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遠在西南邊數千公的克瑞首都布利爾達，車水馬龍的市中心城區曼霍特。
夜幕深沉，蘭奇和塔莉婭徜徉在寬闊的百老匯中心廣場，廣場中央的噴泉在燈光映照下熠熠生輝。
超越溫吞緩慢的車輛，闖過十字路口剛變化的指示燈——
他們朝著布利爾達歌劇院奔去，歌劇院宏偉的克瑞現代主義風格建築五層高的落地玻璃幕牆發出溫暖的燈光，映照著外牆上的巨幅海報《聖戰羅曼史-灰公主篇》。
“快點快點，要趕不上了！”
“還有差不多十五分鍾就開場了。”
蘭奇和塔莉婭一路跑過來。
逐漸已經可以看到布利爾達歌劇院大麵積采用了米黃色砂岩外牆的主體建築，透過那一圈玻璃幕牆就能望見內部金碧輝煌的大廳。
入口處五扇巨型玻璃旋轉門正門前兩組對稱的圓形噴泉池，池壁由褐色花崗岩砌成，水柱伴隨著樂曲的節奏上升下降。
越是靠近布利爾達歌劇院，交通就越是堵得水泄不通，還好他們兩個都跑得快。
把艾爾莎和厄休拉送回了聖克瑞修道院之後，蘭奇就轉頭朝著布利爾達中心城區的布利爾達歌劇院方向火速趕來了。
在聖克瑞修道院出發前，他和塔莉婭都經過了簡單的變裝。
不止是蘭德教授最近的風頭有點大，還要考慮到血族的眼線，防止在歌劇院被人輕易認出來他是蘭德教授才最為穩妥，萬一有認識的帝國貴族過來找他搭話，也可能會影響他去接近艾比蓋爾。
但蘭奇和塔莉婭在變裝下的身份並無問題，實在被盤查起來，他們能很快變回蘭德和蘭德的熟人。
克瑞帝國並沒有普羅托斯帝國那般嚴禁隱匿魔法改變種族的法規，像一些知名人物，允許根據需求進行酌情變裝。
現在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對約好了來布利爾達歌劇院看話劇的黑發俊男和灰發靚女。
走近歌劇院，蘭奇和塔莉婭融入了前廣場的賓客人群。
男士穿著訂製剪裁得體的西裝或燕尾服，紐扣閃耀著黃銅和珍珠母的溫潤色澤，女士們則披掛著時尚奢華的晚禮服，珠光寶氣風姿卓越。
“其實我有看過前麵一場，但今天的公映說實話也備受期待。”
“會不會整出點新花樣呢？”
“概率不大，但不能排除會在今晚演出作出些許改變的可能。”
蘭奇和塔莉婭一路往前，聽到周圍的人們談笑風生。
那歡愉聲滿懷對即將品鑒的藝術盛宴的憧憬。
他倆倒也不意外，在他們的了解中，布利爾達歌劇院占地近萬平方米，采用了獨特的“車庫”式舞台設計，擁有南大陸最先進的舞台魔導機械和音響係統，哪怕是常居在布利爾達的帝國人，也會對這座劇院的演出感到很稀罕。
每季演出約27部歌劇，涵蓋古典和現代作品，讓歌劇院在演出季始終處於熱鬧狀態，從帝國有名的古代作家威爾蒂斯、普契妮卡到當代劇作家的歌劇都有上演。
隻是他們不太懂今天的演出和往日有什區別。
但今晚來得急忙，也沒工夫去了解了。
兩人安靜不語地穿過敞亮寬闊的門廳，劇院內璀璨光芒迎麵而來，蘭奇和塔莉婭迅速來到了票務檢票處。
“兩位是貴賓座，從一號門進，然後沿著右側梯道直行就最快能找到你們的位置。”
工作人員逐一端詳兩人的門票，然後以標準而禮貌的手勢引導他們步入布利爾達劇院殿堂。
“謝謝。”
蘭奇拿回了票根，和塔莉婭一起邁過厚重而雕琢精美的雙開門，仿佛跨入了另一片時空。
進入劇院表演廳的一瞬間，他們都放鬆了下來。
還好趕上了，甚至離開場還有差不多十分鍾。
蘭奇和塔莉婭信步登上鋪著厚實紅毯的大理石樓梯。
歌劇院內部幾十米高聳的穹頂懸掛著枝形吊燈，無數晶瑩剔透的水晶在燈光的親吻下折射出迷離的光芒，將柔和而不失明亮的光柵灑落在酒紅色的地毯上，織出斑斕的美夢境地。
每走幾步，笑容可掬的工作人員便殷勤而周到地指引賓客前往各自的座位。
“你時間管理規劃得挺好嘛。”
塔莉婭找到了位置，誇獎著她的男伴。
她今晚就沒操什心，無論是找路還是考慮時間，和先前在花都帕厄約會時一樣，放空大腦跟著蘭奇就能享受到安逸的體驗。
以前雖然在南萬緹娜領時就發現了蘭奇的靠譜，但那時她隻把蘭奇當作了雇主，現在才確信蘭奇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共同出行對象。
“我從來不會遲到，學生可以遲到，但校長不行。”
蘭奇按號就坐，在一片全方位音響喧囂歡騰中屏息凝神。
他絲毫沒有忘記正事。
蘭奇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貴賓席。
那雲集了布利爾達上流社會的名流貴胄。
還好現在他們拿到的票是厄休拉這位羅蘭家族的千金大小姐所購買的票，本身就在貴賓區。
如果艾比蓋爾真如巴頓所說會在觀眾席現場監督，那大概率她就在這群人中。
“你看，是不是她？”
忽然，塔莉婭的視線被遠處一個身影吸引，她輕觸蘭奇的手臂，臉頰貼近蘭奇，示意他順著自己的目光看去。
在靠近牆壁的過道座席上，一道人影正獨自站在那，蹙眉低語，神情焦慮。
她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純淨的銀灰色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身著一襲黑色露肩晚禮服，剪裁精良的布料貼合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曲線，黑寶石項鏈環繞在她脖頸上，令她的肌膚更顯白皙。
“真的全靠你了，我覺得這不是我的問題，他們達不到我的預期我肯定就隻能逮著他們練啊，而且要我說最後他們也隻是到了勉強及格的地步……我哪知道他們的身體突然撐不住了？早知道我就少排幾期了，還不是那家夥拜托我擴大影響力，我才把劇集排得這滿，演員根本領會不了我的想法……”
黑禮裙女性似乎在用通訊魔法，很煩躁地談著，時不時還跺兩下高跟鞋。
但現場過於嘈雜，周遭全是人們的閑聊聲，相隔甚遠的蘭奇和塔莉婭聽不清她具體在說些什。
“真的是，我們快去。”
蘭奇凝神細看，驚訝地確信她正是這場備受期待的戲劇的導演，著名的克瑞帝國才女艾比蓋爾。
對方看起來脾氣比想象中更暴躁，很難想象她是被帝國魔法工學界捧為瑰寶的皇家魔法工匠。
“會不會有點不好打交道？”
塔莉婭擔心現在去打擾心情極差的艾比蓋爾會直接吃閉門羹。
盡管艾比蓋爾外表光鮮亮麗，但麵龐上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愁雲，她手握著半透明的紫色通訊魔法卡牌，在座位旁邊來回踱步。
想找艾比蓋爾的絕不止他們兩個，可現在大家都很識趣地沒有去主動靠近艾比蓋爾。
“交給我。”
蘭奇確信地對塔莉婭點頭，互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
塔莉婭看著他，倒也放心了。
蘭奇一向很擅長溝通。
沒有絲毫猶豫，蘭奇和塔莉婭立刻起身離席，朝著艾比蓋爾所在的方向走去。
隨著兩人的腳步漸漸接近，艾比蓋爾抬起頭，朝他們投來疑惑的目光。
“艾比蓋爾小姐，我們是熟人介紹來的……”
蘭奇禮貌地開口。
公共場合不能說出巴頓的名字，否則會被人發現他蘭德和巴頓的合作關係。
可巴頓說過，隻要能和艾比蓋爾單獨相處，說出是他巴頓介紹來的朋友，艾比蓋爾一定會給他們麵子，無論是否答應與他們合作，起碼有所商談的機會。
“！”
艾比蓋爾的眼眸直綻放出了光彩。
她當即掛斷通訊魔法並放下魔法卡牌，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你們終於來了！”
她鬆了一大口氣，對兩人說道。
“咦，他有提前聯係你嗎？”
蘭奇略顯意外。
他記得巴頓是有艾比蓋爾聯係方式的，隻是他不太願意通過通訊魔法主動聯係艾比蓋爾。
原來巴頓還是不放心他倆，幫他們提前跟艾比蓋爾打好招呼了？
“當然！路上的交通很堵吧？給我急壞了，我還以為你們趕不上！”
艾比蓋爾直點頭，臉上的冷漠和躁意煙消雲散，
“跟我來，跟我來！”
她伸手示意蘭奇和塔莉婭跟上，頭也不回地往劇院內部的廊道走去。
“……”
蘭奇和塔莉婭都沒想到艾比蓋爾這熱情。
塔莉婭更是不明白蘭奇的社交能力為什這強，隻要用真心真就能馬上打動對方？
兩人覺著今天太順利了，都不一定需要看這個話劇就能和艾比蓋爾單獨相處並商談好事務了。
不管怎樣，他們都先往前跟去了。
因為艾比蓋爾已經快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門廊盡頭，她看起來比他們倆還急。
艾比蓋爾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麵，發出清脆頻繁的響聲。
蘭奇和塔莉婭不明就，緊隨艾比蓋爾的步伐，在劇院內部的過道上穿行。
除主舞台外，歌劇院還有諸多排練室、化妝室、服裝和道具製作車間等配套設施。
他們時而拐進狹長幽深的通道，時而又跨過寬闊明亮的大廳。
路上遇見的工作人員紛紛向艾比蓋爾點頭致意。
終於，一扇灰色門扉出現在眼前。
“請進。”
艾比蓋爾輕車熟路地推開門，示意蘭奇和塔莉婭進來。
“謝謝。”
蘭奇和塔莉婭致意。
至此他們大概也想明白了。
果然，黑手黨首領巴頓·霍爾的麵子就是好用。
直接幫他們安排好了和艾比蓋爾的見麵。
艾比蓋爾很懂要和他們倆單獨私聊，於是急切地帶他倆過來了。
隨即，兩人步入一間寬敞而又井然有序的房間。
隻見房間內燈火通明，鏡子覆蓋了三麵牆壁，鏡前羅列著各式化妝品、假發和小道具，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房間中央擺放著幾張鋪著柔軟坐墊的皮質座椅。
“呃，艾比蓋爾小姐……”
蘭奇錯愕地望著滿是人員忙碌的房間，指了指前方，問艾比蓋爾。
可艾比蓋爾根本沒工夫理他，她麻利地招呼過兩位老師，簡明扼要地交代了幾句。
“快過來，還在呆愣著幹什？”
美容師會意地點點頭，隨即開始忙碌起來。
他們先是把蘭奇和塔莉婭拖到鏡前坐下，熟練地運用手中的刷子、海綿和粉撲，在他們的麵龐上勾勒全新的輪廓。
粉底液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眼影和腮紅交相輝映，如同藝術家手中的顏料，將塔莉婭的五官渲染得更加明媚。
至於男性的妝容講究有形無邊，不需用眼影，隻需要用修容的餘粉修飾下眼部即可，化起來比塔莉婭迅速了許多。
“完美，你們天生的氣質和體態就像王子和公主，不需要多少修飾就能感覺到們和人物貼切。”
艾比蓋爾滿意地打量著他們，自信而滿意地說。
從第一眼她就發現了，朋友幫她找來的演員，遠比她想象得還要優秀。
兩人一臉懵逼坐在鏡子前，被布利爾達歌劇院的工作人員火速地化著妝，後麵還有人將無紡布禮服袋包裹好的演出服帶了過來，等著化妝師收工，給他們完成造型。
“等等。”
蘭奇頓時意識到了不對勁，右手搭在椅背上回過頭。
不會剛才他們和艾比蓋爾在跨服聊天吧？！
“你們有什事情，等演出結束後，我一定盡可能滿足你們。”
艾比蓋爾看著蘭奇這緊張的樣子，雙手合十拜托道。
她知道這樣臨時的救場演出，很考驗的演員的功底和心髒，但是現在她隻能相信朋友幫她找來的演員足夠靠譜了。
畢竟剛才他們也說過，是朋友介紹來的，她肯定沒有認錯人。
整個化妝過程行雲流水，秩序有條，蘭奇和塔莉婭隻覺得自己置身夢境，還沒反應過來，化妝師們便完成了最後的修飾，趕他們倆去換衣服。
“不，我們……”
蘭奇如鯁在喉，他現在意識到問題好像有點嚴重了。
“你們不是朋友幫我介紹來的演員嗎？”
艾比蓋爾有點遲疑地觀察著蘭奇和塔莉婭的表情。
她的心跳也隨著呼氣起伏，肉眼可見的在加快。
“啊？”
塔莉婭也傻了。
她好像確實聽說過，舞台劇的編排強度很高。
難道這場的主演臨時出身體問題了，艾比蓋爾正在找朋友救場，然後把他倆誤會成了朋友介紹來的演員？
“啊什啊？難道不是嗎？”
艾比蓋爾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女。
今天晚上諸事不順，如果這兩人是在耍她，那她心態近乎要爆炸了。
臨近開場，她已經沒有別的時間去安排演員了！
“我們……”
艾比蓋爾臉色的急轉直下，好像要把他們殺了一樣，讓蘭奇和塔莉婭剛欲解釋的話語卡在了喉嚨。
照艾比蓋爾這個脾氣和狀態，大概現在把情況說清楚並要求和她單獨聊聊，隻會被她暴怒地永久拉黑並趕走。
相應的。
危機還是轉機，就在一念之中！
“我們就是你要找的演員，沒錯。”
蘭奇和塔莉婭迫於高壓的形勢，盡管汗流浹背，但還是一口應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