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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9章 搖人兒吧

    蘆安·瓦爾特是《達拉斯買家俱樂部》這部的責編,他當然希望《達拉斯買家俱樂部》能夠被收錄進美國文庫。

    因為這不僅是林朝陽身為作者的榮耀,也是他身為編輯的光彩。

    在他打來這個電話的一個星期之後,美國文庫出版社麵對著洶洶的輿論勢頭終究還是屈服了。

    他們變更了最早的收錄名單,最新的一版名單當中,《達拉斯買家俱樂部》赫然在列《達拉斯買家俱樂部》也由此成為了美國文庫曆史上唯一一部由外國作家所創作的收錄作品。

    對美國文庫出版社的退讓,美國文化界當中那群《達拉斯買家俱樂部》的擁歡聲鼓舞。

    彩虹屁一擁而上,什「偉大的選擇」「拋棄了國籍和種族的偏見」「成就美國文庫的傳奇」—

    各種文章把這事誇得天花亂墜,但美國文化界或者美國文庫出版社因這事而產生的高潮還遠遠無法跟國內文化界相提並論。

    早在幾個月前《達拉斯買家俱樂部》入圍「2」評選時,就曾在國內引起過轟動。

    這次《達拉斯買家俱樂部》入選美國文庫,滬上《文匯報》第一時間轉載了相關新聞,瞬間引爆了國內新聞界的輿論。

    在國際文壇,美國文庫的含金量暫時還無法與前輩法國七星文庫相提並論,但誰讓這個時候的美國仍舊是「自由燈塔」呢?

    沾上「美國」兩個字,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更何況能被美國文庫收錄其中的,無一不是能夠在美國文學史上占據一席之地的作品可以說,美國文庫代表了美國文學界的最高認可。

    從這個角度來看,《達拉斯買家俱樂部》被收錄其中,其意義甚至超過了獲得美國三大文學獎項。

    畢竟,可不是所有美國三大文學獎項的獲獎作品都被收錄進了美國文庫。

    有關於《達拉斯買家俱樂部》被收錄進美國文庫的新聞,連續好幾天登上各大媒體的版麵,文化界一片讚譽之聲。

    要知道《達拉斯買家俱樂部》當年在國內出版時,可是曾因為尺度問題受到了許多保守人士的敵視。

    這些年來雖說沒耽誤賣書,但被公開提及時,身上總是會被貼上一些難登大雅之堂的標簽。

    這次入選美國文庫,讓《達拉斯買家俱樂部》在大眾層麵的名聲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翻身,被很多吹捧者譽為「中國當代文學史上最好的長篇」。

    這種誇獎有多少人認可不知道,但顯然是違反GG法了。

    事實上,不僅是內地媒體,《達拉斯買家俱樂部》被收錄進美國文庫的事,連在港台地區文化界都引起了熱議。

    而港台文化媒體在報導此事時,關注的重點在「破例」二字上。

    作品能讓一國文庫破例收錄其中,還是美國這樣的文化大國,這顯然是值得誇耀的殊榮,此事無形之中又讓林朝陽在整個華語文壇的地位和影響力上了一個台階。

    距離一年一度的高考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開年之後就在香江美國兩地跑的陶玉書最近難得放下了工作。

    「人們一走進教學樓就會看到,所有關於澳門曆史的圖片和宣傳畫都被掛在走廊兩邊的牆壁上這句子對嗎?」

    「這簡單的句子還分辨不出來,你自己讀一讀,連這點語感都沒有嗎?」

    「高壓輸電的優點是什?這不是送分題嗎?」

    眼看著快高考了,身為高三生的冬冬被題海戰術包圍了,並且身邊還有個碟不休的老母親。

    「媽,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我自己會對答案,錯了我自己改就行了。」冬冬不耐煩的說。

    「送分題你都能錯,你會改什?」

    母子倆拌嘴的時候,林朝陽正悠哉的喝著茶,冷不防陶玉書一個眼神瞟過來,他立馬起身在書架上左摸右看。

    嘴還念念有詞,「矣,明明就放在這邊了,怎不見了呢?」

    到中午吃飯時,林朝陽低聲對陶玉書說:「你也不要給孩子那大的壓力,多考少考點又有什關係?」

    「分多分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努力的心態和態度。

    他的人生啊,太缺少磨煉了。

    做什都是不緊不慢不爭不搶的,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林朝陽非常理解陶玉書的心態,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冬冬的人生從出生就注定了是「簡單模式」。

    偏偏陶玉書又是個事事要強的人,母子倆的脾氣正衝上了。

    「每代人有每代人的生存環境,他就生在這個時候,你不能指望他像你一樣。」

    夫妻倆聊著天,林朝陽就見晏晏頭戴耳機,嘴哼著來路不明的音調路過,

    這丫頭前兩天剛參加完高考,正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

    「你有時間還是管管這個吧,整天沉迷追星。」

    林朝陽朝女兒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不舍得管她,就讓我來當壞人是吧?」

    陶玉書一下子戳穿了林朝陽的自的。

    「她不怕我啊!」林朝陽狡辯道。

    陶玉書也懶得跟他理論,問:「她最近又鬧什蛾子了?」

    「跟同學跑去人家樸樹的錄音室待了一整天,還要請人家吃飯,讓我叫人給提溜回來了!」

    聞言,陶玉書頓時感到頭疼不已。

    「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

    「是啊,你不在家,我是又當爹又當媽。」

    林朝陽猝不及防的表起功,讓陶玉書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還不都是你慣的?」

    說著話,她衝女兒的方向喊道:「林晏晏,你過來!」

    林朝陽眼看著女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打算蒙混過關。

    「林晏晏!」

    陶玉書又叫了一聲,見躲不過去,她終於艱難的轉過身。

    摘下耳機,露出甜甜的笑容,「媽媽,什事呀?」

    這個「呀」用的就很有靈性,林朝陽覺得女兒很有當作家的天賦。

    「你前幾天幹什去了?」

    「沒幹什呀。」

    「沒幹什?你是不是——

    十多分鍾後,經曆了一番暴風驟雨的洗禮,晏晏喪眉搭眼的站在那,林朝陽滿臉慈祥的安慰她。

    「你也不要怪你媽,她也是為了你好。」

    晏晏抬眼,橫眉冷對,「我不怪我媽。要不是某些人告狀,我也不至於挨罵!」

    「矣,你這丫頭,不識好人心!」

    林朝陽討了個沒趣,表情汕山。

    7月8日一早,小六部口胡同一早就很熱鬧,林朝陽一家人齊上陣,護送著冬冬前往考場。

    「沒必要這多人都去。」

    冬冬看著聚在一起的十幾口家人,感覺壓力很大,死活不想讓大家去。

    可他小骼膊擰不過大腿,陶玉成嘻嘻哈哈的說道:「沒事,這也是咱家老傳統了,你小姨你哥他們都是這個待遇。」

    「爸,你說清楚,哪個哥,我可沒這個待遇。」一旁的陶希武幽幽說道。

    趙麗掐了他一下,「你但凡爭氣一點,大家誰不支持你?」

    在陶家,學曆歧視是根深蒂固的。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廢話了,趕緊走吧。」陶玉墨催促著大家出發。

    冬冬不情不願的在眾人的護送下往考場趕去。

    2000年,燕京第一次實行春季高考,2月份考試,3月份入學,隻是報名情況卻很不樂觀。

    參加春季招生的高校有13所,計劃在燕京招生1755人,可整個燕京實際報名人數僅有1101人。

    按理說春季高考讓考生們多了一次高考機會,應該是件大好事,可卻受到了如此遇冷,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春季高考的確定與報名時間相距太近,考生們都奔著夏季高考做準備,忽然要提前考,誰也沒有信心。

    其次是響應此次春季高考的院校多為高職院校,隻要不是成績無可救藥的考生,誰願意奔看春李高考去?

    因而春季高考並沒有給燕京的夏季高考造成任何分流,林朝陽一家人抵達HD區教師進修學校附屬實驗學校的考點時,考場前早已人山人海。

    「哎呦喂,怎感覺比當年希文高考的時候人還多!」陶玉墨看著眼前的場麵驚歎著說道。

    林朝陽本想拍著兒子的肩膀鼓勵他別緊張,可卻看著這小子左顧右盼,不停的張望。

    「他找什呢?」林朝陽問女兒。

    「找許佩瑤吧。」晏晏不確定的說。

    林朝陽疑惑的問道:「他倆關係這近?」

    「是我哥單方麵讓人家來給他加油打氣,人家可沒答應他。」

    她說著話朝周圍看了看,「看樣子人沒來。」

    林朝陽遠遠看著兒子失落的走進考場,看來這段單相思應該告一段落了。

    上了大學,好姑娘不還有的是?

    等冬冬進了考場,一家人各忙各的。

    林朝陽坐上車來到電影局,今天是《拉貝日記》的審片會,這部投資上億資金,籌備製作了近三年時間的電影在上個月終於製作完成。

    經過《鴉片戰爭》的成功,謝靳金身已成,審片會的規格極高。

    不僅有電影局局長親臨,還有文化部門的一位副手到場,從七十年代中日關係恢複以來,在官方層麵提倡的一直都是「中日友好」。

    因而官方在涉及到兩國之間的敏感話題時,總會格外謹慎。

    如果是一般的導演來拍《拉貝日記》這個題材,恐怕連過審都是個問題,但這個導演是謝靳,背後還有林朝陽的支持,難度低了很多。

    審片開始,電影第一個鏡頭便是炮灰連天的南京城下,戰鬥慘烈無比,每一秒鍾都有生命伴隨看槍炮聲飄然遠去。

    為了這開頭五分鍾的戰場鏡頭,謝靳花大半年搭出了一個南京城頭,又在3個月的拍攝炸的七零八落。

    電影中的日軍勝利了,他們占領了南京,但巷戰仍在持續,英勇的中國軍人還在抵抗,南京城內零星響著槍聲。

    這時電影的主人公約翰·拉貝的聲音以旁白的形式出現。

    「1937年9月7日,我接到德國大使館寄來的信函。日本的侵略部隊從中國東北地區長驅直下,滬上淪陷,南京恐怕也無法幸免。

    大使館建立了由克魯姆馬赫爾平克內勒和霍特組成的委員會,任務是保證在南京德國公民的安全,同時勸告德國公民盡快離開南京。

    我也很想離開這,但西門子洋行有太多的財產在南京,我沒辦法。

    我們在這有約30個職員和傭人,他們都在看著我,如果我留下來,他們就會忠實的站在他們崗位上直到最後一刻。

    如果我走了—」」

    飾演約翰·拉貝的是美籍猶太裔演員阿德安·布羅迪,現在的他還不是後世那個拿遍國際大獎的影帝,隻能混跡於好萊塢的各種中小成本電影中演男配。

    《拉貝日記》籌備之初,謝靳的想法是想找個在好萊塢比較有號召力的明星來飾演約翰·拉貝。

    但現實情況是他的這種想法根本走不通。

    現如今日本是全世界第二大電影票倉,出演《拉貝日記》這樣的作品意味著這個演員今後很有可能失去日本市場,但凡是成名的明星,都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

    另外《拉貝日記》本身的投資有限,謝靳也不可能給演員開出太高的片酬。

    選來選去,阿德安·布羅迪進入了謝靳的視線。

    這小子是個猶太佬,形象跟約翰·拉貝不太沾邊,但演技很好。

    演員塑造人物嘛,神似比形似更加重要。

    而且阿德安名氣不大,又不在意日本市場,要的片酬也不高,於是就這樣成了電影的男主角。

    第一次出現在屏幕上的阿德安身形依舊消瘦,在妝造上盡量貼合人物,看起來隱約有幾分約翰·拉貝的模樣。

    後世德國導演佛羅瑞·加侖伯格拍過一版《拉貝日記》,在當時還得到了中國政府的大力支持,呈現出的成片質量中規中矩,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效應。

    後世版本的《拉貝日記》以約翰·拉貝為絕對主角,所有情節發展都是圍繞看約翰·

    拉貝展開,對戰爭和屠殺的殘酷性展示的極為有限,處理的太過溫情。

    因為導演佛羅瑞·加侖伯格是德國人,對於中國人的苦難沒有感同身受的理解,他的這種處理倒是可以理解的。

    與佛羅瑞·加侖伯格,謝靳在籌備《拉貝日記》之初就確立了電影的中心。

    約翰·拉貝名義上是主角,但更大的作用是記錄者。

    他就像是一台穿梭時空的攝影機,謝靳希望通過以他的視角來展開南京大屠殺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謝靳也知道自己這做有很大的風險,但他還是堅持這做了。

    因為與展現約翰·拉貝的人道主義精神比起來,他更看重以電影來反映出的南京大屠殺的慘烈和日本人的殘酷罪行。

    其中,謝靳著重刻畫了向井敏明和野田毅這兩頭日軍少尉所施行的「百人斬」。

    寬大的銀幕上,屠刀揮舞,鮮血噴射,無辜百姓的頭顱或驚恐或獰的散落於泥地上,殷紅的血液浸透了泥土。

    仿佛血色的湖麵,映襯著日軍少尉獰笑的嘴臉,

    「噢矣!野田,你慢了!」向並敏明發現自己的進度超越了野田毅,得意的衝他喊了一句。

    野田毅不慌不忙,手起刀落,頭顱滾落於地,腳踩於上,仿佛那不是人頭,而是一塊石頭。

    他一手將刀拄在地上,一手叉腰。

    「這些支那豬的頭可真夠難砍的,我得換把刀了!」

    音響中的對話傳來,所有觀影的人目欲裂,眼中充滿了仇恨。

    同時,在人群又有幾人對銀幕上過於慘烈的畫麵產生了強烈的生理不適,有人實在忍不住,捂看嘴乾嘔看衝出了放映室。

    這下子引起了連鎖反應,連續幾個人都跑出了放映室。

    麵對這種情況,放映隻能暫時中斷,眾人來到室外透口氣。

    「這段劇情的畫麵是不是太血腥了一點?對於觀眾來說,不太好接受啊。」電影局局長劉建忠委婉的對謝靳說。

    他是電影局局長,掌握著國產電影過審與否的生殺大權,但謝靳畢竟不是一般導演,

    身上掛著全國政協常委等諸多頭銜。

    「畫麵肯定是大膽了一點,但這才能反映出日本侵略者的冷血殘忍。事實上,電影畫麵所展現出來的,遠不及真正的曆史殘酷。」

    「還是應該顧忌一下上映的影響,這部電影畢竟要在全國大範圍上映。」

    兩人的爭論引來了眾人的參與,大家各執己見,文化口領導還是偏向要修改或是刪除幾個鏡頭。

    見謝靳有些獨木難支,林朝陽開了口。

    「幾位領導,約翰·拉貝先生的義舉值得所有中國人銘記,但如果僅僅是為了紀念他的義舉,我想並不一定要用電影的形式。

    謝導之所以要拍《拉貝日記》,紀念約翰·拉貝先生的義舉隻是目的之一,根本目的還是為了反映南京大屠殺這段曆史和遣責日本軍國主義的禽獸行徑。

    剛才的那段戲從觀影的角度來看,確實是非常血腥暴力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必然會給觀影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讓國人通過觀影來銘記曆史銘記侵略者的暴行,不正是這部電影存在的根本意義嗎?

    如果我們在關鍵問題上淺嚐輒止,那拍這部電影的意義又在哪呢?」

    林朝陽的反問讓在場幾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不是官麵上的人物,說話沒有客氣婉轉,直指問題核心。

    在中國,電影審核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

    刑不可知,威便不可測,所以審核者掌握了無上的權力。

    林朝陽不是非得搞特殊,問題是連《南京!南京!》那種屁股歪到海對麵的電影都能上映,謝靳的《拉貝日記》憑什要修改?

    眼見林朝陽的一席話讓氣氛僵住,謝靳連忙以懷柔的語氣又說了幾句,緩解了氣氛。

    「你注意點態度,人家畢竟是掌握了審核大權。」回放映室的路上,謝靳勸林朝陽。

    「是我讓你拍的那血腥暴力的?我是為了誰,你別不識好人心!」

    回到放映室,放映繼續。

    長達三個小時的電影結束後,審片會迎來了激烈的討論時刻。

    討論最激烈的是電影當中一些過於血腥暴力的鏡頭是否需要刪改,以及是否會引起國際輿論的壓力,這個「國際輿論」的壓力自然是指日本方麵。

    在官方人員們的重重壓力之下,本來還勸林朝陽注意態度的謝靳也急躁了起來。

    「怎改?你們讓我怎改?電影都拍完了,再改沒錢了!」

    劉建忠勸道:「謝老,您看您這是做什,大家也是出於職責所在才提的意見。」

    「沒不讓你們提啊,你們提可以,可投資都花完了,我想改也沒辦法改。」

    謝靳耍起了無賴,他資格老,身上又一堆頭銜,在場的領導一時也拿他沒什辦法,

    隻是臉色都不好看。

    「老謝,你這是什態度。」

    林朝陽這會兒跟謝靳換了角色,當起了和事佬,把他拉到一邊,低聲問:「你不還說要注意態度嗎?怎還要起混了?」

    「不要也不行啊,你看他們幾個的樣子,是能輕易放咱們過關的架勢嗎?」

    謝靳人老成精,眼見沒辦法輕鬆過關,立馬撕下了偽裝。

    林朝陽也不禁感歎一句薑還是老的辣!

    可別看謝靳耍賴的時候底氣十足,其實他也撓頭。

    「現在咋整啊!」

    「實在不行」林朝陽用手在下巴處擺了個「八」,「搖人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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