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陳牧露出一絲恍然之色。
這年頭,但凡有個上進的機會,那自然是能引得人搶破頭的,像劉鬆李鐵這樣年紀比較大了的差役可能沒興趣了,精力體力下降也不覺得能再練成什功夫,但年輕一些的,自然是都有著一飛衝天,平步青雲的夢想。
不過陳牧對此倒是興致不大,一方麵有係統的存在,就是再高明的武師也比不了,另一方麵,任岩自己也才剛剛開始學,哪有什本事指點別人,就算是真的學到了一些本事,能不能教人那還另說,教人和自己練可是兩碼事。
想憑借巴結任岩,求他指點兩下,就練成什功夫,那無疑也是天方夜譚。
但這世道,總歸是有一丁點的希望,就有人趨之若鶩的。
“陳二,你的年紀,要是能有機會練刀,說不定也能練出點東西,我們這年紀是沒什想法了,你不過去瞧瞧?”
李鐵衝著陳牧笑著開口。
陳牧搖搖頭,道:“功夫哪是那容易學的,若是練的不好,與尋常散手也沒什分別。”
以前他也不太懂真正的武道技藝,但如今他已經刀法大成,還是明白很多,至少‘入門’這個檔次,和橫劈豎砍的散手比起來差距其實並不是很大,就算比散手強一點,但真正實戰打起來,刀劍無眼,擦著即傷,生死仍然是無法預料的事。
起碼要練到小成,才算有些水準。
而要練到小成,一般得是一兩年的功夫,天賦若是差一點,數年都有可能,他雖然不清楚任岩的天賦如何,但要到這一步,暫時還是比較遙遠的事情。
“,確實,功夫也沒那好練的。”
劉鬆也笑的說道,他年紀大,知道一些在內城武館學武的人,練過一兩年,出來後確實是有些水平,但這種被人亂刀砍死的也是多了去了,分別並不很大。
幾人的對話聲音都不大,在喧鬧的院子角落並不起眼,然而被眾人簇擁在中間,阿諛吹捧著的任岩,卻在陳牧進到院子時,就目光注意到陳牧。
雖然隔得有點遠,聽不清陳牧和劉鬆等人具體說了什,但零散幾個詞和嘴型,倒能分辨出一點,頓時心就有些不悅。
陳牧是九條城衛司中,除了他之外最年輕的,但好幾次他邀陳牧一同去喝酒,陳牧都拒絕了,一直都不給他麵子,也讓他心中很是不快,覺得陳牧是欺他年紀小。
現如今,
家走了運,有了個安排他去武館學刀法的機會,消息傳開之後,這一院子的差役都在找他套近乎,奉承著,就是那些年紀大點的差役,對他也更多了些笑容,隻有陳牧一進院子,就沒過來,看向他的眼神也沒什敬重。
當下任岩心中一陣不悅,表麵上卻笑的往陳牧這邊走了幾步,道:“陳兄說功夫練的不好,和散手沒什區別,我這才剛學沒多少天,不如請陳兄指點一下?”
陳牧自然沒興趣和任岩爭鬥什,何況任岩年紀比他還小,對於兩世為人的他來說,也算是小孩子一類,便搖頭道:“隻是外行人說一些玩笑話罷了,任岩兄弟能有這份機遇,以後練成一門刀法,自然是青雲直上的。”
這才像人話。
任岩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衝著陳牧點點頭,轉而和其他差人笑談起來。
以後他是要學成刀法,青雲直上,做上差頭、甚至差司的人物,確實沒什必要和陳牧一個尋常差役較真了,聽說陳牧的家境還很貧苦,與他日後也不會是一個層次的人。
院眾多差人對陳牧和任岩的短暫交流,也並沒有多談,各自都隻笑笑,隻有一些比較年輕的差人,暗暗看了看陳牧,覺得陳牧不懂時機,不趁著現在找機會巴結任岩,等日後任岩起勢,真正當上了差頭,哪還會理會他們?
但也沒人會去提醒陳牧什,反正人各有誌,願意和那些年紀大的老差役們一起,當一輩子差役,在底層混著日子,也沒什好多說的。
就連劉鬆和李鐵兩人,也一樣沒說什。
隻是兩人都略微有一點意外,因為他們和陳牧比較熟,知道陳牧平日做事謹小慎微,但心中應該是有一番誌向的,沒想到今天卻這平淡,也許是遇到了什事,忽然就想通了,願意普普通通的混著日子過活?
其實也好。
若是沒什誌向,那就不會做出什冒險的事,就算他們這些底層差役再怎清貧,至少是能安穩度日,不缺飯食,是一份能一直幹到老的活計。
“好了,該巡差去了,不然被秦頭瞧見可要挨訓。”
劉鬆喝完了苦茶,站起來招呼陳牧和李鐵。
“好。”
陳牧將茶喝了一半,也起身來,與李鐵劉鬆一同出了院子,巡邏去了。
有了三人領頭,院子的其他差役們也很快三三兩兩的散去,不過有不少人看向陳牧離去的背影暗自搖頭。
……
九條並不算小,最為繁華的那一片街道,也是酒樓林立,人聲鼎沸。
陳牧與劉鬆李鐵等人的巡邏,基本上也就隻是在比較繁華重要的街巷巡視一圈,其目的僅僅隻在於震懾一些地痞流氓,讓他們不要在大白天、熱鬧的酒樓街市惹是生非。
畢竟許多酒樓街市,每個月除了要給當地的幫派勢力奉上銀子打點之外,也是會給城衛司送銀子的,不求城衛司庇護安危,但至少麵子上需要過得去。
當然。
這些銀子完全流入不到陳牧這些底層差役手中。
基本上都是被差司拿去大頭,然後下麵的差頭們再各自分上一些。
大咧咧的巡視一圈後,劉鬆不知怎起了興致,便拉著李鐵和陳牧,要到酒樓喝上一杯,但被陳牧一番推拒之後,最終還是改成了喝茶。
雖說如今這世道,差役光明正大去酒樓喝上兩杯也沒什,就算運氣不好被差頭碰見,最多也就是訓斥兩句,不會真的怎樣,但陳牧行事向來謹小慎微,寧可耐著性子,也不去犯錯,以免落下什把柄,畢竟要是真被抓個典型,小題大做一番,那是沒來由的。
陳牧那一說,李鐵也覺得在理,劉鬆也就不勉強,幾人來到酒樓,在酒樓小二點頭哈腰的奉承下,在窗戶旁邊坐下,然後點了一壺茶水,又要了一盤花生米和茴香豆。
正吃著閑談時。
卻聽見外頭一陣喧鬧聲。
陳牧側頭往窗外看去,就見不遠處有一夥人打了起來,引得旁邊路人紛紛退避。
其中一夥人明顯不敵,被打的節節敗退,連同路邊的一些收攤不及的小販,也都在混亂中遭了秧,不知道誰被打,誰挨搶,總之是一片雜亂。
雖然如此,但不管是陳牧,還是劉鬆李鐵等人,三個差役坐在酒樓這遠遠觀望著,卻沒有一個人起身要過去管管,都隻喝著茶旁觀。
這種事太常見了。
一般隻要是不涉及到路邊的酒樓街市、典當行鋪,僅僅隻是在街巷廝打,基本上都是不管的,除非大白天出了人命,那城衛司才有可能會處理一番。
何況無論是陳牧還是劉鬆等人,都一眼看出打起來的兩夥人乃是幫派勢力,這種爭鬥城衛司的差役就更不會插手摻和了。
“這黑蛇幫怕是要不行了。”
劉鬆眯著眼睛瞅著遠處的打鬥,辨認出那夥節節敗退的人的身份。
“哦?這怎講?”
李鐵吃了一顆茴香豆,有些奇怪的看了過來,道:“黑蛇幫不是說足有上百人,幫更有一大堆好手,近一年都混的風生水起。”
陳牧也看向劉鬆,等待下文。
黑蛇幫他也是知道的,在九條屬於是比較厲害的幫派了,甚至他住的那條街巷以及附近相鄰的幾條,都歸屬於黑蛇幫,每個月都會上門收繳所謂的‘安身錢’。
當然對於他這個正經差役,黑蛇幫是不來討要的,每次那些幫眾見了他也會點個頭。
“嘿,你們不知道?黑蛇幫前不久糟了大難,幫主受了重傷,下麵的幾個香主也死的死傷的傷,如今隻怕是撐不了幾天了。”
“看那夥窮追猛打的,我記得是叫赤金幫來著,幾個月前還名不見經傳,如今據說已吞並了黑蛇幫不少地盤,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取代整個黑蛇幫了。”
劉鬆嘿嘿一笑,喝了一口茶水說著。
李鐵聽著劉鬆的話,不由得微微動容,道:“這說黑蛇幫完了?那黑蛇幫幫主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聽說一手槍法猶如毒蛇狠辣淩厲,是練出槍勢的人物,曾經一人一槍打死了幾十個人,在咱們城衛司怕也隻有差司大人能壓他一籌。”
不光是李鐵,就連陳牧對於那位黑蛇幫幫主也有印象,因為對方曾經為了一件事來城衛司提過人,當時就是他上麵的差頭,都壓不住對方,最後是差司出馬,親自給了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