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問一句……他不是你的老師嗎？”
蘭奇觀察著艾比蓋爾的情緒，小聲問道。
如果是他敢這樣和塔莉婭說話，估計……
他不敢想。
“你的心態還真好，現在竟然還敢跟我閑聊。”
艾比蓋爾收起了通訊魔法，撩了撩發梢，對蘭奇說道。
似乎和通訊那個男人說話就讓她很生氣。
結束通訊之後，明顯脾氣比剛才看起來更糟了。
“你知道的，我就一喜劇演員，我能有什壞心思。”
蘭奇抬起雙手，答道，視線仍盯著她手上的粉色卡片。
“剛才你問我是幾號，哼，你手上早就用過蘭德那張是吧？那我們說過話。”
艾比蓋爾注意到了蘭奇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抬起了手中的神聖通訊卡。
【超遠程通訊程式-2】
【類別：法術卡】
【品級：粉色神聖】
【屬性：鏈接】
【階級：6】
【效果：相比起一般的超遠程通訊魔法，通訊距離和抗幹擾性都更強。】
【備注：帝國之真實，將帝國之秘密啟示的人。】
“我就是最開始和你說話的2號，昵稱【真實】的銀月維新會管理員。”
艾比蓋爾揭示道。
蘭德剛到布利爾達的那天晚上，她就私聊了蘭德。
到了此刻，她也不介意讓對方知曉這些事情了。
“銀月維新會？你們都是銀月維新會？”
蘭奇困惑不已地看著她。
他捕捉到了真正的重點。
在來到布利爾達之後，他隱約聽到過幾次有關於這個秘密結社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察覺到其半點蹤影，他們和血族一樣都是幽靈般的存在，連紅隼尼古拉都追蹤不到半點有關於尊者的情報。
“……”
艾比蓋爾不太相信有預計謀害並篡奪蘭德身份的人會不知道他們都是銀月維新會的尊者。
這人真不像演的。
他先前在舞台上的出色表現就不像演的。
可他又確確實實完美演繹的劇本，讓人很難分清他到底是否有在演戲，難以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
“我們能先好好談談嗎？”
蘭奇再度對艾比蓋爾說道。
從他抵達克瑞帝國開始，這個事情的經過相當複雜，他需要對方和對方心平氣和地從頭道來。
他也搞不明白蘭德怎就是艾比蓋爾的師弟，更不懂為什他們都是銀月維新會這個反帝國組織的成員。
現在的艾比蓋爾就像當初列車上的尤妮蒂，完完全全對他失去了信任。
但蘭奇也不能賣了盟軍的尤妮蒂，得用說話的藝術把事情換個角度來講。
否則銀月維新會去和盟軍的諜報剿了，他就成千古罪人了！
“沒關係，你不用抱著拖時間的打算，他快來了，也別指望那位灰發小姐能救你。”
艾比蓋爾看了看時針。
也許再過一會兒，對方就要脫困，畢竟有主教幫她一起布置的空間陷阱哪怕是在她的主場也存在負載上限。
艾比蓋爾很確信，雖然那灰發女人非常強，但遠遠還不及樞機主教，或者說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至少要兩個，不，可能是三個灰發女才能打贏樞機主教。
“……你說的‘他’，難道是樞機主教嗎？”
蘭奇推斷道。
他感覺相比起和談，更重要的是艾比蓋爾所說的話了。
能輕鬆戰勝塔莉婭的，一定得是主教級強者。
艾比蓋爾是銀月維新會的，那她的老師就不大可能是帝國軍神。
再加上自己先前和神聖通訊魔法的1號私聊，對方也疑似和複生教會有關係。
蘭奇能想到出現在克瑞帝國的87級及以上強者，就隻有複生教會的樞機主教了。
塔莉婭被隔絕在這空間中。
這個陷阱能強製將他和塔莉婭分隔一小會兒，空間魔法就是這的不講道理，和占卜魔法一樣，僅有少部分特殊魔法能對其進行反製。
結合艾比蓋爾剛才的聯絡，能夠教艾比蓋爾空間魔法並進行這般空間係傳送魔法的主教，隻有一人。
次元主教托利亞多。
“以及你是次元聖女？”
蘭奇補充了一句。
對於這一猜測，他反而沒前麵那確定了。
蘭奇先前莫名能對毀滅分支和霸天分支主教以下的成員有所感應，可是對艾比蓋爾卻沒有這種感知。
“算是吧，不過我們次元分支不需要【複生之證】那種麻煩的東西。”
艾比蓋爾沒有否認，畢竟她都叫次元主教老師了。
她能夠製造出更先進的信物，讓次元分支獨立於其他分支，形成更高效的統籌。
而其高級成員和同盟成員更是可以使用加密版的神聖通訊魔法。
反正現在她和蘭德都沒可能殺掉一個樞機主教，那對於她和蘭德來說，【聖者之證-次元】就是僅剩負作用的廢品。
她話語剛落下後的片刻。
蘭奇還未來得及再說出一句話。
魔法器械正前方逐漸扭曲，顏色變得越來越深暗，直到旋渦逐漸顯形，變成了一道看似虛幻的大門，鏡麵中似有無數扭曲的靈魂在盤旋著。
先前無法比擬的魔力再度綻放在這片空間，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蘭奇還是第一次見到超遠距離傳送魔法。
若不是有著全方位的結界，八階巔峰魔力波動的終點接口定會引起克瑞帝國的警覺。
次元門旋渦漸漸成型，邊緣泛著幽冷的光芒，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
“次元主教。”
蘭奇望著次元門，喃喃道。
複生教會的樞機主教他已經見過幾個。
每個都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就像當初洛倫演示給他的那樣，如果出現在了樞機主教的視野，沒有任何通過武力應對的可能。
次元主教的話，盡管是個麻煩人物，但比其他複生教會的樞機主教要好。
說不定告訴托利亞多，自己就是蘭奇，托利亞多考慮到當初給伊刻忒學院捐款那次的緣分，會願意和他談談。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今晚剛好查到一點線索，沒想到你這個冒充蘭德的家夥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空間門內響起了一串平穩、迅速的腳步聲。
旋渦緩緩打開，一道身影出現在歌劇院二層的房間，光線勾勒出其身影。
露台的暮色漸濃，月光被厚重的黑雲遮擋，整個天空被投下了一片不祥的陰影，讓房間都昏暗了數分。
那是身高約一米八五的青年男子，漆黑的中長發不時遮住他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睛，那眼中帶著些許憂鬱，仿佛宇宙之謎都藏匿其中，穿著黑白棋盤格襯衣和無拘無束的黑色長衣。
他的臉龐俊美但略顯憔悴，還在打著哈欠。
“艾比蓋爾，你幹得漂亮，我正好就在調查這件事。”
托利亞多的聲音一點都不深沉，反倒是偏向於清朗隨意。
“這不是你忽略我話劇演員的理由，我要是信你，今天的公演就全完蛋了。”
艾比蓋爾環抱著雙手，冷漠地說道。
光是想起這件事，她就氣不打一處出。
先前她這個主教也總是做些不著調的事情，比如皮癢去招惹毀滅主教，然後被打得抱頭鼠竄，銷聲匿跡了近半年，她當時害怕被連坐，和次元主教光速切割，把聖者之證都扔了。
“嗯？”
蘭奇看著和艾比蓋爾對話的次元主教，總覺得這個男人有點莫名的熟悉。
外貌不一樣。
可這氣質，這說話語氣。
簡直就像曾經有段時間和他天天聊天……
蘭奇陡然回想起今晚在布利爾達歌劇院的戲，以及和艾比蓋爾會有千絲萬縷聯係的人。
又想起當初在北大陸普羅托斯帝國皇家魔法學院，那個幫他介紹了克羅莉絲·貝倫哈爾德公爵小姐的曆史係副教授，同時也是《聖戰羅曼史》的原作者。
“……你是席多？席多·阿倫岱爾？”
蘭奇試探性地問他。
“哦？是又怎樣？你是我的粉絲嗎？”
托利亞多笑了笑，好奇地看向蘭奇。
對於對方來說，推斷出他在克瑞帝國的某一重身份並不難。
那隻是一個他行走於北大陸，不太重要的馬甲。
當然在克瑞作為外國學者這個明麵上的身份，也非常好用。
“你怎還和他聊起來了？”
艾比蓋爾跑過去踹了托利亞多的小腿一腳。
“咳咳，不鬧了不鬧了。”
托利亞多賠笑，幹咳了兩聲。
“接下來該和你聊聊了，‘蘭德’先生。”
托利亞多再度看向蘭奇時，那聲音也渾然不似他先前的聲音了，變得冰冷而沉厚，形同冬日極地那雪山動蕩時候的崩塌，
“盡管我算是很好說話的樞機主教類型，但不管你是誰，蘭德的事故，我不可能和你隨便算了。”
他在這一刻仿佛不再是維持著人類之身，而是變成了極惡生靈般的遠古存在，那滔天的魔力近乎氣焰灼燒著整片空間。
這回是真的殺意。
“我托利亞多培養了許多年的小徒弟，說沒就沒了，要是和血族沒點關係，我是不信的。”
托利亞多慢慢說道。
若非蘭德被敵人占卜出了什信息，根本就沒有暴露的可能。
當然根據今晚剛得到的消息，托利亞多也算有所明白，蘭德遇害的真相可能是被他妹妹身上的因果牽連了。
因為血族本就打算殺蘭德的妹妹艾爾莎——那個在最近覺醒了狼族血脈的小姑娘，而無關蘭德到底是什人，蘭德對血族來說隻是一個必然的阻礙。
“你知道嗎？蘭德是個好孩子，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壞人，他依靠著複生教會的力量掃除了不少家族附近的權貴，做了許多稱得上見不得光的事情……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的妹妹不被那些權貴殘害，而他也總在向命運女神祈求寬恕和懲罰，這些我都知道，我也默許他做這種違反複生教會紅線的事情。”
托利亞多感慨。
也許是冥冥之中，報應真的來了，蘭德真的好像死在了運氣上。
這就是複生教會不能輕易向命運女神起誓的原因。
向神明起誓是一件很莊重的事情，人們相信神明將會聽到。
有一個傳說，命運女神的神性就在於，隻要你向她祈禱，她便有了輕微地幹涉你命運的權力，而你越虔誠越長久地禱告，心聲就會越多的傳遞到她那去。
對每位神靈的宣誓，無論這些神靈是否還存在以及他們能否幹涉世間，都可能會結下因果。
複生教會就曾有過幾次高層向命運女神請求救贖從而叛變的情況，以及分不清他們是否一開始就是複生教會的敵人。
誰也說不清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命運。
“所以，你懂了嗎？我們不能讓蘭德死得這不明不白，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報複也不是公道，而是真相。”
艾比蓋爾也側過身看向蘭奇，
“這是我們對蘭德的尊重，我必須要知道事情的經過，你的任何隱瞞都隻會讓你付出更多代價。”
對方那種模棱兩可的態度，在她這是行不通的，更別提先一步要求她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談了。
“好了，第一件事，讓我看看你麵具下的臉究竟是誰吧，沒必要在披著蘭德的偽裝了。”
托利亞多靠在牆邊，環抱著雙手，輕飄飄地說道。
他倒是不太擅長審訊，下手沒輕沒重的，如果對方願意好好配合他，他倒也可以省不少事。
“……”
蘭奇無奈地拿出一張【變化術：人類】，可能是解除掉了身上的隱匿魔法，也可能是又覆蓋了新的一重。
頃刻間，他的身姿不再是黑發藍瞳的帝國青年教授，而是變成了一個棕發綠瞳的男人。
“你在耍我？”
艾比蓋爾打量著這個演員的新模樣，感覺這也是假身。
他從一個假身換成了另一個假身。
艾比蓋爾根本沒見過這個男人，他也並非什南大陸知名的大人物。
隻讓她大失所望。
看來是得讓托利亞多用點狠手段了。
然而。
另一旁的托利亞多在看到棕發綠瞳男人的一瞬間，已抬起了手指向了他。
“我草，麥卡西！”
托利亞多大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