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晏聽風的身子驟然僵住,眉眼間第一次浮現出了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的神情來。
他……親了誰?
又咬破了誰的唇?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又掀起了驚濤駭浪,浪花一朵接著一朵地垂直打下,幾乎要擊碎他的心房。
晏聽風的手也是一顫,茶杯落了下去。
但預想中的碎裂聲卻沒有響起,因為夜挽瀾伸出手,輕輕鬆鬆地將茶杯又放回了他的掌心中。
指尖的燙意讓晏聽風的手又是一震,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低下頭。
像是有一隻小鹿在輕輕地裝著他的心口,一下又一下。
“我分析過你當時的行為。”夜挽瀾淡定自若,“你的雙手被我控製住,身體也動彈不得,唯一能動的隻有頭,那本能會驅使你做出最合理的攻擊手段。”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部,眉挑起:“恰巧,人的五官都是人類最薄弱的地方,你選擇攻擊我這個地方,我也能夠理解。”
晏聽風沒有說話,他的視線下意識地隨著她的手而動,落在了她的唇上。
女孩的唇色很淡,不加任何點綴。
讓人無端的想起了於凜冬深處獨自綻放的雪薔薇,淡香縈繞,看起來柔弱,隨風搖曳。
但卻像刀子一般鋒利,接近的人隻要一不小心,就會被割破手指,血流如注。
她漂亮的月牙眼中從來都不掩飾她的蓬勃的野心和欲望,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意。
有時候她的笑意並不達眼底,眉梢也平端生出幾分凜冽來,冷冰冰地讓人不敢靠近。
美麗,危險,野心十足。
這是晏聽風在第一次見到夜挽瀾時,第一時刻想到的三個詞語。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對她產生了極強的好奇心。
這股好奇心驅使著他哪怕放下手頭上的所有事務,都一定要跟在夜挽瀾身邊,看看她到底是什樣。
他見過很多很多的人,男女老少、富貴貧賤、強權者、弱勢者……
有難以捉摸的人,也有一眼就能看透的人。
隻是從來都沒有第二個人像她一樣,如同一本有著無盡頁碼的書籍,讓人完全讀不完,也讀不懂。
她從來都不柔弱,她生來就代表了無所畏懼、所向披靡,是強者。
可她也絕不會仗著強者的身份,以壓迫弱小而得到快樂,她保護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
包括他。
“想什呢?這入神啊?”夜挽瀾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聽聽?”
“我在想……”晏聽風強迫他收回淩亂的思緒,用很輕的聲音問,“當時我有沒有咬疼你?”
畢竟他病發失去意識之後,自身的行為已無法控製。
有一次他病發,容祈沒有及時離場,被他打成了重傷。
夜挽瀾一怔,而後揚眉:“應該沒有,大約像是被針輕輕刺破罷了。”
晏聽風又沉默了下來,鳳眼中有著掙紮之色:“小挽,我……”
“所以我才認為,是你我相遇,才打破了時間的枷鎖。”夜挽瀾直起身,伸出手,輕輕地在男人銀白色的長發上揉了一把,笑,“還要感謝你,否則我都不知道會在那一天被困多久。”
在時間循環的時候,她的時間是永遠停滯不前的。
但晏聽風的出現,卻讓時間重新流動了起來。
量子糾纏,的確是一個值得去進行深度研究的問題。
“嗯。”半晌,晏聽風才輕輕地應了一聲,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時間讓我們相遇。”
“好了,誤會解除。”夜挽瀾微微點頭,“我們出去吧,若不然有些人要等急了。”
她伸手,門剛一打開,容域就撲倒在了地上,摔得齜牙咧嘴。
晏聽風冷冷地看著他。
他早就知道容域一定會在門背後偷聽,在容域出去的那一刻,他已經用北溟術法將這間包廂包裹了起來。
夜挽瀾環抱著雙臂:“容醫生行此大禮,這是怎了?”
“哎喲哎喲!”容域捂著頭爬了起來,“夜同學,你這個門開的也太突然了。”
晏聽風淡淡地說:“不突然。”
“二位……”容域眼睛一亮,他搓了搓手,“已經坦白完畢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雲京了?”
他這條小命,保下來了!
“容祈說你這段時間無事,江城七中我又派了專業的心理詢師前去。”晏聽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無事,那就留下來,有別的事分配給你。”
“什、什事啊?”容域忍不住裹緊了自己的衣服,顫顫巍巍地問,“你是不是還盤算著殺了我?我告訴你,這不成,要不是我,你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和夜小姐那早就先遇見了呢!”
“你倒是會說話。”晏聽風似笑非笑,“放心,不會殺你。”
這話聽得容域有些耳熟,他嘀咕道:“你倆果然是一樣的,說的話都一樣。”
晏聽風沒再理他,撇過頭:“小挽,剛好太陽落山了,我陪你在這東荒走走罷。”
兩人離開,容域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能苟一時是一時!
另一邊,冰河壓低聲音問:“鐵鐵,你有沒有感覺,少主的心情反而變好了!”
“少主和夜小姐的誤會解除,兩人並肩作戰,少主的心情自然很好。”鐵馬冷邦邦地說。
“不是那種心情好,我是問——”冰河急得抓耳撓腮,他比劃了一下,“你有沒有感覺,少主身上在冒粉紅色的泡泡啊?”
鐵馬狐疑地朝著前方看了一眼:“你眼睛壞了?”
“呸呸呸,我是說氛圍!”冰河氣得一巴掌拍在鐵馬的肩膀上,“那種戀愛的氛圍!”
“哦,沒有。”鐵馬低頭,不想理冰河。
這一次他們歪打正著解除了少主和夜小姐之間的誤會,拿到了不低的獎金。
鐵馬開始計劃年假的時候去哪休息了,他才沒工夫和冰河一起探討什戀愛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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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域被強行留在了東荒,因為即便他訂機票溜回雲京,也一定會被容祈再踢回來。
他蔫了吧唧地跟在星月後麵,幫她提行李,順便還要幫她買街邊的小吃。
南明公國就在臨近東荒的位置,因此這會有來自南明公國的商人,大街小巷也隨處可見南明料理店等等。
而前不久,南明公國向世界文化遺產中心申請了幾項專利,但最後都被駁回了。
“這些南明人可真不要臉。”星月冷哼一聲,“無論是雲錦還是緙絲,都是神州的傳統文化,他們倒還想著申請專利,變成他們的東西?他們會製作嗎?”
容域忙不迭地點頭:“道長,您說的對。”
夜挽瀾淡淡一笑:“該是我們的東西,他們搶不走。”
節目組行走錄製之際,平原上的風卻越來越大,將樹都吹彎了腰。
天際邊,也有烏色的雲開始匯聚,逐漸朝著城門口壓了過來。
“今天怎這大的風?”容域嘀咕了一句,“天氣預報也沒有說今天是大風天啊,看這架勢,難道要下暴雨?”
東荒不似南疆,雨水本來就極少。
尤其是在古時,常常數年大旱。
昔年神州大陸那一場動亂,除卻內部分裂之外,也因為天災極多,民不聊生。
“是風,但不是自然產生的。”夜挽瀾神色變了,猛地轉過身,“快,通知所有人,立刻離開這!”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