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微微頷首,但很快就又搖了搖頭。
怎又搖頭了?朱平安見狀,不由怔了一下,疑惑不解的請教道,「總督大人緣何又搖頭了?」
「以上是拓林倭寇來攻嘉興的理由,是站在我們的角度上來看的,但是,設身處地,以拓林倭寇的視角來看,他們來攻襲嘉興,還有顧慮。」
張經緩緩說道。
「顧慮?」朱平安眯了眯眼睛。
「他們能保證攻襲嘉興就能一定成功嗎?攻取了嘉興後,撤退就能一定順利嗎?如果不能保證,那這就是他們顧慮之所在。」張經緩緩說道。
朱平安聽後,點了點頭。
「子厚,以你之見,他們有什顧慮?」張經端著茶杯,看著朱平安問道。
朱平安沉思了一下,緩緩說道,「拓林之倭寇所存在的顧慮,那肯定是總督大人調來的客兵了,尤其是廣西狼兵。狼兵鷙悍,天下稱最,廣西狼兵以慓悍善戰聞名天下,非孱弱衛所士卒所能比。倭寇進犯嘉興,必然會與廣西狼兵碰上,狼兵善戰之威名,必然令倭寇有所忌憚。」
「子厚所言不錯,在廣西狼兵駐地周圍出現了很多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經捉了數個倭寇探子了,經過審訊,正是倭寇忌憚廣西狼兵,派他們來探察虛實。」
張經點了點頭,向朱平安講述已經抓獲了好幾個探查廣西狼兵的倭寇探子。
「倭寇派探子探查狼兵虛實,看來他們對狼兵比較忌憚。」朱平安跟著點了點頭。。
「廣西位於嶺南煙瘴之地,荒涼艱難,隻有意誌堅強、體質彪悍的人才能存活下來,一代又一代,造就了當地土人強悍的身體和彪悍的民風。當地土人善伏弩獵山而食,兒能騎犬,引弓射雉兔掘鼠,少長習軍騎,應募為狼兵,狼兵強悍勇猛、驍勇善戰。我安排狼兵與本地官兵對練,本地官兵莫能敵也。」張經對廣西狼兵的評價很高,一臉滿意。
張經說完,看著朱平安問道,「子厚,依你之見,如何打消倭寇的這一顧慮呢?」
如何打消倭寇忌憚廣西狼兵的顧慮?朱平安聞言,眯著眼睛思索了起來。
倭寇忌憚廣西狼兵,是因為廣西狼兵以善戰聞名,倭寇沒有跟廣西狼兵交過手,不清楚廣西狼兵的戰鬥力,麵對未知卻以善戰聞名的對手,肯定有所忌憚。
打消倭寇的忌憚,很簡單。
隻要廣西狼兵不存在了,把廣西狼兵那個遣返回廣西,那倭寇肯定就不顧慮了。
但,很顯然,這不可能,這是本末倒置了。
廣西狼兵不能不存在,但是廣西狼兵剽悍善戰之名不存在了,也能打消倭寇的顧慮。
倭寇顧慮的是剽悍善戰的廣西狼兵,如果廣西狼兵不如傳聞中能打,名不副實,那倭寇也就不忌憚了。
從沒見倭寇忌憚過衛所官兵,百餘人的倭寇都敢向上千衛所兵豬突猛攻。
「倭寇忌憚狼兵,是因為倭寇沒有跟狼兵交過手,而狼兵的威名又太大了,倭寇才對狼兵較為忌憚。如果狼兵名不副實,那倭寇也就不用忌憚了。」
朱平安緩緩說道。
「,不錯,我已經布置好了,近日就安排幾個小戰事,遣小隊狼兵出戰倭寇,令其詐敗數場,示倭以弱,讓倭寇連勝,進而輕視狼兵。不再忌憚。」
張經微微笑了笑,緩緩說道。
「總督大人英明。」朱平安拱手讚了一句。
張經擺了擺手,複又看著朱平安問道,「那子厚可知,拓林之倭還顧慮什?」
「還顧慮什?」
朱平安眯著眼睛沉思了起來,沉思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除了狼兵外,下官實在是想不出倭寇還有何顧慮了?」
張經看著朱平安笑而不語。
怎突然這看我?
朱平安怔了。
張經見朱平安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由微笑著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朱平安的肩膀,緩緩說道,「子厚,倭寇還忌憚你還有你麾下的浙軍啊。」
「啊?」朱平安不由詫異出聲,一時間還真沒想到張經會這說。
「,子厚,你可不要忽視你還有你們浙軍。」張經微笑著說道,「你們浙軍對倭寇造成的打擊和創傷,那可是令拓林倭寇刻骨銘心啊。」
接著,不等朱平安開口,張經便伸出一根手指繼續往下說道,「祭海之戰就不說了,且說蘇州保衛戰,倭酋徐海、陳東、麻葉還有北條道三率四萬餘倭寇突襲蘇州,是子厚你麾下浙軍斥候發現了倭寇蹤跡,及時示警,繼而又是你們浙軍在蘇州城下奇計百出,連番大戰,共滅倭四萬,擊斃倭酋北條道三,活捉倭酋陳東,俘虜擊毀倭寇一百餘艘,止有徐海、麻葉還有數百殘倭僥幸逃脫。此一戰,已經不是令拓林倭寇傷筋動骨了,而是幾乎覆滅了拓林倭寇,隻有拓林老巢還有萬餘倭寇,若非徐海、麻葉襲取了嘉興城,恢複了元氣,拓林倭寇就要被剿滅了!」
確實,蘇州一戰,若非徐海他命大,僥幸逃過一劫,哪還有什現在的拓林倭寇啊。
言畢,張經又伸出一根手指頭,「還有你前幾天指揮的浙北伏擊戰,成果斐然了,殲滅數千倭寇,嗯,後期打掃戰場,又俘獲了倭酋麻葉,而你們浙軍的損失屈指可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說到這,張經抬頭看向朱平安,「子厚,你說,拓林倭寇挨了你們浙軍這大的打擊,吃了這慘的敗仗,他們會不顧慮你們,會不忌憚你們嗎?」
「呃」朱平安怔了一下,「要不也安排我們幾個小戰役,我讓浙軍詐敗幾場?」
張經聞言,不由苦笑著搖頭,「子厚,你覺得你們詐敗,徐海能信嗎?徐海他們沒有跟廣西狼兵交過手,狼兵詐敗的真實些,還能迷惑他們。可是徐海他們又不是沒跟你們浙軍交過手,你們浙軍戰力如何,徐海他們清楚,你們詐敗的話,反而弄巧成拙,徒令徐海他們懷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