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7章 混戰
石柱上這位看似風燭殘年的老者，赫然正是妖族“三霸”之一的鐵霸！
他隻靜靜地站在那，明明什也沒做，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散發出來，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重了。
幻音琴絕、天穹羽絕也都是凶名赫赫之輩，但在此人麵前，眼中卻露出了深深的忌憚，下意識地收斂了氣息。
就連那飄忽不定的影殺星和媚殺星，也悄然退至禦殺星的身後，不敢再妄動。
在場眾人之中，唯一可以直麵這老者的，就隻有禦殺星。
禦殺星依舊靜立在那根孤高的石柱頂端，寬大的墨袍在罡風中紋絲不動，兜帽下的陰影仿佛能吞噬光亮。
“鐵霸……”他緩緩側頭，聲音低沉：“沒想到你也來了，九重府真是好大的麵子！”
“……”
一聲沙啞幹澀、仿佛金石摩擦的輕笑從鐵霸嘴傳出：“老夫可不是什打手，九重府奉上的那些寶物，隻是勉強入了老夫法眼，若非紅葉在此，老夫豈會自降身價，參與你們的爭鬥？”
說到這，老者雙目微睜，眼中神光如電，看向了遠處的紅葉。
“小丫頭，當年在‘萬木古境’，你趁老夫與那古木精魄纏鬥之際，暗中偷雞，壞了老夫的好事！這筆賬，老夫一直記著呢。”
“老匹夫，你還有臉說！”
紅木臉色鐵青，冷冷道：“‘萬木古境’乃是我木族培養天驕之重地，你身為水族修士怎敢私自潛入？若非我發現及時，那秘寶就被你所得！”
“……哈哈哈哈！”
鐵霸聞言，非但不怒，反而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
那笑聲如同無數鏽蝕的鐵片在相互刮擦，震得人耳膜生疼，連周遭的虛空都似乎泛起了漣漪。
下一刻，笑聲驟停，鐵霸渾濁的老眼中精光暴漲，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之色：“蠢貨無知！天材地寶，有緣者居之，有能者得之！此乃天地至理！區區一個‘萬木古境’，也敢妄稱是你木族私產？普天之下，莫非道藏，機緣所至，強者自取！”
“好一個強者自取！”
禦殺星撫掌而笑：“鐵霸此言，深得我心！天地機緣本是無主之物，門戶之見、種族之別，不過是弱者作繭自縛。我聽風樓生意遍布各個大陸，向來隻認買賣，不分種族！今日難得與鐵霸道友相遇，不如就此會獵一場？”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氣息。
“哼，聽風樓？”
鐵霸眼皮微抬，渾濁的老眼掃過禦殺星，冷笑道：“一群藏頭露尾，隻知收錢辦事的耗子罷了，老夫還不放在眼。老夫行事，隨心所欲！今日看紅葉這丫頭不順眼，便順手碾死，與你們無關，更談不上什聯手！”
此言狂妄無比，禦殺星聽後，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但周身氣息明顯一沉。
墨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一股冰冷肅殺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
但他並沒有出手，沉寂了片刻之後，冷笑道：“鐵霸不愧是鐵霸，好大的口氣！不過我聽風樓從來不會做任務以外的事情……”
禦殺星說到這，忽然從墨袍中伸出一根蒼白的手指，居高臨下，指向了站在碧落仙舸上的熊月兒。
“下麵這些獵物之中，我隻要那頭熊妖……”
頓了頓，又指向旁邊的梁言。
“還有……熊妖身旁的這個跟班，其他人我不管，可以隨你處置，但這兩人必須死在我們聽風樓的手中！”
“哦？”鐵霸渾濁的老眼瞥了一眼下方眾人。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仿佛在欣賞眾多待宰的羔羊。
“有趣，一頭血脈駁雜的熊妖和一個氣息平平的跟班，也值得你聽風樓如此勞師動眾？”
“聽風樓行事，不用你來多嘴。”禦殺星冷冷道。
鐵霸嘿嘿一笑，活動了下手腳，悠悠道：“也罷，老夫久未出手，今天就活動活動手腳，希望下麵這些人不要死得太快，多給老夫一點樂趣吧！”
他話音未落，一股強大的殺意已經隔空鎖定了紅葉。
紅葉身軀一震，瞳孔驟縮！
她現在麵對的，是妖族聖境之下的最強者，三霸之一，號稱肉身不滅的“鐵霸”！
此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
當年在萬木古境，她之所以敢和鐵霸作對，是因為對方被古木精魄糾纏，無暇他顧。
如今直麵此人，饒是以她的修為，也不由得心驚肉跳。
“沒想到這老匹夫也來了！這下可就危險了……如果我賭錯了，丹陽生並沒有三霸的實力，那我豈不是要死在這？”
就在紅葉心緒不寧、驚疑不定之際——
轟！
斜刺，一股狂暴到極致、帶著濃烈血腥與瘋狂氣息的赤紅血焰，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千針石林上空的灰色霧靄。
血焰炸開，灼熱的氣浪裹挾著刺鼻的血腥味橫掃四方，將幾根稍細的石柱瞬間熔蝕出巨大的缺口。
而在翻湧的血光之中，一個人影緩緩站直了身體。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雙肩寬厚的男子，披散著暗紅如血的淩亂長發，身上穿著一件灰褐色的破爛皮甲。
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上麵爬滿了扭曲蠕動的暗紅色血管紋路，仿佛有活物在皮下竄行。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兩團燃燒的血色火焰，瘋狂、暴虐、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偏執在其中交織翻滾！
“紅葉！紅葉！！”
嘶啞癲狂的咆哮聲，如同受傷野獸的哀嚎，瞬間壓過了石林中所有的風聲與殺意！
此人猛地抬頭，那雙燃燒的血瞳死死鎖定在紅葉身上，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忘了我？！”他一步踏出，腳下的石麵竟被灼燒出滋滋作響的焦黑腳印，“這多年了！這多年了！你為什不肯看我一眼？為什？！”
“寧無命？”
紅葉吃了一驚。
來人正是十絕之一的“燃血命絕”寧無命！
自從一次偶然的相遇之後，此人便對她一見傾心，之後便開始各種糾纏，偏偏自己還不是他的對手……
若非自己成功逃回了木族境內，恐怕還真要被此人得逞……
想起這段經曆，紅葉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臉色微微蒼白。
“寧無命！你這瘋子，休要胡言亂語！”紅葉冷聲道。
“瘋子？哈哈哈！對！我就是瘋子！”
寧無命仰天狂笑，笑聲淒厲刺耳，震得周圍石柱簌簌落塵。
“看看你現在的處境！鐵霸老鬼要碾碎你！聽風樓的耗子也要你的命！你死定了！死定了！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狀若癲狂地指著鐵霸和禦殺星，隨即又猛地轉向紅葉，眼中爆發出一種病態的希冀：
“但是！隻要你答應與我雙修！做我的女人！隻要你點頭！現在！立刻！我就替你殺了他們！殺光這所有想害你的人！隻要你答應我！我什都願意為你做！紅葉！嫁給我！快答應我！”
說話的同時，他伸出了血跡斑斑、指甲尖銳的手，仿佛要隔空抓住紅葉，聲音急不可耐。
“住口！寧瘋子！”
紅葉氣得渾身發抖，絕美的臉龐因羞憤而染上紅霞，眼神卻冰冷如萬載寒冰：“你癡心妄想！我紅葉就算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也絕不會與你這種瘋子有半點瓜葛！”
“不答應……你竟然不答應……”
寧無命臉上的希冀瞬間凝固，隨即被無邊的怨毒和狂怒所取代。
他血紅的眼珠瘋狂轉動，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紅葉身旁的所有人。
“為什？！為什？！！”
他歇斯底地咆哮，身上的血管紋路如同活物般劇烈鼓脹。
“是因為他嗎？！葉孤舟？！這個自命不凡、多管閑事的刀客？！還是他？！那個穿灰衣服的小白臉？！你移情別戀了？！你喜歡上別人了？！是不是？！”
他每問一句，身上的殺意就暴漲一分，狂暴的血色氣焰衝天而起，將周圍的灰霧都染成了猩紅！
紅葉被他這汙言穢語和荒謬的臆想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隻是咬著牙，冷冷地盯著他，眼神中的鄙夷和決絕沒有絲毫動搖。
“不說話？默認了？好！好！好！”
寧無命連說三個“好”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擠出來，帶著刻骨的恨意。
“既然你心有了別人……既然你不肯回應我……”
他緩緩抬起雙手，十指張開，掌心各自凝聚出一團翻騰跳躍、散發出毀滅氣息的猩紅血球，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如鬼嘯：
“那我就把他們！全都殺光！殺光你身邊所有的男人！殺到隻剩下我一個！殺到你隻能看著我！隻能屬於我！！”
寧無命嘶吼如瘋獸，血紅的雙瞳鎖定了葉孤舟。
下一刻，他周身血焰“轟”地炸開，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赤紅閃電，直撲碧落仙舸！
速度快到極致！
人還未到，一股焚滅生機、灼燒神魂的恐怖血浪已經席卷而來！
“小心！”紅葉與熊月兒同時驚呼。
葉孤舟瞳孔驟縮，法力瞬間被催動到極致，“孤鴻”清鳴，化作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銀色匹練，迎向那道赤紅閃電！
轟——！！！
刀鋒與血焰狠狠碰撞！
刺目的光芒炸開，狂暴的法力將碧落仙舸徹底震碎！
葉孤舟隻覺得體內氣血翻滾，悶哼一聲，腳下“”連退三步，每一步都在虛空踏出裂痕。
“好霸道的血焰！”葉孤舟心頭凜然。
“葉大哥！”熊月兒臉色擔憂，想要上前相助。
“別過來！”
葉孤舟沉聲喝止，強提一口法力，刀勢再起，準備迎接寧無命的下一輪狂攻。
然而，寧無命並沒有繼續進攻。
他在半空中把身一轉，卻是飛向了不遠處那個一直風輕雲淡的灰袍身影。
“還有你！小白臉！你也該死！”
話音未落，寧無命再次化為一道血色流光，五指箕張，指尖燃燒著沸騰的暗紅血炎，直取梁言咽喉！
他的速度極快，連殘影都變得模糊！
“丹道友！”
“丹兄！”
“小心啊！”
紅葉、墨鬆、青竹，甚至剛剛穩住身形的葉孤舟，都忍不住失聲驚呼！
寧無命這含恨一擊，比攻向葉孤舟時更加狠辣！不留餘地！
唯獨熊月兒沒有太大的反應。
梁言的本事她哪不知道，眼看這寧無命飛馳而去，傻熊不由得撓了撓頭，暗暗忖道：“怎又來一個瘋子？唉，師父今天怕是要大開殺戒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葉大哥、紅葉姐姐他們哪是來幫師父的啊，感覺他們引來的對手比他們自己都厲害……”
就在熊月兒暗暗思忖之際，寧無命已經到了梁言的麵前。
“殺殺殺！敢染指紅葉者，全都要死！”
寧無命狀若瘋癲，周身法力奔湧。
眼看那燃燒著恐怖血炎的手爪就要觸及梁言的脖頸，梁言卻是微微一笑，身形如同被風吹散的柳絮，瞬間消失不見。
寧無命燃血的手隻狠狠抓過一片虛影，什也沒碰到。
“咦？”
他的眼中露出了錯愕之色，顯然是沒想到梁言的遁法如此詭異，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人呢？小白臉！滾出來！”
寧無命嘶吼著，血焰不受控製地在他周身劇烈翻騰，狂暴的神識如同無形的觸手，瘋狂掃蕩著每一寸空間。
就在此時——
“聒噪！”
一聲蒼老而冰冷的低喝，如同重錘般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頭！
遠處的石柱上，鐵霸那佝僂的身軀毫無征兆地動了！
隻見他一步踏出，腳下那堅硬的元石立刻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痕，隨後向下迅速塌陷。
轟隆隆！
高聳入雲的石柱瞬間被抹平！
一個身影如同流星般從天而降，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紅葉！
紅葉心髒驟然一縮。
她抬頭向上看去，隻見那枯瘦的手掌仿佛世間最堅硬的神兵利刃，掌緣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牢牢鎖定了紅葉周身百丈，仿佛無形的銅牆鐵壁，將她所有的閃避空間徹底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