降臨,天寒地凍,冰封千,世間陷入了大寂滅,一切都被埋葬,又經曆數萬年,世間漸漸恢複溫暖,幸存的人族終於再次開始繁衍生息,而之前他遺留的一切,也再一次被埋藏在曆史之中。

    這一次。

    陳牧隻是平淡的看著。

    他的意識沒有再被拉入這片世間,就這看著歲月的流逝,看著一晃又是數千年、數萬年的變遷,整個天地不斷的處於輪回之中。

    直至不知過去了多漫長的歲月,一切轟然崩滅,整個天地為之塌陷,最後泯滅於虛空之中,徹底歸於一片死寂,化作空無一物的虛無。

    陳牧緩緩閉上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視線中不再是虛無,而是熟悉的七玄宗後山山洞的景色,他的意識已悄無聲息的回到了這。

    “歲月……”

    陳牧望著四周,輕喃一聲。

    之前那片天地間變化的一切,此時在他心中都仿若夢幻泡影,他雖曾入世,但卻隻是一個見證,最終於輪回之中,悟出了歲月大道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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