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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能!”

    幾乎是一瞬間,花淺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複了。

    墨畫:“……”

    有這期待……

    花淺淺見墨畫不說話,立馬又道:“隻要你穿上百花穀的道袍,我就想盡一切辦法,把你帶進百花穀!”

    “出一切意外,我都能解決!”

    “一切責任,都由我承擔!”

    花淺淺信誓旦旦道。

    墨畫:“……”

    “怎樣?怎樣?”不待墨畫回複,花淺淺又立刻道,“那就這說定了!這種事,宜早不宜遲,明天一早,你就來找我!”

    花淺淺單方麵決定道。

    趁著墨師弟鬆口了,就要速戰速決。

    動作一定要快,遲則生變。

    萬一拖了幾天,墨師弟突然又反悔了,那自己的願望就泡湯了!

    抓住時機,千萬不能給他反悔的機會!

    墨畫更不知該說什好。

    他想了想葉錦師姐,想了想《修行百忌》中“慘死之後,怨氣極重,化為厲鬼”的說法,無奈歎了口氣:

    “好吧……”

    “好!”

    百花穀內,因為葉錦之事,茶飯不思了好幾天,心情一直很低落的花淺淺,突然又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讓我來看看,可愛的墨師弟適合穿什樣的道袍……”

    花淺淺睡意全無,爬起來翻箱倒櫃,在一堆花團錦簇的衣物中為墨畫挑選合適的道袍了。

    次日一早。

    墨畫去了趟花淺淺的洞府。

    洞府的位置,是花淺淺告訴他的。

    這座洞府位於百花穀外的百花城中,是花家的產業。

    花淺淺是花家的嫡係,很受家中寵愛,因此這洞府,便是花家分給她,供她旬休之時居住,修行,休憩,煉丹或是宴請道友。

    洞府前,掛著“淺香院”的門匾。

    看字跡,應該是淺淺師姐自己題的。

    墨畫站在洞府門口,看著門匾,心中立馬就後悔起來,覺得自己不該一時衝動,就答應穿百花穀的道袍的。

    “要不,溜了?”

    百花穀的事,跟自己有什關係。

    胭脂舟的事,其實也沒那急。

    葉師姐的事,自己隻能表示遺憾了。

    墨畫有些心虛地想著。

    他緩緩後退了幾步,轉身就想開溜,可沒等他溜成,洞府的大門,突然就打開了。

    “墨師弟,你來啦!”

    花淺淺一雙眼眸,熠熠生輝。

    她起了一大早,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就怕墨畫會想著溜,因此一看到墨畫,立馬就打開了門。

    “師姐好,我……”墨畫支支吾吾道,“我突然想起來,宗門還有點事,我……還有陣法沒畫完,要不進百花穀的事,下次再說吧……”

    花淺淺豈會聽他狡辯,當即一把將墨畫薅住了。

    墨畫一時大意,沒有閃,被花淺淺抱了個結實,一時掙脫不得,無奈之下,被花淺淺硬拉進了洞府。

    這處洞府,被花淺淺布置得溫馨精致,滿目全是紫嫣紅的花朵。

    丹香和花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

    花淺淺將墨畫拉到內室,將他按著坐在桌上,然後順後關上大門,還封了陣法。

    她決定了,今天無論墨師弟進不進百花穀,都得把她精心準備的道袍給穿上。

    墨畫隻覺眼前一花,麵前便被擺上了一個大大的,鑲著金紋的儲物箱。

    花淺淺打開箱子,麵整整齊齊擺放著不知道多少件衣袍。

    款式或華美,或素雅,或端莊,或俏麗,不一而足。

    上麵有以名貴的絲線,精密的針腳,繡出的絢爛錦繡。

    有的繡繁麗的百花,有的繡高遠的山水,有的繡華貴的鳳紋,華光流轉,美不勝收。

    “我一夜沒睡,挑了一晚上……”花淺淺迫不及待對墨畫道,“墨師弟,你看看你喜歡哪款?”

    墨畫看著一臉興奮的花淺淺,突然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他轉過頭,看了眼箱中的衣物,弱弱道:

    “這些好像……不是百花穀的道袍吧……”

    百花穀的道袍,雖說也繡百花,樣式唯美,但到底是製式道袍,哪來這多千奇百怪的款式。

    花淺淺一滯。

    她差點忘了,墨畫是說百花穀的道袍。

    她一時高興,全挑的是自己喜歡的衣服。

    “這種小事,應該不影響吧……”花淺淺小聲道,“隻要穿的是女子的道袍,應該……或許也能進百花穀。”

    墨畫默默看著花淺淺。

    花淺淺有些可惜,隨後目光一亮,“就穿一下,給我看一眼!看一眼就行!”

    “師姐,我們去百花穀,是有正事的。”墨畫無奈道。

    花淺淺歎了口氣,“行吧……”

    她隻能回過頭來,挑了幾款稍顯樸素,沒那合她心意的百花穀的道袍,遞給墨畫。

    “師弟,你先試試。”

    墨畫心還是有些排斥。

    但花淺淺不斷催促,他隻能勉為其難,將一套花團錦簇的百花穀道袍,穿在了身上。

    花淺淺一看,愣了片刻,隨後忍不住捂了捂嘴。

    墨畫本就長得眉目如畫,氣質清澈,如今被絢麗的道袍一襯,淡雅中顯出俊美,華麗中顯出清冽,有一種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既有女子的天真,亦有幾分少年的英氣。

    他身形較之男子,本不算高,但若與女子比較,又顯得高挑了些。

    而一雙眼睛,又燦若星辰。

    眼底有幾分悲憫,有幾分深邃,還有幾分令人高不可攀的威嚴。

    花淺淺一時竟覺得,這不是“人”該有的長相。

    傳說中大道無缺,陰陽合璧,不染凡塵的仙人,大抵也就這幅模樣。

    “師姐……”

    “師姐?”

    墨畫喊了兩聲,花淺淺才回過神來。

    她立馬從箱子中拽出一堆衣物,目光炯炯地看著墨畫,“師弟,你再穿這幾件試試。”

    穿著百花穀的製式道袍,尚且渾如璞玉,脫凡出塵,美成這個樣子。

    換上這些更精美的衣物,那還了得。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便是仙人,也要有天衣無縫的仙衣來襯托。

    隻要墨畫將這些衣服穿上,給她看一眼,哪怕隻看一眼,她也心中無憾了。

    墨畫拚命搖頭,打死不從。

    “不穿!”

    “就穿一下……”

    花淺淺拿著衣裙,便往墨畫身上套,推搡之間,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道溫婉並且嗔怪聲音:

    “淺淺,大白天的,你關什門?”

    手持洞府令牌的慕容彩雲,剛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地雜亂的衣裙,鬢釵橫亂,臉頰微紅的花淺淺,還有身穿百花穀道袍,臉紅得像蘋果一樣的墨畫兩人,推搡在一起。

    慕容彩雲當即愣住了。

    屋的兩人也僵住了。

    片刻後,慕容彩雲氣得渾身發抖,“你……”

    花淺淺心頓時涼了半截。

    “慕容姐姐,不是你想得那樣……”

    “還敢狡辯?!”

    “姐姐,你聽我解釋……”

    ……

    一頓騷亂後,洞府的大門又關上了。

    慕容彩雲坐在屋,麵沉如水。

    花淺淺和墨畫並排坐著,耷拉著頭,像兩個做錯了事的小朋友。

    “……真是這回事?”

    慕容彩雲板著臉問道。

    “是……”

    花淺淺和墨畫小聲道。

    慕容彩雲責備道:“就算你們想查錦兒妹妹的死因,也不能讓墨畫穿百花穀的道袍,混進百花穀,一旦事情敗露……”

    花淺淺道:“我會一力承擔。”

    慕容彩雲沒好氣道:“你自己都還是個弟子,心性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你能承擔什?”

    花淺淺嘀咕道:“反正不會怪罪到墨師弟頭上……”

    慕容彩雲有些來氣,瞪了她一眼。

    “還有,你怎能讓墨師弟穿百花穀的女修道袍?”

    “因為穿著好看……”花淺淺弱弱道。

    慕容彩雲恨不得揪她的耳朵。

    恰在此時,墨畫也抬起頭,小聲道:“師姐……”

    慕容彩雲轉過頭,目光看向墨畫。

    隻是這一看,她瞬間也移不開目光了。

    剛才她進門之時,猛然間被震驚到了,光顧著生氣,並沒有細看墨畫。

    此時平心靜氣,再看了一眼墨畫,當即有驚為天人的感覺,心都忍不住一跳。

    甚至那一瞬,她竟生出了“淺淺妹妹做的是對的”這種荒誕離譜,匪夷所思的念頭來。

    慕容彩雲立馬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耳邊卻聽墨畫道:

    “……師姐,葉錦師姐的死因,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而且,她的死法,是十分危險的……”

    慕容彩雲費了很大的勁,才強迫自己,不去看墨畫的臉,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墨畫說的話上。

    “危險?”

    慕容彩雲有些疑惑。

    “嗯。”墨畫點頭,“我不知錦兒師姐生前到底經曆了什,但必然是蒙受了很大的冤屈和痛苦,走投無路之下,才會將修行百忌之中,‘慘死之後,口含怨氣,化作厲鬼’,當成唯一的出路。”

    “化作厲鬼……”

    慕容彩雲臉色一白。

    花淺淺也花容失色。

    她隻知葉錦生前,問過人死後會變成鬼這種問題,但卻萬萬沒想到,她會為了變成“厲鬼”,而去想自殺。

    甚至是以自焚“慘死”的形式來自殺。

    慕容彩雲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盡管她對神鬼之道並不了解,但也知道,人一旦化作厲鬼,必然凶性極重,遺禍無窮。

    修士談鬼色變,是因為鬼和人不同,有念無形,與修士的血氣和靈力的修行體係,完全是兩回事,應對起來,不僅棘手,而且十分危險。

    一些高階修士,神識深厚,可以不懼鬼物。

    但他們若缺乏克製鬼祟的手段,也拿這些鬼物毫無辦法。

    假如錦兒妹妹,真的化作了厲鬼……

    慕容彩雲擔憂地看了墨畫一眼,“那你豈不是,也很危險?”

    墨畫搖頭道:“我沒事的。”

    慕容彩雲剛想問為什,可見墨畫神色平靜,目光深邃,有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沉穩的氣勢。

    每逢大事有靜氣。

    剛見麵時,墨畫遇到危難之時,偶爾就會有這種神情。

    如今幾年過去,墨畫長開了一點,又做了幾年小師兄,身上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氣勢就更明顯了。

    慕容彩雲歎道:“行吧……”

    修士身上都有秘密。

    有些事,是不能多問的。

    而以墨師弟的性子,沒把握的事,他一般也不會去做。

    慕容彩雲想了想,又問:“這件事,為什不直接告訴百花穀的長老?”

    墨畫搖頭,“還不能說……”

    因為現在還不知道,百花穀的高層,到底有沒有參與這件事。

    葉錦師姐的死,到底與她們有沒有關係。

    慕容彩雲一怔,隨後也想明白了。

    她忍不住又歎了口氣,思索片刻後,便鄭重道:

    “百花穀內都是女弟子,門規森嚴,是不準一切男修進入的。”

    “你混進去,若一切安然無事還好,若是敗露了,你就說是我指使你去查的。”

    墨畫一愣。

    花淺淺也神情錯愕,“慕容師姐……”

    慕容彩雲搖了搖頭,“錦兒妹妹的事,我也很遺憾,其他事我幫不上忙,也隻能替你們頂個鍋了。”

    花淺淺道:“師姐,不用你背鍋,我……”

    慕容彩雲神色肅然,“你不明白,我背後是慕容家,與你關係又好。錦兒的事,你可以跟我‘勾結’,但不能跟墨畫‘勾結’,不然百花穀,有的是人拿這件事做文章,找你花家的麻煩。”

    花淺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慕容彩雲說完,又叮囑墨畫道:“早去早回,不要久留,自己小心些。”

    之後她喟歎一聲,深深地看了眼墨畫,誠摯道:“錦兒妹妹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師姐放心。”墨畫點頭。

    時候不早了,之後花淺淺便領著墨畫,前往百花穀了。

    洞府之中,便僅剩下慕容彩雲一人了。

    她想起錦兒的事,心生感慨。

    轉眼又看到了地上各式精美的衣裙,神色一怔,心中竟不由浮現出,墨畫穿著這些衣裙,綽約若天人的樣子。

    慕容彩雲心中噗通一跳,而後立即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分散了心思,心中無奈道:

    “我一定是被淺淺那丫頭帶壞了……”

    ……

    百花穀山門處。

    朝陽明媚,照得滿穀花開,紫嫣紅。

    山道之前,花淺淺對墨畫小聲道: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小師妹,待會進山門,我挽著你的手,裝作和你說話的樣子。”

    “別人若問你話,你就假裝怕生,不要輕易開口。”

    墨畫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花淺淺又看了眼墨畫,心中惋惜。

    那多好看的衣服,墨師妹,不是,墨師弟沒穿上。

    還有,胭脂也沒擦,粉也沒塗,隻簡簡單單重新梳了個百花穀弟子的發髻。

    不過,墨畫本來就長得唇紅齒白,隻披著一件百花穀道袍,就已然清水出芙蓉一般,無需雕飾。

    擦粉塗胭脂,倒顯得多餘。

    而且,能讓墨師弟穿百花穀道袍,已然不容易了,此生恐怕都隻有這一次了,一定要多看幾眼。

    花淺淺心中默默道。

    她對墨畫態度更加親昵,秋水般的目光,總是盯著墨畫看。

    墨畫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

    兩人沿著山道,向山門走去。

    花淺淺在百花穀人緣很好。

    沿途有不少女弟子,都與她打招呼,花淺淺也都一一回禮。

    也有人問及墨畫,花淺淺便道:

    “是我本族的一個小師妹。”

    其他女弟子,一般也隻目露驚豔,忍不住誇上幾句。

    也有心生疑惑的,但見花淺淺語氣自然,且與這小師妹神態親近,也並沒有懷疑什。

    到了山門口,照例是要憑借百花穀令牌進穀的。

    但因恰逢旬休,弟子來往眾多,也不算太嚴格。

    花淺淺偷偷將自己的令牌給了墨畫,而後對看守宗門的一個女長老撒嬌道:

    “小姑,我百花令忘帶了,你通融一下,放我進去吧~”

    那女長老十分頭疼,拒絕道:

    “不行。”

    “讓我進去吧~”

    “不行,門規不允許。”

    “小姑~”

    女長老瞪了她一眼,“叫姑奶奶都不行,這大的人了,丟三落四的,百花令都能忘了,回去拿去。”

    “我進去拿一本丹書就出來,一會的功夫,”花淺淺有些委屈,“不然一來一回,要多跑很多冤枉路。小姑你自己跟我說的,修士的時間是最寶貴的……”

    女長老無奈。

    花淺淺又道:“小姑,讓我進去吧,你放過我這一次,我保證這次宗門考核,陣法能得個……乙!”

    “沒出息,”女長老剜了花淺淺一眼,“你甚至都不願拿‘甲’來保證。”

    花淺淺嘀咕道:“我得能得‘甲’才行……”

    “行吧,”女長老見花淺淺誇下了“海口”,立下了如此誌向,便道:“就這一次,下次沒令牌,說破天了也休想進門。”

    花淺淺神情大悅,“謝謝小姑!”

    女長老這才轉過頭來,看向花淺淺身旁的墨畫,眼眸為之一亮,剛想開口問什。

    花淺淺已經拉著墨畫往山上跑了。

    “師妹,快點!”

    墨畫手捏著百花令,被花淺淺拽著往山上去了。

    女長老見狀,也不好攔著,隻能無奈歎了口氣,低聲道:“這丫頭,也沒個正形……”

    ……

    進了宗門後,花淺淺將墨畫拉到了一處僻靜的山穀處,見四下無人,當即喘了口氣。

    “總算混進來了,還好沒被發現……”

    她心也撲通撲通直跳。

    萬一露餡了,就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墨畫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萬一露餡了,身不身死不知道,反正肯定是“社死”了。

    “我現在帶你去葉錦師妹的弟子居,你跟著我。”花淺淺對墨畫道。

    “嗯。”墨畫點頭。

    於是,花淺淺牽著墨畫的手,沿著百花穀的石階,向後山的弟子居走去。

    而此時,百花穀深處。

    一處頂端的閣樓上。

    一個容顏絕美,神色冰冷的女子,正在皺眉,看著麵前的一隻百花天機盤,目光專注。

    這絕美的女子身上,也穿著一件百花門道袍。

    但這件道袍,端莊典雅,又華麗至極,上麵真真正正地繡著數百種不同的花卉,繽紛絢麗,各自爭豔,卻又相得益彰,是最高品的“百花道袍”。

    女子看著天機盤轉動,百花一朵朵凋零,神色越來越凝重。

    末了,她歎了口氣,轉過身來,自閣樓上放眼長眺,將整個百花穀看在眼,兀自出神。

    百花穀中,紫嫣紅。

    山道之上,女弟子來來往往,絢若繁華。

    看著一片唯美。

    恰在此時,她目光一凝,看到了山道上,一個俏麗的女弟子,挽著另一個氣質清澈,出水芙蓉般的師妹,竊竊私語地走著。

    女子冰冷的神情,那間有些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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