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房內頃刻間寂靜一片。
林沁愕然。
她正準備先打幾句掩護，卻不料夜挽瀾直接答了。
《浪淘沙》是什？
神州十大古典名樂！
也是神州經曆了萬軍之戰後，三首完整流傳下來的曲子之一，更是天音坊掌門林梵音的成名作。
她想過會在林家人的手中，沒想到卻不在雲京林家，而是被林微蘭帶到了江城。
林微蘭和越琴華倒是不熟，但印象對方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怎會被一個回答氣走？
“我說我會《浪淘沙》。”夜挽瀾不緊不慢，“她就走了。”
夜挽瀾頷首，手指放在琴上。
在古琴曲的帶動下，林微蘭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片大海，風浪湧起，撲向岸邊，往複不絕。
“沁沁，阿瀾，今天的課程如何？”林握瑜將手提包遞給林管家，洗完手後坐在餐桌前。
“她問我學過什曲子，我如實答了。”夜挽瀾眉目不動，很平靜。
夜挽瀾上前，神色微震，顯然是一眼認出了這把琴。
雲京古琴協會會長多次登門拜訪，也沒能讓林家人鬆口，將曲譜拿出來。
看來林握瑜請到的這位老師，很一般。
她匆匆帶著夜挽瀾上樓。
程清梨搓了搓手：“瀾姐，一會兒我們可以要到簽名嗎？”
因為五年了，江序臨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可以重新拿起針繼續刺繡。
琴弦有很明顯的崩斷痕跡，但經過了修複。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了。
林越不可思議道：“外婆不會真信她會彈浪淘沙吧？要是她說她會彈破陣樂，也是真的？”
她至今沒有完整地彈過《破陣樂》。
江序臨頂著一雙黑眼圈，昏昏欲睡。
夜挽瀾打開，麵是一件衣服，刺繡精美至極。
林沁沒說話，眉擰起。
可即便是簡化版本，也是頂級難曲，沒有十年的古琴功夫打底，也無法完整地將《浪淘沙》演奏出來。
這是天音坊掌門林梵音最常用的琴。
“……”
現在市麵上流傳的《浪淘沙》，是簡化過的版本，並非曆史上真正的《浪淘沙》。
什時候提供衣服，還要約法三章了？
夜挽瀾目光依然平靜。
《浪淘沙》的曲譜一直由林家保管，都沒有對外公開過。
現在的夜挽瀾，才有點像六年前她剛認識的人。
江序臨拿著一個盒子，吊兒郎當的：“老板，看看？”
可不是已經失落了嗎？
“是蘇繡，很好，我沒有看錯你。”夜挽瀾看了眼時間，“我們過去吧。”
“是挽天傾公司的負責人對吧？”精英女人上下將三人打量了一眼，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很年輕呢，我是葉嘉令小姐的經紀人。”
“或許可以。”夜挽瀾說。
“也好，本家那邊……遲早要回去，遲早要麵對。”林微蘭說，“你有琴便好，否則還需要重新培養默契，這把琴……等沁沁再學學。”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底是怎回事？
連林越都沒有想過今天會是這個結果。
饒是林微蘭，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真的是曆史上記載過的太乙神針？
“謝謝。”夜挽瀾接過，“還喜歡吃桃花酥嗎？”
為了繡這一小片，他熬了幾個通宵，但他也心甘情願並且十分快活。
“今天的課就不上了。”越琴華猛地起身，神情冷淡至極，“沁沁，下周我再過來。”
越琴華就這離開了，停都沒停，顯然是怒到了極點。
“錚錚！”
夜挽瀾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琴弦，忽然回想起三百年前，她和林梵音的那次見麵。
“你怎答的？”
可上一世，她終究還是沒活過十八歲。
林沁叫住她，神情冷淡地將一本《古琴基礎篇》遞過去：“學琴要先從基礎學起，了解了指法再說，上麵我記了筆記，你這周先看看吧。”
林微蘭將門關上，隔絕一切外音。
隨後，她又按下書架上一個按鈕，書架轉動，隱藏在其中的房間顯露出來。
林沁學古琴十四年了，目前也還沒有彈過《浪淘沙》。
“阿瀾。”林微蘭朝著夜挽瀾招手，“看看這把琴。”
“奶奶，不用，我有琴，習慣用那一把了。”夜挽瀾微微一笑，“這把琴您給表妹吧。”
“哦？”林微蘭眸中精光乍現，她抓住夜挽瀾的手，“阿瀾，跟我來。”
夜挽瀾嗯了一聲：“奶奶，一會兒我去談生意，就不多留了。”
“談了一個大單子，給《千秋歲》劇組提供戲服。”
林夫人沒說話，隻是目光鄙夷。
“氣走了？”林握瑜一愣。
她還沒有再次開口，夜挽瀾已經出了琴房。
“錚！”
如今她可以徹底放心了，夜挽瀾在古琴上沒有任何天賦。
“她居然說她會浪淘沙！哈哈哈哈哈，真是信口開河。”林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看就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結果什都不懂。”
林越幸災樂禍，搶先開口：“媽，外婆，今天根本沒上課，喏，有人把越老師氣走了。”
浪淘沙！
的確是浪淘沙！
“我們用你們的衣服，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約法三章。”經紀人淡淡地說。
她怎有種感覺，夜挽瀾好像不太一樣了？
不，準確地說——
“吃飯，你外婆的事情需要你來指導嗎？”林握瑜警告地看著他，“還有，別讓我又逮到你偷偷跑出去賽車。”
用獨幽琴演奏出來的《浪淘沙》，才能夠讓人遙想到昔時天音坊的無上風華。
一小節結束，林微蘭迫不及待地起身：“阿瀾，這把琴就送你了，隻有在你手中，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但同樣，殺敵一萬，自損一千。
夜挽瀾一怔。
樓上，書房。
兩個小時後，林微蘭和林握瑜一同回來，一家人一同用午飯。
他看著自己的手，緩緩握住。
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林嘉言一事無成，作為他的女兒，夜挽瀾也是。
“殿下在古琴上造詣頗高，太上長老讓我將這把太古遺音琴贈予殿下。”林梵音說，“願殿下長命萬歲，我也願常陪在殿下身邊，守護神州。”
“妹妹，這下可以放心了。”林越吹了聲口哨，喜笑顏開，“夜挽瀾給越老師留下的印象不好，她以後想進古琴協會都難，徹底絕了她學古琴的路了。”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情，但為了往上爬說假話，一輩子都成不了大事。”
林越乖乖閉嘴了。
她取出口罩戴上，三人一同前往《千秋歲》劇組。
夜挽瀾也起身。
《千秋歲》這部古裝權謀劇觀眾們都翹首以待，不僅僅是因為原著是熱門大ip，也是因為飾演女主角的演員正是當下最火的。
“是挽天傾。”夜挽瀾神色淡淡，“幸會。”
獨幽琴。
這一點，即便是不學古琴的外行人都知道。
夜挽瀾治好了他。
江序臨皺眉：“你——”
而不是這兩年要死要活跟在周賀塵身邊，為他連家人都不要的替身。
對於學過天音樂法的人來講，樂器正彈便是正常的音樂，反彈則是殺招。
一聲琴鳴，琴音自指尖流淌而出，上來就是一個強音。
天音坊也在她死後的六年被滅，落了個全員戰死的結局。
“好漂亮啊，這就是蘇繡嗎？”程清梨驚歎一聲，“厲害啊，優秀的蘇繡大師。”
越琴華忍著怒意開口：“你是說，你學過浪淘沙？”
“生意？”
劇組門口，已經有人在等候了。
林微蘭倒是笑了，並不在意的樣子：“怎氣走的？”
“嗯。”夜挽瀾從容淡定，“這首曲子我練得最熟。”
林微蘭一怔，輕歎一聲：“我是怕她用琴會傷到自己，一直才沒有送出去。”
“試一試。”林微蘭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獨幽琴前，“浪淘沙。”
飯桌上寂靜片刻。
林微蘭欣慰：“好，那你快去，但先把飯吃了，別餓著了。”
因為《破陣樂》正如它的名字一樣，是真正用在戰場上的，琴音一出，有死無傷。
明眼人都能看出，夜挽瀾在滿口胡謅。
指尖一起一落間，琴曲自成。
她也沒必要聽這種課了。
夜挽瀾回頭。
“等等。”
隻是他真的很好奇在小金山玩出刀片超車的人是誰。
甚至沒有多留一分鍾，等她彈一小節。
葉嘉令，一線女明星，去年因為演了一部仙俠偶像劇爆火全網。
林沁還是沒應，她望著古琴正在出神。
吃完飯後，夜挽瀾和程清梨、江序臨三人匯合。
林沁一愣。
林微蘭神情鄭重：“奶奶不會問你在什地方學的浪淘沙，你有你的秘密，但奶奶會相信你。”
“第一，所有衣服都要我們藝人過目，她不喜歡的，不能再出現，第二，拍攝期間，你們公司隻能為我們藝人服務，其他藝人不可以。”經紀人漫不經心地開口，“第三，保證不騷擾我們藝人，不蹭她的熱度，不在網上亂說話。”
“以上三點，能還是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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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