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司農監。
在議事結束,確認了雲城的防治計劃後,他便返回來,立刻帶人開展工作。
首先是對滄瀾江流域,進入雲城的各地支流口設卡。
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關卡,而是法陣。
在人還沒補之前,趙興就讓淩元打造了一批名為‘水澈清元陣’的法陣。
此時,淩元正帶人在‘湄河’入口下陣。
趙興找夏靖要了一批武者,此時武者們正幫忙把陣基從飛舟上抬下來。
法陣的陣基是五階材料‘絲青晶母’為主,三四階材料為輔,外形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黑箱子。
每一個,都有萬噸重,工家的特製龍舟,一次也隻能運二十個陣基。
“大人,龍舟三重吊,已經吊放了四十五個陣基,湄河入口處的法陣,預計明天就能完工。”淩元跑過來對著趙興說道。“有了武者們的幫助,進展比預計的快了很多。”
趙興掃視了一眼河麵,朝著淩元道:“辛苦兄弟們加下班,今天就完工。”
“大人,他們已經三天沒合眼了,是不是……”
“我派武者過來幫忙,就是要盡快完工。”趙興道,“南蠻的巫一定會在四月就動手,此時加班累點苦點,總比之後罷官甚至沒命強。”
“煩請淩大人把這些道理和兄弟們好好講清,務必不能偷工減料,懶惰懈怠。隻要你不走,大家也不會說什的。辛苦這一時,明日你們這隊可休息一天。”
“是,下官一定堅守此處。”淩元雖然也很累,但趙興都發號施令了,他也隻能應下。
雖然他並不認同趙興這大張旗鼓的做法,但趙興也不需要他認同,聽令就完事了。
在這看了看,趙興又跑去下一個地點。
“你這個陣,是防什?”龍肖好奇的問道。“我記一記,以後沒準用得上。”
跟著趙興,他也變得好學起來。
“南蠻的巫,了解多少?”趙興問道。
“巫字一橫在上為天,一橫在下為地,中間一豎為神山,也有說這一豎是神樹。”
“按等級來劃分,有天巫、地巫、人巫。”
“天巫級別的都在南荒深處的神山居住,一般異族的族長或國王,也是天巫級別。”
“南蠻神山號令所有部族、王國,還有方外宗派潛藏其中。”
“按類型來分,就很多了,五行風雷,這就去了七種。還有血巫、蟲巫,獸巫等。最常見的就是力巫,跟我們武者差不多,不過戰鬥方式也是多種多樣。”
“以職位來分就麻煩多了,南蠻各地習俗不同,像祭祀這種事有些地方隻要是巫就能幹,甚至力巫就兼具了祭祀之能。但有些部族,就隻有特地的某種巫師能能幹。”
“我能記住二十七個大部族的打仗風格,還有巫師特長。”
趙興豎起大拇指:“知道這些,朝廷給你封個武侯綽綽有餘了。”
龍肖笑道:“你別誇我了,還沒說你讓天工坊下的是什陣呢。”
趙興道:“南蠻部族打仗,必先出動巫,借滄瀾江流域施法。你有沒有聽說過天巫十災?”
“聽說過,傳說中的一種法術,沙塵變虱、五穀不存、清水化血、畜獸狂化、天下冰刀、血河滔天、恐怖寄生、邪神噬魂、黑暗降世,絕天地通。”
“據說即便是天巫也無法施展到最後一步。”
趙興點了點頭:“你講的這種傳說,是天巫十神災,如果施展到最後一步,那大家都同歸於盡了,施法的那一片天地也成了禁地,不到滅種之戰,也不會用出來。”
“我們不講那遠,我防的是人巫級別的十蟲災。”
“十蟲災?”龍肖摸了摸下巴,“好像在哪聽說過。”
趙興道:“七品蟲巫可施展十蟲災,具體什蟲,叫法也不同。”
“如果是正常的天災手段,我並不懼怕,大家碰一碰,說不定鹿死誰手。”
“可是蟲巫,很麻煩,占據地利,他隻需站在上遊起法蟲,使水生蟲卵順流而下,就可隱秘的進入雲城境內。”
“如果是地級的蟲巫,一隻母蟲,就能讓雲城人畜死絕,軍醫救都救不過來。”
“即便我能施展候變法將這些母蟲殺死,但它繁殖能力太強,處理起來會很麻煩,要是真進來了,之後司農監和醫司也不用幹別的了,所以必須要防著。”
“五階的水澈清元陣,就是防蟲巫最好的手段。”
“淩元不理解,是因為他覺得這門法陣太過冷門,沒必要造這高級別。”
“蟲巫難培養,在戰場上出現得也不多。”
“不過有備無患,府城給雲城補了這多材料,我肯定不會放著發黴。”
“我給你一本書,你好好看看,都是和蟲巫有關的。”
龍肖點了點頭:“蟲巫我確實看見得少不過你是內行,你說了算。水澈清元陣?我記下了,回去我就看。”
趙興跟龍肖說這多,也不純粹是為他解惑,而是他知道,在之前兩百年都很少出現的蟲巫,這次大戰,會出現很多!
大周在進步,南蠻異族也在進步,甚至於南蠻異族的壓力還更大一些,他們為了提防大周這個龐然大物,真是絞盡腦汁的研發各種秘法。
蟲巫也在這場平蠻大戰中爆發出驚人的能量,給與了平蠻大軍重創。
龍肖肯定有機會深入南荒,老陳也是,趙興不想這兩人出什問題,就借此機會給龍肖提個醒。
實際上這書還是得指望老陳看到,龍肖這個武者能想的辦法不多,老陳才是法爺。
由於雲城五司全部都被統一了戰線,各司主官又大力支持司農監的行動。
趙興辦起來事來,進度相當之快。
即便他用這種冷門法陣,用奢侈的材料來命機關師做布置,也沒人敢說什。
他不需要底下的人理解,隻需要各司主官支持就行。
各司對趙興支持到了什力度呢?
“魂兮歸來!”
寅時,張儀站在一處橋頭,提著引魂燈,搖動鈴鐺。
他麵前擺著一個祭壇,有很多司儀在跟著他坐著重複的動作。
銅爐中的黃紙烈烈燃燒。
神殿主官申明瑜,則是甘願屈居於張儀的旁邊,輔助他施法。
火光照耀著黑夜,不一會這光芒就變成了綠色。
趙興、夏靖、則是站在張儀身後。
兩人的明眸法術都很高,能夠看到這周圍已是鬼影重重,雖然看上去仍舊是一片空地,實則已經一支鬼魂大軍了。
常人要是待在這空地中,恐怕很快就得被過重的陰氣侵蝕,導致肉身氣血衰竭。
不一會,作法完畢。
張儀從祭壇上走下來,“你們怎來了?”
“看你快收工了,過來看看。”夏靖微笑道“效率很高啊張兄,百米高的大山,十天時間,你說挖通就挖通了。”
張儀無奈道:“還不是趙興要挖?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拿陰魂來搬磚。”
“要是知道我從‘元陰道院’畢業之後幹這種事,道院的同窗會把我笑死。”
趙興拍了拍張儀的肩膀,他知道這位是從道院畢業後才進入的軍隊,一進軍隊就來到了十陽洞天受訓,還是有些不習慣這種事。
“當官嘛,不丟人,改天張兄你富貴還鄉,再去道院走一遭,誰還敢說你什?昔日的佳人,定會對你另眼相看。嘲笑你的也終將拜倒在你的登雲靴之下,恭恭敬敬的叫你張大人!”趙興習慣性的給張儀描述美好未來。
旁邊的申明瑜看著張儀那意動的模樣,直呼內行,他這個名義上的主官都想跟著趙興幹了。
“對了,這些鬼魂力士還能堅持多久?”趙興問道,“能不能在明天完工?”
“能。”張儀道“不過神廟的香火媒介不多了,最多支撐這些鬼魂力士幹半個月。”
“半個月啊。”趙興摸索著下巴,“這些鬼魂力士能幹別的嗎?比如打打仗什的。”
“不行。”張儀搖頭道,“這些鬼魂力士的規矩隻拿錢做事,不賣命。”
“你不給錢,不就不算賣咯。”
夏靖:“……”
張儀:“???”
趙興看向申明瑜道:“你可以問問申大人,看看是不是行得通。”
申明瑜無奈的點了點頭:“理論上是可以的,如果這些鬼魂力士因為意外消散了,就不必再消耗香火媒介送回去……”
申明瑜這番話,把張儀給驚呆了,還真能這玩啊?他覺得自己的祭祀之道,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夏靖也詫異的看著趙興,即便他已經習慣了趙興的天馬行空,也時常能被趙興的想法給驚到:“趙兄,你怎這熟練?”
趙興隨口敷衍道:“我也是從書上看的,十陽洞天的藏書館有很多,你回去翻翻就知道了。”
什雜書會教這個?夏靖雖然狐疑,但也是沒多問,畢竟他已經慢慢習慣了。
“咳咳。”申明瑜道,“趙大人,此法畢竟有違天和。”
趙興拱了拱手道:“我也沒說不給,這不是得省著點用嗎?把這些香火減少點,半個月是不是可以延長更久一點?”
夏靖也被帶壞了:“也是,實在不行,等香火補給到了下次再給嘛。”
申明瑜無言以對,他總覺得自己的思維和這群年輕人格格不入,尤其是趙興,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
他的連鬼魂錢都要省,簡直了好嗎!
這個世界到底怎了,時代變化得這快嗎?
到底是我過於迂腐,還是趙興太過變態了?
趙興沒有繼續多說,人都是一步步轉變的,張儀現在還不太能接受,以後慢慢的就習慣了嘛。
“張兄,申大人,感謝諸位對雲城的貢獻,此番挖通大山之後,我會給神廟諸位大人設宴犒勞,請務必賞光。”
“趙大人言重,這是我等應該做到。”申明瑜很客氣,他在上次邵萬傑案中也受了些牽連,失察瀆職是怎也逃不開,不過他也是果斷,選擇留下來跟著這群年輕人幹。
要他讓出主官之位,他都沒什意見,神廟如今實際就是張儀做主,他哪敢擺什架子。
“呼~”
趙興和夏靖乘坐飛舟前往下一個地點巡察。
官府機構的職能恢複後,所發揮出的能量十分恐怖。
現在是要人,有人,而且是精英!
要物資,有物資,一下補齊了十年缺少的量。
而且雲城各司齊心協力,很快原本漏成篩子般的雲城防禦,就快速的恢複起來。
在雲城如火如荼的防治恢複中,時間很快來到了景新曆十七年的四月。
四月初一,召鈳正帶領著哈納族中的十名人巫,河邊巡視。
他已經來到了滄瀾江上遊,有十天時間了。
“少族長,此地距離雲城已隻有百地,不能在前進了,若是再前進,有可能被發現,甚至遭遇大周的將士。”
“嗯。”召鈳點了點頭,“雖然不是最佳的施法路線,就選此處吧。”
“少族長,雲城不過是一個爛攤子,一碰就跨了,我們為何要施展十蝗災?”有一名年長的巫問道。
“母蟲隻要不死,就可以潛伏在雲城,日後若是能打到九天應元府,我們隨時可施法啟用。”召鈳道。
“打到九天應元府?”年長的巫心中對這個說法不以為然,覺得這是在癡心妄想,他們哈納部有這種雄心壯誌的少主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他已經質疑了兩次,不好再多說什,隻是撫胸應喏。
“把母蟲放進法船中。”召鈳道,“按照事先規劃的路線施法,讓其進入雲城境內。”
“是。”
十名人巫,頓時從地挖出了一個個箱子,這些箱子內,都養著一隻隻母蟲。
“去!”
隨後有五十隻母蟲,被丟進法船中,順著江河漂流而下。
母蟲放置也有講究,召鈳帶人以法術掩蓋了外形,乘放母蟲的或是一截枯木,或是一塊木板碎片,或是一隻魚兒……
在放置之後,召鈳等人便靜止不動,心神附著在法船上,攜帶著五十隻母蟲,按照規劃的路線朝著雲城境內流去。
保底兩更送上,今天就先不還欠更了,時間太晚,前陣子正常了幾天,這又顛倒了。
還欠14更,這個月慢慢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