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能接受這樣一個結論,但是卻又找不到下手之處。
查?從何處查?
一路行來的行跡就是這樣,從下山之後就沒有了音信,到底是在東元鎮這一段路出的事情,還是他沒想去白塔鋪直接南下了,在去元寶寨時出的事兒?本身白塔鋪那邊也是可去可不去的。
又或者他是打算先去桃花島再返回元寶寨,這中間那一段路程上出的事都有可能。
關鍵是現在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事情。
毫無蹤跡,毫無音訊。
似乎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隻要人沒死,入秘境閉關修行,總會有出關的時候。
但等的滋味太難受了,尤其是方寶旒已經有了身孕。
在確定方寶旒願意不等築基就懷孕生子之後,陳淮生與方寶旒就再沒有避孕,而且連日歡好都是選了易孕期。
在陳淮生離山的時候,方寶旒的天癸還沒有來,但那時候時間還沒有到,所以方寶旒也沒有說。但現在幾個月過去了,這遮掩也遮掩不住,方寶旒也沒有打算遮掩,看著方寶旒日漸膨脹的肚子,反而成了大家的一個寄托了。
對諸女來說,景貞四十二年的冬天成了最寂寞淒涼的一個冬日。
連歐婉兒也帶著陳家幾人來了大槐山住了一段時間,但是開春之後,歐婉兒便帶著幾人重返元寶寨。照她的說法,也許陳淮生就在大趙某一處閉關,萬一出關了,興許第一站就是元寶寨。
於鳳謙也和大槐山上眾女一直保持著聯係,還有汴京的寇箐,在得知消息隻會也專門來了山上。轉眼就是春暖花開,方寶旒肚子越發大了。
景貞四十三年六月初九,足月的方寶旒生下一子。
得聞方寶旒產下一子,於鳳謙、寇箐、歐婉兒也都紛紛來到大槐山上看望。
除了寇箐外,於鳳謙和歐婉兒其實與方寶旒並沒有什交情,甚至連麵都沒有正式見過,但方寶旒這個孩子卻是陳淮生的骨血,在陳淮生杳無音訊時,這個孩子就顯得意義大不一般了。
一晃就是大半年,陳淮生仍然毫無音信,雖然大家在內心深處仍然不信陳淮生會罹難,但是些許牽掛難免就要轉移到這個孩子身上了。
於鳳謙、寇箐和歐婉兒的接踵而至,讓大槐山上終於多了幾分熱鬧的氣息。
宣尺媚已經步入了煉氣巔峰階段,衝擊築基近在咫尺。
如果不是陳淮生失蹤的事情幹擾到了,宣尺媚早已經閉關衝擊築基了。
佟童同樣如此,如果不是陳淮生失蹤,她也會閉關衝擊煉氣九重了,當然肯定還有距離,但是多閉關幾次,三年內衝擊煉氣九重還是大有希望的。
歐婉兒經過了一年的苦修,也已經踏入了築基五重。
真正知曉歐婉兒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除了幾個女人外,大槐山上也就隻有吳天恩和趙良奎大略知曉。於鳳謙也已經突破了築基五重,正在向築基六重邁進,但是短時間內要衝擊築基六重還有難度,按照她自己所言,力爭三年內,最多不超過五年,達成築基六重。
恐怕相對提升晉階較慢的還是寇箐了,比起佟童都要衝擊煉氣九重,才剛晉階煉氣七重的她無疑顯得落後了。
不過在外人看來,尤其是寇家人看來,寇箐已經算得上是寇家年輕一輩中前二的佼佼者了,除了另外一名與他同輩的堂兄和她的進境速度相仿,堂堂四大家的寇家就找不出一個可堪與寇箐匹敵的人物。即便是在整個四大家中,與寇箐年齡相仿,卻又有如此造詣的,也超不過十個數。
等到方寶旒抱著孩子哺乳結束,將孩子交給了閔青鬱和任無垢,二女帶著孩子離開,房間隻剩下方寶旒、宣尺媚、於鳳謙、佟童、寇箐以及歐婉兒六人。
雖然閔青鬱也算是陳淮生的女人,但是在宣尺媚和於鳳謙她們的心目中,地位都還不及歐婉兒這個“外人”。
對於幾個女人與陳淮生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宣尺媚現在早已經不在乎了,她現在隻想男人平安歸來。方寶旒更是如此,她當初連宣尺媚都不在意,虞弦纖、任無垢甚至章芷箬也一樣,更遑論其他人。於鳳謙內心一樣是悲苦難言。
這個男人剛剛和自己步入那等酸中帶甜的曖昧階段,她才來得及品嚐愛情的滋味,卻突兀地失蹤了。她不信這個男人會遭遇什不測,但是這莫名奇妙地消失了,能去哪兒?
若真的是去秘境修行,難道不能留一封信或者托人帶個信?
當然也許是時間上來不及,而一入秘境,別說一年半載,就算是三年五年的情形也很常見,最長進入秘境修行十年才出關的也不是沒有。
“這都快一年了。”佟童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沿著這條線路,龍前輩和熊前輩都走過幾次了,吳師伯、趙師兄和我,唐師兄與尺媚也都分別又去查探過兩次,都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可能唯一有些可疑的就是淮生下山去東元鎮時,正巧趕上了東元鎮鬧火魅之禍一事,但是大家都看到了,火魅是被月廬宗淩月行與東合派莊永東加上鹿家的鹿文治鹿武棟四人聯手擊傷逃脫了,這邊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死了鹿武棟,三人也都重傷,其他並沒有人參與,若是淮生當時在場出手了,肯定會有人看到才對,可從頭至尾就沒有人看到有其他人出手啊。”
佟童的話也引來了宣尺媚的點頭認可,“應該和火魅無關,但通天泊那幾日又無人去過,起碼沒有誰見到淮生去通天泊,詢問了東元鎮上臨街商鋪這些人,也都沒見到過淮生,……,真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事情。”
於鳳謙收拾起心神,搖搖頭:“沒去白塔鋪,沒去元寶寨,也沒來桃花島,最大的可疑還是在出山經東元鎮到白塔鋪這一段路之間,以淮生的靈境實力,就算是一般的築基蘊髓境的修士要殺他,或者三階妖獸,都很難得手,再加上他的警惕,我不認為會出什意外,算來算去還是這個突如其來的火魅最是可疑,作為不輸於四階妖獸實力的妖物,隻有它才具有具備殺死淮生的實力,但讓我不解的是淮生應該清楚火魅的實力,不會不智到去挑釁火魅才對,而東元鎮的安危又和他無關,他不可能去充當什東元鎮保護者才對,“如果淮生真的是遭遇了火魅襲擊,但不可能一點風聲跡象都沒有人知曉吧?”寇箐質疑道:“火魅行事都是公開肆虐,總不成淮生一人瘋了去單挑火魅,或者火魅專門衝著淮生而去吧?”
寇箐的質疑的確在理,眾人也無法想象這兩種可能性,倒是歐婉兒欲言又止。
於鳳謙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沉聲問道:“婉兒可是有什懷疑?”
“我不太好說,但去年我和淮生的確誅殺了一頭千年陰魅,這也是妖物,我不確定這頭陰魅和這頭火魅有沒有什瓜葛,……”歐婉兒也覺得自己所提到這個有些不靠譜,但是直覺告訴她似乎應該又有些關係。於鳳謙和方寶旒都搖頭,“陰魅是屍魅所化,而火魅不一樣,雖然都是魅,但火魅源於火石奇精所生,乃是天生靈物,與陰魅這種千年老屍所化完全不同,而且屬性也相反,…”
爭論了許久,仍然沒有一個定論,唯一能確認的陳淮生應該是在下山到白塔鋪之間出了事兒,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杳無音訊,就隻能歸結於遇上奇緣去了秘境,也隻能如此想了。
“寶旒,尺媚,現在我們再想太多也無意義,你們還是先把孩子帶好,該回來他始終要回來,真的入了秘境,以他的天賦,我敢打賭不會超過三年!”於鳳謙很難得地以這種口吻語氣說話:“屆時沒準兒就是以紫府之身歸來了。”
方寶旒容色平靜,“我倒不指望他入不入什紫府,隻要平安歸來就好,但我相信他會平安歸來,也許要不到三年。”
房中寂靜一片。
宣尺媚岔開話題:“不過淮生不在,群龍無首,山中的情況就不太好了。”
“是天鶴宗還是月廬宗尋釁,還是山中自亂了?”於鳳謙皺眉。
“月廬宗淩月行和東合派莊永東都都受了重創,現在月廬宗隻能先保住東元鎮不被奪走,所以暫時無力東侵了,但東邊的鳳翼宗和幽州寧家卻不安分,滏陽道那邊原來淮生還說要著力經營,現在就沒辦法了,自保都難,如孫家,應該都和鳳翼宗搭上線了,我們現在隻能勉強維持著普通商貿,青鬱所在的閔家那一帶也受到來自幽州寧家很大壓大,……”
這也是很正常之事。
陳淮生失蹤的事情瞞不住人,對外可以說是閉關了,但內部卻遮掩不了,幾個弟子都需要教誨,而方寶旒懷孕生子,作為父親的陳淮生卻一直沒有露麵,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