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離開卷軸,就會造成影響巨大的祥瑞異象,但是如果收回,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時,白麟勳就是用這種類似的手段,將守中子引誘到大風山附近,然後再獨自脫身離去。得此息壤,可使大漢在百年之內,迅速壯大崛起,擁有大量築基之上的修士。
“陛下。”
白麟勳講解道:“這七彩祥雲,可以任意安置,然後就會自行膨脹擴張,想要將其取走,就必須要利用卷軸上的陣印或者其它特殊法門。”
陳三石馭空來到花藥宮的上空,按照對方所言,掐訣念咒,將皇天息壤自卷軸當中召喚出來。散發著七彩祥光的雲彩自九霄之上緩緩下降,最終落在花藥宮的山巔,而後層層聖潔的白色雲霧開始翻湧,很快就將整座山包裹。
這一幕,被長安外外的百姓,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們親眼看到,在長安的盡頭,有一座仙山雲霧繚繞,瓊樓玉宇,好似傳說中的昆侖仙山!
“你們快看,那是不是皇宮?”
“天降祥瑞!”
“都說自從大漢建立以後,皇宮麵住著的都是仙師和天兵天將,看來是真的?”
“本來就是真的,你們以為陛下這些年在忙活什?在對付天地之外的匪寇呢!”
“天地之外,還有匪寇?”
“哇!”
尚且年幼的陳雲眉看得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母妃快看,好漂亮哇。”
“雲環啊。”
陳三石喚來義女:“後續這段時間,有大量的天材地寶需要你親自栽培,可要好生照看,這關乎到我大漢的未來。”
“嗯嗯。”
徐雲環用力地點點頭:“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
她說著,就開始在漫天雲彩當中遊走,感受著神奇的皇天息壤。
大漢以後,隻要有種子,就再也不會缺少天材地寶了!
此次出兵天水,一次性解決掉朝廷的兩個心腹大患,陳三石這十五年來,頭一次感受到身心舒暢,不禁龍顏大悅,大赦天下。
減稅!
經過十餘年的積累,大漢國庫充盈,財力雄厚,接下來的敵人也不會是凡俗,因此每畝田地的糧稅可以再減。
與此同時,也可以開啟第二輪的全天下招收有靈根之人,進入到天墉城修煉,進一步擴充實力。這件事情,就交給許文才和內閣酌情辦理,準備研究出來一個仙道科考。
當然。
大漢並不是真的高枕無憂。
恰恰相反,仍舊處於時刻都會覆滅的危險當中。
摧魔大陣遭到破壞,意味著天水洲的人很難再從外部破壞封印,但內部祖脈複蘇,依舊會從內部破壞封印。
不過好在,這次出兵,爭取來大量的時間。
陳三石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修煉,同時是搜尋方法,看看能不能一勞永逸地永遠解決掉祖脈,否則的話,永遠都是個揮之不去的麻煩。
天水洲。
大澤坊市。
守中子靜坐如枯木。
一道身形,突兀出現在他的身後。
對方並未出手也沒有開口,偏偏守中子感覺到脊背寒冷,經脈紊亂,他艱難地撐開眼皮,也不敢回頭去看,深呼吸後發出有些顫抖的聲音:“這位前輩,是為摧魔大陣而來,還是息壤而來?”
沒有回答,身後一片死寂。
就在守中子按捺不住,想要起身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頭頂一亮。
一隻冰冷的手掌,不知何時按在他的天靈之上,而後絲絲縷縷的霸道法力,直接灌進守中子的體內,開始對他的三魂七魄抽絲剝繭,難以言喻的痛苦陡然爆發。
“啊……啊!”
守中子蒼老的五官開始扭曲,老態龍鍾的身軀也不斷顫抖。
搜魂之術!
約莫半盞茶後,所有的一切才結束。
堂堂金丹境界的守中子好似爛泥般癱倒在地,麵色煞白,奄奄一息,親眼看到一顆暗紅色的丹藥,丟在他的麵前,同時傳來一陣古井無波的聲音。
“這丹藥,能修複你的神魂。”
守中子哪還顧得上什尊嚴,一口吞掉丹藥,許久之後才緩過半條命。
他再抬頭去看,身後早已經是空空如也。
反倒是天幕之上,出現愈來愈多的流光,朝著這邊迅速接近。
為首的,是一道幽綠色靈光,落地之後,赫然是一名穿著粗布麻衣,腰間挎著酒葫蘆的缺門牙老頭。“守中子道友。”
鳳棲真人黃老九笑地打招呼道:“這是遭到魔修圍攻?傷勢不要緊吧。”
“守中子!”
一聲厲喝響起,又有一名身材魁梧如山的修士重重落地,引得地動山搖:“你個老廢物!我等在邊境固守蕩魔長城,交給你來看守摧魔大陣,結果你就搞出這一個爛攤子?!”
此人便是靈寂洞四長老,華擎蒼。
“可不單單是摧魔大陣吧?”
又有一道身影在山頂落下:“貧道在來的路上,可是聽說天降七彩祥雲,傳聞是上古時期的通天之寶,皇天息壤在北陽道現世!”
這一人,則是落葉穀東樵真人。
“皇天息壤?”
黃老九做出驚愕的姿態:“那不是許多年前,幾大天宗前去秘境探險,犧牲許多元嬰,連化神修士都有折損才得到的寶物?怎會出現在此地?”
“守中子!”
“摧魔大陣被毀,你們升雲宗該當什責任?!”
“不對吧,北陽道連一個金丹初期都沒有,你怎會看不住?!”
一道道流光落下,愈來愈多的金丹修士趕來此地,問責之聲,滔滔不絕。
“大家倒也不必如此苛責守中子道友。”
黃老九笑地說道:“小老兒聽說,是七殺宗的人煉製了一具金身境龍傀。
“武修煉製出來的傀儡,對付起來有多麻煩,想必在座的各位也都是知道的。”
“恐怕不隻是龍傀的原因吧?!”
華擎蒼冷哼道:“我怎聽說,是這一群人,都被東勝神洲的那個陳姓小兒耍了?!
“他還領著自己手底下的那點凡俗兵馬,來了個馬踏北陽?!
“守中子!你真是白活這一把年紀,連個築基期的後輩都應付不了!”
指責間,又有一道身影趕來,便是靈寂洞宗主親臨此地,他打斷眾人:
“諸位道友,事已至此,我等不該在這互相推卸責任,而是應該想辦法找到問題的解決方式,尤其是……找到皇天息壤的具體去向。”
天水洲。
曹東君攜帶著龍傀,化作一道血光朝邊境遁去。
這一走,也不知道飛行多少時日,穿過多少山川河流,又躲過多少金丹修士的搜查。
直到感覺到身心俱疲,曹東君沒有再在高空飛行,而是連同龍傀變幻成普通人的模樣,然後降落在一處凡俗村鎮當中。
他接下來,打算先潛入到邊境,然後再想辦法離開天水洲。
這次的安排,算是徹底失敗。
一想到辛辛苦苦的布局,為那個陳磊做了嫁衣,曹東君就氣不打一處來。
而且就連龍傀,也沒有血祭成功!
否則的話,起碼也能煉製出金丹中期的傀儡,運氣好的話,後期也有可能!
將來再想想辦法,說不定能打造出一具元嬰級別戰鬥力的身外化身!
如此想著。
曹東君心中殺意奔湧,把目光投向了麵前的凡俗小鎮。
街道坊市之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其中甚至還有些遺落在凡俗的身懷靈根之人。
人數雖然不多,但好歹能夠滋補些許。
曹東君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在前方一名身具靈根的少年身上,旋即加快腳步跟了上去,整條右臂變成龍爪,血肉表麵布滿鱗片,正要大開殺戒,腦海中陡然響起一陣威嚴之聲。
“息壤呢?”
曹東君身體一怔,側頭望去,就看到街邊的飯館門前,坐著一名青袍男子。
男子坐在長條板凳上,身前的桌麵擺著凡俗飯菜,在他的對麵,則是兩名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吃著。“你、你是什人?”
曹東君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青袍男子一邊傳音,一邊拿起筷子給麵黃肌瘦的小乞丐夾菜,仿佛與之交談隻是順便。
曹東君煉製出龍傀之後,自身能夠和傀儡血脈相連,完全不會懼怕尋常的金丹修士。
可此時此刻,他麵對眼前的陌生男子,卻是有種難以呼吸的壓抑感,甚至有種無法動彈的感覺!這是連金丹後期修士,都絕對做不到的。
也就是說,眼前之人……
是元嬰修士!
“罷了,我自己來吧。”
青袍男子,輕輕放下竹筷。
霎時間,天地變色!
一股完全無法形容的駭然,自曹東君的心中油然而生,他當即便操控傀儡,朝著木條長凳撲殺而去。但下一刻,龍傀不知為何,就出現在百餘丈外,街道的另一個盡頭。
而他自己,則是恍然之間,出現在青袍男子的三步之內。
陣法!
這是陣法!
曹東君瞳孔幾乎凸出。
而且還是某種上古陣法,對方不需要陣盤也不需要靈石,隻要心念一動,就能夠掌控空間方位!他失去龍傀,隻能依靠自身,便凝聚所有精血集中在龍爪之上,就要殊死一搏。
就在這時,隻聽得青袍男子淡淡開口,吐出一個字:“定。”
宛若言出法隨,曹東君登時愣在原地,好像泥塑雕像般,動彈不得分毫。
在他的眉心處,不知何時出現一道符篆。
四階符篆!
青袍男子緩緩起身,將兩根手指,點在他的額頭處,開始進行搜魂。
搜魂之法,乃是四階秘術,隻有元嬰之上的修士,才有可能學會。
使用此法,能夠直接索取對方腦海中的魂魄,查看記憶,但同時也會對神魂造成不可避免的損傷。曹東君痛不欲生,身體卻宛若木樁,隻能在心中發出痛苦的哀嚎。
“看來宋廷的那位官家,也是個不老實的。”
青袍男子仿佛查閱書籍般,肆意查看著對方的記憶,很快就在有關於黃昏穀的畫麵當中,看到七彩祥雲,以及……一襲白袍!
“看來,是到他的手了啊。”
青袍男子緩緩收手,麵色不變,但眼底的冰冷寒意,卻愈發濃烈。
他沉默幾息之後,突然雙手掐訣,將道道法印,打在麵前魔修的身上。
“這、這怎可能?!”
曹東君在心中咆哮。
他能夠感覺到,對方正在把自己體內的所有精血,全部調動到脊骨之上,同時切斷他和龍傀之間的血脈感應。
這是要奪走他的龍傀!
片刻之後,青袍男子停止施法,轉而掐著劍指,緩緩上抬。
曹東君的脊骨,動了!
仿佛有一根根肉眼不可見的絲線,連接在青袍男子的手指和曹東君的脊骨,將整條脊骨硬生生從肉身當中拽了出來!
“阿……”
曹東君幾乎在劇痛中昏厥。
他親眼看到,自己脊骨離體之後,飄到對方的手中。
青袍男子口中噴出火焰,當著眾人的麵,將這條脊骨煉製成一柄長劍,然後丟到不遠處站著的一名年輕人手中,平靜地說道:“以後你用這把劍,就能使喚那具金身傀儡。”
“多謝太祖爺爺!”
曹芝心下大喜。
“你、你是………”
曹東君親眼目睹對方,先後施展出高階陣法、符篆、煉器術後,才終於猜到對方的真實身份。天劍宗,天殺君……
曹燮!
修仙界對其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叫作一一萬法道君!
又是一團火焰襲來,曹東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體燒成灰燼,直至失去意識。
更加詭異的是,明明是在人山人海中施法,路過的凡人,卻對此沒有一點兒察覺,隻是莫名看到,街邊多出一團灰燼。
“太祖爺爺。”
曹芝順利控製住傀儡後,收好煉血脊骨劍,恭恭敬敬地說道:“如何,是陳三石做的嗎?”“他接下來肯定還要來天水洲的。”
曹燮站起身:“好好找找,不要再給他時間了。”
話音落下。
他從原地消失不見,神龍見首不見尾。
隻留下一句話在耳邊回蕩。
“另外,記得安置好這兩個小家夥。”
“太祖爺爺放心。”
曹芝看向桌邊的小乞丐:“你們兩個吃飽了沒?吃飽了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