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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高質量武膽武者以這樣神奇方式加入康國駐中部大陸分公司,圓滿補齊文武失衡的現狀。這也讓沈·子虛·棠的勢力原地膨脹,迅速成為一把足以威脅心髒的利刃。

    這一路勢力與曲國應外合,效果顯著。

    正因為太顯著了,惹得翟樂生疑。

    懷疑什?

    自然是懷疑沈棠此前在撒謊。

    懷疑康國在對付西南盟軍的同時還有餘力調撥兵馬來這,而這跟沈棠之前的承諾有著本質出入。翟樂不動聲色,命人暗中調查真相。化身子虛在中部大陸經營時間短,怎能短期籠絡如此多戰力?她能瞞過曲國正常,畢竟曲國對外滲透有限,但能瞞過中部國家就很離譜。中部大陸勢力錯綜複雜,可不是被她打理多年、她說一不二的西北!

    調查他國境內事宜,眾神會的情報網會更準確。喻海的副手沒兩日便將詳盡內幕送到翟樂手中:“主上看之前,最好將茶盞放下。”

    嗯,嘴最好也別含著東西。

    翟樂笑著放下手中茶盞:“你看過?”

    臣子表情一言難盡:“看了一眼。”

    翟樂想到沈棠少年時期層出不窮的騷操作,心就有了底,笑問:“作何感想?”

    年輕沉穩的臣子良久才憋出真實想法。

    “嗯……驚為天人!”

    “這是自然,她總有那多出人意料的本事。”翟樂說到這兒,心爽神怡,眼笑眉舒,“……像是……潦草亂世中最驚豔的一筆。”

    臣子想到內容,表情更古怪。

    驚豔,確實非常驚豔!

    翟樂打開冊子。

    翟樂合上冊子。

    翟樂盤腿抱胸坐在王座之上,氣鼓鼓的模樣活像是一隻河豚,竟有幾分少時痕跡。

    他好一會兒才恍惚道:“這也行?”

    因為大部分國主為一己之私濫用透支國運,再加上國家治理不善,幾乎沒有國運不赤字的國家,分給武將的國運也不是次次都能準時準量。這也導致一部分武膽武者拒絕招攬,選擇占山為王,在民間當個土霸王。這個群體魚龍混雜,大浪淘沙也能有金子。

    曲國就提拔了不少民間遊俠出身的武將。

    他們各有特長,實力境界層次不齊。

    結果小夥伴輕輕鬆鬆就用兩箱犢鼻褌外加一點兒武力震懾,雙管齊下就招攬到這多實力不俗的武將為己所用。哎,不是,這就顯得包括曲國在內的其他國家都很呆傻!

    其他國家招攬人才,不是絞盡腦汁征辟就是千金市骨,輪到沈棠這,她既不用搞行事也不用花錢,揣著犢鼻褌上門要人給她打仗。

    翟樂此時用一句話就能高度概括。

    爾等英雄要是被脅迫了,麻煩眨個眼!

    臣子:“這些莽夫,當真是捉摸不透。”

    多少人捧著高官厚祿待遇登門請人,這些人都各種擺譜刁難,不屑一顧。對著高官厚祿嗤之以鼻,卻對兩條犢鼻褌挪不開眼睛……

    這怎不算一種神奇?

    翟樂抱著頭:“孤也想不通。”

    殊不知,別說他一個外人想不通,置身事內的受害者也不明白。這多冤大頭加盟助力,攻城略地難度自然不算高。趁著王庭注意力被曲國吸引,沈棠也加速擴張步伐。

    其中一些地盤,本身就是受害者老巢。

    典型例子如那名鄰居縣侯。

    針對這種特殊情況,沈棠全部笑納。

    一戰小勝,她這邊大方一回,大手一揮給安排了慶功宴——盡管在受害者眼中,這種程度的勝利根本沒有慶祝的必要。但既然是沈棠做東,他們自然不會替沈棠心疼錢。

    “無歌無舞,算什慶功宴?”

    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菜色豐富了。

    其中不少菜式都是他們未曾見過的,也不知道是哪的特色。淺嚐一口,滋味倒是不錯,勉強撫平一點怨氣。心忍不住腹誹,活了一把年紀就沒見過這寒酸的宴席。

    絕大部分受害者並不服沈棠。

    哪怕沈棠展露絕對壓製他們的實力,還將怪俠仇幾個收入帳下,但個人實力歸個人實力,勢力歸勢力。哪個勢力的發展全靠一人武力?作為對手,他們服氣;作為臣僚,想讓他們心服口服還遠著呢,這可不是幾碟子小菜、幾句假大空的好話就能拿下的哦。

    礙於當年輸給公西仇他們的犢鼻褌,加之沈棠實力也不弱,這才勉強給幾分臉麵。

    反之,誰願意搭理她?

    宴席氣氛很沉悶。

    文武涇渭分明,互相也不交流。

    受害者之中也有互相認識的,彼此挨得近卻不敢眼神對視,他們生怕從對方眼中看到同情或者嘲笑。此等恥辱遭遇恨不得死死捂著,誰願意廣而告之?丟人,實在丟人!

    遂默契一致選擇視而不見,不認識。

    “哎,連個酒也沒有。”

    剛抱怨,幾十號士兵抱著漆黑酒壇入內。

    酒壇紅布紮得嚴實,但湊近了仍能聞到醇厚酒香。一眾受害者實力都不俗,自然能感覺到天地之氣也在酒香籠罩中變得活躍。不用說,絕對是好酒,也不追究酒哪來的。

    能喝到自己肚子就行。

    “嗯?”

    “好酒!”

    靈酒問世這多年,中部大陸又是資源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沈棠哪會放過這塊大蛋糕?明暗都在開拓銷路,明麵上正經經營,背地也有換馬甲走私,在座這些受害者也算是武膽武者中的佼佼者,自然有機會接觸靈酒這種好東西。但好東西不正宗。

    今日一嚐,臉色都變了。

    沈棠坐在上首觀察受害者們的臉色。

    她笑著給自己斟滿:“草創之期,囊中羞澀,無甚好物招待諸君,先自罰一杯。”

    “哪、哪的話……”

    抗拒跟外界交流的受害者彼此交換眼神。

    一時間有些拿不準沈棠這話是真是假。

    宴席用靈酒招待賓客,這可不是什家底都能做到。他們中間也有人受邀參加,酒席上的酒水雖有效用,但滋味寡淡,也就比平日喝的米酒好點兒。眼前這些酒,這才喝了兩碗就有些燒臉,儼然有些微醺感覺。他們也擔心是酒中加了料,暗中運氣遊走經脈並未發現端倪,隻覺得經脈武氣比往日更活躍激蕩……

    一個個借著喝酒遮掩眼底思緒。

    犢鼻褌之辱先不提,這酒很不錯!

    武膽武者沒幾個酒量不好,他們按照平日酒量一陣痛飲,卻錯估了這些酒水後勁。

    隨著酒勁上頭,理智被麻醉。

    觥籌交錯間,氣氛終於和緩下來,沒了之前讓人差點兒窒息的尷尬。有個須發皆白的武將仗著年紀大,借著醉意問出了心中所想:“不知女君聚眾起事,可有甚打算?”

    或者說,她野心有多大?

    預備達到什目標才停下?

    他們這些人隻是短時間幫個忙,出現在這也是因為迫不得已,時間一到還清孽債就各歸各位,絕不留情。不過,念在這些酒的份上,要是目標差得不多,也可以寬容。

    例如要離開的時候,她的目標達成了九成九,剩下這點兒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要是期間關係不錯,他也是願意留下來將最後一點兒補上,不收對方好處,權當做善事。

    沈棠道:“我怕說出來嚇到你。”

    “哼,老夫活了七旬,還會嚇著?”

    沈棠搖晃著酒盞:“我要中部天下。”

    “好大口氣。”

    “有誌者,事竟成。”

    隻有完不成的才是口氣大。

    須發皆白的武將見她神色認真,與其他人交換視線,忍不住給沈棠潑了冷水:“女君有此誌向令人敬佩,但也要看一看現實。以女君如今的底蘊,取一立錐之地不難,但想要更多,那就不太行了。真想要,我倒是可以給女君指點一條明路,或許有機會。”

    在中部這塊地方混,要拜碼頭。

    一個國家想長久立足也需要拉攏豪族。

    若無豪族支持,怕是不行。

    在座眾人,特別是受害者聯盟全是民間普通出身,對中部一眾豪族沒什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生存規則。年輕女君想要立足,最好還是招攬豪族子弟相助最容易。

    否則的話——

    很容易被針對。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沈棠喝得醉眼迷蒙,隻見她慵懶托腮歪頭,意味深長問眾人道,“諸君,可聽說過黃巢?”

    一時間,全場寂靜,落針可聞。

    沈棠仿佛沒看到,咯咯笑道:“這般嚴肅作甚?我也沒說自己要效仿黃巢啊,隻是想起來康國那位,人家離著黃巢也不差多遠了。”

    在西北大陸沒幹成的事情,她也不介意在中部大陸做個徹底。大不了將罪名栽贓陷害給翟樂,翟樂那個筆直的腰板正適合背鍋。

    受害者們暗暗吐出一口濁氣。

    他們之中不乏人精,敏銳注意到那群文士各個麵不改色,仿佛不曾聽見沈棠說了什驚世駭俗發言。要知道世家大族更容易出文士,越出眾的文士,出身來曆越高,在場這些人各個氣質不俗,不似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這、倒是有意思。

    慶功宴散去,賀述送沈棠回去。

    四下無人,剛才還醉醺醺模樣的沈棠恢複清明。賀述道:“主上此舉過於冒進。”

    中部大陸畢竟是世家天下。

    無法保證這些人中間沒有站世家的。

    主上吟誦黃巢的言靈,惡意太明顯了。

    沈棠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與其日後感情深了決裂,倒不如趁著現在弄清。”

    至於說招來禍端?

    那倒不至於。

    一來消息傳遞太慢了,等有人跳出來收拾自己,她多半已經跟曲國那邊會合了;二來就是她在中部大陸的勢力還太小,就好比一隻強壯一點的螻蟻跳著說要咬死大象……

    大象不會在意。

    沈棠又笑道:“不作不會以為我招攬他們,都是來者不拒吧?即墨秋在挑戰這些人之前,都有簡單了解他們的出身背景。根據他們提供的情報,以及即墨秋的占卜,這些人才會入了我的計劃之中。今日慶功宴,純粹是讓大家夥兒混個臉熟,順便看看他們明明認識其他人,卻要為了麵子強撐著裝不熟的模樣……”

    簡直是調劑心情的利器啊!

    賀述:“……”

    說白了,就是想看這些人笑話?

    這份刁鑽促狹愛好,不愧是跟祈善一丘之貉,要不說這倆能是君臣呢?賀述內心吐槽了會兒,身體控製權被賀信取走。他聽賀信問:“主上心情不悅,可是前線失利?”

    沈棠道:“也不算失利。”

    一晚上的好心情消失無蹤。

    她微微眯眼回憶:“隻是我玩了這多年三十六計,沒想到被人反將一軍,讓人在眼皮底下跑掉了。那真是個……狡猾的對手……”

    語氣卻聽不出多少不快,更多還是狩獵者欣賞獵物東奔西逃時的淡定,弱小者的反抗在她看來也是一種樂趣。賀信不曾去西南前線,一直被祈元良押在王都幹活兒,若非中部地區跟大哥屬性匹配,他也沒機會跟著跑出來透透氣,但他知道主上口中的對手是誰。

    “如此棘手?”

    “負隅頑抗罷了。”這發言聽著有點反派味道,還是半場開香檳又被打臉的反派,“她給守生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守生將信給了我,這些都在她算計之內,為的就是營造一種假象——一種大軍被圍困絕境,走投無路之下出昏招的假象。實際上——”

    實際上人家早跑了。

    沈棠說到這,不由得牙酸。

    她想到了很多種可能,猜測逃兵可能是梅夢瞞天過海的招數,看似逃兵,實際上都是暗度陳倉的精銳,應外合偷襲康國兵馬,也猜測梅夢利用呂絕給她傳遞錯誤情報,趁機反擊……甚至還猜過逃兵中混了西南盟軍探子,探子趁亂將戰報送出,搬來救兵。

    梅夢沒有搞這些花胡哨。

    逃兵是真的。

    準備背水一戰也是真的。

    但,逃兵混了個戚國國主也是真的。

    沈棠評價道:“這做可真不體麵。”

    她都給對方台階下了。

    四麵楚歌都到位了,戚國國主何不效仿霸王,來個體麵退場?反而丟下梅夢,與西南盟軍其他高層攜帶精銳逃了出去。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想體麵退場,那就難了。

    “這不是縱虎歸山?”

    “縱虎歸山有個前提,你放掉的要是一頭老虎。”沈棠哂笑,“如今看來,隻是一隻沒什膽色的病貓。可惜梅夢,人家可真打出了背水一戰的氣勢,隻是最關鍵的一口氣被她主公掐掉了。這會兒,該是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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