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1章 複仇

    「黃哥？你中午看到曹司空倒台，世子登基，然後你現在跑回來給太尉通知這件事？」翁福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黃滔詢問道，你丫到底是怎做到的這快就回來了，飛嗎?

    「對啊，我一路連跑帶飛，可算是趕著天黑飛回來了。」黃滔理所當然的說道，但是在說這話的時候，黃滔目光甚至沒有離開劉備，因為他之前問的那個出格的問題其實不是替自己問的，而是替那些徐州老兵問的。

    雖說黃滔也是徐州老兵，但黃滔是淮北人，祖籍廣陵，老曹搞屠殺要是能屠到廣陵的話，徐州整個都陷落了，所以黃滔隻是清楚這件事，但和老曹本身是沒有直接仇恨的。

    理論上講，黃滔的五服關係圈都沒有受到老曹的打擊，但如果算上和黃滔相熟的老兵的話，那受到的打擊可就太多了。

    怎說呢，黃滔基本和劉備一樣認識所有的頂級精銳老兵，而且黃滔基本參與過這些精銳老兵人生重要宴席之中的一次或者幾次，早先年黃滔還沒達到現在這個機動力，也能在很短時間來往全國各處。

    還記得當初劉備在揚州遇到黃滔的時候，問黃滔怎借調到這邊來當百夫，黃滔的回答是自己前妻去世了，當時自己又沒有孩子，於是就到處散心，天南海北的參加各種喜宴，然後在揚州吳郡這邊來參加同袍喜宴的時候遇到了自己現任老婆，於是就在吳郡娶親了。

    所以黃滔要談老兵圈子的話，名聲地位啊，都是相當給力的，畢竟誰不喜歡一個自己在幽州結婚，帶了幾條正常來講，本地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黃河大鯉不遠萬來參加喜宴的老哥。

    所以黃滔這話其實不是為自己問的，因為他和老曹沒啥仇，雖說大家都是徐州人，但徐州實在是太大了，隻不過自家的同袍恨不得將老曹生吞活剝，所以在確定了正確時機之後，黃滔自然會幫這群人問一下。

    然而劉備不能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隻能岔開話題，但這種沒有否認的態度對於黃滔而言已經足夠了，畢竟他現在是第一手消息，曹昂那邊都想不到現在已經有徐州人收到並確定了消息。

    這點時間差已經足夠徐州人占一波先手了，至於說能不能殺掉老曹，看運氣吧，黃滔現在都無法確定老曹是不是被送到了蔥嶺，直接點講，現在這個時間點，華、高翼這些徐州人暴露出來之後，曹昂不傻的話，送曹操離開的時候，肯定會做很多的布置。

    所以黃滔深刻懷疑自己看到的被送往北方的那個老曹是不是老曹，畢竟比技術實力的話，就算是黃滔這種神仙，也不可能比的上曹氏這種世界級的勢力，但對於黃滔而言，是不是老曹先放一邊，他先將老曹倒台的消息送回來，徐州這邊自然會有一群人想辦法確定。

    說句過分的話，老盧的老鄉可都是被老曹給屠了的，雖說自家老鄉被老曹屠了的時候，老盧人還在想辦法走益州下長江，繞一個大圈子回徐州呢，等他回徐州的時候，自家的老鄉就像是草一樣直接換了一茬！

    雖說老盧深切的表示，自己幾十年沒回去了，人都快變成涼州人了，和徐州關係沒那深了，但回到老家，發現當年和自己光屁股一起耍的同齡人，都成了饅頭餡兒，老盧什想法？

    正常沒人挑這件事，老盧肯定和黃滔一個態度，畢竟是漢司空，得給漢帝國一個麵子，而且自家親眷並沒有受到波及，自身沒有什切膚之痛，最多是在本地老弟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能站在同一立場，但要說多積極啊，黃滔和老盧其實都不積極。

    要說這倆才是徐州真正的大爹，高翼那種有終結技的六重熔煉和這倆比起來也是有著實質性差距的，然而這倆對於這事基本抱著講規矩的態度，而隻有還能冷靜下來，以局外人的視角看待這種事件的人，才能抱著講規矩的態度。

    真正的受害者，哪怕是足夠的理智，在法律無法給出一個公平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抱著所謂的講規矩的態度。

    高翼能抱著誅首惡的態度看待問題，那並不是高翼理智，而是高翼在戰場上已經殺了足夠多的曹操麾下士卒，已經能冷靜的看待問題了。

    高翼的六個精銳天賦之中，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唯心天賦，那就是敵人的必殺性攻擊，無法在第一次攻擊的時候對於自己造成致死傷害，非致死傷害，全部受到高翼生命意誌的壓製。

    這個唯心天賦就是高翼從大量擊殺老曹麾下士卒之中升華熔煉出來的唯心，他最早的心態就是老曹麾下的士卒都該死，不宰了這些人，自己絕對不能死，自己全家老小，列祖列宗都看著自己，絕對不能死在曹賊及其麾下手上，靠著這種搏命手段，高翼給自己全家，以及五代祖宗的所有人都賠了一個老曹麾下的士卒下去，而且綽綽有餘。

    殺夠了，所以冷靜下來了，開始選擇誅首惡了。

    因為對於高翼而言再繼續殺普通的曹氏士卒已經沒意義了，隻有老曹本人有意義，當然老曹的兄弟要是能遇上，剛好能殺，高翼也不會浪費。

    甚至對於高翼而言，老曹麾下的將校，隻要不攔著他殺老曹，他都不會有什特殊的感覺，除非是實錘這些將校殺了自己的熟人，而隻要不是殺了熟人，高翼基本不會追究了。

    畢竟陳曦的回答很明確了，而且殺得夠多了，也能理解並接受陳曦的答案了，誅殺曹操就夠了，其他的是不是無辜不重要，擋了殺老曹的路，那就動手，沒擋的話，那就不管，因為那個時代，誰不是一手血腥。

    老盧和黃滔並不是受害者，所以他們講規矩，但正因為講規矩，自家的袍澤問了無數遍；而在真正有了機會之後，黃滔就會擺出規矩。

    曹操是三公的時候，我不能問這個問題，也不能殺他，因為他是國之柱梁，那現在他倒台了，不再是三公，其身份不過是一富家翁，爵位也傳給了曹昂，我殺他不過是私仇？可呼！

    劉備沒有給出回答，但沒給出回答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因為不回答可以理解為默認，而縱然理解錯了，沒有直接否定，也意味著不過是殺人者償命而已。

    徐州願意和曹操同死的老哥，沒一千也有八百，如果算上那些早已沒有機會，被社會製度壓製，沒有力量，也沒有時間，更沒有空閑，根本不能行匹夫一怒之事的普通人，那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為同鄉十餘萬人複仇而與曹操同死之人，起碼也是一個英雄，別說是在古代了，哪怕是在現代，不願意庸碌苟活，而當幾秒英雄的也有無數！

    「黃哥的迅捷確實是大成了。」夏飛帶著幾分感慨說道，正是因為同樣熔煉迅捷，才能更清楚的認識到黃滔的機動力到底有多誇張。

    「還差點，浮光掠影的點還是沒有辦法鎖定，若能完成這一點的話，長距離也不用這麻煩了。」黃滔搖了搖頭說道，然後看向劉備，「太尉，還請早做打算，曹司空遜位的消息恐怕很快就要傳開了。」

    「算了，梅綰，給黃滔加雙筷子，吃完再說這個。」劉備腦子微微一動，覺得這事好像自己確實沒有什太好的處理方式，而且事已至此，且看結局就是了，再說不還有陳曦他們吧，這種大事，黃滔比官方快不了多少的，專業的情報組織也不是吃素的。

    梅綰聞言點了點頭，太尉確實豁達，這個點啊，幹別的確實不合適，而且他是兗州老兵啊，兗州老兵什情況，你懂得，徐州人說要殺老曹，為啥事梅綰心清楚的很，怎說呢，掘墳有我？

    問題是怪我嘍？他媽的上峰的命令，我一個小卒子不執行，那不是等軍法處置？我特當年又沒有現在這個戰鬥力，哦，當年有現在這個戰鬥力，我也還是在掘墳啊，這事怎都避不開啊。

    有一說一，梅綰對於徐州那件事其實沒啥壓力的，他就屬於那種上麵讓幹什就幹什的類型，哦，李歡也是，他和李歡、畢老六、黃芳這群人在老曹倒台，劉備入主之後，就跟了劉備。

    其實趙真也是，該不會有人認為兗州人出身，當世唯二開了天魔解體還沒死，能上七重熔煉，雖說跌下來了的趙真是這近十年才當兵的吧。

    開什玩笑，趙真當年也是兗州兵！

    這也是為什趙真這種活躍度高的不像話的老兵，基本沒和黃滔、老盧、符紀這些徐州頂尖老哥同框過，因為趙真真的幹了！

    兗州老兵活到現在，能上五重的誰沒幹啊，憑良心說，你那個時候沒當兵的話，你得天賦異稟到什程度，才能在現在混到六重熔煉？全世界最年輕的六重熔煉，安陵安狗子，在十六年前也當兵了，更何況其他人。

    你要說這群人是壞種的話，這些人在那段時間的行為完全符合了壞種這一描述，但你要將屎盆子扣到這個層次的話，那陳曦就有很多的話要說了，因為真按照這個描述，漢室70%以上的人都得死。

    話是不能這說的，時代背景這種東西是一定要需要考慮的，所以陳曦對於很多事情的處理方式就是，誅首惡，然後最多再延續到管理層，執行層在軍事化管理中，是基本沒有辦法拒絕的，所以執行層不該被納入犯罪，而應該被認定為錯誤。

    當然執行層在執行這玩意兒的時候，被砍死了也是活該……

    基於這個邏輯，董卓集團的高層統統是應該被清算的，同理曹操集團的高層也應該被清算。

    當然董卓集團沒被徹底清算，董卓本人以及部分的高層被清算了，董卓死全家九族消消樂，本人點天燈，以還洛陽遷都的百萬民眾性命。可能不太夠，但整個董卓集團隻剩下三傻和李儒，李儒改名換姓，底層百姓根本不知道其還活著，所以三傻遭遇到了洛陽人士的刺殺完全合理。

    畢竟三傻當年算執行層，後麵是僅存的管理層，哪怕不是首惡，分攤一部分的罪行完全合理，被刺殺也是自然，至於李優，底層不知道他是李儒，高層和世家倒是心知肚明，但根本沒時間和李優算計這些事情。

    就跟三王以及大多數的豪門一樣，現在也沒時間和三傻清算，因為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就跟老生常談的那句話一樣，普通人的目光是短淺的，隻能看著眼前，因為他們必須要考慮今天怎活下去，沒有今天根本不需要考慮明天，而世家和豪門目光長遠的原因，隻因為他們已經完全不需要思考今天怎活著這種問題了，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未來。

    不是普通人看不到未來，而是為了今天的生存，已經精疲力竭了。

    所以世家可以忍耐，等待時機到來再行複仇，而普通人，光是考慮麵前的問題，已經心力交瘁了。

    就跟所謂的啃老一樣，為什普通家庭想盡一切辦法為孩子幫忙的時候會被人稱做啃老，難道大戶人家不給自己的子嗣支持，或者給的比普通人人家還少？真當大戶人家讓孩子十八歲獨立是吧！

    扯什淡，荀文若舉孝廉直接是守宮令，該不會有人認為這是荀彧自己的能耐吧，荀家在後麵出了多少力，拿腳想想都知道好吧。

    換句話說就是，董卓勢力的罪行，董卓背大頭，董卓死了，管理層也得背，而管理層以下的執行層人員，一律算是錯誤，隻有被當場抓住，記住長相和姓名，才算是罪行，否則隻能放過。

    不過西涼鐵騎離譜的地方就在於，這群人連執行層都能搞出來被很多人記住，甚至整上史書的罪行，那幾千需要洗黑材料的西涼鐵騎，真要說的基本都是執行層，然而他們的罪行……

    反過來講，曹操勢力的罪行其實是不如董卓集團的，不過如果按照董卓這個勢力之主，九族誅滅，自己點天燈，女婿，親眷，兄弟全部死光，隻剩下早期三個執行層，後期管理層的玩意兒來同比的話，老曹起碼得死全家，不過老曹以前沒得罪世家，反噬沒那嚴重。

    可縱然如此，真要按照屠戮數量來類比的話，曹操因為這一世隻屠了徐州，算董卓十分之一的罪行，這也不是死一個老曹能還的起的。

    隻能說，都是命，但還真就分了高貴與否，或者直接點，陳曦的信譽確實是給老曹分擔了很多的罪責，元鳳之前既往不咎這一條，起碼避免了老曹點天燈和九族消消樂二選一的局麵。

    同理，執行層的罪，基本都由劉備和陳曦清除了。

    否則就梅綰這個情況，是不是也得處死？

    梅綰除了砍過徐州人，還砍過豫州人，還砍過冀州人，用梅綰的話來說就是，上麵的命令就是砍人，我不砍就得被砍，你說呢！被老子砍了統統是活該，老子被砍死了，也是活該，提刀上戰場，不殺人，就被人殺，沒這點覺悟，說你媽！

    搞屠殺確實是畜生，但我沒辦法和上峰的命令抗爭，我也不想死！

    這種類型的罪惡，被陳曦歸結為時代的罪惡，這也是陳曦允許黃巾祭祀大渠帥的原因，因為推翻這種罪惡的想法是正確的，隻是力量不夠。

    同理劉備和陳曦能斬斷這種宿業，除了他們本身的正義性以外，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力量，這種日了poi的時代，沒有力量，再怎正義都沒用，死在趙真手下的那一堆徐州人，哪一個不是為了正義而戰，然而有屁用，幹不過好吧。

    所以老曹倒台之後，劉備多餘的話也就不想說了，徐州人殺成功了，那人死債消，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曹家和夏侯家，以及參與徐州屠殺一事的曹氏將校就此打住，有個體去刺殺這些人，殺人者償命。

    當然殺了之後逃掉了，漢室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按照普世道德，公羊春秋的大複仇理論，跑掉了，官方遇到了就抓，遇不到，民不舉官不究。

    三傻這邊執行的也是這個，因為三傻在董卓沒死之前算是執行層，而且就算是納入到管理層，董卓九族消消樂加點天燈，也抵了不少。

    故而從本質上講，其罪責更多是董卓死後延續出來的罪行，而這一世沒有李郭之亂，少了後麵的惡性事件，罪責其實是上不到誅族的。

    隻是三傻算是非法誅了王氏，王氏肯定要誅回來。

    王淩甚至可以拍著胸脯表示同態複仇，他家打上門的時候，三傻的盟友能帶走幾個算幾個，但其他的都得死，爵位三傻的後人也能繼承，他當年遭遇到的是什局麵，三傻後人就得遭遇什局麵！

    居然拿三傻和老曹比啊，說是三傻做那多惡都沒死，老曹憑什死，老曹對標的是董卓好吧，三傻對標都不是曹仁曹洪夏侯兄弟這些人，對標的是樂進徐晃他們好吧，我書李郭還沒翻臉，還沒啟動禍害模式，就被司馬朗勸住了，然後拉了兩車蔡邕書法給鍾繇，鍾繇給整了一個大招，這才是洛陽老哥刺殺三傻，長安老哥反倒通風報信的原因，因為以李郭為勢力之主的禍害環節在本書根本沒開啟，反倒是老曹，老曹作為勢力之主，是需要承擔整個勢力罪責的，所謂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書友該不會認為下令屠殺徐州為父報仇的曹操其罪責和組織士卒屠殺的夏侯兄弟，曹氏兄弟，以及李典這些人中的一個相等吧。

    拿老曹下令屠殺的罪行和三傻遷都的罪行相比，基本就是這個邏輯，老曹這個罪行要類比大小隻能和下令遷都的董卓相比，當然這個罪行確實小於董卓遷都，可如果和三傻相比，三傻是組織者，不是領導者，要真拚領導者罪行，正史也得等到李郭當權的時候才行，而我書三傻沒來得及因為缺糧而分裂，整個長安當權時期真正要清算的罪行，除了董卓遺留下來的問題，其實更多是威逼天子劉協，以及誅滅太原王氏，後者沒啥好說的，太原王氏遲早會殺回來，同態複仇沒法說，法律到這個程度也沒啥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