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婆媳幾個到了寧壽宮時,大家都來得差不多了。
不單宜妃心情好,其他宮嬪也都是喜氣盈腮。
剛得了萬壽節賜銀,不管心中如何想,也沒有人會大喇喇的掃興。
宮日用都有供給,妃嬪年俸並不高。
娘家能幫扶的還好,借著生辰、年節送些銀子進來;娘家指不上的,日子也都過得緊巴巴。
不說別的,隻說身邊宮人、太監,各種賞銀,就短不了。
見宜妃進來,幾位嬪都起身。
宜妃頷首,在西首位坐了。
她斜對麵,正好是德妃跟佟妃。
宜妃看了一眼,見德妃眼角都耷拉著,心中頗為快意。
她素來小心眼。
德妃當年倚老賣老欺負九阿哥的事兒,她可還記得。
還有佟妃……
舜安顏明明是九阿哥的哈哈珠子,卻更親近八阿哥,對九阿哥這個舊主也沒有什情分。
宜妃笑得開懷。
時過境遷。
皇上抬舉佟家的時候,佟家體麵,佟妃憑著親表妹的身份,也是準貴妃的做派;皇上不抬舉佟家了,佟妃就隻是佟妃,別說景仁宮,連承乾宮也沒有撈著。
惠妃進來,就看到宜妃喜笑顏開的模樣。
惠妃也跟著笑了。
她就羨慕宜妃這一點兒,長得好不說,性子也好,叫人見了心生歡喜。
舒舒站在宜妃後,望向惠妃身後的七福晉。
七福晉跟大福晉並行,臉上看不出什。
等到惠妃入座,太後就帶了太子妃跟十福晉出來。
像宜妃這樣,因換首飾,換了新衣裳的妃嬪不少。
幾個皇子福晉,拾掇得也精致。
太後見了,笑道:“可見皇上這銀子賞的好,添新衣裳、置新頭麵的銀子有了。”
惠妃平素不怎打扮,可今天配著頭麵上的藍寶石,也換上了茄紫色的旗裝,道:“皇恩浩蕩,得了這一回賞,就盼著三年後了。”
太後見她並無驕色,還是往日模樣,跟眾人道:“這回賞了惠妃跟宜妃雙俸,皇上英明,這本是她們該得的,自從皇上修了兆祥所,就是惠妃照應著,操心了二十來年……”
說到這,她想起了兆祥所修好後,第一個孩子就是九阿哥,就問宜妃道:“九阿哥是二十二年生人吧?”
宜妃點頭道:“是啊,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生的,滿月就去了兆祥所。”
九阿哥之前的皇子阿哥,大阿哥與三阿哥養在宮外,五阿哥養在寧壽宮,四阿哥、七阿哥與八阿哥養在景仁宮。
從九阿哥開始,皇子皇女滿月就送到兆祥所。
自那以後,宮幼殤的皇子皇女隻有一人,就是平妃之子,不過並不是殤在兆祥所,而是沒有送到兆祥所之前就不大好,勉強熬到滿月後,就夭折了。
惠妃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妾也沒做什,就是總攬罷了,還是皇上厲害,自從在宮種痘,皇子皇女們都站下了。”
太後道:“若是不精心,也不會是這樣成色。”
宜妃也道:“是啊,不說旁人,隻說九阿哥,從兆祥所出來,口都壯了,人也養的好。”
惠妃也想起了九阿哥小時候,那是她負責兆祥所後看顧的第一個孩子。
“跟小姑娘似的,小時候嬌氣著呢,讓人抱了就不許撒手,要不就哭……”
惠妃說道。
舒舒聽得津津有味兒,也有些明白阿克丹到底隨誰了。
這是隨了九阿哥。
宜妃聽著,道:“現在不嬌氣了,就是小氣,是個會氣人的。”
太後不愛聽了,道:“怎就小氣了?咱們九阿哥大方著呢,曉得幫襯兄弟,還曉得孝順長輩,你可不許‘雞蛋挑骨頭’!”
宜妃忙認錯道:“是臣妾的錯,不該說娘娘的孫子,往後啊再提老九我就誇他。”
太後這才滿意,點頭道:“該誇就誇,可不興老呲噠孩子……”
太後當著眾人的麵,誇了惠妃,又接著誇宜妃。
“西六宮的年輕妃嬪多,多得宜妃的照顧,待人寬和體恤,沒有不誇她好的……”
宜妃笑吟吟聽了,也不謙虛,道:“臣妾沒有別的喜好,就是自己臭美,也愛看美人,每日跟著年輕妹妹們作伴,臣妾覺得自己都跟著年輕了。”
太後聽了,望向王貴人道:“聽到沒有?宜妃愛美人呢,記得帶石氏去給宜妃請安……”
王貴人恭敬道:“聽娘娘吩咐,臣妾明兒就帶人過去給宜妃娘娘請安。”
太後望向宜妃道:“這回牌搭子又多一個了,歡喜不歡喜?”
“歡喜……”
宜妃毫不猶豫地點頭。
關鍵這一位,還不是尋常的江南女子,是鹽商之女。
這樣的話,打牌也不用束手束腳了。
誇完兩人,太後又望向德妃,道:“總覺得十四阿哥還是孩子,結果就要做阿瑪了,他年歲小,少不得你這個當額娘的多操心。”
德妃道:“送了補品過去,舒舒覺羅氏也是個省心的,脈案看著還好。”
太後點頭道:“那就好……”
她略過鹹福宮妃跟佟妃,望向榮嬪道:“欽天監擇了日子沒有?什時候搬回鍾粹宮?”
榮嬪道:“給了幾個日子,皇上圈了四月初四。”
太後沉吟道:“那是文殊菩薩聖誕日,好日子,正好去年我得了一尊文殊菩薩像,是開過光的,回頭叫人送鍾粹宮去……”
給幾個老牌子妃嬪說了幾句話,太後就叫大家散了,留了宜妃說話。
舒舒望向七福晉,正好七福晉也看了過來。
妯娌兩個就湊到一起。
七福晉道:“正想要找你呢,想要見識見識你們家的內學堂……”
七貝勒府孩子多,也都到了開蒙的時候。
舒舒曉得,這都是借口,應該是有話要說。
她也正好奇七福晉跟五福晉的關係,怎一下子就疏遠了,上回請安看著還一切正常。
十福晉乖覺,眼見著兩人有話要說,就去挎四福晉的胳膊,道:“四嫂,九嫂有伴了,我陪您說話。”
四福晉點頭道:“說什?是鋪子又進了新物件了?”
她陪嫁不豐厚,平日在外頭買東西也克製,不過在十福晉的西洋鋪子這幾年買了不少東西。
實際上,不是她買的,是四阿哥喜歡西洋物件,又不好意思出麵。
十福晉點頭道:“還真有,這回的鼻煙壺有一套水晶的,一套象牙的,都帶了洋美人像,看著精巧。”
四福晉點頭道:“那回頭你叫人送我們府上,我挑挑。”
十福晉應了。
妯娌們都有各自的陪嫁鋪子,平日怎方便怎來,都不差銀子。
五福晉跟七福晉全程沒有說話,大福晉跟八福晉也都瞧見,隻是兩人都不是操心的。
至於三福晉,不情不願地跟妯娌們說起自己府添丁之事。
若是讓她選擇,她寧願不收這份新生禮。
大家聽了,都跟三福晉道喜。
三福晉早年身上有汙名,後頭站下一個庶子,說的人就少了;這回又添了個庶子,好好養成,就不會再有人翻前賬。
對三福晉來說,這是好事。
可是這是田氏生的,見識過田氏做派的幾個皇子福晉,就都麵麵相覷。
之前三阿哥壓著沒有請封側福晉,就是因田氏生子夭折。
如今又生了一雙兒女,“生子有功”這一條算是夠了。
三阿哥要是請封側福晉,對其他皇子福晉也不是好事。
那就是開了因子請封的先例,四貝勒府的李氏、七貝勒府的那拉氏,說不得什時候也要請封了。
富察氏跟兆佳氏兩個小妯娌,還想不到這個。
看著三福晉耷拉著臉,兩人也都納罕。
這是裝也不裝,直接將她對妾室庶子的不滿都掛在臉上。
她們這些外人,預備新生禮,在從例的同時,還要能少就少,否則倒像是跟三福晉難堪似的……
宮外的皇子福晉們,相伴出了神武門。
七福晉上了舒舒的馬車。
“到底什緣故?這是嘰嘰了?”
舒舒直接問道。
七福晉吐了口氣,道:“我也正憋氣呢,這叫什事兒?就是十五那次請安出宮時,我跟瓜爾佳氏說了幾句話,這就紮了她的心了,直接給我臉子看,都是分了家的嫂子,麵上情罷了,憑什我要看她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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