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梁言剛到玄機島的時候,就是此人接待的他。
周川對梁言可謂十分熱情,不僅親自帶他參觀了島上的大部分區域,還給他安排了一個相對清靜的洞府。
因此,梁言對這人也頗有好感。
“周兄,這次品丹大會,由你主持嗎?”
“道友說笑了,周某在玄機島上不過是個執事長老,天生勞累的命,哪有什資格主持品丹大會?此等盛會,自然是島主和副島主親自主持了。”
“周兄過謙了。”梁言一笑。
堂堂渡二災的修士,怎可能像他說得這不堪,但玄機島上確實是藏龍臥虎,這一點毋庸置疑。
周川搖了搖頭:“不說我的事了……柳道友這次來品丹大會,想必胸有成竹,不知道能在潛龍榜上排到第幾呢?”
“如果我說,隻是來這見見世麵的,周兄信還是不信呢?”梁言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道。
“柳兄真是愛開玩笑。”
周川看起來半點不信,哈哈笑道:“來玄機島的哪個不是天縱奇才?若沒有過人的資質和天賦,誰會來這丟人現眼呢!我看道友是成竹在胸,準備一鳴驚人了?”
梁言聽後,正要開口,遠處卻傳來一聲嗤笑:
“鄉野散修,偶得機緣,縱有修為,也沒見過大道玄妙,不過是一井底之蛙罷了!”
話音剛落,又有一人笑道:“不錯,井底之蛙的特點就是自大,還喜歡出風頭。他若看過天下英傑的實力,哪還敢上島?早就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聽到身後的談笑聲,梁言眉頭微蹙,轉身望去。
隻見有三個年輕男子,分別騎著虎頭牛身的靈獸,言笑晏晏,踏雲而來。
中間那人身高七尺,器宇不凡,正是焚天神宗的趙勝!
此人和梁言在交流會上鬧出了矛盾,搞得很不愉快,沒想到今日參加品丹大會,居然好巧不巧在入口相遇。
以梁言的閱曆,當然不相信這是個巧合。
隻怕此人在交流會後心有不忿,想要在品丹大會上讓自己當眾出醜,所以一直等在這。
“,好巧啊,趙兄也來了。”
說話的人是周川。
他身為玄機島長老,閱曆豐富,雖然不知道交流會上發生的事情,但一眼就看出雙方有矛盾。
他主動上前一步,笑道:“來來來,各位都是新一輩的翹楚,我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
周川指了指趙勝左邊一位身穿藍袍的年輕男子,笑道:“這位是碧淵宮的溫望秋溫居士。”
說完,又指了指趙勝右邊的白袍男子:“這位是天一門的張衝張真人。”
“至於中間這位……”周川笑道:“這位可不得了,他是焚天神宗的內門長老,號稱‘赤焰狂獅’,在潛龍榜上排名第三十三!”
梁言聽了他的介紹,微微點頭,臉色淡漠地看向對麵三人,並沒有開口說話。
周川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心念轉動了一下,想要出言緩和氣氛。
可還不等他開口,對麵的趙勝就冷冷道:“你身旁這位就不用介紹了,我們早就認識,對吧?柳尋道!”
梁言聽後,心中暗笑,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說實話,他的易容變化之術已經登峰造極,在天機珠的加持下,除非有聖人刻意用秘術來探測他,否則不可能被看破。
“看來,‘柳尋道’這個名字要有不少敵人了……”
梁言在心中暗笑了一聲,表麵卻是淡淡道:“的確認識,前不久的交流會上,趙兄錯失機緣,柳某還為你感到惋惜呢。”
此言一出,趙勝立刻變了臉色。
他在交流會上丟的機緣,不正是被梁言給搶去的嗎?梁言明知故提,明顯是在陰陽怪氣,想要讓他難堪。
“哼!區區散修,井底之蛙,也敢如此囂張?”不用趙勝開口,他身旁的張衝已經憤怒出聲。
周川見狀,臉色微凝,暗中向梁言傳音道:“道友怎得惹了他們?焚天神宗、碧淵宮、天一門都是傳承古老的宗門,在東韻靈州勢力極大,這三人又都是宗門天驕,道友不可意氣用事啊!”
“小事罷了。”梁言不以為意。
他看了一眼對麵三人,笑道:“三位道友在這等候多時,現在見到了柳某,應該不隻是寒暄吧?”
趙勝被他戳破心思,臉色卻是不變,冷冷道:“據我所知,品丹大會邀請的都是人中龍鳳!如今八方英傑齊聚於此,為的是探討聖道,可不是什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那當然,潛龍榜上的修士都有成聖之姿!”周川深以為然。
“既然如此,更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渾水摸魚了。”
“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你身邊這個姓柳的!”張衝斜瞥了一眼梁言,臉上的譏諷之色不加掩飾。
“張真人說笑了。”周川連忙打起了圓場,笑道:“這位柳道友可是有渡二災的修為,實打實的境界擺在這,哪是什渾水摸魚?”
張衝聽後,哈哈笑道:“周兄糊塗啊!這潛龍榜上都是有希望成聖的修士,哪個不是同階無敵的存在?比如趙兄,當年渡四難時就斬過渡六難的對手,這才叫真正的成聖之姿!”
“相比之下,你身旁這個散修能有什實力?他不過是一隻井底之蛙,沒見過這天下間的玄妙法術,自信滿滿來參加品丹大會,到最後還不是貽笑大方?”
話音剛落,溫望秋也笑道:“不錯,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也進入品丹大會,那簡直是對我們的侮辱啊!我建議周道友嚴格審查一下,不要讓此人渾水摸魚。”
這三人關係極好,張衝和溫望秋都有渡二災的實力,曾經收過趙勝的好處,因此一唱一和,幫忙羞辱梁言。
周川聽後,眉頭微蹙:“島主有規定,登島修士隻要修為達到渡二災以上,就有資格參加品丹大會。這一規定為的就是防止遺漏,好讓那些天資卓越卻不被世人熟知的修士,也能得到一個挑戰潛龍榜的機會……”
“這還不簡單?”張衝笑著打斷道:“我知道周兄礙於規矩,不便出手,張某願意代勞!”
說完,手中法訣一掐,天一門心法運轉,腳下雲海如波濤般層層疊疊,向四周擴散。
轉眼間,這些雲海波濤就到了梁言附近,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丈許大小的青色光圈!
“天一秘法?”
周川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臉色微變。
他身為玄機島長老,自然掌握了各種情報,據說天一門心法特殊,講究“天人合一”之境。
門中弟子在修煉的過程中,逐漸與山林、江河等天地之力融為一體,以此感受天地韻律,使得自身法力與自然之力相互融合。
故而,天一門修士出手時能夠引動周圍的自然之力,這腳下雲海也不例外,此時被張衝操控,形成了一個強大封印結界。
柳尋道如果站在圈內不動,那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但他要是想主動走出圈外,就會受到天一門秘法的侵蝕。
“張真人!今天是品丹大會召開之日,你這做,似乎有些不妥吧……”周川臉色陰沉道。
張衝卻是哈哈一笑:“道友過激了,我並沒有對柳尋道做什。這招‘畫地為牢’雖然用上了我天一門的上乘秘法,卻不會對他造成什傷害。換句話說,如果這位柳道友真有資格挑戰潛龍榜,那他應該靠自己的實力走出來。”
話音剛落,溫望秋也笑道:“張真人說得不錯,如果姓柳的沒有實力走出圈外,那就老老實實等在這。等品丹大會結束之後,張真人自會為他解除封印,這也是為他好,省得進去丟人現眼呢。”
眼看這兩人一唱一和,周川眉頭皺得更深。
然而他並沒有多說什,而是站在原地沉吟不語,似乎是默認了這一做法。
梁言把眾人的神情都看在眼,此時微微一笑,臉色淡然。
“沒想到品丹大會還有這樣的流程……也罷,既然如此,在下就領教領教天一門的秘術。”
說完,邁開雙腿,徑直向前走去。
很快就來到了青光圈的邊緣,雲霧瞬間翻騰起來,張衝的法力在麵流轉不定,顯現出無數個玄妙的封印符文!
周川看到這一幕,臉色微凝。
他也是渡二災的高手,雖然為人低調,但眼光見識卻不低。
這些符文都蘊含高深莫測的禁法威力,而且數量繁多,數以千萬,如果是自己被封印在中間,沒有一兩個時辰是出不來的……
柳尋道如果被困在這一個時辰,品丹大會早就結束了,到時候真是臉麵丟盡!
想到這,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
目光向前看去,卻見梁言臉色淡然,似乎沒有看到腳下的封印符文,從容不迫地邁出了一步。
他的右腳才剛剛抬起,腳下的封印符文就如潮水般湧來!
“糟了……”周川暗暗搖頭,在心中歎息了一聲。
這位柳尋道還真是無知者無畏,他不知道天一門的法術玄妙,居然就這樣直勾勾地走出圈外。
要知道,天一門擅長借勢,法術神通都借助了天地自然之力,最不怕的就是正麵衝突,因為對手要對抗的是周圍的天地大勢。
隻有用巧妙的手段才有辦法與之周旋,否則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被天一門秘術鎮壓!
“看來是我高看他了,到底隻是個散修,他的自信或許來源於無知吧……”周川眼神失望,在心中下了斷語。
另外一邊,趙勝、張衝等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尤其是張衝,他比誰都知道這秘術的厲害,看起來隻是隨手施展,其實在暗中動用了天一門的上乘心法。
“嘿嘿,井底之蛙,這下看他如何出醜!”張衝臉色興奮道。
然而,就在他們滿懷期待的目光中,令人意外的事情卻發生了。
梁言一步邁出,毫無波瀾地走到了圈外!
整個過程無風無浪,沒有任何異象出現……
張衝愣了一下,笑容僵硬在臉上。
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
“怎可能!”
他在心中驚呼了一聲,凝神看去,隻見青光圈附近的封印符文居然都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普通的白雲!
“天一門秘術不過如此。”
梁言哂笑一聲,把剩下的左腳也邁出了圈外。
眾人沒有看到,在他腳下,那些封印符文全都變成了細小的劍氣。
天一門的法術雖然可以借助天地自然之力,但梁言的“萬物生”卻可將周圍萬物轉化為劍氣。
白雲都變成了劍氣,張衝也就無力可借。
隻不過,這個過程十分短暫,梁言施展起來又毫無痕跡,故而以張衝、趙勝等人的神識,居然都沒有看出端倪。
就連距離最近的周川也是一臉茫然。
“他是怎做到的?”
此人看了看梁言,又看了看梁言身後的青光圈,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
另外一邊,趙勝在短暫的驚訝之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張道友,你不是時常在我麵前誇口,說你的‘天地牢’同階之中無人可破嗎,怎連個散修都困不住?”
“這,這……”張衝也是一臉茫然。
天一門擅長禁術,他用這招“天地牢”幾乎無往不利,僅有的幾次失利也是因為對手太過強悍,是潛龍榜上有名有姓的高手。
他從沒想過會被一個無名散修破解……
“難道是我的法術出了問題?”這一瞬間,張衝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然而梁言卻是微微一笑,風輕雲淡道:“這就是天一門的秘術?也不過如此嘛,道友還有別的手段嗎?”
張衝被他問得一愣,臉色漲紅。
要知道,這招看似簡單,其實已經用上了天一門的高深手段,沒想到還是困不住對方。
他也是大門大派的弟子,哪好意思再出手?
“柳道友果然深藏不露,看來是張某眼拙了,請道友恕罪。”張衝打了個哈哈,賠笑道。
“好說。”
梁言點了點頭,同樣是麵帶笑容:“我認為張真人剛才說得不錯,想要進入品丹大會,光有修為境界可不夠,還得有過人的實力,否則就拉低了我們所有人的檔次。”
張衝聽後,臉上笑容一僵:“道友此言何意?”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梁言笑容溫和,但落在趙勝等人眼中,卻沒來由的感到一股寒意。
“來而不往非禮也,張真人給我畫了一個圈,柳某僥幸走出。如今柳某也給你們畫個圈,倘若三位走不出來,那這品丹大會也就沒有參加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