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尋、易秀央感受到的壓製力比方景更大,他們也能加快腳步,但不能像剛才那位白裙女子一般健步如飛,畢竟這還在山腳處,距離半山腰都不知還有多遠。
“傳言,太清玄教的一名修士徒步上山,走了一年才走到玉清關,至今沒有人真正見到天道,剛才那女子跑得那快,估計有自己的目標。”
易秀央感慨道,昆侖難,她早有耳聞,可隻有真正登上昆侖,她才知道求道之路的艱難。
她覺得光靠他們自己努力,是不可能登頂的,但她不氣餒,畢竟方尋是天道的親弟弟,天道不至於讓他們走一輩子吧?
方尋回頭,笑道:“景兒,還不快點,若是落下,我們可不等你。”
方景以為父親在開玩笑,也就沒有接話,事實上,他也沒有力氣說話。
他繼續艱難前行,漸漸地,他的目光隻能鎖定腳下的台階,他沒有力氣抬頭。
天暗下來,月光灑在昆侖的山道石階上,方景實在是走不動,開始趴下,大口喘氣。
“爹……娘……我……”
方景有氣無力的說道,然而,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起初,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久才意識到不對勁,他艱難的抬頭看去,卻發現上方的台階已經不見父母的身影,他頓時慌了,開始呼喚父母,可怎呼喚,也不見他們的身影。
一時間,強烈的委屈情緒湧上方景的心頭。
沒過多久,他便撐不住,開始嚎啕大哭,可無論他如何哭泣,方尋二人依舊沒有現身。
半個時辰後,方景的情緒恢複平靜。
他重新抬頭看去,突然覺得雖然父母不在,這條幽寂的石階也不那可怕。
這是大伯的山,定然不會有危險。
不知為何,方景從小就對大伯充滿信任,一想到大伯,他的低落情緒一掃而盡。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他雖沒有見過大伯,但之前夢到過。
他夢到自己父母雙亡,自己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他大伯前來救他,他們一路殺敵,驚險萬分……
這個夢就出現在一個月前,他沒有跟父母說,畢竟對於父母而言,這個夢不太禮貌。
方景重新爬起來,繼續登山。
他不能讓大伯失望!
帶著這樣的執念,方景爬山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腰身也越發地挺拔,他沒有注意到天地靈氣正在向他聚集。
與此同時。
昆侖山頂,在這抬頭就能看到璀璨星河,這是人間最高處,這坐落著一座巨大的道宮,道宮前有一片樹林,林內有一處小亭,方望與至聖正在亭內飲茶。
“距離你我之戰已經結束三百年,你的道行真是越發地令我看不透,你似乎在參悟時空規則,已經影響到芸芸眾生。”至聖感慨道。
距離方望擊敗至聖,已經過去三百年,三百年,方望全力建設昆侖,使得昆侖已經建成。
昆侖最高的山峰高達九萬丈,山上的禁製超過萬種,數量更是無法判斷,人間的靈氣都在朝著昆侖匯聚,昆侖開山也已經有近百年的光景,每日都有生靈登山,但目前沒有一人能徒步走到山頂。
望道修士已經在昆侖住下,自半山腰起,各處都是望道弟子悟道的身影。
方望問道:“在你眼,我這種幹預是否自私?”
至聖沉吟道:“不好說,你似乎幹預的隻是那些與你有因果的存在,但即便如此,也會影響到眾生,隨著你的影響,人間的氣運卻是提升得越來越快,待天門大開,人間應該能更好的應對。”
方望露出笑容,他抬眼看向星空,自言自語道:“這一次,我不想等他們下來,我要親自找他們。”
至聖沒有感到驚訝,而是感慨道:“以你的實力,現在鎮壓仙庭不難,放眼仙界,沒有幾人能是你的對手。”
天道超脫的強大,他已經切真感受過,他的一切仍在天道歸虛之中。
連超脫仙君都無法抵擋的神通,他想不到誰能招架。
最關鍵的是自兩人的戰鬥結束後,這三百年,至聖明顯感覺到方望的修為仍在快速提升。
太可怕了!
這些年,至聖也試著了解天道,越了解,他越覺得天道才是正道,所謂的聖道、帝道以及仙庭走的仙道是錯誤的,拋開天地本身的道,或許是歧路。
方望跟著說道:“倘若萬千時空都得到融合,那仙神所麵對的仇恨也將難以估量,能有那多不同時間線的時空,仙庭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至聖沒有反駁,笑道:“戲弄時空,就是戲弄因果,仙界有太多勢力亡於此劫,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力量在製衡著這一切,使得時空沒有無限膨脹。”
方望也察覺到了那種力量,但即便以他天道超脫的道行也無法完全看透。
他現在一邊參悟時空規則,一邊讓自己之前所經曆的時空與現在融合,這是一種大道力量,淩駕於三千規則之上,即便是仙神,也很難察覺。
“你下去一趟吧。”方望開口道。
至聖一聽,不由好奇問道:“去做什?”
“沿著山道往下走,會有人讓你停下來,你看到他,想做什,那就做。”
聽到方望故弄玄虛,至聖來了興趣,他當即起身,向著樹林外走去。
待至聖離去,方望的右手朝石桌一抹,緊接著,石桌表麵泛起點點銀光,這些銀光匯聚成一道身影,看不清真容。
這道身影跪著,雙手抱頭,似乎在嘶聲喊,時而低頭,又像是在哀求。
看著這道身影,方望的眼神逐漸產生變化。
“原來是你……”
方望自語,語氣帶著一絲感慨。
他正在推演因果,追溯一切的源頭。
在此次重生前,他還有八次重生,而這八次重生並非他重生之路的源頭,在更早以前,有人在拚了命的重生,那人借用的是另一種方式,想要幫助方望在輪回之中存活下來。
方望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做,看著他在乞求,方望滿心困惑。
看著看著,方望突然覺得他不是在乞求。
他是在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