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星彩一路倉皇而逃,已經把遁光催動到極致。
寧不歸的聲音遠遠傳來,話中極盡嘲諷之意,如果放在平時必然暴跳如雷,但現在卻是理也不理,隻顧悶頭逃命。
忽然,身後風聲呼嘯,似有什東西破空飛來。
沐星彩心中大驚,急忙轉頭看去,隻見是一圓環法寶,青光熠熠,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自己身後!
“不好!”
她也是見多識廣之輩,一眼就看出這法寶的厲害,想必是寧不歸的隱藏手段,如今為了追殺自己果斷用了出來。
如果被這圓環套住了,自己就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毒手,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
這一瞬間,沐星彩心念電轉,目光看向了躺在自己懷的蘇千憶。
此女剛才被寧不歸重傷,此時正閉目調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好妹妹,你我相交多年,非是我不願意救你,實在是姐姐自身難保啊!”
沐星彩在心中歎了口氣,眼神瞬間變得狠辣起來。
下一刻,她用手在蘇千憶的身後輕輕一拍,此女立刻騰空而起,身不由己地飛向青光圈。
“嗯?”
蘇千憶察覺到異常,立刻睜開雙眼,卻見自己的“好姐姐”已經離她遠去,周圍空無一人,唯有一個青光圈從天而降!
她瞬間就明白了是怎回事,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沐星彩,你!”
話音未落,青光圈已經從天而降,正好套在她的身上。
強大的法力從四麵八方圍剿而來,蘇千憶心中大驚,也顧不得體內傷勢,忙把法力催動到極致。
周圍出現了吞天魔雲,但威力比之前小了許多,隻能用來防守。
青光圈迅速縮小,很快就把魔雲盡數化解,緊接著又碾碎了她的護體靈光。
“啊!”
蘇千憶慘叫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下一刻,她的經脈寸寸斷裂,法力消散,肉身化為飛灰,隻有一道真靈衝天而起,想要向遠處逃走。
“還想走?”
寧不歸冷笑一聲,用手一指。
那青光圈迅速旋轉,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剛剛騰空而起的真靈又重新吸了回去,轉眼就打散成灰!
黃雲閣閣主蘇千憶,亞聖級數的高手就此隕落!
但沐星彩卻利用這個機會,把遁光一催再催,很快又拉開了和寧不歸之間的距離。
“這老道果真邪乎!”
雖然在逃遁之中,但沐星彩的神識一直在觀察後方,遠遠看到蘇千憶慘死的下場,心中不由得一揪。
她倒不是心疼這位妹妹,而是想到自己的處境,如果剛才被青光圈套中的人是自己,恐怕下場也不會有什區別。
“絕對不能落到他的手……距離此處不遠便是火煉穀,道隱這家夥雖然極少出手,但實力絕對不弱,是個深藏不露之輩!不如去他那躲避,好歹同為隱星官,不可能見死不救!”
想到這,沐星彩沒有猶豫,把遁光催動到極致,往火煉穀的方向逃遁而去。
“等等我!”
萬獨山沒什主見,眼看沐星彩確定了方向,他也緊跟在後麵,率領殘兵敗將且戰且退。
…………
卻說此時此刻,火煉穀的上空,天地靈氣異常充沛,以至於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小型漩渦,一團團祥雲飄蕩在周圍,看上去祥光瑞靄。
隻是這漩渦靜止不動,似乎被什東西所幹擾,一直盤桓在山穀上空,既不消散,也不落下。
玄黃宮中。
三位氣息淵深的修士各自坐定,臉色嚴肅,手中法訣不斷。
在他們中間,有一個巨大的丹爐,丹爐兩側呈龍鳳之形,正是葬天帝的法寶:“天地胎爐”!
嗡嗡!
嗡嗡!
天地胎爐不停震動,似乎麵有什東西即將炸爐而出……
圍在爐邊的三人臉色都凝重到了極點!
他們都是天宮城鼎鼎有名的高手,其中丹爐右側為玄陰閣閣主童逆,左側為隱星官道隱。
坐上首位置的是一名中年文士,身著白袍,羽扇綸巾。
此人一手掐訣,一手揮動羽扇,隻見天地胎爐的下方出現了純陽之火,和原本的地脈之火互相融合,越燒越烈!
童逆、道隱兩人都默不作聲,把法力催動到極致,持續不斷地向天地胎爐內部打入各種法訣。
在三人的聯手鎮壓之下,丹爐漸漸平靜了許多,雖然偶爾還有震動,但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激烈了。
忽然,中年文士停止了扇火,左手大袖一揮,從袖中飛出一塊九色神石。
“給我鎮!”
中年文士厲喝一聲,用手指向丹爐。
那九色神石霞光綻放,忽忽然變大了三倍有餘,隨後從天而降,穩穩鎮壓在天地胎爐的爐蓋上。
砰!
隻聽一聲悶響,天地胎爐停止了震動,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道隱、童逆看到這一幕,全都鬆了一口氣,向那中年文士拱手道:“多謝陽星官相助!”
“哼!”
中年文士冷哼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做的好事!倘若不是我察覺到這邊的異樣,即刻趕來,隻怕要惹出大禍!”
道隱、童逆聽後,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
這事卻要從頭說起。
卻說當日蓮心巧設局,引得童逆和道隱不和,兩人因為一隻金蟬而互相爭鬥,最終是兩敗俱傷,誰也沒討得好處。
但兩人都不是衝動之輩,不可能死磕到底,到了最後決定各退一步,共同參研金蟬的奧妙。
要說人有時候就是聰明過頭,道隱和童逆都是修煉奇才,悟性極高,通過梁言給的心法口訣還真修煉出一點名堂。
但梁言給的心法是九真一假,融合了無光經、八部衍元、道劍經、琴心三疊舞胎仙……等多部直指大道的聖人功法,看著每一句都沒有毛病,可融合在一起卻是自相矛盾,相當於用彼之矛攻彼之盾,到最後隻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所以,每當道隱和童逆修煉出一點名堂的時候,總會在關鍵之處泄氣,兩人非但不懷疑功法有問題,反而更加迷信,覺得這就是聖級功法,須得邁過難關,之後才能見那大道真理!
兩人修煉得更加沉迷了。
不知不覺間,距離梁言被關進天地胎爐已經有四十八天。
這天,道隱還在參研,卻忽然心中一動,似有所感。
他從入定中醒來,掐指一算,立刻臉色大變。
“不好,天地胎爐那邊出問題了!”
這一喊,把童逆也喊醒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雖然說“金剛不滅身”的誘惑極大,但看守天地胎爐可是葬天帝的命令,再怎折騰也不能把這件事情弄砸了,否則兩人都沒有好下場!
這一瞬間,兩人又站在了同一立場上。
“走!”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衝出了洞府,同時化為遁光衝天而起,往火煉穀玄黃宮的方向飛去。
到了穀內,發現童子們早就亂作一團。
“師尊,不好了,那爐子要翻了!”
“怎回事?”道隱臉色陰沉
“從昨天開始,那爐子就震動不止,爐火全都熄了。我們所有人都無法靠近玄黃宮,有的師弟走近了,居然被活生生震死!”
聽了童子的稟告,道隱再不多言,身形一閃,很快就來到了玄黃宮外。
“這法力……”
道隱和童逆都吃了一驚。
童子們無知,根本感應不到玄黃宮內部的可怕,但在他們兩人的視角中,宮內似乎蟄伏著一頭洪荒猛獸,隻是現在暫時被束縛,一旦掙脫枷鎖,恐怕這的所有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梁言,是梁言!”
童逆瞳孔驟縮,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之色:“錯不了的,這個氣息一定是他,他不是被關在爐子麵了嗎?難道……”
後麵的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因為,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話,那眼前的一幕將顛覆所有人的認知!
道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童道友,你沒猜錯,這恐怕就是他的第二災……你沒發現整個火煉穀的天地靈氣比平時濃鬱了數倍嗎?看樣子,此人即將突破!”
童逆微微一愣,下意識道:“他若突破,說明第二災即將渡過,要從天地胎爐麵出來了?”
“不錯!”道隱臉色陰沉。
“那不行!城主要是知道,非得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童逆臉色猙獰,恨恨道:“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堅韌,連天地胎爐都煉不死他!道兄,如今他第二災還未徹底渡過,你我須得聯手將其鎮壓在爐內,否則我們都沒好下場!”
“正應如此。”
童逆點了點頭,把銀絲拂塵在半空中輕輕一晃,瞬間就解開了玄黃宮的禁製,隨後兩人同時進入丹房。
到了麵,發現爐火早就熄滅,天地胎爐不停震動,強大的法力彌漫而出,倘若不是爐蓋壓著,恐怕兩人都要受傷!
“好賊子,還是小覷了你!”
童逆咬牙切齒,和道隱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有再廢話,分別坐在丹爐的左右兩側,都把法力催動到極致,向天地胎爐連續不斷地打入法訣。
過了片刻,丹爐的爐火重新生起,丹爐的震動也減弱了不少。
但兩人都已經額頭冒汗,頭頂青煙嫋嫋,法力不斷湧出,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也就是說,集合兩人之力,還是難以鎮壓住天地胎爐的那人……
丹爐的震動雖然減緩了許多,但整個山穀的天地靈氣卻越來越濃,到最後甚至出現了一個靈氣漩渦,盤桓在玄黃宮的上空。
道隱抬頭看了一眼,心中驚駭,喃喃道:“糟了,這廝大勢已成,怕是擋不住了……”
“擋不住也要擋!老夫絕不能讓這小子成道!”
童逆目光猙獰,麵容扭曲,此時也顧不上藏拙,把“陰之源”催動到極致,全力鎮壓天地胎爐中的男子。
就這樣過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南玄忽然發動突襲,所有亞聖都去了城門口,唯獨他們兩個沒有露麵。
不是不想去,而是脫不開身。
七七四十九天已滿,現在這種情況,一旦兩人離開玄黃宮,隻怕梁言立刻就能突破,屆時將獲得天地靈氣灌體,實力難以想象!
“該死,倘若被這小子成道,我們不死在他手,也要死在葬天帝手……我不甘心啊!”
道隱現在是悔不當初。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金剛不滅身”,自己居然放鬆了警惕,讓梁言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突破,這是何等的諷刺!
就在兩人心急如焚的時候,火煉穀外,一道遁光疾馳而來,視沿路禁製如無物,轉眼就到了玄黃宮的大門外。
看到此人的瞬間,道隱和童逆都心中一驚。
“丹陽生!”
“你怎來了?”
丹陽生冷哼了一聲,對兩人理也不理,目光落在丹房中間的爐子上,臉色更加陰沉。
“你們做的好事!”
他把折扇一扇,一道純陽之火瞬間出現在丹爐下方,純陽之火與地脈之火互相融合,使得火勢暴漲了一倍不止。
“天宮城城門已被攻破,老夫本想去‘升仙穀’殺敵,但半路看見火煉穀祥雲繚繞,霞光衝天,知道此處有變,所以才火速趕來……”
他的目光銳利如劍,落在童逆和道隱的身上,兩人心中有愧,都不敢直麵於他,隻能默默低頭。
丹陽生收回目光,把身一轉,同樣坐在了丹爐附近。
“城主法旨,你們也敢玩忽職守?此人是令狐柏遺留下來的棋子,所以他必須死在爐中,倘若放他出來,隻怕我北冥氣運將盡!”
聽了他的一番話,另外兩人同時道:“還請陽星官出手,助我等一臂之力!”
“哼!”
丹陽生冷哼了一聲,他雖瞧不起兩人,但此時卻不能不出手。
眼看天地胎爐的震動越來越猛烈,三人都摒棄前嫌,將法力連成一片,互相配合,同心協力地鎮壓梁言。
有了丹陽生的加入,天地胎爐漸漸平靜下來……
到最後,丹陽生把“九色定仙石”也祭了出來,想當年在渾天嶺上,他就是憑借這件法寶和寧不歸周旋,如今卻要用來鎮壓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