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
《天朝》第一卷於1999年12月15日在《收獲》雜誌以專號形式發表,迅速在國內各大城市的書店引發了讀者的搶購熱潮。
即將步入21世紀,國內文學界已經少有引起讀者們踴躍搶購的作品了,但這畢竟是林朝陽的新作。
作為他違文壇五年的嘔心瀝血之作,讀者們早已翹首相盼。
《收獲》12月專號上市不到兩周時間,首印的100萬份便銷售一空。
臨近元旦,各地書店二渠道和郵局的訂購單雪片一般飛向《收獲》雜誌社,偏偏他們卻一點也不積極,竟然宣布不再加印。
廣大讀者們盼林朝陽的新書盼得饑渴難耐,嗷待哺,你們說不加印就不加印了?
各地書店二渠道和郵局得到這個消息,人都傻了。
要知道林朝陽在國內讀者群體的號召力那是一等一的,各地發到《收獲》雜誌社的印數可不是幾千幾萬份,而是幾十萬上百萬份的大數字。
這多的印數可都是白撿的錢啊,他們第一次見雜誌社有錢不賺的。
催著加印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到《收獲》雜誌社,社麵議論紛紛,盡管大家早就聽說了李小琳的決定,但麵對著市場如此洶湧的熱情,誰又能無動於衷呢?
「真不多印啊?那也太可惜了!」
「細水長流嘛。人家林朝陽的作品不愁賣,拿到雜誌發表是情分:
小琳這做是投桃報李,《天朝》要寫六卷呢,明年我們雜誌社的業績不用愁了。
關鍵是跟林朝陽打好了關係,說不定下本書還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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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倒是有道理。可我聽說我小姑子她們一個SX市的新華書店就要訂500
份,那天我聽說三聯書店要追訂1.5萬份,要是放眼全國—」
《天朝》專號的熱銷和缺貨成了近幾天《收獲》雜誌社內議論的焦點,事實上不隻是在雜誌社內部,在文學界和讀者群體也是一樣。
《天朝》專號才剛上市不長時間,各地書店就出現了缺貨情況,導致不少去的晚的讀者隻能空跑一趟。
本以為過幾天書店就能補貨,可空等了幾天之後書店的書架上依舊沒有這期專號。
很多讀者失望之餘肯定要朝書店了解情況,一問才知道,敢情是人家《收獲》雜誌社給這期專號定了印數,一期就賣100萬份。
讀者們直呼好家夥,人家是以銷定產,你們《收獲》是以產定銷。
這未免也太牛轟轟了!
但不爽歸不爽,讀者們也不得不承認,《收獲》這招確實很有效,本來很多人對於《天朝》並沒有什迫切性。
反正嘛,發表之後有出版,就算林朝陽的作品再受歡迎,也不愁沒地方看。
結果現在《天朝》專號限量,100萬份雖多,但分散到全國,還是有很多讀者沒買到。
越是看不到,這幫讀者就越是著急,書店郵局圖書館身邊好友為了一睹《天朝》廬山真麵目,讀者們被逼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這時候不像後世網際網路和物流發達,沒買到雜誌的讀者想要盡快看到,隻能在本地的小圈子借或是買。
有人跑去跟身邊的朋友借書有人跑到外地書店碰運氣,還有人不惜私下出高價收購《天朝》專號。
這些年物價飛漲,文學期刊的定價也漲了很多,《收獲》的正刊定價10元,《天朝》
以專號的形式發表,單卷超40萬字,定價高達15元。
二手《天朝》專號的售價,在私下更是被炒到了50元一份,就這還是有價無市,根本沒有幾個人賣的。
元旦之後,《天朝》專號徹底在各地書店的書架上絕跡。
大家又都帚自珍,如此一來,反而更彰顯了《天朝》專號的稀缺性,最後竟然在讀者群中掀起了一波《天朝》專號的收藏小高潮。
元旦之後的第一個周五,滬上文協在巨鹿路675號舉辦了一場關於長篇創作的研討會,李小琳和程永新代表《收獲》出席。
開會之前,程永新便得到了李小琳的指示,這次在會上他得發言,主要內容是跟大家交流交流《天朝》的組稿和創作心得。
座談會研討會程永新參加過很多次,發言也不在少數,但這次的發言機會顯然不同以往,因為是李小琳特地提前叮囑他的。
並且這次的研討會規格不低,匯聚了華東華南幾個文學大省的諸多知名作家評論家和編輯。
這顯然是要給他一個露臉的機會。
因此在研討會召開之前,程永新特地花了兩天時間來準備發言稿。
「-作為《天朝》這部的責編,要是讓我說的話,想說的話實在太多了。大家都知道,朝陽同誌的上一部是《人間正道是滄桑》。
這部貫穿了從中華民國到新中國的時代變遷,反映了近代華夏大地波瀾壯闊的風雲變幻,充滿了雄奇的史詩氣度。
對於創作者而言,絕對要算得上是一次艱難的創作旅程。
寫完了這部之後,朝陽同誌沉澱了一段時間。
這次創作《天朝》,不管是從資料的搜集整理還是創作的難度上來說,都要比《人間正道是滄桑》困難不知道多少倍。
因為他要寫的不僅僅是某一位曆史人物的故事,而是一整個朝代,他寫的是浩浩湯湯的曆史大勢。
在座有些同誌可能不了解,論創作理論的知識水平和知識儲備,朝陽同誌在我們作家隊伍中是第一流的。
而且他的嶽父也是燕大曆史係教授,他本人在曆史方麵的積累遠超常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倉促動筆,而是老老實實的沉下心來,請教了多位我國隋唐史方麵的專家學者,了大量有關於唐朝曆史的書籍和論文。
他家甚至有個書架是專門放這些資料的。
但僅僅是這些準備還是遠遠不夠的,朝陽同誌還是覺得自己對於那段曆史的了解太片麵太膚淺了。
為了能夠盡可能的貼近真實的曆史,97年的下半年,朝陽同誌從燕京出發,一路西行,洛陽長安藍田寶雞天水·
他的腳步遍布三秦大地,考察當地風俗人情查閱縣誌了解隋唐遺物——」
滬上文協組織的長篇研討會,程永新這個編輯成了主角。
沒辦法,誰讓《天朝》一經發表就引發了文學界的巨大關注和熱議呢,而他又是《天朝》的責編。
在林朝陽這位作者不出席的情況下,他的發言無疑就是《天朝》創作曆程最權威的注解。
「-從96年起心動念,到上個月《天朝》第一卷在《收獲》的專號發表,這三年多時間朝陽同誌全情投入於創作,可以說是傾盡了所有。
9月時,我從他家取回《天朝》的前兩卷書稿,朝陽同誌當時如釋重負。
他對我說:這已經是我能做的全部了,隻是結果究竟怎樣,尚無把握,一切隻能等待你們和讀者的評判」。
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殷殷切切,我到現在還記的清清楚楚。
以他在文學界的名聲地位,本是不需要如此戰戰兢兢的,但我確實從他的表情和話語感受到了那股如履薄冰。
究其原因,無非是敬畏」二字。
敬畏文學,保持對創作的虔誠,時刻貼近讀者。
我想,正是因著這股能將自己放到最低處的虛懷若穀,才讓朝陽同誌保持了二十年如一日的創作熱情。
放眼當代文壇,過去二十多年間,能夠不斷的創作出諸多令讀者們耳熟能詳的作品的作家,獨此一人——」
程永新的發言前半段講的是關於《天朝》的組稿和創作經曆,後半段則集中到了林朝陽的創作態度上。
在個人評價方麵稍顯用力過猛,但他並沒有誇大其詞,每一句話都是實事求是,隻是因為講話的情緒問題。
待程永新發言之後,受他的影響,兩位研討會嘉賓就著《天朝》談到了長篇的創作問題。
二人將《天朝》當成了長篇的表率,對於林朝陽在這部中的創作理念和手法推崇備至。
「.-在《天朝》當中我們能夠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我們姑且可以稱之為文化心理結構。
我們的文學界一貫遵循的是現實主義創作的基本手段,刻畫人物尤其注意肖像描寫
行為描寫語言個性化等等。
在我觀察看來,朝陽同誌的創作手法卻不走尋常路,他將很多的筆墨以來探究所要寫的人物內心的心理形態——」
一上午的研討會在眾人的分別發言中很快過去,午飯就在文協食堂,吃飯時有人跟程永新打探《天朝》之後幾卷的消息。
「等這個月月末,我就去燕京取第三卷第四卷的書稿。
上個月朝陽正在創作第五卷,年前應該能寫完,不出意外的話,全書在明年下半年是肯定能寫完的。」
「後麵幾卷也是這個字數嗎?」
「差不多。總字數不好說,但肯定要超過240萬字的。」
聞言,周圍幾人不由得咋舌。
誕生於網際網路的網絡也才剛剛發,動輒幾百萬字的篇幅在文學界無疑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一般的作家別說是寫了,想想都感覺頭皮發麻。
在現當代文壇,倒不是沒有作家寫過數百萬字的作品,但這其中99%都是通俗文學作品。
像《天朝》這樣的作品和文字質量要寫兩百多萬字,對於作家而言不僅是對創作能力和才華的重大考驗,更是對創作毅力和耐心的熬煉。
驚歎了一陣《天朝》的篇幅,又有人問起程永新組稿成功的經曆。
剛才在研討會上,他隻是兩句話帶過了組稿的經曆。
坊間傳聞,《天朝》的稿子是程永新一年十幾次登門拜訪林朝陽才拿到手的。
聽著眾人的詢問,程永新沒有正麵回答。
「能拿到《天朝》的稿子,主要還是因為朝陽心係我們文學期刊行業的發展。我們去外地組稿,別說是多跑幾趟了,就是天天在作家家蹲著,也是應該的。」
原來不是一年十幾次的頻率,而是每天一次的頻率。
眾人了然,看向程永新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分敬佩。
有這種毅力,老兄你做什都會成功的。
流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
20世紀的最後一個元旦過去了,期間燕京下了一場大雪。
雪後初晴,冰淩很快垂在四合院的灰瓦簷角,晶瑩剔透,牆根處遊廊外堆滿了積雪天氣很冷,但陽光正好。
林朝陽站在書房的窗前,目送兒子瀟灑離開家的背影。
還有半年就高考了,可這件事對冬冬來說卻沒有絲毫影響,他又不指望著高考光宗耀祖。
但顯然陶玉書並不這樣覺得,她對於兒子還是抱了很高的期待的。
77年高考沒考上燕大,是她的終身遺憾,雖然燕師大也很好,但畢竟燕大才是她們陶家的「根據地」。
陶家自陶父起,她們這一輩有陶玉墨,孫輩的陶希武成績不行,陶希文成績倒是好,
可惜當年「叛逃」去了隔壁。
現在兒子終於要考大學了,陶玉書自然是希望他能夠繼承外公的衣體。
在她的規劃,冬冬先是要在燕大念完四年大學,然後再到國外深造幾年,兼習東西方文化,為未來接班家族事業做準備。
林朝陽看著兒子的背影,覺得妻子真的是想多了,就這小子沒心沒肺的樣子,怎看也不像個能接班的人選。
他對於家族傳承這種事沒什執念,世上有幾個長盛不衰的世家豪族?兒孫自有兒孫福,反正他和妻子留給後代的財富已經足夠多了。
至於幾代之後他們能不能守住這份財富,甚至是開創更輝煌的成就,那就不是現在應該操心的事了。
人到中年以後,腦子總會冒出些上了年紀的人才會有的想法林朝陽回過神來,將這些想法都甩開,整理了一番書桌,走出了書房。
就在剛剛,他寫完了新書的第五卷,比預想的要慢了一點,但總算是階段性的完成了任務。
還剩下最後一卷,長達兩年的創作,終於見到曙光了。
想到這,他不由得心懷大暢。
回到正房,他見陶玉書正一臉喜色的看著報紙,問:「有什高興的事?」
「是你的喜事。」
陶玉書說著話,遞來了一份報紙,是《人民日報》。
林朝陽一下子就看到了陶玉書希望他關注的新聞一一《「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圖書」(1900~1999)評選揭曉》
「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圖書」是由人民文學出版社發起的活動,目的是為評選出二十世紀一百種優秀中國文學圖書。
人民文學出版社這次聯合了中國青年出版社解放軍文藝出版社作家出版社三聯書店南海出版公司等國內多家大型出版機構。
因為不同於一般的評獎活動,這次評選選的是百年以來最具影響力的中國文學作品,
因而活動從籌備起就聲勢浩大。
現在結果發表,影響力自然不容小,評選結果直接發布在了《人民日報》上,
100部作品,不分體裁不分篇幅,無一不是閃耀近當代文壇的名篇。
排在最前麵的是《官場現形記》《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南社叢刻》等幾部清末民初的經典作品,之後如《喊》《死水》《背影》等常年出沒於中小學課本的作品也榜上有名。
施了名聲響亮的嚴肅文學,張恨水的《啼笑因緣》金庸的《射鵰英雄傳》也上了榜由此可岔,這次的評選並不單純以文學性或藝術性論長短,而是綜合評乞文學作乍的眾影響力,能上榜的每一部作乍都是百年以來的經典之作。
100部/篇作乍的作者,林朝西認識的人不元少數,他本人的作乍也有兩部赫然元列。
分別是《闖關東》和《人間正道是滄桑》。
2/100!
元「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企書」的名單當中,同時有兩部及以上作乍上榜的作家屈指可數。
魯迅先生有《喊》《仿徨》《野草》,冰心有《寄小讀者》《繁星》,郭沫幾有《形神》《屈原》,沈叢文有《邊城》《湘行散記》,夏衍有《滬上屋簷下》《包身工》..
這此瓷都算是近現代作家,而當代作家當中,一人兩次上榜的,獨獨隻有林朝西一人。
這樣的結果,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肯定了林朝西元當代文壇的地瓷和影響力。
看著丈醜被人抬到與幾位近代家相提並論的地瓷上,陶玉書自然欣喜不已。
林朝西翻了翻報紙,心情同樣很開心。
他的開心不來自於虛名,而是來源於多年的創作被認可的感覺。
「這多出版社共同評選,你這兩部作乍上榜,算得上是實至名歸。」
「還得努力啊,人家魯迅先生上榜了三部。」
「你可真敢想!」
陶玉書當然聽得出林朝西的玩笑話,挖苦了一句之似,她還是高高興興的研究著要慶祝一下。
陶玉書的慶祝方式很獨特,她決定購買1000套即將出版的《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企書》係列企書捐贈給國內的各地方和學企書館。
1000套企書聽起來不算什,可實際上這卻是10萬冊企書,如今正版企書的定價基本都元10三以上,這一下子就是一兩百萬三。
「太招搖了。這種事都是錦上添花而已,今天這個評選,明天那個評選,沒必要。」
林朝陽勸說道。
他之所以會這說,是因為臨近世紀末,今年以來中華地區舉辦了好此次這一類的活動。
遠的不說,下半年香江的《亞洲周刊》就評選了「20世紀中文100強排行榜」,
上榜作乍與「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企書」的名單有相當的重合度。
元這份榜單上,林朝西的戰績更加輝煌,上榜了三部作乍,隻不過重合度不高。
這三部作乍分別是《梵穀之死》《闖關東》和《父親》。
《亞洲周刊》元港台東南亞的影響力算是比較的,這份評選榜單此個月前傳回國內時,倒是元國內文壇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響。
國人向來比較推崇「外國的月亮」,《亞洲周刊》雖不是「外國的月亮」,但也算是「他筆的月亮」,因而元國人看來自然是要更圓一些的。
從今年下半年以來,中華地區的次世紀企書評選活動,林朝西的作乍都榜上有名,陶玉書每每想到總會情不自禁的感到驕傲。
不過她深知丈的低調性格,岔他不想招搖,她便沒有堅持。
隻是臉上還是免不了露出幾分遺憾之色,畢竟這種評選是百年一次。
「判上都21世紀了,國內都評選,國外是不是也要搞搞評選?」陶玉書突發奇想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