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列飛身而來,他恰好是最後一個離開地宮的,此刻懸空站在了所有弟子的頭上。
於是一道道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宛若凝結成的實質。
場中立刻就有人驚訝地說道:“浮空踏氣,這是黃芽修士?”
又有人說:“不是說地宮之中無法讓黃芽修士入內的嗎?”
那些龐大的身形,正是五髒廟中的黃芽修士,他們此刻將靈根顯露在外,其巨大的身形竟是一株株奇形怪狀的黃芽。
餘列站在半空中,他也是驚訝地看著四周的這些人。
他心間想到:“不好,看來無法低調地離開了,估摸著這些老家夥,正想著要將我擒拿。”
於是汩汩的,一道道真氣在他的體內立刻運轉起來,並且有重重靈光懸浮在他的四周,將他的衣袍鼓蕩而起,好個玄妙。
這一動靜,引起了五髒廟的那些黃芽修士的警惕。
有黃芽修士用神識對其他人說:“哼,地宮之中的異變,果然就是有宵小之輩在暗中動手腳。”
另有人也發出神識說:“我若猜得不錯,多半就是這個家夥了。”
還有人應和道:“囉嗦這多作甚,將他拿下便是,我就不信,他一個剛剛突破築基的,還能打得過我們這多人。”
於是,詭異的安靜出現在了場上,雙方直接對峙起來。
在眾人下方的那些五髒廟弟子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很多人臉上當即就滲出了冷汗,還有人後背寒毛悚起,腿腳也發抖,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偷偷地想要朝著山下逃去。
但是當有人走到廣場旁邊時,立刻就發現四周早就已經被重重的陣法圍困住,讓一隻蒼蠅也逃不出去。
餘列雖然在水銀地宮之中破壞了先天神胚和地宮的相連,但是五髒廟地下的靈脈尚未被破壞掉。
因此五髒廟的護山大陣尚有作用,且已經被黃芽修士們盡數開啟。
終於,寂靜之中,三顆龐大的人頭花骨朵,再次從五髒廟主殿的背後冉冉升起,其每一顆都有一幢房屋之大。
三顆人頭花擺動在半空中,掀起了陣陣陰森冷哼聲響起。
一道粗壯的神識從人頭花傳到了餘列的身前。
“道友,你麵相不甚陌生,看來也是我五髒廟的弟子,水銀地宮中究竟發生了何事,可否一一道來?”
對方頓了頓,又說,“你如今已是黃芽小藥,貴為我五髒廟的內門弟子,若是你如實上報,且為本門建下大功,本廟主或可將你擢升為長老。”
這聲音也響在了其他黃芽修士的耳邊,頓時有人發出不滿。
“一個剛剛發出黃芽的家夥,就能擢升為長老,這也太離譜了吧?”
不滿的聲音嘀嘀咕咕。
餘列麵對這番利誘,臉上露出了冷笑。
不過他並沒有一口拒絕對方,畢竟能夠和對方好好談談,倒也更方便他抓住機會開溜。
於是他朝著那五髒廟主拱了拱手,言語道:
“地宮中究竟發生了何事,晚輩並不知,晚輩隻是在地宮中尋找到了不少的太歲血肉,借此僥幸築基而已,還請廟主明察。”
話聲說完,餘列就站定身子,直直地看著五髒廟主。
冷笑聲頓時從五髒廟主那發出,三顆龐大的人頭花都露出了獰笑,其牙齒猶如磨盤一般巨大,它們相互伸到了餘列的左右上麵,並有涎水流下。
“滋啦”。有涎水落在了外門弟子的身上,立刻就爆發一出一聲慘叫,那外門弟子竟然被這涎水直接給融化成了一灘黃水。
很明顯,現在是五髒廟主的威逼手段來襲了。
對方說道:“你這伢子,好生不吃敬酒,既然如此,本廟主今日就隻能將你拿下,搜你魂魄,看看地宮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深深的寒意襲來,餘列心間警惕,立刻就做好了要跟滿場的五髒廟修士鬥法的準備。
一絲絲造化死焰也在他的體內醞釀,隨時就能迸發而出。
他相信,以自己的神通為倚仗,必然能夠從現場殺出一條血路,甚至有可能還能從中殺掉幾個黃芽修士,撈到一點額外的好處。
但是,就在雙方的鬥法即將一觸即發時,一陣地動山搖,忽然在五髒廟的主峰出現。
“誇嚓”、“誇嚓”。
五髒廟主所站立的主殿,其廟身顫抖,瓦片震動,並傳來了牆體皸裂的聲音。
這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許多黃芽修士也是從餘列這邊移開注意力,看向主殿所在的方向。
而很快,他們又注意到,五髒廟主此刻則是將目光注意向了主殿的背後。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從主殿的背後響起。
“爾等休要威逼吾之弟子。”
許多黃芽修士聽見這聲音,臉上都是發懵,因為這聲音讓他們陌生。
但是從其聲色以及傳出的威壓感來看,對方赫然也是遠超黃小藥芽境界,而多半是一個三花大藥境界的高人!
有人議論:“門中什時候還有另外一尊三花修士?”
嗖嗖嗖。
一根根粗壯的觸手,或者說柳條,它們很快地從五髒廟主峰背後伸出,爬進了眾人的眼中。
那些柳條立刻就將整個五髒廟主殿給纏繞住了。
這個場景更加讓四周的五髒廟修士駭然,因為他們布置在左右的陣法,不僅沒有起到防護作用,竟然連警示作用都沒有,好似壓根不存在似的。
現場隻有餘列和那五髒廟主兩個人並沒有過多驚慌。
很顯然,他們都是認出了那來人的身份。
此來者,正是餘列之前在山澗底部遇見的鬼頭楊柳。
無需多想,餘列便猜測,應當是他在水銀地宮之中,成功地破壞了地宮和先天神胚的聯係,便導致五髒廟困住鬼頭楊柳的手段失效,讓對方逃了出來。
他還在心間暗暗想到:“看起來,這老家夥似乎還從地宮的變故中,獲得了不小的好處,或者說,恢複了一定元氣。”
鬼頭楊柳現身,其龐大的身形也緩緩從五髒廟主殿背後升騰起來。
隻見一棵參天的巨木,表皮粗糙,寬度驚人,足足和整個五髒廟主殿一樣寬,上麵還長著三張猙獰可怖的人臉。
鬼頭楊柳口中的笑聲更加放肆:“徒兒,你沒有想到,為師竟然還能出來吧?”
鬼頭楊柳的人臉睜開了眼睛,看著五髒廟主。
很顯然,對方此刻口中的“徒兒”二字,說的並不是餘列,而是現任的五髒廟主。
五髒廟主沉默著,他那三顆花朵人頭全都齊齊的麵向鬼頭楊柳。
沉默幾息後,此人朝著那鬼頭楊柳躬了躬身,口中平靜的道:
“見過師尊,別來無恙。”
霎時間,一陣喧嘩在四周響起。
很多人都愣愣的看著這兩個人,不少人在心間暗想:“師尊?那陌生的三花大修士,竟然是廟主的師尊?”
“嘶。此人莫非是上一任的廟主?”
不僅僅五髒廟的修士們驚愕,其他四個道門前來觀禮的黃芽修士們,也是麵麵相覷。
很明顯,前任和現任這兩個五髒廟主之間,存在著莫大的恩怨糾葛。
而且聽那鬼頭楊柳的話,很可能就是現任的廟主,將他給囚禁在了主峰之後。
鬼頭楊柳大笑著:
“哈哈哈,廢話不多說,為師既然已經脫困,那便應該償還償還好徒兒你這多年的照顧了。”
他看向了人群之中的餘列,還對餘列招呼道:
“乖徒兒,這五髒廟就是為師為你準備的三花機緣。
隻需將這滿場的修士,還有我這大徒兒,也就是你的師兄,一並分食掉,你定然就能突破至三花境界了!”
餘列聞言,他挑了挑眉毛,沒有想到鬼頭楊柳口中的機緣,竟然是這一回事。
不過餘列現在已經不太看得上這等機緣了,畢竟五髒廟中的修士和地宮底下的神胚比起來,吃起來還是不甚爽口的。
隻可惜地宮已經封閉,再想開啟,就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厲鬼頭楊柳的笑聲,轟隆地回蕩在整個五髒廟山門麵。
“諸逆徒,皆當死去。”此獠大呼著。
他猛地將自己的觸手,殺向了所有的黃芽境界及以上的修士。
但是五髒廟主絲毫不慌,反而口中冷哼道:“老家夥,我當年能把你埋在山下,今日更可以將你碎屍萬段。”
於是,兩股龐大的氣機,在五髒廟主峰之上狠狠地碰撞。
霎時間,空氣戰栗,山石粉碎,整座山巒都開始顫抖。
一個個黃芽修士們驚恐的看著眼前一幕。
“三花大修士的法力果然強橫。”有人這樣說道。
還有人立刻發出神識:“不好,速退。”
因為那鬼頭楊柳的許多柳條,並不是打向五髒廟主,而就是打向他們這些黃芽修士。
砰砰砰!
很多外門弟子也被柳條抽中,當即連慘叫都發不出,便慘死其下,且血水被那柳條吮吸殆盡。
五髒廟以及其他四個道門的黃芽修士們瞧見,也明白自己是離去不得了。
他們臉上也湧起了厲色,厲喝道:“老東西,想拿我們做資糧,你也配?”
“想吃我等,我等先分食了你。”
於是,現場的鬥法變得更加激烈。
一幢幢比房屋還要巨大的黃芽之物散發凶威,各種法術湧出,其飛天遁地,開山裂石,讓人目不暇接。
餘列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卻絲毫沒有想去幫他那便宜師父的意思。
他反而趁著眾人混亂,好整以暇地朝著山峰陣法之外退去。
等餘列走到了陣法邊上之後,主峰的陣法又果不其然地升起,攔在了他的跟前。
其靈光洶湧,屏障厚實,一看就不是黃芽修士能夠打破的。
此刻,那鬼頭楊柳也發現了餘列的小動作。
對方冷哼一聲,便有神識傳遞到餘列的耳邊:“乖徒兒,別想走,快來幫為師收拾這群逆徒。”
啊的慘叫聲劇烈響起!
就在兩人對話的過程中,便有兩個黃芽修士被鬼頭楊柳撕成了兩半。
其巨大的黃芽靈根,頓時也就被鬼頭楊柳席卷而去,塞入了他的鬼臉口中,大口的嚼動。
鬼頭楊柳一邊嚼動著,一邊分出了一張鬼臉,冷冷的和餘列對視。
對方雖然沒有說什話,但是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餘列卻聳了聳肩,絲毫沒有被鬼頭楊柳威脅到。
他見自己既然出不去,眼神閃爍間,也就沒想著強行去突破陣法,而是安靜的站在了陣法邊緣,冷眼旁觀著現場。
或許是因為他沒有主動出手的緣故,五髒廟的修士們也沒有前來理會他,而隻是蜂擁撲上前,圍殺那強大的鬼頭楊柳。
倒是主殿廣場上的外門弟子們見狀,同樣也逃向了陣法的邊緣,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倉皇不已。
一時間。
厲笑聲,哀嚎聲,慘叫聲,癲狂的呼喊,不斷的在山峰之上大作。
火光如雨,毒煙如雲,法器交相閃爍,是一幅龐大、震撼、激烈的鬥法場景。
但是很快的,現場閃爍的靈光就變得稀疏,在餘列的眼中,除了那兩個三花大修士之外,便隻剩下七八道黃芽修士的身影,還站在場中。
至於其餘的,顯然皆是已經死在了這場鬥法之中。
到這個時候,鬼頭楊柳和五髒廟盟主,也已經是鬥到了白熱化階段。
特別是那鬼頭楊柳,它那成千上萬道柳條觸手,已經被幾乎斬盡。
其龐大的樹幹上麵,也燃起了綠油油的鬼火,三張鬼臉猙獰帶著痛苦之色。
五髒廟主見此情況,他的中央那顆人頭花上露出了獰笑之色。
此獠口中低呼:“師尊,你打的弟子好痛!既如此,便將你的三花大藥,作為給弟子的賠償吧!”
桀桀桀!
尖牙撕磨的聲音響起。
五髒廟主猛地朝前撲去,三顆龐大的頭顱攀咬在了鬼頭楊柳身上。
此獠周身的其他黃芽修士見狀,也都眼睛發亮,猛撲了上去,意圖分食已是強弩之末的鬼頭楊柳。
餘列見狀,他目中同樣是露出了興致之色,想要分一杯羹,隻是身形依舊不動,並未往前踏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