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街市人多車多,馬車行走緩慢,白籬坐在車內,聽著外邊忽地掀起一陣喧囂。
“大消息,大消息…..”
“皇後要被斬首了?”
“這個還沒有。”
“是先太子,先太子是被杜氏陷害的。”
聽到這個話,有人發出驚歎“先太子竟然是被陷害的!那死的真是太冤了!”
但也有人發出疑問“先太子是怎回事?”
先太子的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又是朝廷忌諱,很多那時候是孩童們如今長大了的人們都記憶模糊,於是街上又開始講過去的事,一時間茶樓酒肆更加喧鬧。
“過去這久的案子,陛下還沒有放棄,陛下為父為兄長殫精竭慮啊。”
“陛下寬厚仁孝。”
“還好陛下當了皇帝。”
“就該陛下當皇帝!上天有眼啊!”
伴著先太子被誣陷的消息,街市內還響起了對皇帝的讚美,聽到這白籬掀起車簾,看了眼四周,見到零零散散的人混跡在人群中,有老有少,說話方式內容不同,但意思都是一個,讚頌皇帝。
白籬嘴角抿了抿,這些應該是餘慶堂安排的人,把皇帝稱頌為仁君,仁君就必須對失而複得的侄子展示仁愛。
“…..哎,說起來,那先太子也不是被蔣後害的…..”
嘈雜的聲音中,似乎還閃過這種話,但旋即就被人噓聲製止了。
“你瘋了,說什呢。”
“皇後沒被砍頭,先把你抓起來砍了。”
白籬忍不住笑了,嗯,這應該是沈青的人,她跳下馬車對車夫說:“你去旁邊的茶樓等候吧,我自己隨便逛逛。”
車夫也習慣了,白小娘子出門用車都是在街市口停下,自己去逛,他隻需要在原地等著。
吉祥好奇她去做什,但公子說過不許幹涉白小娘子,更不許跟蹤窺視。
“是。”車夫應聲是,看著白籬戴上冪籬。
她身材玲瓏,就算背影走在人群中也很亮眼,但似乎一眨眼,車夫就看不到她的身影。
別說公子不讓跟著,就算跟著,他不敢保證能跟上。
車夫將韁繩對旁邊迎客的店夥計一甩,自進去坐著喝茶,尤其是今日有這多熱鬧可聽。
……
……
今日沈青在小樓,黃娘子進來說“白籬來了。”
今天有禮貌了。
沒有幻化成黃娘子的模樣,還讓人通稟,雖然通稟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門口。
聽到沈青的冷嘲,白籬說:“我們都是要命的交情了,還講什禮貌。”說罷走進來坐下來,自己斟茶。
黃娘子低頭退了出去,站在門外又有些好笑,如今這場麵真是說不上的怪異。
他們要她的命,而她竟然拿著命來跟他們打交道。
這小娘子…..還挺有趣。
“還以為你目的達成,收拾東西就跑了,從此不再出現。”沈青淡淡說。
白籬說:“怎會?沈大郎君辦事太厲害了。”說著一笑,“怎能用一次就跑了呢。”
沈青冷笑:“算你聰明,我既能做到你想要的事,自然也能讓它化為烏有。”
白籬笑說:“我知道,你們厲害的人都喜歡這種翻雲覆雨的把戲。”
她還點評上了,沈青冷冷說:“你要我做的我做到了,該說說你答應的事了。”
她說有讓娘娘再當皇後的辦法。
聽她一個小姑娘指手畫腳就是為了她這一句話。
而且這次為了說動那個衛行,耗費了不少口水,還被威脅。
“我這做是為了娘娘,多謝她給了我入朝為官的資格,但,從此以後我也不欠她了,你如果再來糾纏我,意圖擾亂國朝安穩,我舍了這條命也會舉告你。”
忘恩負義的東西!
一個個都是不知好歹的東西!
沈青將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白小娘子別是耍我玩呢吧。”
白籬一笑:“怎會,我可不是那種以耍弄別人為樂,不把別人當人的人。”
沈青不理會她的明嘲暗諷,隻冷冷看著她。
“再等等,你做的這件事還沒到真正的結果。”白籬說。
還說不是耍弄!
沈青說:“此時此刻,皇帝正在禦書房,往先太子恢複李姓的詔書上扣上印璽,再等片刻,你不用出門,站在窗邊,哪怕是三曲坊,也能看到負責傳告天下的信使騎著馬高喊著經過,你還要什結果?”
說到這冷笑。
“是不是還惦記著周景雲的困局?”
“是,雖然杜氏承認了構陷太子,陛下不會再信他們,構陷楊氏的事也會不了了之。”
“但是,楊氏的案子是張擇負責的,張擇不會放過他們,就算沒有杜氏作證,楊氏的罪狀也足夠讓皇帝動了殺心。”
“周景雲,為了掩蓋自己妻子假死,害一族數百人,他的雙手沾滿的血是洗不淨了。”
白籬舉起茶杯將水潑在他的臉上。
這舉動猝不及防,明明還帶著笑,沈青一時呆住了,他雖然出身樂工,但不管是在先帝跟前做琴師,還是在蔣後麵前成為左膀右臂,靠著天分,靠著才智,靠著手段,從來沒有被人小瞧,更別提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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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吳雪娟,其餘人最多也不過就是煉氣巔峰。
而嶽連城同為煉氣巔峰。
即便選一個煉氣巔峰,最起碼也有五成的幾率獲勝。
輸了不丟人,贏了就封神。
這買賣劃算。
但是,葉茯苓的叫板,打亂了江逐流的部署。
他們當然可以不應戰,但根據規則,如果不應戰,葉茯苓就自動成為天字一班的學生,而嶽連城則自動掉到特二班。
葉茯苓升上來,是江逐流樂見其成的。畢竟這姑娘修煉天賦不俗而且還是雍京城四大修仙家族的小姐。
但嶽連城落下去,就絕對不可以了。
他可不想把這個好苗子拱手讓給韓宗那個撲該。
“我們應戰!”江逐流朗聲說道。
江逐流想看一看葉茯苓的修為,毫不意外,神識被一股強悍的力量彈了出來。
什鬼?居然屏蔽了自身氣機?
江逐流皺眉。
不過,他也沒有很在意。
嶽連城是煉氣巔峰,葉茯苓最多也不過就是這個境界。反正她是絕對不可能築基的。
故弄玄虛。
江逐流眯著眼睛瞥了韓東一眼,特二班的學生僥幸贏了地字三班一場,居然還想挑戰天字一班?是誰給你的勇氣?
嶽連城上了擂台,和葉茯苓麵對麵。
“你好歹也是雍京城葉家的小姐,幹嘛要自毀前程,跟著姓韓的在爛泥堆打滾?來我天字一班不好嗎?”嶽連城忍不住勸說。
“天字一班,真的很一般,而我特二班,對我來說,就是很特別。”葉茯苓很傻很天真地一笑。
唉,無藥可救了。嶽連城搖頭歎氣。
“你是女生,我讓你三招吧。”嶽連城很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讓我三招?你確定?”葉茯苓愕然睜大眼睛。
“確定以及肯定。”
“先警告你,我可是很厲害的喲。”
“哎呀,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讓你三招就讓你三招……”
“好的呀……那我要來了喲……”
“來吧來吧……女生打個架真囉嗦……”嶽連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砰……”
拳頭和骨頭碰撞的聲音。
然後就看見嶽連城高大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越飛越高,越飛越高,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美麗的拋物線,一邊劃線嘴巴還往外飆血,然後遠遠地落到了外圍的觀眾群,驚得大家四散奔逃,給他留出了著陸的空間。
嗯,推演賽冠軍實現了硬著陸,摔得像條死狗。
葉茯苓手搭涼棚往外看,一邊嘟囔著:“哎喲,男子漢大丈夫,不是一口唾沫一個釘,是一口唾沫一灘血啊……”
嶽連城降落之後,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傷勢,一骨碌爬起來,茫然四顧,喃喃道:“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什了?”
“是台上那個小姑娘把你打下來的。”旁邊的一位吃瓜群眾忍不住提醒這個可憐的孩子。
“不可能,”嶽連城拒絕承認,“我是冠軍!絕不可能一個回合就被人打下擂台!”
“那你怎掉下來的?大家都奇怪著呢,啥也沒看見,就瞧著你一邊吐血一邊飛出來了……”
“我吐血了?”
嶽連城詫異地抹了一把嘴角,滿手都是血。
這才感覺胸腹之間疼痛難忍,五髒六腑似乎都受到了震動,‘哇’,張嘴又吐出一口鮮血。
嶽連城後背冷汗涔涔,從天靈蓋往外冒涼氣。
怎會這樣?他甚至連葉茯苓是怎出招的都沒看清楚,就已經受了傷!
彼此差距這大……除非,她是築基期!
不可能啊,剛入學的時候,葉茯苓才煉氣六層的修為,這個他是知道的。短短一個月,她就築基了?
不不不,嶽連城拒絕相信這個結論。
“嶽連城,你還行不行啊?”葉茯苓在台上喊道。
“行……誰說不行?”嶽連城覺得喉頭氣血翻湧,強行將一口老血咽了下去。
真爺們,絕對不能說不行。
由一個美女口中說出來,那就更不能忍!
嶽連城挺直了脊梁,裝作沒事人一樣,重新走上了擂台。
江逐流臉色鐵青。
嶽連城沒看清葉茯苓的動作,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葉茯苓閃電般地欺身中宮,手臂小幅度地擺動,看似撓癢癢一般地出拳,給了嶽連城的胸前一下子。
然後嶽連城就像破麻袋一樣飛出去了。
一路飆血……
這是什拳法?手臂擺動幅度這小,卻能發出如此駭人的力量!
他從來沒見過詠春拳,不知道寸勁的厲害。
而且葉茯苓的身法驅退如電,幾乎可以騙過視覺。若非他這等境界高出很多的人,甚至都看不見葉茯苓曾經移動過。
這小妮子,什時候變得這厲害了?
看台上的葉廣陵本來是用手掌捂住臉,從指縫偷看的。他是結丹巔峰強者,自然能看出來嶽連城是煉氣巔峰境,而他一直認為自己的閨女是煉氣六層,彼此差距太大。
隻期盼著這孩子看在對手是女生的份上,別讓她輸的太難堪。
沒想到,一個照麵,那個煉氣巔峰的冠軍就被自家女兒一拳打飛!
葉廣陵倏然放下手掌,雙目圓睜,死死盯著擂台中央。
什鬼?
任增壽微微頷首,笑道:“葉家女娃這一拳,發勁的方式非常高明,是極為高深的武學,以前從未見過。”
雲會長捋須微笑:“韓仙師可真是從不讓我失望。”
“雖然葉家的女娃屏蔽了自身氣機,但我猜測,她應該已經築基。”任增壽低聲道。
雲會長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人皇陛下,對這場推演賽,做了充足的準備啊。
那就使勁折騰吧,最好把天捅破個窟窿來。
雲會長對接下來的劇情,愈發期待。
台上的葉茯苓,笑靨如花,依然是那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
嶽連城卻感覺到毛骨悚然。
這姑娘……扮豬吃虎啊。
“嶽連城,前麵你說因為我是女生,所以讓我三招,這話現在還算數嗎?”葉茯苓笑眯眯地說道。
“呃……”嶽連城一口老槽卡在喉嚨,不知道當吐不當吐。
你都把我揍得這慘了,我還讓你三招,我特看上去像是腦子被驢踢壞了的樣子嗎?
但是,他能說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