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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先發現這點的妃嬪血色盡失。

    衝羋氏投去驚懼的眼神。

    除了她,距離近的妃嬪也意識到不妙。

    旋即冷汗直冒,嘴角肌肉不自然地顫動,努力吞咽口水,用上莫大定力才將逼近喉嚨的尖叫壓回了肚子:“……光顧著與眾姐妹暢飲,忘了葚兒每逢這個點就要賴著我,是我這個當娘的不該。阿傳,你去側殿看看葚兒有沒有鬧,別叫這任性小魔星傷了手足……”

    她努力讓自己神色看著正常,與一眾姐妹嬌笑打趣,順勢扭頭,叮囑陪嫁侍女去側殿看看情況,傳遞隻有主仆二人知道的意思。侍女與她一同長大,二人心有靈犀。周遭妃嬪也暗暗注意她這邊發展,緊張捏緊帕子。

    


    


    侍女領命起身去側殿。

    幾人正要舒一口氣。

    “啊——”

    突變就在侍女一隻腳邁過殿門的瞬間發生,隻聽一聲短促尖銳慘叫,一條殷紅血柱從身前傷口噴湧而出。侍女身體順著襲擊力道向後仰,整個上半身被人斜披成了兩截,隻剩一點兒皮肉還連接著。一堆破損髒器失了皮囊束縛,嘩啦啦,順著傷口流淌出來。

    溫熱鮮血在侍女身下匯聚,倒在血泊中的她死不瞑目,清秀麵上殘留著極致驚恐。

    殿內絲竹管弦不止。

    眾女大多沒注意到殿門發生了什。

    直到幾聲尖叫聲過於尖銳,又有一人拍案而起,動靜這才鬧大,樂師也嚇得停下了樂聲。眾人看向拍案起身那人,就是這一眼,她們接連注意到躺在殿門口的侍女屍體。

    屍體近乎分離的死狀衝擊她們的眼球。

    在座除了少數出身比較低微,其他最差都是良家子,相當一部分還是童年被養在深閨大宅,及笄後入了吳賢後院當金絲雀的世家女子!亂世的風雨被阻隔在院牆外,極少有機會直麵血腥場景。不過這不意味著她們會被一具屍體嚇到,當即便有人出聲詢問。

    問的卻是拍案那人:“發生何事?”

    對方隱忍著怒火望向羋氏,她懶得維係虛假和平,朗聲質問道:“發生何事?這個問題不該問我,應該問問你!羋氏,你今日意圖何為?為何要派人殺我的侍女?”

    極端憤怒之下連尊稱都不帶了。

    羋氏毫無被冒犯的惱怒,更沒有被人抓包的心虛,仍是眾人熟悉的溫柔如水,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啊?原來她是妹妹的侍女啊,那真是誤會一場。也怪她行跡鬼祟,這才被人誤會是刺客。諸位妹妹也知道的,眼下國家風雨飄搖,王上身陷囹圄,黑暗中不知有多少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我也是擔心歹人要傷害宮中幼子,不得不警惕。”

    這個借口,三歲小孩兒都不信。

    


    


    那名侍女是自小伺候妃嬪的家生子,之後提拔成一等侍女,當做陪嫁入了吳賢內宅。平日姐妹串門活動,她一直跟在她主人身邊,一來二去都眼熟了。不僅是她,有頭有臉有寵愛的妃嬪身邊的大宮女都不可能被誤認歹人!

    這根本不是誤殺,分明是謀殺!

    羋氏這些年一直拿著內廷大權,熟悉宮內人員,怎可能不認識妃嬪身邊的大宮女?

    這絕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羋氏,你說什鬼話!”

    這個回應顯然不能讓受害妃嬪滿意。

    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動作幅度太大弄亂了雲鬢珠翠,怒火還在節節攀升:“我不過是讓她去側殿看看葚兒罷了,哪來的鬼鬼祟祟?你為何這歹毒,當眾下這般死手?還真是看錯你了,當真是會叫的狗不咬人,不會叫的畜牲,一口咬下去就要奪人性命!”

    平日是她看輕羋氏了。

    哪怕吳賢為了麵子上好看,將她安排在徐解府上鍍層金,按了個徐氏遠親的孤女身份,羋氏也沒太招人恨。一來,出身低微,一介舞姬;二來,羋氏膽小畏縮,軟和得幾乎沒什脾氣,隻會溫柔小意;三來,羋氏也不是最受寵的女人,吳賢在羋氏這邊的寵愛頂多就占兩成,就這點兒她還經常勸說吳賢雨露均沾。

    特別是吳賢建國之後,羋氏幫助王後打理內廷,吳賢每次來內廷休息都被她安排得妥妥當當,哪怕是最不得寵的妃嬪也能輪到。吳賢的子嗣也在這幾年迎來了井噴式爆發。

    內廷女子幾乎人手一個或多個孩子。

    羋氏大度又公正,無人不敬佩。

    時間一長,再看不慣羋氏的人也要承認,羋氏這些年做得可比先王後稱職。倒不是說先王後打壓哪個女子,也不是說她謀害哪個孩子,而是羋氏比先王後更有人情味兒……若非羋氏沒有足以撐腰傍身的家族力量,她基本就是吳賢立繼後的唯一人選了。

    承認歸承認,骨子還是看不起。

    此次受害妃嬪便是其中之一。

    


    


    瞧不起羋氏卻又沾了她的光,兩次有孕。

    羋氏道:“你喝多了,醒醒酒吧。”

    輕描淡寫一句話,卻叫人一陣膽寒。

    “羋氏——”

    “服侍的人都沒看到嗎?你們娘子這會兒醉了!開始說胡話了!”羋氏將手中杯盞重重摁在桌案上,接觸絲絨布帛發出悶響,“若是驚擾在座貴人,你們人命不夠賠!”

    “羋氏,你對葚兒做了什!”

    這個問題讓眾人的心都懸吊起來。

    在座都不是沒腦子的人,一看這個架勢便猜到今日局麵不是死一個侍女能打住,再想到側殿那邊靜悄悄,帶著孩子來赴宴的妃嬪嚇得花容失色,腦中走馬觀燈一般掠過無數血腥畫麵,每一幀都是倒在血泊中的斷肢殘臂,還有長著她們孩子五官的稚童頭顱!

    羋氏:“葚兒很好,被乳母哄著睡了。”

    她的嗓音依舊是溫溫柔柔的。

    下一句話鋒一轉,吐出的字眼猶如毒蛇在眾女後脊、脖頸爬行,爬到耳邊吞吐蛇信:“不過,你要是還發酒瘋,不肯醒醒酒,葚兒就不是喝點安神湯好眠一夜了。”

    話外之意,也可能是好眠一輩子。

    殿內,落針可聞。

    距離殿門比較近的妃嬪發現窗外映出了諸多侍衛人影,遠遠超出守衛一座宮殿該有的規模。從人影來看,一個個擐甲執兵、披堅執銳,全副武裝!這是一場鴻門宴!

    “羋夫人,你這是作甚?”

    


    


    座次距離羋氏最近的妃嬪開口。

    羋氏道:“請眾姐妹在殿中小聚一夜。”

    說完,她笑著拍拍手。

    下令樂師繼續奏樂。

    兩名身材魁梧壯碩的武者侍衛也悄悄進來,一人一半將侍女屍體提走,掛下來的髒器在地上拖出汙濁痕跡。幾個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喉頭痙攣,強烈的嘔吐欲翻滾不息。

    “小聚一夜?你是想造反血洗宮殿嗎?”

    “倒也不必一定要血洗。”羋氏仍舊溫和無害地笑著,“諸位姐妹不知俗務,底下這些人清洗一座宮殿,要用百十缸水的。”

    在座所有人的血放幹了也不夠清洗一回。雖是一句玩笑話,卻沒人笑得出來。

    羋氏,她真有血洗眾人的決心。

    窗上映出人影憧憧。

    他們就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用飽含貪婪的眼睛直視她們的要害,隨時伸出利爪將破開胸骨,掏出心髒撕開皮肉,大快朵頤。

    被嗆聲的妃嬪先是斜睨羋氏一眼,突然起身爆發,抓起一隻精致瓷盤摔碎,拿起最大最尖銳的碎片直指羋氏。一連串的動作也難掩她的貴氣。她紅唇微啟,美眸噙滿嘲諷,直視羋氏的雙眼:“哈哈,勉強湊湊,讓底下的人省著點用,還是夠的。隻是不知羋夫人有無膽量?敢不敢舉刀屠盡在座吾等,又殺光王上血脈!羋氏,你敢嗎?你有膽子嗎?”

    她的憤怒從胸臆徹底噴湧爆發!

    “狐假虎威!”

    “虛張聲勢!”

    


    


    “羋氏,我賭你不敢!”

    用腳指頭想想羋氏也是沒膽子的。

    在座哪個跟外廷臣子沒拐彎抹角的關係?

    不是這家的女兒姊妹,就是那家的遠房姻親,再不行還是誰的義女、誰的義妹!

    真殺光在場所有人,殺光她們生下來的孩子,與高國外廷完全決裂有什區別?還想全身而退?不會真以為殺光非羋氏所出的吳賢子嗣,國主位置就能落到她兒子頭上?

    文武百官不承認的繼承人算個屁!

    他們甚至可以從根本否認羋氏子的血統,給羋氏安排幾個情人,再讓情人做為證,隻要所有人都說這些情人在羋氏舞姬時期就好上了,之後還一直藕斷絲連,甚至給吳賢戴了綠帽,誰能證明羋氏子就是吳賢的種?

    讓吳賢從康國大營飛回來證明嗎?

    還是搞什可笑的滴血驗親?

    不,重要的不是真相!

    重要的是,羋氏和她的兒子會死得很慘!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緊繃到臨界點。

    眾人都在等待羋氏的反應。

    孰料,她卻隻是笑。

    笑聲由輕到重,由小到大,甚至還有了幾分癲狂放縱的味道,距離近的還能看到她眼梢滾動的點點晶瑩。她這是眼淚都笑出來了。羋氏好半晌才止住,一邊用帕子優雅點著眼角的水漬,一邊忍著酸脹腮幫子道:“你賭我不敢?你知道什叫賭嗎?不是嘴巴一張,拿著一塊尖銳碎片就算賭的。真正的賭徒上了賭桌,哪個不是將手腳抵押上去?”

    


    


    在民間,這樣的賭徒可太多了。

    羋氏說完,在一片驚慌中拔出藏在桌案下的劍,一步步逼近對方,對方節節敗退。

    “上了賭桌就別想完好無缺下來!”看似纖弱的羋氏,此刻握劍卻極其穩當,資曆比較老的妃嬪不合時宜想起某個細節,羋氏當年是靠著一曲鼓上劍舞入了吳賢的眼,她握劍當然穩,“一條命而已,你真當是什了不得的籌碼?你怎知道我賭不起,輸不起?”

    不是狠不下心殺將人殺光,更不是畏死。

    早在老四告訴她為了一個“崩”可以不惜性命,在二兒子告訴她可以理解四哥,在她意識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親生骨肉的時候,她就什都不在乎了。這些孩子是支撐她活過這些年的精神依靠,是她世界的全部。

    精神支柱倒塌,她的世界就徹底崩裂了!

    骨肉若亡,她活著有什意思?

    殺光這些人,自己明天就會被憤怒的群臣撕碎;不殺,她的兒子可以完成夙願,但——這做之後呢?他們母子幾人能抵擋康國的鐵騎?能阻攔高國滅亡的步伐?什都不能!

    最終的下場還是死。

    結局在她兒子萌生野心的一刻就注定了!

    區別隻在於早晚!

    所以——

    羋氏看著在劍鋒雪白的芙蓉麵,笑盈盈,笑容如往常溫柔似水:“你在抖啊?”

    當!

    妃嬪手中的瓷盤碎片落地,炸開三瓣。

    


    


    羋氏垂眸乜了眼,又對峙幾息才收回劍。

    “樂師,繼續奏樂!”

    安靜許久的宮殿再一次響起優雅樂曲。

    隻是,這次沒有推杯換盞的熱鬧,有的隻是人心惶惶和食不下咽,擔心自己處境,憂心孩子的下落。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坐僵硬也隻能忍著,特別是她們清晰感受到了地麵時不時會晃動兩下,金屬碰撞夾雜著喊殺聲,時而遠,時而近,窗外映出幾處火光……

    她們認得出來,這是武者在交鋒。

    此地是內廷,打鬥聲音卻能傳進來。

    眾人清晰料到此刻發生了什。

    “是宮變,有叛軍想奪宮!”

    羋氏冷不丁開口,給出答案。

    一個疑惑解開,另一個困惑萌生。

    羋氏口中的叛軍是誰?

    膝下子嗣成年或接近成年的妃嬪絕望閉上眼,內心不斷祈禱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們並不責怪孩子這幹,而是擔心他們碰上有備而來的羋氏,怕是沒什贏麵,枉送性命。

    這個答案很快有了結果。

    快到收到消息的大臣趕過來被禁軍攔下。

    “諸位大人且安心,叛賊已經拿下!”

    


    


    “叛賊是誰?”

    禁軍顯然被人吩咐過:“是五公子。”

    監國的五公子買通外廷各處守衛,卻在進入內廷的時候被盡忠職守的人馬攔下,雙方展開了激烈衝突。眾臣一聽這話便知道五公子要幹嘛,這是要搶先一步,在早朝之前將即將繼位的小公子殺了啊!如此勁爆的宮廷秘聞,殺弟奪位連麵皮都不要了。

    大臣不放心問:“那五公子?”

    禁軍道:“已經被擒,內廷安好。”

    五公子動手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其他有心思或者準備動手的兄弟都被震懾住了!

    因為內廷沒消息傳出,他們便以為叛亂能這快平息,絕對是他們老父親吳賢留下的後手!老五打草驚蛇,再動手就是找死。

    心中再不甘,也隻能忍了。

    忍著熬過這一夜。

    |ω`)

    今天刷題都合格,感覺科一能一把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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