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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封狼居胥

      巫神教大祭司,瞳孔當中法力流轉,就看透了眼前之人的境界修為。

      武道第一境,蛻凡圓滿。



      根據之前的情報,此人明明應該是蛻凡中期才對,居然在這短的時間內,就能突破到蛻凡後期,即便是在修仙界的武夫當中,也是令人咋舌的存在。



      好在,並沒有到達第二境。



      也就是說。



      仍舊相當於,煉氣中期,不是他的對手。



      見此。



      巫神教大祭司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他先前。



      一直要維係陣法。



      沒辦法離開祭壇的三丈之地,否則的話早就親自出手。



      但既然對方送上門來,就沒什好說的了



      “嗡——”



      眼看著對方距離祭壇愈來愈近。



      巫神教大祭司的眉心之上,浮現出一抹腥紅的紋路,繼而有紅光從中鑽出,懸立在他的身前,散發著強悍的法力。



      那是一柄匕首。



      但並非金屬打造。



      而是森森白骨雕刻而成。



      骨刀中間鏤空,表麵銘記著好似花紋般的古老文字。



      上麵的文字,一個接著一個地亮起,直到填滿骨刀,使其變得熠熠生輝,法力蕩漾之下,嗡鳴不斷,隔著許遠,幾名大汗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森森寒意。



      這骨刀。



      便是巫神教大祭司的本命法器!

      殺一個蛻凡武修,綽綽有餘!



      他看著奔向祭壇的白袍,微微眯起眼睛,施法結印。



      八十步!

      六十步!

      陳三石的速度越來越快,從疾走化作狂奔,再從狂奔徹底變成殘影,每往前一步,無雙戰意就會再提升一分,真氣的積蓄也能再深厚一分。



      【無雙】



      【蓄氣】



      【金剛之體】



      【混元護體】



      【真龍氣】



      等等詞條。



      在這一刻,堆積到巔峰!

      白袍也來到祭壇之前一躍而起,他跟瀝泉槍合二為一,真氣鼓蕩之下,震開層層黑霧,擊退滾滾紅光,一條真龍自九霄而下。



      那間。



      時光的流速。



      驀然變得緩慢。



      還差一點!

      最後一點點!



      在修仙界。



      一個境界動輒數年乃至數十年,其中的積累不必多說,若是能夠輕易跨境界殺敵,豈不是白練這多年?

      而且法修們的軀體脆弱,但是施展出來的殺招,可絲毫不比體修弱。



      即便是【蓄氣】至今。



      再加上斬殺萬人層層疊加的戰意,也還是差一絲。



      “嗡——”



      祭壇之上。



      巫神教大祭司也結印完成。



      骨刀迸發而出,化作一抹血紅色的流星,砸向從天穹飛來的真龍。



      直到此時此刻!



      這抹紅色流星的法力波動,還是要比真龍的波動強大一毫。



      偏偏就在最後一刻。



      “洪澤營!”



      “大雪龍騎!”



      “助陣——”



      汪直騎著黑風馬,率領著洪澤營最後的將士,保持著大雪龍騎天門陣的陣型,殺上這陰山山脈,狼居胥山的山巔。



      陣法之中。



      龍首之位。



      重歸白袍。



      絲絲縷縷的白色玄氣,加持在白袍的身上。



      天書陣法,對於陣中的每個人都有加持。



      雖然單獨不多,卻的的確確存在。



      更別說白袍,是龍首,是他們的陣眼!



      “轟——”



      玄氣加持之下。



      那一條瀝泉槍所化的真龍表麵,額外覆蓋上一層冰霜,爆發出來的真氣,在這一刻,終於隱隱超過紅色流星中的白骨匕首。



      在巫神教大祭司的瞳孔中,映照出一幅畫麵。



      真龍,吞噬了流星。



      而後在他眼中迅速放大,直到遮蔽住全部視野,遮蔽住整片天穹。



      ……



      幽州。



      古魔族修士文吉親自出手之後。



      呂籍等人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明明祭壇,近在咫尺!

      偏偏咫尺,好似天涯!

      “轟——”



      又是一次鬥法之後。



      呂籍再次轟然墜落,嘴角掛著血痕,單膝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吐息之間,口中和鼻腔當中,噴播出濃鬱的血霧,就連握著方天畫戟的右手,都有些控製不住地發抖。



      “砰——”



      裴天南和範海淩。



      同樣是在數名武聖和修士的圍攻下,重傷倒地。



      “咳咳咳——”



      範海淩趴在地麵,拚了命地想要去撿起掉落在前方的陌刀,每挪動一次身體,都會吐出一口鮮血,就在馬上要觸碰到兵器的時候,一名蠻族武聖抬腿將其踹飛出去,好似在踢蹴鞠般。



      裴天南更是遍體鱗傷地靠在一棵樹幹前,徹徹底底失去還手的能力。



      在他麵前。



      兩名蠻族武聖持刀而來。



      “……”



      三師兄聶遠,胸前插著數支箭矢,奄奄一息。



      “老三!”



      見狀。



      呂籍不知從哪提出一口氣來,霍然起身就要去救師弟。



      “嗡——”



      這時。



      一道紅光襲來。



      再次將呂籍擊倒。



      半空中。



      魔族修士文吉收回飛劍,眼神冰冷:“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說著。



      麵前飛劍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足足有八道紅光徐徐展開,對準地麵殘破不堪的山嶽。



      “妖人!”



      呂籍看著馬上就要遭到斬殺的師弟,以及遍體鱗傷的裴天南和範海淩和滿地的北涼軍屍體,陣陣不甘好似湧泉般湧上心頭。



      他能夠感覺到。



      這些所謂修士對自己的蔑視。



      仿佛所有人在他們眼中,都不過是螻蟻而已。



      就因為……



      他們更強!



      這個世界。



      永遠都是這樣!



      隻有強者才能夠睥睨眾生。



      而弱者,永遠隻能卑躬屈膝!



      思緒滾滾紛飛而過。



      呂籍再抬頭時,目眥欲裂。



      那他。



      就變得更強!

      紫氣氤氳下。



      一張羊皮卷浮現在他的身前。



      “大師兄……”



      三師兄聶遠看見這一幕,想要勸阻,卻早就沒了氣力。



      隻見羊皮卷中。



      隱隱約約有聲音傳出。



      隻是所有人都聽不真切。



      而呂籍則是下定某種決心。



      於是。



      陣陣黑紫氣息開始在他身上攀升。



      古魔修士文吉自然不會幹看著,早在對方施法通靈的瞬間就已經出手。



      隻可惜,還是來不及了。



      黑紫玄氣節節攀升,拖著呂籍的身體緩緩飄起。



      在他的麵前,出現一道神龕。



      神龕消散。



      化作一縷縷的紫氣通過天靈灌入他的體內。



      待到呂籍再睜眼時,如神似魔,他徐徐開口,聲音好似兩個人疊加在一起:“古魔小修,見到本座,還不下拜?!”



      “好魄力!”



      文吉皺起眉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敢跟這些邪神借債,也不怕自己還不起?”



      “不拜,便拿命來——”



      呂籍的方天畫戟之上,燃燒起黑紫色的火焰,先前的香爐碎片也化作一團團紫火,迎著鋪天蓋地的飛劍砸去,神力爆發之下。



      幻化出來的飛劍接連崩碎,本體飛劍也失去控製鑲入一顆樹幹當中。



      眼看著來不及躲閃。



      文吉召喚出一麵黑色的法器盾牌。



      “轟——”



      雷霆巨響之下。



      盾牌擋住方天畫戟,卻擋不住一團團紫色火焰,文吉不得不又掐訣施法,在身前凝聚出一層屏障,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在防住前麵幾團紫色火焰後就支離破碎,足足有四團火焰轟然砸在他的身上。



      古魔修士鑲入大地當中。



      呂籍沒有追殺他,而是騰空而去,直奔祭壇。



      沒時間了!



      血祭大陣早就到了最後關頭。



      還剩多久?



      半盞茶?

      十個呼吸?



      亦或者幾個呼吸?

      呂籍隻是全速朝著祭壇飛去。



      “攔住他!”



      “就差最後一口氣,不要讓他放走一個人!”



      “咳咳……”



      文吉沒有爬起來,而是一邊咳血一邊躺在地麵施法,展開一雙法術所化的羽翼追擊。



      其餘幾名修士和武聖,也都拚盡全力追趕。



      在呂籍模糊的視野中。



      前方的羅天山脈,幾乎徹底遭到血霧籠罩,僅僅剩下最後一條生存的縫隙。



      眼看著文吉等人即將要追上來。



      他幹脆直接投擲出紫氣氤氳的方天畫戟,化作龍象魔獸撲向祭壇,後麵更是跟著所有的香爐碎片,本人則是赤手空拳去阻攔古魔修士。



      隻見。



      祭壇之上。



      輔助陣眼進入超負荷運轉,麵鑲嵌著的一塊塊靈石和煞石再加上裝有精血的金剛杵,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消耗著,直到龍象魔獸攜帶著紫色火焰落下。



      “轟隆隆——”



      祭壇崩壞,輔助陣眼開裂。



      控製著生機的陣眼損壞之後。



      就看到。



      涼州方向。



      天地之間。



      漫天血霧當中,緩緩洞開一道縫隙。



      天地一線!

      一線生機!

      “師父!”



      呂籍就想要脫身,趕往涼州之內。



      然而,這道曆經千辛萬苦,付出巨大代價才洞開的生門,僅僅維持不到兩個呼吸之後,就又開始在血霧的吞噬下迅速閉合。



      “啊——”



      呂籍不甘地咆哮起來。



      他輸了?

      “哈哈哈哈——”



      與之截然相反。



      負傷的古魔修士文吉,見到此情此景放聲大笑起來。



      “晚了!”



      “一切都晚了!”



      “血祭大陣已成,輔陣眼的作用已盡!”



      “既然生機已逝,又何來生門之說?!”



      “說到底,這也隻是輔陣眼!”



      “轟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



      文吉的笑容驀地僵住。



      ……



      涼州。



      血霧徹底籠罩住世間的一切,並且再也沒有停滯,從丈餘高的位置,開始肆無忌憚地向下吞噬,很快就來到人們的頭頂上方。



      “啊——”



      城門處。



      幾名不慎沾染到血霧的百姓,當場哀嚎著化作血水。



      “妖怪!”



      “有妖怪吃人啊!”



      在他們的眼中。



      血霧當中。



      如同有一張張的血盆大口,哪怕是一根手指接觸到,也會連累整個人遭到吞噬。



      人們紛紛匍匐倒地,沒有一個人敢再站直身子。



      但即便如此。



      那血霧中的妖魔也不打算放過他們,還在繼續向下。



      九尺!



      七尺!



      五尺!



      “姐!”



      孫不器在混亂中找到孫璃。



      在她的旁邊就是陳雲溪,以及司琴墨畫等丫鬟下人。



      緊接著,又有兩道身影尋來。



      便是凝香和昭昭。



      “嗡——”



      凝香廣袖飄動,一雙纖手施展法術,操控著一輪銀環陡然放大,來到孫璃等人的頭頂,似乎想要籠罩住這片天地,但在接觸到血霧的瞬間擊飛回來。



      她本人更是一個趔趄,朱唇邊溢出一縷紅絲。



      “師父。”



      昭昭急忙將其扶住:“怎樣啊,你不要嚇我……”



      “受傷有什大不了的。”



      凝香莞爾慘笑:“我們馬上就要化作血水了。”



      “……”



      孫璃沒有說話,隻是摟著陳雲溪,緊緊捂住她的眼睛。



      “往地底下躲!”



      人群中有人出了主意。



      不少人紛紛往地窖躲,往河躲,更有直接跳下井的。



      但很快。



      地下就傳來淒厲的哀嚎。



      這血祭大陣,天上地下一起發動,他們就如同處在一頭巨獸緩緩閉合的巨口當中,哪還有半分活路?

      不光是百姓。



      集結在一起的北涼軍更是陷入到莫大的惶恐。



      督師!



      這次就連孫督師,就連皇帝陛下都困在這,外麵的軍隊也遲遲沒有消息,再也沒有人能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隻可恨。



      他們不是死在沙場上。



      而是在這莫名的妖法之下喪生!

      “殿下,殿下快趴下!”



      六皇子曹煥被幾名太監直接撲倒在地。



      他掙紮著說道:“起開,我要去找箭,找情報,呂將軍他們肯定能成!”



      十數年!

      他在京中圈禁十數年。



      好不容易重回朝堂,就遇到這一遭。



      他怎能甘心?!



      “殿下!”



      太監死死將其按住,哽咽著說道:“兩日之前,大霧擴張,我們就已經沒辦法和外界聯係了!呂將軍他們要是、要是能成的話,早就成了……”



      “嗡——”



      話音剛落。



      就看見在羅天山脈東側。



      潑天大霧當中,忽然打開一道縫隙。



      “生門!”



      “是呂將軍!”



      “是幽州!”



      曹煥的瞳孔放大:“是呂將軍,幽州大勝……”



      他話說到一半。



      就看見才打開的生門又關閉了。



      此情此景。



      化作壓垮數百萬生靈希望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有人。



      都陷入到無盡的冰窟和深淵當中。



      這會是他們,在這世上的最後幾口氣。



      羅天山脈。



      隆慶皇帝親眼看著風門打開又關閉,不得不打消借此離開的念頭。



      防禦結界內。



      巫神教教主和鄧仙師看著這一幕,既興奮又恐懼。



      興奮是因為大陣即將成功。



      恐懼,是他們也沒辦法離開!



      隻怕是,要一起化作血水!

      “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



      鄧仙師的聲音有些發狂:“給你們生路不要,難道就非得同歸於盡嗎?好啊,好啊,那就都一起死吧,一起為我古魔族的複興大業,化為養料!”



      “草你祖宗!”



      溫植破口罵著,彎著腰接近,手的雙刀瘋狂劈砍著他們的結界。



      “子瞻,你看到了,沒時間了。”



      隆慶皇帝來到孫象宗的身邊,催促道:



      “你如果再不把東西給朕,朕就算是能出去,隻怕是也沒辦法封印煞脈,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天下生靈,遭到古魔族修士的屠戮?”



      他看著壓到頭頂的血霧,懷中的龍淵劍嗡鳴不斷:“不要再猶豫了,朕說到做到。”



      “咳咳咳咳……”



      孫象宗咳嗽著,拿出一顆珠子,用嘶啞的聲音交代道:“隻需要灌注靈力,即可成陣,但是煞脈複蘇之後,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容易,你需要自去修仙界,找那些名門正宗,想辦法讓他們出手。”



      “朕,知道了。”



      隆慶皇帝看著他手上的戒指:“子瞻,要不要朕試試,說不定能把你也帶出去呢?”



      “你若是想動手,動手便是,何須廢話這般多?”



      孫象宗說完,就在鋪天蓋地的大霧當中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不管是你認不認,朕把你當做弟兄,不會強迫你的。”



      隆慶皇帝最終,還是把目光挪開。



      他提起龍淵劍。



      陣陣難以描述的玄氣開始從中向外迸發。



      就在彌天血霧即將落下,他已經做出拔劍式的時候。



      天地劇變!



      ……



      “啊!!”



      “嗚嗚嗚!”



      “兒啊,娘沒能供你念書,家窮,隻能讓你做個莊稼漢,你別怨娘……”



      “閨女,你把眼睛閉上!”



      “娘子,我來生還娶你!”



      “我要發財,我下輩子也要發財!”



      “弟子不孝,沒能給師父報仇!”



      “……”



      “阿姐。”



      蘇燦坐在馬廄當中:“看來,我是沒機會去參軍了。”



      一樁樁,一件件。



      涼州內外,數百萬百姓和親人故友做著最後的告別。



      可這時……



      血霧停了!

      就懸停坐在地上的人們的頭頂,沒有再繼續往下。



      “這……”



      “這是怎回事?”



      “……”



      大約三兩個呼吸之後。



      血霧不但止住。



      而且還開始倒退。



      就好像時光倒流一樣。



      血紅色的穹頂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七尺。



      一丈。



      十丈。



      百丈。



      千丈……



      直到回歸萬丈高空,然後又被它們湧出的巨大漩渦吸收回去,最後漩渦更是直接聚攏關閉,化作一道血光瀑布重新灌輸回羅天山脈深處的祭壇之內。



      一切。



      戛然而止!



      等到人們再抬起頭的時候,目之所及,是一片朦朧而又幹淨的天空,正值卯時,東方魚肚白微微亮起,不久之後一輪紅日就要冉冉升起,一切充滿希望。



      如果不是百姓在手足無措中紛紛逃出城外,此時大部分都在荒山野嶺當中,證實著剛剛發生過一場大逃難,人們恐怕還會以為,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不過是一場天災降臨的噩夢罷了。



      “這……”



      “得救了?!”



      “老天爺開眼,老天爺開眼啊!”



      “對!”



      “一定是天上的神仙!”



      “是天上的神仙看不下去,所以出手救了我們!”



      “快,大家快磕頭啊!”



      “……



      “不是神仙。”



      人群當中,陳雲溪發出糯糯的聲音:“是我爹爹。”



      “你爹?”



      附近的幾名百姓投來目光:“小丫頭,你胡說啥呢?剛才分明是天上的神仙出手,你爹是誰?”



      “我爹爹姓陳,叫三石。”



      陳雲溪回答道。



      “溪溪,你、你說什?”



      孫璃問道:“你怎知道是、是我師弟的?”



      “溪溪感覺到的。”



      “是了!”



      孫不器回過神來:“我想起來了,三石不是也領著一隊人馬在外麵嗎?洪澤營,是洪澤營!那道開啟又關閉的生門,是大師兄,直接終止血祭大陣的,是三石的洪澤營!



      “成了!

      “三石成了!”



      ……



      “這……”



      發冠淩亂的曹煥和在座的幾位將軍,一起目睹了剛才的一幕。



      不知道過去多久。



      他才心有餘悸地開口道:“這、這是?”



      “陳將軍,隻能是陳將軍了!”



      滿頭冷汗的趙無極緩過神來:“也隻有陳將軍毀掉住陰山的主陣眼,才能夠在最後一刻把血祭大陣終止!”



      “看來。”



      房青雲長出一口氣:“陳將軍贏了。”



      “陰山?”



      曹煥在太監的攙扶下站起身:“你們的意思,是陳將軍以玄象境界,帶領著一萬多人的洪澤營,打贏瑪瑙河之戰後一路北上,然後,打下了狼居胥山?!

      “那,還有最起碼五名武聖!



      “再加上十萬大軍!



      “還有巫神教的妖人。



      “不是本王懷疑陳將軍的能力,而是拿到紙麵上來看,怎都不可能吧?

      “也許……”



      二師兄程位開口道:“我師弟他在途中,突破到武聖境界了呢?”



      “突破武聖?

      曹煥有些不信:“他突破玄象才多久?多少人在玄象大圓滿卡死一輩子,他僅僅兩個月,就又突破到武聖了?



      “好,就算他突破到武聖。



      “蠻族大都附近,也還要五名武聖啊!”



      “也有可能……



      趙無極分析道:“是他們自己出現了什問題,導致陣法沒辦法繼續運轉?”



      其實。



      相對於是陳三石所為。



      他們這些人更願意相信這條推斷。



      因為……



      一人之力加上少量兵馬,毀掉主陣眼,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管怎說,涼州之危,看樣子是解了。”



      程位說道:“至於陳將軍的下落,相信不久之後就有答案。”



      ……



      羅天山脈。



      邵玉京、溫植兩人早就做好死的準備。



      然後,就發生了所有人都看到的一幕。



      “不可能?!”



      結界內。



      鄧仙師目眥欲裂:“怎會?伊勒德,你還不問清楚,你的人都是做什吃的?!



      巫神教主立即拿出傳音符,想要和大祭司取得聯係。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怎會?”



      伊勒德滿臉茫然:“不可能啊!難不成是傳音符壞了?!”



      “陛下……”



      相當於死而複生,候保的情緒有些激動:“天佑陛下,天佑我大盛朝啊!”



      隻差最後一息。



      就要動用龍淵劍的隆慶皇帝,站在原地觀察著天象的變化,沒有輕舉妄動。



      孫象宗蒼老的眼珠當中,閃過一絲欣慰。



      “,看來老夫臨死之前收的弟子,倒是成了這輩子最大的功德。”



      “你的意思,”



      隆慶皇帝頓了下,“是陳三石做的?”



      “是與不是,你很快就會知道。”



      孫象宗扶著樹幹站起身:“既然血祭大陣已破,你還不趕緊封印煞脈?”



      ……



      幽州。



      身負重傷的呂籍,在看到他拚盡全力打開的生門又閉合後,心中的不甘來到頂峰,但緊接著……他就看到,血祭大陣,停了!



      前方涼州,恢複成一片朗朗乾坤!

      “血祭大陣,怎會?!”



      幾名古魔族修士臉色一瞬間難看到極致。



      血祭大陣沒能完成,就意味著沒有足夠的生靈提前激活煞脈,他們功虧一簣!

      “不好!”



      文吉咬牙切齒:“是狼居胥山的主陣眼!”



      “廢物!”



      “這些人統統都是廢物!”



      “狼居胥山距離此地足足有萬!”



      “而且,他們不是隻有一個蛻凡中期的武夫?!就算他臨時突破到後期,又怎可能碰得到大陣?!”



      “……”



      “是師弟?!”



      呂籍單膝跪在地上,聽著他們的對話。



      哪還不明白怎回事。



      他沒做的事情。



      陳三石……



      做到了?

      “咯咯哈哈~”



      腦海中響起帶著嘲諷的怪笑,呂籍搖搖頭,保持著意識清醒。



      “血祭大陣告破,如何是好?”



      古魔族修士們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沒有血祭大陣,煞脈複蘇遙遙無期!”



      “不知道要等到什時候。”



      “……”



      “走!”



      文吉很快做出決斷。



      既然煞脈無法複蘇,他們留在東勝神洲還有什意義?

      隻可恨!

      可恨這多的準備,毀於一旦!

      但也不是泄憤的時候。



      他領著幾名古魔族修士就要離開。



      “仙師,你、你們這是要去什地方?!”



      一名段氏武聖見狀,開口問道。



      異象發生之後。



      戰場之上,敵我雙方的將士們,全都不約而同地停下廝殺,朝著羅天山脈看去。



      尤其是蠻族的將士們。



      他們不懂法術,但也看得出來,所謂的“大計”,好像失敗了。



      “仙師,你們不能走啊!”



      段氏武聖連忙說道:“你們一走,軍心就會潰散!到時候,天族將士們就全都完了啊!”



      “天族?你們也有臉自稱是天族後裔?!一群酒囊飯袋,滾開!”



      文吉哪還會管這些凡人的死活,他隻是罵了一句之後,就立即領著幾名古魔修士禦空向北而去,心中隻想要快速逃離此地。



      “妖人,休走!”



      隻見。



      羅天山脈深處。



      一襲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身影,淩空而來,速度竟然是遠遠超過幾名古魔族修士,片刻之後就攔在前方去路。



      他手中龍淵劍劍芒閃耀,一劍劈下,和古魔修士展開鬥法。



      “陛下?”



      呂籍心中的種種情緒疊加在一起,最後變成無盡的憤怒和殺戮欲望,他的身上再次紫氣升騰,鑲嵌在祭壇上的方天畫戟回到他的手中,駕馭著香爐法器前往空中助陣。



      不出三十個回合的鬥法。



      包括文吉在內的幾名古魔修士,全部慘死當場。



      之後,隆慶帝取出珠子,開始施展滅靈大陣。



      金色的陣印籠罩天地。



      不僅僅是封印煞脈。



      對於蠻族大軍來說,更是一種可怕的威懾!



      他們親眼看著血祭大陣失敗,又親眼看仙師的屍體從空中掉下,在麵前摔成一灘爛泥,士氣在極短的時間內跌落到穀底,哪還有半分再繼續戰鬥下去的想法?

      並且。



      大盛的更多援兵終於趕到。



      武聖薑元伯率領著金吾衛。



      以及先前分布在北境其他地方的北涼軍也在震天的喊殺聲中出現。



      對於蠻族來說,他們攻打幽州,本來就是孤注一擲,是注定要被前後夾擊的,之所以堅持這做,完全是因為依仗著血祭大陣成功之後,煞脈複蘇,會有大量的古魔仙師湧入境內相助。



      但如今計劃失敗。



      煞脈不但沒有複蘇,還要在滅靈大陣下遭到徹底的封印。



      蠻族大軍。



      注定,兵敗如山倒!

      ……



      狼居胥山。



      陳三石從巫神教大祭司的身體上,拔出變得殘破不堪的瀝泉槍。



      在他腳下。



      是已經被摧毀的陣眼。



      終於是。



      趕上了!

      在最後的一息之間,毀掉主陣眼。



      從熄滅的陣紋來看,涼州那邊的一切,應該都會平息。



      “豎子敢爾!”



      “一介匹夫,豈敢壞我古魔一族萬年大計!”



      “轟隆隆——”



      就在陳三石的麵前,空間開始扭曲,繼而出現一道黑色的裂縫,麵傳來憤怒、不甘、暴戾,充滿煞氣的嘶啞聲音,猶如來自阿鼻地獄的惡鬼,其中又透露著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封印!



      他知曉東勝神洲一直處在封印當中。



      現在跟他說話的,隻怕就是另外一方天地的修士,也是此次血祭涼州的罪魁禍首。



      修士沒有露麵。



      但僅僅隻是聲音,透露出來的威壓,就令方圓百的人們肝膽發顫。



      “螻蟻!”



      “一個蛻凡境的螻蟻,竟然壞了我族萬年大計!”



      “本尊要寢汝皮食汝肉!”



      “要殺光你們東勝神洲的每一個人!”



      “把你們每一個人,都變成我古魔族的大藥!”



      “……”



      “知道……”



      唯有一襲白袍淩然不懼,他提著長槍,就站在縫隙前方,一字一頓:“你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一條躲在陰溝的癩皮狗,不敢上來咬人,隻能躲在陰溝嚶嚶狂吠。”



      “你敢辱我?!”



      封印之後,穿透大腦的聲音再度響起:“螻蟻!你可知道,你在跟什人說話?”



      “螻蟻?”



      陳三石的無雙戰意尚且在翻湧,浩瀚如海的真氣層層疊加到手中長槍之上,而後化作一條真龍,伴隨著龍吟之音和滾滾真氣,好似一道長虹貫日,轟然進入到封印後的世界。



      “口口聲聲喊我螻蟻,那你倒是,出來殺了我這隻螻蟻!



      “如若不敢,就閉上你的狗嘴,好好聽清楚我接下來的話!

      “我陳三石!

      “不管你來自何方世界,或者來自哪一洲,從今以後,若是再敢犯我東勝神洲一步,必定讓你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來償還!

      “我陳三石,能奔襲萬來到這狼居胥山上搗毀陣眼,就能穿過大千世界,找到你們的棲息之地,到時候誰是螻蟻,恐怕還很難說。



      “犯我神洲者,雖遠必誅!”



      長槍穿過縫隙,伴隨著震耳嗡鳴。



      隨之。



      這一方縫隙,開始閉合模糊。



      “犯我神洲者,雖遠必誅?!”



      “一個蛻凡武夫,說出這種話,簡直是天大的笑料!”



      “陳三石,這個名字,本尊記住了!”



      “不過陳三石,你恐怕還不知道,東勝神洲的封印破損四處都有,早就已經搖搖欲墜!本尊看你這黃口小兒,能仗著封印囂張多長時間!”



      “轟——”



      話音落下,縫隙消失。



      天地異象,全部歸於平靜,不……



      準確地說。



      還有洪澤營!

      冰雪巨龍仍舊在廝殺!



      但沒了黑霧的加持,蠻族士卒們逐漸從狂暴狀態中恢複清醒。



      然而。



      他們就看到。



      那一襲白袍。



      早就穿過層層風雪,立於山巔。



      在他的身後。



      是天族的三名武聖。



      跪地而死!



      在他的腳下。



      是巫神教大祭司的屍體。



      一切……



      都完了!

      他們天族的武聖,死絕了!

      霎時間。



      潰敗之勢如洪水決堤。



      剩下的七萬多蠻族大軍,以不可逆轉的方式進入到大潰敗當中。



      他們丟盔卸甲。



      他們慌不擇路。



      他們屁滾尿流。



      他們肝膽俱裂!



      不知道有多少蠻族將士,死在北涼軍,洪澤營的製式長刀之下,不知道有多少蠻族將士在狼狽逃竄中跌下山崖摔成肉泥。



      這一日。



      是蠻族的末日!



      從今往後的一百年。



      那一襲白袍的背影。



      都會深深烙印在蠻族人的心中!

      這場戰爭。



      一直持續到次日天明。



      蠻族十萬大軍,僅存兩萬。



      武聖一個不留。



      四名蠻族大汗,蠻族各個部落的最高統帥,不約而同地來到白袍身前,然後……跪倒在地!

      “陳將軍!”



      “我、我等願意歸順於你,歸順於大盛!”



      “……”



      他們這一日。



      都見到了什?!



      白袍一人。



      斬殺五名武聖!



      一人為全軍開路,斬殺萬人而不力竭!



      最後,更是一槍。



      殺死巫神教的大祭司!



      毀掉的不僅僅是陣眼。



      更是他們蠻族的……



      族運!



      承蒙如此巨大的損失。



      沒有五十年以上,根本不可能恢複得過來。



      他們除了臣服,還有何路可選?!



      ……



      雲層當中。



      大慶女帝從未離去,手中的飛劍尚且沾染著一名古魔族修士的鮮血。



      她靜靜地看著山巔上的人影,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緒。



      最終。



      她沒有露麵,駕馭著飛劍淩空而去,返回大慶。



      紅日升空。



      風雪平息。



      荒原戰場。



      屍橫遍野。



      陳三石立於狼居胥山的山巔,俯瞰著方圓百。



      “大人!”



      渾身是血的趙康拿著斷裂的禾苗刀前來做著最後的總結:



      “此戰!

      “我洪澤營,斬殺敵軍八萬,俘虜兩萬有餘,繳獲輜重牛羊無數,或者說……如今整片草原,都是我們的了!”



      陳三石沒有在意收獲,他隻是淡淡道:“傷亡呢?”



      “傷亡……”



      聞言,趙康身子一顫:“也很慘重,從瑪瑙河開始,到如今,加起來總共陣亡,七千有餘,負傷也有兩千多……”



      洪澤營來時。



      一萬五千人。



      如今,僅剩不到八千。



      傷亡接近半數。



      如果從虎丘山開始算起的話。



      他們此次北征。



      斬殺敵軍累積超過十萬,他們萬奔襲不說,還需要經常麵對高境界武者和極度惡劣的天象,僅僅傷亡八千,已然是亙古未有的奇跡。



      但這八千人堆積起來。



      也是一座屍山。



      在這狼居胥山的山巔之上,陳三石站在祭壇旁邊,久久沒有離去。



      “大人。”



      夏琮小心翼翼地說道:“仗打完了,咱們可以下山了!”



      “對。”



      蕭諍跟著說道:“蠻族大都城內都是空的,正好可以用來供我大軍好好休整一段時日,這次,弟兄們是真的都累垮了。”



      陳三石將手放在破損的祭壇上麵,看著漫山遍野的屍首,沉聲下令道:

      “全軍,休整五日。



      “五日之後。



      “就在這狼居胥山上,焚香,祭天!”



      “什?!”



      旁側。



      幾名蠻族大汗聞言都是一凜。



      “陳將軍!”



      拓跋宏信哆哆嗦嗦地說道:“這、這恐怕不妥吧?”



      狼居胥山。



      是他們天族誕生的地方。



      也是他們象征!



      說是對比紫薇山。



      但其實狼居胥山在天族人的心目當中,要遠遠超過紫薇山。



      真要是讓他們在這焚香祭天。



      無異於告訴列祖列宗,天族,亡了!

      其中恥辱,難以用語言描述。



      “不妥?”



      陳三石坐在拓跋大汗的鹿角椅上,俯視著跪在麵前的四名蠻族大汗:“那你們倒是好好跟我說說,有什不妥的地方?”



      “妥,妥,妥!”



      慕容大汗連忙說道:“陳將軍想祭天,就祭天,既然我天族歸屬於大盛,那狼居胥山自然也是大盛的土地,陳將軍想做什,哪用得著征求我們的意見?”



      他們除了妥協之外,還能有何辦法?!



      五日之後。



      陰山山脈,狼居胥山。



      陳三石率領八千洪澤營將士,在山巔的祭壇之上。



      祭天封禮!



      之後。



      又在蠻族大都,舉行祭地禪禮。



      這一戰,一萬五千洪澤營將士,在陳三石的率領下。



      飲馬冰河,封狼居胥,禪於蠻都!



      不久之後。



      蠻族四部放棄大都,領著各個部落幸存下來的火種,退至陰山以北,並且簽下契約,保證永不再進犯大盛沃土。



      此戰過後,漠南無王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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