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掃了一眼眾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噓。
南北之戰,多少豪傑身死道消,此番元氣大傷,無雙城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有不少後輩經過戰火的洗禮,已經表現出驚人的天賦。
如果他們能夠成長起來,將來也能成為無雙城的頂梁柱。
不過,這需要時間……
淩虛殿內,七人之中有一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卻是修煉了《九轉逍遙功》的伍慈。
他要返老還童九次,之前都是童子形象,經此一戰,實力有所突破,半年的時間已經變成了少年樣貌。
伍慈是副城主,他站在梁言的右邊,沉聲道:“梁宮主,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碧海宮的大小事務都由寧霞代為主持,並沒有出現什缺漏。”
梁言微微一笑:“我當然信得過寧霞。”
伍慈又道:“浩劫已過,無雙城有幾處地方被戰火波及,損傷極大。我們打算派人去南海,開采一些必要的海底晶石,用來重鑄無雙城的防禦。”
梁言點了點頭:“此事很有必要,如果缺人的話,可以從我碧海宮調集人手。”
“人手是夠的……”
伍慈沉吟片刻,忽又指向宮殿中的兩人:“這位是正陽宮宮主孤鬆居士,這位是雲錦宮宮主顧君香……他們都在這場大戰中突破,雖然修為略低,但也勉強能夠勝任。”
“見過梁宮主!”
孤鬆居士和顧君香都向梁言拱手行禮。
“,兩位天賦卓絕,我相信一定能夠當好這個宮主。”
梁言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他的目光馬上就轉向了伍慈。
“伍慈道友,你有什話就直說了吧,何必這樣拐彎抹角?”梁言似笑非笑道。
他一連問了自己三個問題,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就算梁言再遲鈍都能反應過來了。
果然,伍慈臉色一肅,走到眾人中間,向梁言躬身道:
“令狐城主仙逝,我等請願,請梁宮主繼任無雙城城主!”
似乎是早就排練好了,伍慈話音剛落,其餘五人也同時彎腰行禮:
“請梁宮主繼任無雙城主!”
梁言聽後,掃了一眼眾人:“原來你們今天把我騙到這來,就是想讓我繼任城主?”
伍慈等人異口同聲道:“城主之位,非梁宮主莫屬!”
梁言沒有立刻回答,他收起笑容,臉色不置可否。
無雙城城主,這不光是地位,同時也是責任。
如今浩劫剛過,城內百廢待興,若是當上這個城主,就必須為振興無雙城而費神。
梁言本有打算,怒僧離去前所說的“東韻靈州”,他著實想去見識見識。
但若當上城主,這個計劃暫時就實現不了了……
眼看梁言露出了猶豫之色,伍慈、寧霞等人急忙道:“梁道友,無雙城中無聖人,隻有你能和聖人抗衡一二,倘若你不當這城主,無雙城隻怕是要沒落下去了。”
聽了這番話,梁言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無雙城,這是令狐柏的基業,梁言不忍心看其沒落。
但若答應了伍慈,那就必須留在南極仙洲了……
思前想後,梁言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來當這個城主吧。”
此言一出,伍慈等人立刻鬆了一口氣。
幾人相視一笑。
“太好了!梁道友是眾望所歸,隻有你來當這個城主,其他人才會服氣。”
“繼任城主可是大事!須得挑選吉日,舉辦隆重的繼任大典。另外,還要廣邀各方道友前來祝賀!”
“是啊,‘不死劍仙’之名早就傳遍了南極仙洲,現在隻要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會慕名而來,到時候一定很壯觀!”
幾位宮主議論紛紛,都顯得很興奮。
梁言卻是有些無奈了,他本意不想當這個城主,但現在浩劫剛過,形勢初定,的確需要有人來穩住軍心。
顯然,自己就是唯一的人選。
“罷了,暫且留下,等形勢穩定之後,再把城主之位傳給伍慈吧。”梁言在心中暗暗做出了決定。
其餘人不知道他的心思,都是喜笑顏開,尤其是伍慈,臉色最為激動。
“萬幸有道友在,令狐城主十數萬年的基業,絕不能毀於我等之手!道友劍道通神,有成聖之姿,將來必定帶領無雙城重回巔峰!”
寧霞聽後,笑道:“這是自然,梁城主的潛力還用說嗎?咱們趕緊敲定日期,然後廣發請柬,讓各門各派的道友都來慶賀吧。”
“嗯……”
伍慈雙眼微眯,掐指推算了片刻:“有了,三個月後,七月初七,便是最好的吉日!”
眾人聽後,都把目光看向了梁言。
“城主,您覺得呢?”
梁言聽後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沒舉辦繼任大典呢,全都叫上“城主”了……
怎有一種怕他反悔的感覺呢?
…………
卻說南北之戰結束以後,葬天帝獻祭眾生的血腥法陣被諸位聖人聯手破壞。
曾經籠罩在億萬生靈頭頂的陰雲,如今終於消散一空……
南極大陸又恢複了勃勃生機。
隻是,這一場大戰,不知有多少宗門遭遇了滅頂之災,又有多少豪傑埋骨青山?
就連當年盛極一時的“七山十二城”,如今也有一半消失在曆史的長河……
修道修道,人人都追求長生,但哪有永不滅的存在?
就連聖人都不例外,縱使有永的生命,也逃不過這天地浩劫……
就在各門各派都忙於重建宗門的時候,一個消息傳遍了南極大陸:
“不死劍仙”梁言,已經從昏迷中蘇醒,並且要繼承無雙城城主之位!
這一下,整個南極仙洲都沸騰了。
當梁言還昏迷的時候,“不死劍仙”這個名號就已經傳遍了大陸。
大家都知道是他以一己之力,硬抗聖人,力斬龍脈,這才奠定了南極仙洲的勝勢。
雖然“九聖屠魔”也是驚心動魄,但對於普通人來說,聖人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相比之下,梁言這個僅僅隻渡過第二災的化劫境修士,更能引起他們的向往!
尤其是“接聖人七招而不死”,這件事情讓所有人都聽得心潮澎湃!
在他們以往的認知中,聖人便是天,一入聖境再非凡俗!
任你修為再強,便如寧不歸、丹陽生這樣的頂級強者,也不可能擋住聖人一招。
在這種強烈的反差下,梁言的事跡越傳越玄,出現了各種版本,到最後有點類似於神話傳說了……
七月初七。
無雙城內祥雲湧動,霞光萬道,無數彩練交織飛舞,映得天地一片璀璨!
五彩斑斕的仙綾飄蕩在半空,似流雲舞動,五大宮殿的弟子踏雲而行,穿梭往來於群山之間,每個人都喜笑顏開,談笑風生。
今天的無雙城,吸引了整個南極仙洲所有人的目光!
城外,各門各派的修士禦空而來。
有人身著絢麗多彩的仙袍,衣帶飄飄,宛如神仙畫卷中的人物。
有人乘坐著神異的靈獸,靈獸威風凜凜,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有人奏樂而來,仙音飄飄,如夢似幻。
亦有修為強大者,踏空而來,每一步踏在虛空都引起陣陣漣漪……
城門口,伍慈一襲錦袍,身後站著無雙城年輕一輩的翹楚,每個人都是笑容滿麵。
“天魔山前來賀禮,送‘東海魔騰’一對!”
半空中,一艘紫色樓船破空而來,船上有數百名天魔山弟子,各個修為不弱,神采奕奕。
當先一人紫衣勁裝,正是極勝魔君!
“無雙城後繼有人,可喜可賀啊!”
極勝魔君哈哈一笑,率領天魔山眾人降下樓船,大步走來,向伍慈拱手賀禮。
伍慈微微一笑:“梁城主繼任,不隻是無雙城之福,亦是南極仙洲之福。”
“是也,是也!”極勝魔君連連點頭,笑道:“令狐城主英明神武,也隻有梁言能繼承他的位子,這我誰都不服,隻服梁城主!”
伍慈聽後,臉上笑容更甚:“道友不遠萬而來,現在距離登台大典還有些時間,不妨入城休息片刻。城內有仙果佳釀,等老夫接待完貴客,再來與道友開懷暢飲。”
“哈哈,一言為定,我在城內等你!”
極勝魔君也是少見的開心,與伍慈告別之後,率領天魔山眾弟子進入了城內。
“白玉城,送‘仙靈寶玉’三千斤!”
遠處,雲霧飄蕩,白玉城兩百弟子從雲中走出,為首一人是個女子,周身散發出冰寒之氣。
“道友遠道而來,辛苦了。”伍慈微微一笑。
悲明鏡聽後,嘴角居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猶如萬年不化的冰川在陽光下融化了一角。
就連伍慈都看呆了……
下一刻,悲明鏡向他點頭致意,帶領身後的白玉城修士走入了城內。
“萬獸山前來賀禮,送‘靈陽禦獸環’三百六十五支!”
“昆吾城前來賀禮,送‘霧隱蟠桃’六枚!”
“神農山前來賀禮,送‘聖靈息土’一畝!”
“軒轅城前來賀禮,送‘百戰甲胄’三十套,‘血陽礦’兩萬斤!”
……
各大勢力陸續趕到,伍慈也漸漸忙碌了起來。
他親自迎接“七山十二城”這樣的龐大勢力,至於其他門派,都由無雙城的長老和五大宮主去接待。
就這樣忙忙碌碌,從清晨開始,轉眼就到了正午。
此時已經接近登台大典的時辰,各方勢力差不多到齊了。
忽然,一團雲霧從半空中落下,隻聽仙樂陣陣,從雲霧中走出幾位婀娜多姿的女修。
“玉竹山前來賀禮,送‘碧海玉笛’一根,‘聽音寶竹’十根!”
伍慈凝神看去,隻見來人白衣飄飄,卻是玉竹山的亞聖百玄音!
“百道友多年未見,風采更勝往昔啊!”伍慈雙手抱拳,一笑。
“道友過獎了,區區微末道行,怎比得上道友的神功?”百玄音麵帶笑容,緩緩道:“南北之戰,妾身重傷缺席,多虧了諸位道友舍生忘死,才讓南極仙洲重獲新生。妾身未立尺寸之功,今日卻來參加這樣的盛會,實在是汗顏啊。”
伍慈擺了擺手:“哪話!道友受了重傷,此事怪不得你,況且玉竹山的弟子都在這場大戰中拚盡全力,如今浩劫已過,大家應該攜手共進才對。”
“多謝道友理解。”
百玄音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帶來的禮物:“‘聽音寶竹’是我玉竹山的特產,每千年才成長一截,這十根都是萬年份的,可以用來鑄造極品的音律法寶,或許無雙城內有修煉音律之道的修士可以利用。”
“的確是極品的賀禮啊。”伍慈點了點頭。
接下來,百玄音話鋒一轉,又指向了那根碧海玉笛:“這件禮物是單獨送給梁城主的,希望城主能夠笑納。”
伍慈聽後,雙眼微眯。
他與梁言關係頗近,也曾聽過一些傳聞。
就說玉竹山有一天驕女子名為“南幽月”,她與梁言有些瓜葛,關係非同一般。
隻是具體情況如何,外人是不會知道了……
“這玉笛不會就是那位南幽月送的吧?城主獨愛魔女一人,如今又來個玉竹山的天驕,這段關係恐怕是理不清了……”
伍慈在心中暗暗思忖了片刻,最終歎了口氣。
“也罷,此事我可做不了主,還是讓城主自己去定奪吧。再說了……像城主這樣的人物,有幾個紅顏知己實在是太正常了。”
想到這,伍慈點了點頭,對百玄音道:“多謝玉竹山的賀禮,至於這‘碧海玉笛’,我也會轉交到城主手中的。”
“好,那就麻煩伍慈道友了。”
百玄音說完,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帶領玉竹山的女弟子們進入了城內。
此時,距離大典已經快要開始,各門各派的修士也基本到齊。
伍慈正要帶領眾人返回城內,卻聽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友且慢走,且慢走,老夫我路上耽擱了,來得有點晚了!”
聽到這個聲音,伍慈心中一動,立刻轉身看去。
隻見一頭憊懶的青牛從雲層中慢吞吞地落下,牛背上坐著一名皂袍老者,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寧不歸,你怎才來!”伍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