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主峰。
由於大量的升雲宗弟子困在南山,此時摧魔大陣的防備力量,已然不光是本門弟子,李家修士同樣傾巢而出。
“長老!”
朱清風再次急匆匆地趕回來匯報道:“出大事,這次真的出大事了!”
“修行要有靜氣,慌慌張,像什樣子?”
守中子打斷對方,安撫道:“慢慢說,黃昏穀的情況怎樣?”
“外圍全是七殺宗的魔修,弟子沒辦法接近黃昏穀,但、但是卻看到北陽道其它地方,魔修正在進行屠戮,然後收集活人的鮮血,肯定是一場血祭!”
朱清風結結巴巴地說道:“說不準,還、還跟邊境的正魔大戰有關係,肯定蓄謀已久!”
守中子淡淡道:“魔修有多少人?”
“鋪天蓋地全是人!”
朱清風說得模棱兩可,難以辨別清楚真實狀況。
“守中子長老!”
直到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趕回來:“確實出大問題了,但不是奔著咱們來的。
“北陽道冒出來大量的魔修,打著七殺宗的名號血祭!
“這些魔修當中,還包含幾大家族的人!
“現在的局麵,僅靠北陽道鎮魔司和榮華城的人手,隻怕是已經遏製不住了。”
守中子沉吟道:“煉屍宗的魔道孽障許多年前,經常通過類似的血祭來祭煉僵屍,這次七殺宗又是在煉什邪功?三界六道,壞就壞在這些心術不正之人的身上啊。
“大風山呢,有消息沒有?”
“暫時還沒有。”
李家老祖李晟沉聲道:“長老若是再不出手,那些弟子隻怕是凶多吉少阿……”
他們李家天賦最好的後輩,都在升雲宗門下,如今全部困在大風山,怎可能見死不救?
“是啊,不能不救啊。”
守中子微微歎息。
這可是一百多名弟子,要是真全栽在這,且不說宗主和太上長老會動怒,他自己這個老不死的,隻怕是也沒有臉回去了。
但摧魔大陣……
“轟隆隆”
就在守中子謹慎地考慮間,前方的天穹之上,突然亮起七彩祥光,祥瑞異象籠罩天地。
“嘶?”
“這是怎回事?”
“如此異………”
李晟瞠目結舌:“難不成有四階,甚至上古寶物現世?!等等,那不是黃昏穀的方向?”一直不動如山的守中子,卻在天地異象出現之後,陡然站起身來,神色也隨之變得極其複雜。這種祥瑞……
絕對不止四階!
用不了多久,在北陽道周邊道的所有高境界修士,都會派人前來!
這是什東西?
在黃昏穀的位置。
難道說……
神木靈液隻是個幌子,白家還藏著更為珍貴的東西?
出神間。
天地間的祥瑞短暫出現又消散,隻剩下一抹靈光,朝著南方而去,正是大風山的方向。
“現在看來………”
守中子自言自語道:“七殺宗的血祭,也很可能跟這件寶物有關,不行,不能再這看著了。“李晟!
“你在這守好,老夫去去就回!”
“長老放心。”
李晟篤定地說道:“我李晟雖然結丹無望,但憑借“鏡月劍訣’,在這北陽道內,金丹之下無人能敵的稱號,還是擔當得起的,一定會拚死守住摧魔大陣。”
“最好如此。”
守中子最後看了眼摧魔大陣,而後便直接化作一道遁光,騰空而去,眨眼便消失不見。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一走,很有可能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有人會直奔著大澤主峰而來。
偏偏摧魔大陣無法中斷……
也罷!
總比百餘名弟子全部死在大風山強。
要知道,就算是拿下東勝神洲,也不是升雲宗一家的地盤,此次摧魔大陣三十六仙宗大部分都有出力,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番你爭我奪。
而且等候祖脈複蘇,短則幾十年,長則數百年,最後誰獲利最多,還要天宗發話。
要是一百多名弟子全部死掉,極有可能導致升雲宗出現一定程度的青黃不接。
到時候,就算是拿下祖脈,恐怕也沒有升雲宗的份。
反而是那祥瑞之物似乎非同尋常,如果能夠將其拿到,或許對於升雲宗來說,要比祖脈好處更大!至於摧魔大陣,毀了就毀了吧!
反正上古殘寶本來就是升雲宗找到的,其餘宗門也沒有屁敢放。
再三思量之後,守中子的選擇更加堅定,單手掐決,耳邊隻剩下破風之聲,腳下的風景一掠而過。煉氣、築基修士禦劍飛行,金丹修士則是直接騰雲駕霧,其速度也要快上不知道多少。
沒過多久,他就來到目的地一一大風山!
一襲純白色道袍的守中子踩著一團雲霧,於高空中俯瞰著山峰,就看到層林當中,彌漫著鋪天蓋地的大“九宮迷魂陣。”
他對於陣法雖然不夠精通,但也很快辨認出來些許門道,隨即從懷中取出一把黑色的鉚釘,嘴中念念有詞,而後大手一揮。
六六三十六顆黑色鉚釘,好似漫天星辰,散發出熠熠金光,攜帶著微小到肉眼難以察覺的符文朝著地麵砸去。
“咻咻咻”
看似綿綿細雨般的攻擊,卻是令整座大風山動搖不斷,表麵覆蓋著的九宮迷魂陣,更是開始分崩離析!九宮迷魂陣當中。
手持陣旗的齊成第一時間察覺到異常,但他表麵卻依舊維持著鎮定,平靜地對天墉城校尉們說道:“陛下的調虎離山之計已經成功,那守中子已經在我們麵前了。
“九宮迷魂陣撐不了多久,稍後陣法一破,大家四散而逃即可,若是能夠離開此地,就回到凡俗藏身,等待調令後再集合。
“都聽懂了嗎?”
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還是煉氣修士,就算留下來也不夠金丹高人塞牙縫的,自然是能活一個是一個。“齊大人放心,我們記住了!”
隱藏在陣法當中的校尉們紛紛回答。
他們也很清楚自己這次是作為“誘餌”,九死一生,但更加明白倘若不這做,整個東勝神洲都會在劫難逃。
這些人如今雖然是修仙者,但畢競修為尚淺,年紀尚輕,大部分也都做不到斷絕紅塵,還有家眷在神洲當中。
哪怕是為了至親,也值得他們如此去做。
“你小子行啊。”
汪直嘖嘖誇讚齊成道:“年紀不大,倒是能跟老許一樣做到臨危不亂,待會兒你小子先走,我給你墊後。”
“轟隆隆”
話音未落,九宮迷魂陣就徹底支撐不住,猶如一陣狂風吹過,將所有的霧氣盡數吹散。
“長老?是守中子長老來了!”
龐景軒驚喜萬分。
“長老?”
彭瑞則是第一時間提醒道:“長老快回大澤主峰,這很有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
“,你小子。”
守中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要是真擔心摧魔大陣,就不該瞞著我跑來這。”
“我……”
彭瑞慚愧地說道:“弟子隻是報仇心切。”
“行了!”
守中子打斷道:“先把這些魔修清理掉吧。”
失去迷魂陣的庇護後,所有天墉城的校尉們就都暴露無遺。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立即開始按照原本的安排撤退,隻是……
哪有那容易!
雲層之上,一道道沒有劍柄的鋒刃出現在守中子的身後,他輕輕揮手,密密麻麻的劍鋒就好似蝗蟲般朝著地麵湧去,形同砍瓜切菜一般,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啊!”
“救我,救我啊!”
“老子對得起陛下的栽培………”
一時間,慘叫不斷,哀嚎遍野。
先前被困的升雲宗弟子,也開始展開瘋狂的報複。
“走!”
“鐺”
汪直一刀劈開一名築基境界修士的飛劍,護在齊成的身前,催促道:“你小子還不走?!”“汪將軍?”
齊成抹去嘴角的鮮血:“您現在貴為國公,又是陛下的師兄,我怎能讓你墊後?”
汪直一麵應付著升雲宗弟子,一麵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小子是個人才,死了可惜,少特娘的廢話,快滾,不然我們兩個都要死在這!”
齊成看著校尉們接連不斷地死在眼前,理智告訴自己不該再爭下去,於是咬牙轉身,拉上還在與人拚命的年輕太監:“東方,快走,快走!”
屠殺還在繼續。
處理他們,對於金丹修士來說真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此時此刻守中子一麵操控著法器收割性命,一麵神識外放,搜索著寶物的痕跡。
“不對……
“老夫明明看到七彩祥光消失在此處,又跑到哪去了?
“嗯?”
他正仔細搜尋著蛛絲馬跡,突然留意到後方的動靜:“又有人來了。”
七殺宗堂主曹東君掠空急行,在他的身旁,則是有一名似人非人,似龍非龍的怪胎,赫然便是白家家主不久之前,他甩開白袍,順利接近白良弼,徹底將其煉化為龍傀,然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來這,結果卻發現“皇天息壤”的異象消失了。
倒是大風山上,似乎正在進行一場混戰。
“升雲宗?”
曹東君認出其中一批人是升雲宗弟子,至於另外一批,他推測可能是誅仙門,也可能是那個大漢。想不到。
漢朝竟然也培養了這大一批修士,這才短短十幾年而已。
“嗡”
走神間。
前方突然傳來濃鬱無比的殺意,曹東君抬頭望去,就看到一道道銀閃閃的鋒刃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把沒有劍柄的劍鋒,然後化作金色流光,撕裂空氣朝自己撞來。
“龍傀!!!”
他大吼一聲。
旁側的龍傀身形一閃,就擋在主人身前,通體煞氣纏繞,雙臂交叉格擋,金身施展開來,整個人形同龍神雕像!
“轟隆隆”
兩者相撞,激起可怕的法力餘波,發出的聲音直接將方圓數的普通生靈活活震死,整座大風山更是直接塌陷大半。
守中子收回劍鋒,而“白良弼”則是重重落地。
這一擊交手,兩人平分秋色。
“金身境武者?”
守中子略微訝異,看著地麵上的雙目空洞好似野獸的金身武修:“不對,這應該是某種魔功煉製出來的傀儡?北陽道的血祭,就是你們搞出來的鬼?”
“守中子?”
曹東君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隻是躲在龍傀後方,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怎說息壤不見蹤跡,原來是被你這老東西截了胡!”
“你說什?息壤?!”
守中子在腦海中快速檢索著這個詞匯,瞳孔也隨之顫動起來:“你說的是“後土息壤’,還是“皇天息壤’?!”
“少給我裝傻充愣!”
曹東君目眥欲裂:“守中子,你不是我這具龍傀的對手,趕快交出息壤,老子留你一條老命!”他們潛伏在北陽道,謀劃這多年,好不容易成了,怎可能落到別人的手!
“你這傀儡能否打贏老夫,暫且不論。”
守中子說道:“但老夫也是前來搜尋寶物,並沒有見到你所說的「息壤’何在。”
“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曹東君放生冷笑起來:“守中子!你當老子三歲小孩,這好騙?!”
息壤之事。
豈是升雲宗能夠守得住的?
就算他們得到息壤,也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
“既然不肯交出來,那就隻好送你上路!”
曹東君知道,息壤的事情瞞不住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先把東西拿到手再說。
“砰”
宛若神像的白良弼裹挾著滾滾煞氣,猶如天外隕星般朝著前方砸去。
“~”
在這一那,守中子突然想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得發出一聲自嘲的冷笑。
他非但中了不得不中的調虎離山之計,還中了借刀殺人之計!
好謀劃!
藏在暗處,不知不覺間,就把自己這個金丹修士引開。
隻是不知道,布下這一局的,是誅仙門人,還是東勝神洲的天武皇帝陳磊?!
“奸詐狡猾,奸詐狡猾啊!”
沒有時間思考,守中子不得不操控著本命法器,迎接泥塑金身的傀儡重擊,心中暗自歎息。金身武者,還是個傀儡,今天怕是,要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