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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妃正交代九阿哥,道:“十八阿哥不吃薑,白菜跟豆腐也不吃,不愛吃鴨肉……”

    九阿哥剛開始還記著,後頭心發酸,幽幽地看了宜妃一眼,道:“娘娘曉得兒子不愛吃什嗎?”

    宜妃:“……”

    九阿哥胃口不好,口不壯,可好像也不大挑食。

    好像有陣子不吃雞……

    小時候九阿哥看到膳房的雞籠,非要養雞。

    後頭雞死了,又不肯吃雞肉。

    等到過了十天半月,忘了這一茬,才重新吃起來。

    “哼!”

    九阿哥移開眼,跟康熙道:“汗阿瑪您瞧瞧,兒子委屈不委屈,長子稀罕,幼子也稀罕,就這中不溜的瞅不著……在娘娘這如此,在汗阿瑪跟前也是如此……”

    宜妃忙訓斥道:“說的什話?難道你不是我生的,是我撿來的?缺了你什了?”

    九阿哥看著宜妃,帶了幾分認真,道:“那娘娘說說兒子愛吃什?兒子分宮之前,也在翊坤宮養了五年。”

    宜妃見他咬著這個不放,也有些惱怒,道:“敢情生了你一場,養了你一場,沒有功勞苦勞,倒成了過似吧?”

    九阿哥曉得自己說的有些過了,可並不想道歉。

    他腦袋耷拉著,道:“貴妃母都曉得兒子愛吃雞血羹,還有攤黃菜……”

    後頭挪宮出去,雞血羹吃得不稀罕吃了。

    至於攤黃菜,阿哥所沒有份例,後頭也就想不起吃了。

    現在提及小時候,又格外清晰起來。

    之前這些話,九阿哥都在心嘀咕。

    可是眼下,他不想裝糊塗了。

    他想要讓宜妃曉得,他曉得她偏心。

    黑不提白不提的,每次在自己麵前疼長子、寵幼子的,紮自己的心。

    宜妃噎得說不出話,惱怒之後也剩下傷心,不由紅了眼圈道:“我這是養出孽來了……”

    康熙沉了臉,看著九阿哥,帶了不讚成,斥道:“混賬東西,說什呢?!”

    九阿哥起身,依舊沒有抬頭,悶聲道:“兒子糊塗了……”

    康熙看著九阿哥道:“你也當了阿瑪,怎還這樣孩子氣?撫養你那幾年,你額娘管著西六宮宮務,分身乏術,可即便沒有親力親為,不是也好好將你撫養大?你這個時候挑剔,實在是不孝!”

    九阿哥曉得,娘娘散養自己,主要的原因不是管著宮務,而是生育十一阿哥,後頭照顧更年幼的十一阿哥。

    隻是十一阿哥不能提……

    哎……

    跟德妃娘娘相比,自己娘娘好像也沒有那差。

    九阿哥看了一眼宜妃,見她眼圈紅紅的,心中怨憤淡了許多,後悔自己較真了。

    九阿哥立時道:“額娘,是兒子錯了,見娘娘隻顧著小兒子,心就酸了,不是故意的!”

    宜妃看著他,沒好氣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心不自在,就拿話刺我,叫我也跟著不自在。”

    九阿哥道:“就是想起小時候,兒子也年幼過,可卻沒有得汗阿瑪跟娘娘的偏愛,有那一丟丟難受!”

    宜妃橫了他一眼,道:“還要怎偏愛,要不是慣著你,也不敢二十來歲,還這樣口無遮攔!”

    康熙也是無語,跟宜妃道:“方才聽他講話,知曉民生經濟,還有個大人樣子,還沒等朕誇他,又現了原形了!”

    宜妃道:“皇上就是當年仁慈了,但凡淘氣的時候,幾頓板子下來,好好教教規矩,也不敢這樣無賴。”

    康熙輕哼道:“現下也不晚,再敢犯渾,朕也不吝嗇做個嚴父!”

    九阿哥聽了,忙乖巧道:“兒子指定是方才在外頭曬迷糊了,才胡說八道來著……”

    說到這,他望向旁邊侍立的佩蘭道:“姑姑,小十八呢,快帶了來,他侄兒們還等著他!”

    佩蘭望向宜妃,見宜妃沒有開口反對,就應了一聲下去。

    少一時,佩蘭牽著十八阿哥進來,後頭還跟著十八阿哥的兩個保母嬤嬤,還有兩個提著東西的小太監。

    “汗阿瑪、額娘、九哥……”

    十八阿哥給眾人見禮。

    康熙招呼他近前,道:“出去好好聽你九哥的話,不許淘氣,也不許哭鬧。”

    十八阿哥點頭道:“兒子是大孩子了,不會哭鬧的,也不會擾了皇祖母。”

    這幾日,宜妃已經交代了兒子好幾遍。

    十八阿哥都記下了。

    康熙見他身後太監,抱了好些個錦盒,問宜妃道:“那是什?給豐生他們預備的?”

    宜妃點頭道:“還有老九媳婦與多羅格格的。”

    康熙瞪了九阿哥一眼。

    要不是有個周全的福晉,就九阿哥這脾氣,跟誰也處不好。

    還有臉道委屈,他那個福晉這些年,也沒少從宜妃這得好東西。

    九阿哥訕訕,道:“那兒子先帶十八弟出去了……”

    康熙擺擺手。

    九阿哥就牽了十八阿哥退了出去。

    出了回春墅,十八阿哥抬頭,看著九阿哥,臉上帶了好奇。

    九阿哥有所察覺,低頭看他,道:“是累了?要不要人抱?”

    十八阿哥搖頭道:“不累,我看到汗阿瑪瞪九哥了,是不是惱九哥了?”

    “……那是嗔我請安不勤快,汗阿瑪最稀罕我了,三、五日不見就要傳到跟前……”

    九阿哥大言不慚道。

    十八阿哥點點頭,道:“嬤嬤也說,汗阿瑪看重九哥,皇祖母最疼五哥。”

    九阿哥聽著,轉身望向跟著的兩個嬤嬤,目中不善。

    什意思?

    挑撥手足情分?

    九阿哥自己親曆過一回,曉得有時候看著像忠仆的奴才未必是忠仆,有時候表現比旁人都忠誠,目的是自己的私心跟貪婪。

    九阿哥轉過頭,跟十八阿哥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以後奴才在你跟前再說其他主子,你就叫人打板子,那樣不規矩!”

    十八阿哥搖頭道:“不是在我跟前說的,是背後說的,我無意聽到了。”

    九阿哥嗤笑道:“背後蛐蛐主子,更應該教訓!”

    十八阿哥年歲在這,聽到這些,有些無措,開始沉默。

    九阿哥就想的多了。

    翊坤宮就那大,十八阿哥這個小主子身邊沒有離過人,哪有什“無意”?

    回頭得提醒娘娘,在十八阿哥分宮之前,身邊的人還要再查一遍。

    兄弟兩個說著話,到了北五所。

    何玉柱已經先一步回來報信。

    九阿哥帶著十八阿哥到北所門口時,舒舒帶著豐生、阿克丹在門口候著。

    “十八弟……”

    “十八叔……”

    舒舒帶了孩子們見禮。

    “九嫂,豐生、阿克丹……”

    十八阿哥很是乖巧地叫人。

    九阿哥跟舒舒道:“屋子收拾好了?”

    舒舒點頭道:“都收拾好了。”

    十八阿哥身份尊貴,不能安置在廂房。

    十八阿哥的客房安置在前院,將前院正房的東邊兩間收拾出來給他落腳。

    西屋兩間也收拾出來,讓豐生、阿克丹暫住。

    如此,叔侄三人就今晚都在前院。

    要不然一個住了前院,兩個住了後院,中間隔著正院,想要親近也親近不起來,就失了接人的意義。

    等到進了前院正房,留下一個保母給十八阿哥收拾屋子,一行人就去了後罩房。

    伯夫人已經在廊下等著。

    “見過十八爺……”

    麵對皇子,伯夫人並不托大,屈膝見禮。

    十八阿哥避開,道:“多羅格格客氣了,敘家禮就好。”

    他聽宜妃講過,嫂子這位養母是禮烈親王的玄孫女,是自己沒有出五服的族姐。

    跟著的保母奉上宜妃幫十八阿哥預備的表禮,兩盒線香,兩盒荷花蠟燭,都是禮佛之物。

    伯夫人謝過。

    十八阿哥完成了宜妃交代的差事,鬆了口氣,就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就道:“難得出來,離晚膳時候還早,九哥帶你串門去……”

    說著,他對舒舒道:“爺帶十八溜達一圈……”

    舒舒聽了,道:“南五所跟西花園去?要是過去,還是預備馬車吧!”

    更主要的是,要多帶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九阿哥搖頭道:“南五所的哥哥們白天都不在,西花園也算了,就去看看五哥跟老十,認認門……”

    舒舒聽了,不說什了。

    九阿哥望向豐生跟阿克丹道:“你們兩個也一塊去,給你十八叔講講今天上學都學什了。”

    十八阿哥望向兩個侄兒。

    豐生跟十八阿哥道:“今天學的是‘青赤黃,及黑白,此五色,目所識’……”

    十八阿哥瞪大了眼睛。

    豐生指了指九阿哥身上的衣裳,道:“這就是赤色……”

    又指何玉柱:“諳達的衣裳是青色……”

    十八阿哥明白過來,指了指自己身上道:“黃色……”

    豐生點頭道:“這就是我們眼睛能識別的,所以叫‘目所識’。”

    阿克丹並不說話,眼睛落在腳下的石板路上。

    還好這邊有人掃灑,要不然他不想走路。

    一行人先到頭所。

    五阿哥才從北花園回來,正在前院,解開領口,“咕嘟咕嘟”喝水。

    今天跑了大半天,出了一身汗,口幹舌燥。

    聽到外頭動靜,他正要打發人出來問,就聽到了九阿哥的聲音。

    “五哥,我帶小十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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