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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姬仰麵朝天,也是無語了。

    這一夜,清風拂過江麵。

    星辰閃爍於夜空。

    風姬終於左手輕輕垂下,從林小蘇額頭輕輕抹下,手指壓在他的眼皮。

    她的右手,輕輕抬起,摘下了麵具。

    她目光一抬,看到了江水中的自己。

    這張麵孔,她已經不太認識了。

    生花穀封鎖大陣未開之前,這張臉上,完全沒有肉,如同一幅骷髏架子上麵勉強有一塊人皮,但現在,有肉了。

    唇紅齒白,輪廓完美。

    然而,三枚巨大的黑色印記,一在眉心,兩在雙頰,幾乎占據了麵孔上八成的空間,消去了這張麵孔上所有的美感,而將這張麵孔變得比當初更加恐怖。

    這輪回印,一開始是沒有的,至少在她骨枯如柴的那個時間段,並不存在,然而,隨著她身體的豐滿,輪回印似乎是從骨頭蒸了出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恐怖。

    “輪回道上走,一印記前身,這三枚輪回印,真的永世都不可消除?”風姬內心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她找不到答案。

    如果隻是修行路上走,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並不重要,修行人,修行為本,外貌隻是皮囊,誰在意皮囊好不好看?

    然而,她很在意。

    因為這醜陋而恐怖的印記存在,她不敢摘下麵具。

    她不想讓自己這幅麵孔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寧願他對她保持著某些幻想………

    她在入陰陽觀之前告訴他的那句話:“我醜,怕嚇著小孩子……”

    半真半假。

    真實的部分是:她的醜醜出天際。

    假的是:她並不擔心嚇壞小孩子,她隻擔心嚇到他這個“大孩子”……從而讓他再也說不出,那些讓她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風言風語……

    大腿上的觸感是實在的。

    他呼出的熱氣是實在的。

    他在星光之下沉睡,消去了白天的機靈精明,就隻剩下帥氣。

    風姬久久地看著他,慢慢戴上了麵具,輕輕撫摸著他的太陽穴,助他進入深度睡眠。

    遙遠的山頂。

    兩個人在這星光之下看著他們。

    這兩人手中都有一隻望遠鏡。

    他們是胡佛和李絲絲。

    當日入迷煙路,他們身上也是有裝備的。

    其中就包括望遠鏡。

    望遠鏡質量還是過得硬的,帶遠視,帶夜視,也帶著紅外功能。

    但他們對這二位太過忌憚,距離還是太遙遠了些,所以,隻能看到這星光彌漫的江麵,如同火柴盒那大的小船。

    “他們去過陰陽觀,陰陽觀沒有拿下他們,到底是忌憚什?”李絲絲眉頭微皺。

    “你不妨問問你家宮主,到底忌憚他什。”胡佛似乎有些怨言。

    李絲絲瞄了他一眼,也有了些許幽怨:“你提議天顏宮出麵,我們也出麵了,兩大頂級長老命喪當場,宮主都已驚動,不能說我們辦事不紮實吧?我對你都沒怨言,你反倒怨上了?”

    “不是怨……”胡佛手一伸,將她的腰兒抱住:“我是真不懂,你家宮主,究競在忌憚誰。”“也許他感應到了花妙依、李春水或者路三千的氣息。”李絲絲道。

    胡佛目光四顧,但他當然也得承認,憑他的修為,哪怕手中有現代望遠鏡,也不可能看到悟境巨頭,悟境巨頭如果隱身,唯有悟境巨頭才有可能發現。

    突然,他心頭一動:“你覺得他們會去哪?”

    李絲絲輕輕搖頭:“船兒順江而下,應該是離宮吧?”

    “不,船兒已偏離主道,他們的目標是……亂雲天!”胡佛眼睛微微一亮。

    “亂雲天?”李絲絲眼睛也亮了:“機會來了!”

    “是!亂雲天,即便悟境也不敢過於放縱。”胡佛道:“咱們借冷飛雲之手,除了他!”

    李絲絲眼睛大亮:“冷飛雲與他有殺父之仇,他進入亂雲天,豈能容許他活著出來?即便有悟境跟隨,赤練也會出麵!”

    冷飛雲,冷清泉的兒子,同時還是赤練的女婿。

    昆蒼二代子弟中最傑出的人物。

    跟昔日逍遙宮東方逍遙相提並論。

    東方逍遙強的是智計,而他,強的是身手。

    他之修為,已是窺天之巔。

    他一慣以悟境之下第一人自居。

    他的父親冷清泉,死於外界導彈之下,他多次揚言要出昆蒼,將所有潛龍斬盡殺絕,奈何出不得昆蒼半步,早已怒火鬱結於胸,如今林小蘇送上門來,他能放過?

    胡佛一個傳訊令牌拿出,一則消息發送出去………

    這個夜晚,小船悠悠而入亂雲天。

    亂雲天,名字很恐怖,總給人一種亂的感覺。

    然而,小船進入亂雲渡,給人的觀感卻是寧靜悠然。

    水是綠的。

    山是青的。

    遠山之巔,雲霧繚繞,天空之上,星光低垂。

    林小蘇在這悠悠的船上,沉睡中度過了他入昆蒼的第一夜。

    身邊沒有別人,隻有風姬。

    也不知為何,靠在風姬的身上,枕著她的大腿,他真的覺得很有安全感。

    這是毫無道理且無法言說的心理感觸。

    天亮了,紅日在雲層中那一跳,立時普照大地山川。

    林小蘇眼睛慢慢睜開,風姬正看著他。

    “你一夜沒睡?”林小蘇道。

    “你拿我當枕頭,我怎睡?我要睡著了,船兒肯定跑到南沼去了。”風姬有點小委屈。

    “今夜你枕我的大腿睡!”林小蘇一彈而起,拍拍自己的大腿。

    風姬撇撇嘴兒,很想吐個槽,咱們這樣睡來睡去真的好嗎?

    但是,她最終表示沉默……

    林小蘇目光四顧:“這就進亂雲天了?”

    “嗯,前麵那座城,就是亂雲城。”風姬道:“那城後麵的那座高山,就是兩界山。”

    “兩界山……好熟悉的名字!”林小蘇目光穿越萬水千山,射向兩界山中。

    “是不是覺得那山青山綠水的很尋常?”

    “看著的確是。”林小蘇道。

    風姬道:“但如果我告訴你,這座山數百年來,都是如今這幅模樣,從未變過,你覺得是否尋常?”“數百年?一年四季?都同樣的模樣?”

    “是的!聽聞,此山之中,未見花開,未見葉黃,放諸天下,絕無此理。”

    林小蘇心頭大跳……

    自然界的山,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涼風秋有月,一年分四季,日月輪回,山無常勢,水無常形。從來沒有不變之山。

    縱然山不變,四時也會變。

    幾曾見過一年四季、數百年如一日的山?

    “師姐,此番事了之後,有無興趣探一探兩界山?”林小蘇道。

    “你說的此番事了,指的是啥?”

    “進入亂雲天,該辦的事情都辦完。”

    “如果進入亂雲天,該辦的事兒都辦完了,你我性命還在,那也算是意外之喜,既然命總是揀的,拿來任性一把,想必也可以接受。”

    林小蘇手伸出,抓住風姬的手兒,翻過來:“師姐,我精通看手相,我觀你的掌紋,可以活三千八百年。”

    風姬撇撇嘴兒:“你還是換個人忽悠吧,拿這個忽悠我……鬼才知道我在地底下埋了多少年,如果我埋在地底的時間達到三千幾百年,那你是咒我早點死。”

    林小蘇瞪著她:“師姐,能不能樂觀些?”

    “可以!我從現在開始,拚命地樂觀。”

    “這就對了嘛,我們還有大把的日子,你還得隨我出去吃遍天下美食,長一身的肉……”

    風姬眼睛亮晶晶:“隨你出去?你說真的?”

    “瞧你說的,我這次進昆蒼,就是找人出去的,別人去不去我得打個巨大的問號,師姐你絕對別想跑。”

    “我的天啊,我這是遇到了啥啊?簡直是一頭橫牛嘛……”風姬口中雖有感歎,但喜孜孜的甚是開心。兩人的小船穿過前麵的水域,到了亂雲城外。

    棄船登陸,直入城中。

    亂雲城,跟昆蒼其餘城池看著也沒多大區別。

    隻不過民風看起來略微彪悍些而已。

    過路之人,看他們的眼神,多少有點餓狼的意思表示。

    林小蘇和風姬也並不在意,隻因為一點,此刻的林某人,悟境之上一換一,悟境之下我無敵!怕個蛋?

    進入前麵的酒樓,酒樓還有些昨晚打架的痕跡。

    直上二樓,才算是清靜了些。

    風姬一個小袋子丟過去,店小二臉上露出了笑容:“兩位客官,需要些什?”

    “隨便弄點吃食,然後開間上房。”風姬道。

    酒菜上了桌,他們飽餐了一頓。

    喝了清茶,滋味也挺不錯。

    上三樓,進了房間,林小蘇小小兌現了一下諾言,讓風姬去休息休息。

    他來守著。

    雖然說到了風姬這種境界,幾天幾夜不睡覺尋常得很,但是,進入亂雲天,非比尋常,需要保持最好的狀態。

    風姬知道輕重,她上了床,很快就睡著。

    林小蘇坐在外麵的平台,手上是一隻茶杯,品一杯山茶,看一城風貌,這該當是進入亂雲天該有的姿態。

    城中看似並無異常,酒樓開門,賓客雲集,街道行人,有農有商有修。

    然而,他還是敏感地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這間酒樓四周,多了很多人。

    全是修行人。

    林小蘇笑了。

    胡佛、李絲絲,你們可千萬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路跟隨。

    你們也千萬莫要覺得,你們是在跟我智道博弈。

    即便我入城的消息,是你們通知亂雲天高層的,但你們可知道,我原本就在等待高層?

    如果存心隱瞞行蹤,我即便不易容,總也不至於身著跟本地人完全格格不入的夾克。

    是的,林小蘇此次入昆蒼,全程都沒有換過衣服。

    身上一件銀灰色夾克,腳下一雙白色旅遊鞋,夾克麵一件白色的T恤,在這清晨的陽光之下,他坐在三樓的平台,要多顯眼有多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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