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溪看著兩個哥哥積極的往外跑，她也跟著跑。

　　“等等我……哥哥等等我……”

　　葉耀東滿臉笑容的看著三兄妹歡快的跟在林秀清後頭，邊跑邊嘰嘰喳喳的。

　　他順手擼了幾下一直蹲坐在他身旁的大黑狗，皮毛養的油光滑亮的，看樣子夥食不差。

　　從前麵進門，一群狗子就圍著他們了，隻是有孩子們在，它們搶不到前排。

　　此時孩子們走了後，他身旁就都是狗了。

　　小花跟小白還低頭喝了幾口他的洗腳水。

　　他也摸了摸它們的下巴，狗子們對他一點都不生疏，還舔著他的手心。

　　看著家從人到狗都圍著他，葉耀東隻覺得身心都放鬆了，還是家好。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

　　小黑狗擠到他身邊，兩隻前腳放到他的膝蓋上，舔了好幾下他下巴，被他一巴掌拍下去。

　　“惡不惡心，平常有沒有吃屎？剛喝完洗腳水舔我。”

　　他又摸摸另外的狗，“你們也有禮物……”

　　老太太滿臉的褶子，笑著露出沒牙的牙床，看著他跟狗子們互動，說道。

　　“這冷鍋冷灶的燒起來沒那快，你們先休息一下，等會我再多煎兩個荷包蛋。”

　　“隨便什東西煮一點吃吃就好了，有快速麵的話更方便。”

　　“這三更半夜的也沒地方買快速麵，你晚上先將就一下，明天再吃。”

　　“無所謂，吃什都行。”

　　“這一去大半年，肯定吃了不少的苦，三更半夜的回來也沒好東西吃。你看你，又黑又憔悴，回來了就在家好好休息，接下來不要幹活了……”

　　老太太坐在灶膛前燒火，嘴碎碎念著，心疼壞了。

　　“……錢夠花就好，人不要那辛苦啊，從小到大你都沒吃過什苦頭，這一下子就離家大半年……”

　　葉父聽她念道的有些不耐煩，“大晚上的，你就不要一直在那念了，趕緊煮點麵吃了回家睡覺了，都幾點了。”

　　“又沒說給你聽，這鍋不是在燒嗎，你急什？”

　　老太太嘴反駁著，卻也站起來，麻利的洗菜切菜，用鍋鏟挖了一大勺白花花的豬油下鍋。

　　滋啦

　　鍋邊緣透出的火光更旺了。

　　林秀清背了一個麻袋進來，身後的三個孩子每個人都伸了一隻手，抓著麻袋。

　　也不知道是給她減輕負擔，還是給她增加負擔。

　　“這是帶回來要洗的髒衣服是吧？”

　　“上麵的是髒衣服，下麵的是幹淨的。”

　　林秀清放下麻袋，滿臉笑容，“你也能洗幹淨衣服？這髒的跟幹淨的混在一起，還能有幹淨的？”

　　“那倒也是……”

　　“解開啊娘，我幫你解開……”

　　“爹，我們的禮物也在麵嗎？”

　　“好臭，好臭。”

　　三人都興奮的扯動著袋子，還把最上頭的臭襪子直接拿出來丟地上。

　　葉耀東淡淡的道：“沒有。”

　　三人頓時都鬆開抓著麻袋的手。

　　兩小子眼巴巴的看著葉耀東。

　　葉小溪則跑到他跟前，趴在他膝蓋上，“爹，你把我的禮物藏哪了？有沒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漂亮的發卡，漂亮衣服，我還要好多好多的娃娃……”

　　“今天怎突然沒人翻密碼箱啊？”

　　他還真的很好奇，往常回來第一時間，密碼箱都是他們的首選。

　　“哥哥搖過了，說麵沒有聲音，肯定是衣服。”

　　林秀清笑著說：“你以為他們沒想著翻啊？拖拉機剛開到門口卸貨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搶先幫忙把密碼箱拿下來了，已經研究過了，肯定頭沒有他們要的。我也說密碼箱麵肯定裝的錢，讓他們不準動。”

　　葉成湖道：“密碼箱那小，又裝不了很多東西，肯定是錢跟你的衣服，我們要玩具，要禮物！”

　　“你們想要多少東西啊？還覺得密碼箱裝不下你們要的？”

　　葉成洋道：“我們要排球，要乒乓球，要羽毛球，那密碼箱肯定裝不下。”

　　“我看你們像個球，把密碼箱拿過來。”

　　兩孩子眼睛一亮。

　　“啊！真在麵啊？”

　　“我去拿……”

　　林秀清慣性以為密碼箱麵裝的是錢，所以在拿下車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先拿回房間了。

　　心還覺得他太不小心了，也不隨身拿著，還直接丟在拖拉機上麵，讓人帶回來。

　　她好奇的問道：“頭裝的不是錢嗎？”

　　葉耀東拿擦腳布擦幹腳，穿上毛線鉤織的拖鞋，踢了踢跟前的那一麻袋。

　　“不是，錢在這一麻袋。”

　　“啊？你怎放到麻袋麵了？”

　　“安全，不顯眼，那密碼箱一拎出去，不是等著被搶嗎？也就我進出都坐車，沒有單獨拎著密碼箱走，倒是還好，上麵都不知道有多混亂。”

　　“那也是，放到麻袋誰也想不到，而且還有一整車，那多的麻袋。”

　　“是一整船的麻袋，不是一整車。收鮮船的魚倉堆滿了魚幹，是這幾個月賣不出去的貨攢下來的，正好帶回來給家補充一下庫存。”

　　“有看到，院子都是被子，就一袋魚幹，還以為就這一袋……”

　　葉耀東正想讓她把那一袋魚幹也拖進來，就見葉成湖拎著密碼箱衝過來。

　　“爹，我拿過來了……”

　　他接過密碼箱，放桌子上打開，三個腦袋一起都湊在桌子邊，期待的看著。

　　“啊！果凍！小人卡……”

　　“有糕糕，好多糕糕，還有餅……”

　　“怎還有小魷魚啊……”

　　“這是我的發卡，頭繩，娃娃……”

　　“還有餅幹，這是什飲料啊……”

　　葉耀東看葉小溪伸手拿的費勁，就給拿到地上去。

　　“不要急，拿到地上去，你們自己分。”

　　“爹，還有呢，還有其他的呢？球呢？”

　　“在其他麻袋。”

　　葉耀東看著他們那哇哇亂叫的興奮勁，不給他們把球拿出來，晚上肯定是不會上樓睡了。

　　拿出來，晚上估計也睡不著了。

　　他走到院子翻找著，三個也跟屁蟲一樣都跑了出來，還有一堆的狗也都跟著。

　　滿地都是麻袋，都是裝著被子，還有一些籃筐是裝鍋碗瓢盆，整個院子都快沒地方下腳了。

　　他找到一袋自己睡的褥子，又把那一袋魚幹從頭拖出來，一隻手一袋的拖到屋去。

　　把裝魚幹的麻袋先立在牆角，他把裝玩具的那一袋打開，褥子扯出來，隨便丟到地上鋪平。

　　反正睡了那久也髒了，都是要洗的。

　　玩具在底下，這頭裝的都是體積稍微比較大一點的，密碼箱放不下，他就裝到麻袋。

　　然後還有剩餘的空間，就又塞了一個自己睡的褥子進去，所以他們才找不到哪一袋是。

　　“爹，你藏的這嚴啊……”

　　“不然能放哪？都是你們的破爛……拿去拿去……”

　　嘩啦

　　他把麻袋口往褥子上一倒，又是一大堆的玩具跟文具，還有他們要的球。

　　“哇”

　　“哇太多了好多啊”

　　“啊啊啊……都是我的……”

　　“我的……”

　　葉成湖直接往玩具上麵一趴，葉成洋不甘示弱連忙疊了上去。

　　葉小溪看他們疊在一起，覺得很好玩，也雙手攤開往他們身上壓，嘴也叫著。

　　“我的我的……”

　　兩兄弟瞬間受不了，喊叫出聲。

　　“嗷……壓死了，走開，咳咳咳……”

　　“內傷了走開。”

　　林秀清也顧不得整理髒衣服，三個這樣子，等會又得打起來了。

　　她趕緊將葉小溪從他們身上抱走，“大晚上的別鬧了，這些玩具收起來，等明天放學回來再玩。”

　　半年沒見的老爹回來了，三個孩子興奮也正常，她也興奮，所以也沒有打罵，臉上照舊笑盈盈的。

　　“好疼，葉小九你少吃一點。”葉成湖捂著被那些玩具咯疼的胸口。

　　老太太笑地插嘴，“別鬧了，你們爹要吃飯了，玩具也拿了，你們也趕緊上樓去睡覺了。”

　　林秀清也去幫忙端麵條，父子倆一人一碗。

　　葉耀東也就先吃麵，等吃完了，他再把寶貝掏出來給她們瞧也來得及。

　　葉父早就餓狠了，一整天在船上就啃包子啃饅頭，一大碗加滿料的熱乎麵條，他大口大口的吸溜，三兩下就見底了，連帶著湯都喝光了，還打了一個飽嗝。

　　“嗝飽了，三更半夜的有什話有什事，明天再說，我先回去了。你明天也得早點起來，一船的貨要卸。”

　　老太太連忙道：“著什急啊，剛回來就已經三更半夜了，現在離天亮也沒幾個小時了，怎也得給他睡夠了先，在外麵都那辛苦了，你人老覺少……”

　　葉父懶得搭理她，說完就去找自己的行李，吃飽喝足，現在他就隻想回家躺著。

　　早點回去，應付完葉母後，他也能早點睡覺。

　　林秀清也把兩個兒子趕到樓上去睡，玩具先扣留下來，隻拿了兩樣給他們。

　　給多了，他們晚上也不用睡了；不給，他們肯定不會就這去睡。

　　他們討價還價的拿了兩樣，才勉為其難的先上樓睡覺。

　　葉小溪要跟林秀清一起睡的，所以還蹲在地上繼續玩，沒有被趕回屋。

　　林秀清見葉耀東也吃完了，連忙問：“你要不要洗個澡？”

　　葉耀東抬起手臂嗅著有幾下，自我感覺也不臭。

　　“不洗了吧，太晚了，三更半夜的洗澡也冷，明天早上還要卸貨，等做完事回來再洗吧。”

　　“那也行，大晚上的洗澡容易感冒，反正也洗過腳了，你等會兒換上幹淨的秋衣秋褲睡覺就好了。”

　　“嗯。”

　　老太太坐在邊上怎都看不夠他，“外麵辛苦吧？在電話也說不清楚，你都隻報喜不報憂的，村子都在傳外麵好危險，你有沒有哪受傷啊？”

　　“沒有，我好的很，這一趟收獲滿滿。”

　　說著他就去解裝魚幹的袋子，然後從門口拿了一個筐進來，把魚幹扒拉進筐。

　　林秀清跟老太太都納悶他的舉動，向前來詢問。

　　“你這是幹嘛？”

　　“大晚上的你弄魚幹幹嘛？”

　　“有東西，給你們帶的禮物藏在頭了。”

　　他說話的同時，魚幹給他扒拉了小半筐出來，他也摸到了一個布袋。

　　林秀清笑問著他，“這什東西？你怎還退藏的這深，還要藏在魚幹頭？”

　　老太太也是樂的看著他，“我怎聽著有鏗鏘的聲音，什東西啊？”

　　“回回出門你都要買一大堆東西回來，多花錢啊，你們掙錢多不容易，你得省一點，不能這樣大手大腳的。”

　　“賺了錢得好好存起來，別老想著買這個買那個，連小孩子的那些沒用的東西都買那多，有什用，你自己得吃好喝好一點……”

　　葉耀東手拿著布袋朝她們甩動了一下，“過來。”

　　他走到桌子邊，把平常裝錢的布袋倒出來。

　　一陣聲響，兩個女人頓時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給你們買的禮物，人人有份，都能穿金戴銀了。”

　　“你買這個做什？”

　　林秀清看了一下門口，趕緊去先把門關上，然後才又回來壓低了聲音道：“我們家已經有很多黃金了，地下都埋了好多，你怎還買？”

　　老太太也連連點頭，聲壓的極低，“對啊，都已經很多了，你怎還買這個？這個老貴了，聽說一錢得一兩百，你這這多得好幾千啊？”

　　“哎呦喂，你怎買了這多？能不能退啊？”

　　老太太心疼壞了，那多錢都花這上頭了，太不值了。

　　林秀清道：“太遠了，怎退啊，要不你明天拿去賣了吧？我們家不需要黃金，已經好多了，買那多有什用啊。”

　　葉耀東給她們一人挑了一條項鏈，一人挑了一個大金鐲，又挑了一對耳環，一隻戒指，分別放到她們跟前。

　　給林秀清拿的花樣會稍顯年輕一點。

　　老太太的就比較適合老人，比如耳環是那種小圈圈，他上輩子看其他老人都是帶這種。

　　“你們不舍得買，所以就我買了，家埋在地理的都是見不得光的，現在不能拿出來，區別大著呢。”

　　“我給你們買的，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帶出來，多好看啊，帶一下試試。”

　　老太太趕緊擺手，“不行不行，我一把年紀帶這個幹嘛，浪費錢，你趕緊拿去賣了。”

　　“賣什？我們家都那多黃金了，還差這一點？更何況我都賺錢了，不得讓你們也跟著一起享福？我賺錢的意義，不就是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嗎？”

　　“這太貴了，你怎買這多，想給我們買的話，隨便買一個就行了……”

　　林秀清雖然聽著歡喜，但是看著也心疼。

　　“你男人能掙錢！買黃金的這一點算什？”

　　葉耀東轉頭去把另外一個麻袋的衣服都掏出來，動作粗魯，硬幣跟紙幣一下子全部都散落在麻袋的底部，聲響她們都聽到了。

　　還不等她們驚訝的出口問，他就拎起麻袋，往地上鋪著的褥子上麵倒。

　　一大堆的紙幣硬幣嘩嘩的落了下來，鋪滿了整條褥子。

　　林秀清驚呆了！

　　老太太也震驚了，手指著地麵都抖了。

　　“東……東……東子……”

　　“看到沒有！買黃金那點錢算什？”葉耀東得意洋洋的看著她們。

　　“這……這也太多了吧……”林秀清突然間也講不出話來了。

　　一大片，滿地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