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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西仇不是很明白林風的選擇。

    在他看來,這次能悄悄走掉最好,不能的話也盡量不要將翟樂徹底激怒。他不怕幹仗,可一旦幹仗就無法顧及所有人。公西仇的困惑差點兒將林風氣笑了,她問:“既然大將軍有這份顧慮,方才怎直接挑釁翟笑芳?”

    做到言靈化物程度的農家人才不易培養。

    不僅有性別限製,還有就業方向限製。

    在主流圈子,若有修煉天賦都是優先修文習武,官府培養的這幾個還都是自家書院養出來的嫡係,野生的都沒抓到一個。這次出使帶出過半,林風不可能將她們犧牲掉。

    說一句絕情的,除了公西仇和羅殺幾個,其他人犧牲級別都在她們之前。公西仇剛才的話實在冒險,事先也不曾跟她通氣。分明最冒險的人就是他,事後還嫌她魯莽了。

    公西仇心虛挪開了視線,眼瞼微微下垂,將注意力投向餘光虛空:“忍不住嘛。”

    誰給他不痛快,他就給誰不痛快。

    其他的?

    延後再議。

    公西仇小聲找補:“反正翟笑芳也不敢這時候掀桌,嗆他兩句,算是找點利息。”

    林風:“……”

    “但他女兒的事情,真不建議出手。”公西仇臉上浮現幾分幸災樂禍,“少年最易轉移心性,待翟笑芳發現自己寶貝疙瘩被人拐帶廢了,他定會氣得將人祖墳都掘了。”

    隻可惜,看不到那個畫麵。

    公西仇的報複心很強,他的想法很美,奈何主事之人是林風:“我知道大將軍擔心什,擔心我會對年幼者的遭遇而心生憐憫?”

    是什給了公西仇如此錯覺?

    林風道:“固然有憐憫也不是因為翟笑芳之女,而是推人及己,想到未來的殿下。作為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千挑萬選的人都不能完全信任。翟笑芳對她還不夠上心嗎?依舊被人鑽了空子。誰又能保證類似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未來的殿下身上?人心隔肚皮,隻要有心人有私心,總能在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實在教人後怕……”

    年幼儲君身邊狼環虎飼,如何不憂心?

    卑鄙者用這等手段毀掉儲君,其心可誅。

    林風從公西仇口中得知此事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第二反應是萌生殺意,這份情緒甚至蔓延到了那名女官身上。翟樂之女跟康國未來大統無關,但這份案例仍有參考性。

    “未來儲君……倒也不用如此擔心。”

    公西仇不由想到那朵奸猾狡詐的小紅花。

    誰能讓祂吃虧啊?

    與其擔心祂會被身邊的人勾引,沉溺男風女色,倒不如擔心祂殺性上來會壓不住。

    這些內容無法向林風透露,畢竟連瑪瑪本人都不知她自己還有一顆“滄海遺珠”。

    “……我原先是想引動她身上的蠱蟲作為跟翟笑芳談判的籌碼,萬不得已之下……看看他是選這個女兒還是執意留下我等……”林風此行任務多而複雜,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平安返回,沈棠默許有一定犧牲,而林風想法卻是想多少人出使就要多少人返回。

    她平靜道:“但既然有把柄送上門了……”

    那自然還是選擇更穩妥的方案。

    用儲君當籌碼威脅翟樂是下下策,假如翟樂不肯放人,出爾反爾,那她後發製人,雙方算是扯平。揭穿王太女身邊的隱患引起曲國王庭震動,林風一行人就能隱在背後。

    見林風有主意,公西仇也不瞎指揮了。

    他好奇別的:“蠱?什時候下的?”

    “昨日,在那位女君身上。”

    “她不會發現嗎?”

    “她不是親口承認‘天生殘缺’?”丹府存在殘缺就意味著無法完全監控,被人趁虛而入也是有可能的,林風道,“這種殘缺,我在另一人身上看過,但不是天生的。”

    她口中的“另一人”是顧池。

    當年顧池為了抹掉文心花押上的痕跡,付出了代價,導致他至今也無法進行文士之道圓滿儀式,連身體也被拖累成藥罐子。杏林醫士隔三差五問診也無法將其徹底根治。

    鮮為人知的是顧池缺少的部分並不多。

    至少沒多到文心花押都受影響。

    缺損越多意味著付出的代價越大,而代價越大則意味著“目的”越重。那名女官身上怕是有更深的秘密,女官索求的也不隻是利益這簡單。在曲國的地盤上,林風無法派人深入調查,隻能賭一把了。賭女官身後有大魚,賭這根導火索會引爆曲國上層……

    林風歎氣:“對孩子出手,非我所願。”

    她自認為跟翟樂同輩,王太女就是小輩,算計小輩讓道德水平較高的林風有些羞。

    “林小瑪瑪還是要多學學公羊永業幾個……這些老東西別說對孩子出手,對孩子的孫子出手都沒見他們手軟……”公西仇替自己的道德底線默哀了三秒,“不丟人的。”

    林風笑容略顯勉強:“嗯。”

    公西仇終於上崗,羅殺也能輪班歇口氣。

    二人約好一人值班六個時辰,羅殺來換班的時候發現他化成大蛇盤在半山腰上的鬆樹上,這個位置夠高夠偏,視野廣闊。蟒蛇纏在樹枝上,尾巴時不時翹起,左右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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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蛇瞳時常盯著下方的人影轉悠。

    不單獨看誰,但看的都是女郎。

    羅殺:“……我是不是抓到你把柄了?”

    他要告發公西仇以公謀私,整天偷窺風華正茂的女郎!羅殺都不知道這條蛇是怎修煉童子功到這把年歲的!公西仇都懶得看過來,慵懶道:“你懂什?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天下太平,所有美好事物都熱情洋溢……不愧是瑪瑪帳下,全都是好人……”

    羅殺沉默了幾息。

    “你說的好人是指在地做手腳嗎?”

    搖晃的尾巴停了下來:“嗯?”

    羅殺選擇緘口不言。

    公西仇大概還不知道,林風最開始的後手不是什給王太女下蠱——翟樂將女兒送過來也是臨時起意,屬於不可控的變數——更不是什引爆王太女身邊大瓜!是在籍田埋下蠱蟲,這片地方是她可以自由活動且翟笑芳不會掘地三尺的安全區域,適合動手。

    羅殺親眼看著她搞的。

    不僅是籍田底下有,收割上去的稻穀也埋了一份。羅殺不知道那玩意兒具體用途,但從林風不時蒙上陰影的眉眼也看得出——

    不是啥好玩意兒。

    大概率波及範圍廣且會牽連無辜。

    公西仇停擺的蛇尾又重新恢複活潑,顯然是在羅殺暗示下發現了什。他聲音不改歡快:“雖然做了手腳,但會愧疚,是好人。你反省一下自己,你殺完人會愧疚嗎?”

    羅殺:“……不會。”

    “那你自認為是好人嗎?”

    “不是。”

    “所以啊,真是一群善良的小瑪瑪。”

    羅殺:“……”

    他對岸上這些生物的腦子有些絕望。

    忙忙碌碌的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就過去一月有餘。在翟樂不遺餘力配合下,林風甚至能提前交差還有盈餘。曲國前線糧草徹底緩解,此前反對的曲國大臣也個個噤聲了。

    看似平靜水麵下卻醞釀著恐怖的暗流。

    隨著出使任務完成,辭呈也要提上日程了。林風發現投在自己身上的窺視愈發清晰濃烈,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剝皮拆骨。倒是王太女離開王庭,整個人肉眼可見鬆弛下來。

    偶爾跟女官說笑也沒刻意避著外人。

    即便有疑惑,也能推說是姊妹情。

    王太女有個阿姊。隻是這個比她年長一歲的阿姊是個普通人,姐妹倆性情截然不同說不到一塊兒。翟樂長女性情溫和沉悶,平日最大愛好就是女紅詩書,讓她學武強身她不願,王太女喜歡舞刀弄棒,每天談論最多也是太女府事務、朝中瑣碎,姊妹倆不和。

    林風將這些都看在眼中。

    她發現王太女跟女官之事並非秘密。

    其他女官之中也有人發現端倪,可這件事情就是沒傳到翟樂耳中。這就有意思了,意味著這些女官背後家族也有各自立場,因為種種原因選擇裝聾作啞還給偷偷打掩護。

    翟樂會被算計,他的子嗣也會被算計。

    一切的源頭隻是“利益”二字。

    不同於康國的政治生態讓林風長見識了。

    交差第三天,林風這邊就收拾好,做好了告辭歸國的準備。翟樂那邊意外痛快,當天回複說要設宴歡送,曲國文武大臣席間作陪。

    姿態坦然,毫無阻攔之意。

    翟樂麵上有多樂,群臣臉色就有多不好。他們自然不肯放過林風一行人,這些人可謂是異動的糧倉,也給他們解開了多年疑惑——為何康國打仗根本不考慮糧線補給,也不顧慮運糧的損耗,合著人家是就地取材!

    找借口拖延也好,留下這些人也好……

    他們的國主居然大張旗鼓要將人送回去!

    現在是講英雄義氣的時候?

    因為康國糧食有盈餘,國內酒業相對發達,不論高低貴賤都有錢喝上幾口,林風的酒量自然也不差。他人輪流敬酒,林風也是來者不拒,賓主盡歡直至深夜時分才散去。

    天未亮,行囊已經收拾好。

    “送君千終須一別,林風謝過翟國主這段時日照拂。”王都之外,林風一行人整裝待發,翟樂作為國主也親自到場,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滿腔真誠,奈何林風不為所動。

    翟樂依依不舍:“唉,一路平安。”

    此情此景,他不由想起一些經年往事。

    他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諸君,他年有緣再會!替我向沈君問候。”

    林風也還了一禮:“祝君國運昌隆。”

    話落,她轉身衝眾人道:“啟程!”

    曲國王都在身後逐漸縮小,但那種如影隨形的凝視卻未散去,林風腦中那根神經繃到了極限。她閉眸在內心默默數著,緊握韁繩的雙手紋絲不動:“不要回頭,走——”

    沿路都有負責引路的曲國官員。

    “……越是大張旗鼓,越讓人揪心啊。”

    世人都知道他們離開了曲國,要是沒有按時回歸康國,一路上發生什可都跟曲國無關了。一行人輕車簡從,腳程並不慢。即將離開曲國國境之時,黑沉夜色透著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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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一聲蟲叫都沒了。”

    像是被什壓製,瑟瑟發抖不敢聲張。

    林風握住劍柄,道路盡頭突兀起了濃霧。

    “來者是客,不出來見見?”

    “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栽。小姑娘,若想此路過,留下項上人頭來!”夜梟似的怪叫響起,如鬼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入耳中。

    “我若是不應呢?”

    “不想死,那就別越界。”

    林風衝羅殺投去餘光。

    相處這些時日,多少也養出一些默契。

    羅殺眉心微微收攏,緩緩搖頭,他無法察覺對方的方位,公西仇這邊回應也一致。

    林風平靜反問:“是翟國主的人?尋常匪寇可不會有這樣的好身手,您說是吧?”

    那人冷笑:“為何不能是栽贓嫁禍呢?”

    “也有這個可能,但不重要。你奉了翟國主的命令也好,奉了哪方勢力來破壞康曲兩國合作也好,目的不都是攔著我等?對我等而言,並無區別。”林風拔出佩劍,胯下戰馬馱著她往濃霧方向靠近數步,離開大部隊丈餘,冷聲道,“總而言之,讓開!”

    暗中人譏嘲:“不自量力。”

    林風道:“所以,是翟國主的人。”

    如果是破壞兩國的第三方勢力,林風踏出人群那一刻,殺招就該到了。這近,即便是公西仇二人都不敢保她不受震蕩餘波。文心文士的身體是很脆的,不死也受內傷。

    她安然無恙,便意味著她活著有價值。

    殺她隻是不得已的下下策。

    “哼,小聰明。”

    “小聰明用得好了,也能保命……”

    更能拖延時間。

    林風騎在馬背上悠然轉了兩圈:“今日留下我等或許不難,但翟樂他賭得起嗎?”

    “賭?”

    聲音換了一個人。

    “究竟是不遺餘力留下我等,還是讓曲國從此翻天覆地!若是所料不錯,王都這會兒該變天了。”林風笑道,“翟國主盛情款待,林風無以為報,隻能盡己所能為報答恩情。告訴他一些……他一直被蒙在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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