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人都管它們叫拇指旋風，因為直徑最大的也不過七尺、高度一丈，而最小的也就是人齊腰的高度。
普通人即便再好奇，也早被告誡不能去招惹它們，因為它們是這片平原上的巡衛。
毛嶺巨人就被兩個小旋風盯上了，跟著一直走出五地，確認它沒有威脅，小旋風才轉身離開。
眾人還瞧見一個小旋風變紅了，把三四人攆著吱哇亂叫，這就是它識別到不對勁，準備出手了。
孫紅葉手搭涼棚看熱鬧：“那幾個是？”
“反正不是好玩意兒。”朱大娘涼涼道，“先前多半有不軌行止。”
這幾人自以為聰明，見前方有商隊，拔腿就往人群衝，想拿活人當擋箭牌。
旋風作為地方上的守護靈，總不能攻擊無辜的路人吧？
下一秒，小旋風身形暴漲，變作身高五丈開外的巨大風怪，上身類人而下身還是旋風的形狀，甚至長出了一雙大掌！
緊接著，它一把逮住這幾人，甩上高空！
“嘖嘖，摔下來不死也半殘了。”
把人甩飛之後，旋風怪又恢複成小旋風的模樣，看也不看眼前的商隊，平和地繼續巡邏去了。
“這片平原的山澤是一頭巨大的風魔，小旋風都是它的分身。”朱大娘這才告訴孫紅葉，“這頭風魔是寶樹國風魔山的地底罡風聚靈而成，是上古的留存。後來它在那待不下去了，就被主人轉送給了九幽。它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因此九幽就將它封作這片平原的山澤，讓它盡好戍衛之職。”
靈氣複蘇這幾年，大量山精野怪被灌頂啟蒙，有了靈智，不僅人類欣欣向榮，山野的妖靈也非常活躍。蒼晏麵積又太大，光靠人力治安實在難做。
所以蒼晏國對受封的山澤水靈有要求，必須承擔起屬地陸路和水路的安保巡邏工作，嚴防和打擊匪寇惡妖，並有考核任務，不許它們偷懶。不合格者會被撤任，那就享受不到地方的香火和元力了。
這時毛嶺巨人抬頭看天，甕聲甕氣：“得快點走，風暴要來了。”
天邊的烏雲壓得很低。
平原上的風暴，可不是開玩笑的。
前方一個大鎮，一片密林。
樹種豐富，有梧桐，有楊梅，有香樟，還有柿子樹等等，混在一起居然都生長得很好，每株都是枝繁葉茂，身形高大。
毛嶺巨人剛剛走近，孫紅葉就瞧見其中一棵近水的古木滿樹雪白。
然而那不是霜不是雪，而是停滿了白鳥！
“那莫非就是仙驛林？”聞名已久，孫紅葉終於有機會來這打卡。
“正是。其實仙驛林有四個，在琚城東南西北各有一個。”蒲樺笑道，“琚城上空嚴禁騎乘飛越。如果你是乘山鷹過來，必須在這落地換乘車馬，才能入琚。”
所以密林都是長途飛行、在這落腳的禽鳥。歇夠之後，它們可能還會接幾個去往別處的單子。
鎮子本身就是個大驛站，除了接待空乘，還要接通南來北往的車馬。
這也是孫紅葉見過的最大驛站。普通驛站無非就是路邊的一排小房子，有馬廄和客房，後頭可能再種種菜。像這樣一驛成鎮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琚城乃是閃金平原最大最繁華的城池，客流量驚人，才需要這大的驛館。
並且按照蒲樺的說法，這大的驛鎮，琚城外圍一共有四個。
其實閃金諸多大城都頒過“禁飛令”，不是禁止禽鳥飛行，而是不許它們載客飛過城池上空。
孫紅葉好奇：“如果違反會怎樣？”
“你想過去，你乘坐的禽妖還不肯哩。”蒲樺往東邊上空一指，“琚城上頭有結界，一旦識別到禽鳥載客飛行，就會觸發城門樓上的警鍾，同時空中的風魔也會把你摁下來。要是從空中掉下來都摔不死你，那後頭就可以接著坐牢了。”
“風魔也管到那啊？”
“你要是飛近，就可以瞧見風魔的真麵目了。”蒲樺慫恿他，“並不像一般人想象那樣，無形無狀。”
孫紅葉連連擺手：“算了，算了。”
他想當個守法良民，就不需要知道那多冷門知識。
再翻過一片丘陵，蒲樺才指著正前方對孫紅葉道：
“看，那便是我們的都城！”
言語之中，無限自豪。
天上濃雲密布，地麵泱泱大城。
那是依山畔湖的一個大城，還有兩條河流經過琚城；湖麵上碧波漾金，有船舟來來去去。
即便站在高處，孫紅葉也看不見這個城池的邊界，隻知道它從湖畔一直拓展到視線盡頭、群山之中。
建築鱗次櫛比、高低錯落，以黃、白、紅為主，而有些地標式建築，比如三十三級浮屠，則是非常吸睛的亮橙色。這主要取決於附近的泥土、礦物和貝類的顏色。
“這城池好大！”
“琚城立為國都之後，麵積擴展了七倍，現在是閃金平原第一大城。”
孫紅葉眼都瞪圓了：“這才幾年時間，就擴建了七倍大？”
這合理嗎？搞規劃、做基建、蓋房子不需要時間嗎？
“不是純人力建成，不需要那久，世代變了哦。”蒲樺每次教人大開眼界，心都很爽，“正好趕上靈氣複蘇，琚城的擴建動用了山澤、水靈和各種神移仙造。那些巨大的官家設施，比如那座浮屠——”
他往城一指，橙色高塔很顯眼。
“那就不是靠人手一層一層砌上去的，而是先製出一個非常精細的胚子，按我們帝君的說法，‘模型’，然後再放去指定位置，然後像種樹一樣把它種大！”
孫紅葉嘖嘖稱奇：“那高塔居然是種出來的？”
“不錯，前後用時四個月時間。”蒲樺笑道，“種塔期間，圍觀的人群七層外七層，我也去湊過熱鬧，鞋都被擠掉了。那塔從地下長出來的樣子，真像竹筍破土而出，就是用時久了一點。”
“不止高塔是這蓋的。”他信手一指，“喏，城牆，喏，神廟，都是這種出來的，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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