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哪的?”
“當然是肥肉了。”許海軍理所當然的說道。
廚房還有借來的秤盤,李龍給他稱了四公斤多的肥肉,截了一段細鐵絲穿過去給綁上做了提手遞給他。
“先不回,走,去你屋諞傳子去。”
諞傳子就是聊天的意思,李龍自然沒啥意見。
“李龍,你給我們說說打獵的事情唄。”另外一個女孩秦紅豔好奇的問。
吳淑芬低著頭坐在火炕上看著自己的鞋,她原本沒想來,但秦紅豔一叫,她竟然答應了。
但來了就尷尬,因此原本在這群人最活潑的她反倒現在成了悶葫蘆。
李龍也就當看不到她,聽了秦紅豔的問話,一邊繼續做著豬牙“匕首”一邊說道:
“其實很簡單,跟咱們參加的民兵打靶沒啥區別,事先在野豬活動的附近藏好,等著野豬出來就行了。那群野豬十幾頭,等它們到了,開始拱著草根開始吃的時候,瞄準,打就是了。”
“這簡單?”許海軍驚訝的問,“不需要像故事說的找狗追,還要預備著野豬偷襲?”
“我沒碰到。不過這隻野豬挺厲害的。”李龍揚了揚手的獠牙,“但再厲害能有槍厲害?它被我那朋友打了一槍後就衝我們衝過來了,結果我一槍他一槍,這野豬就倒了。”
說的很簡單,大家聽著很不過癮,紛紛讓李龍講的詳細一些。
吳淑芬作為李龍的前對象,她敏銳的發現,李龍是真的變了。以前有啥事情,李龍能把三分的事情講成七分。但這次明明是很出風頭的事情,他卻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說完了。
這不像李龍啊!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又有了腳步聲,敲門聲響起。
“進來。”李龍有些意外,誰這禮貌客氣?
推門的是顧曉霞,她看到一屋子的人也是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低聲對李龍說:
“我聽說你家用子彈換肉,我想換一些……”
“行。”李龍點點頭,說道:“跟我來。”
吳淑芬看著兩個人離開,關門,愣了一下。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許海軍輕咳一聲,想要打破這個沉默,另外一個男的笑著說:
“真要像李龍說的那簡單,說的我都心動了,反正槍也好找,不行海軍過兩天咱們進山走一趟?”
說話的叫黃四平,十九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
“沒那簡單。”許海軍聽堂哥講過山的事情,雖然他沒進去過,但也知道山未知的危險很多,搖頭說:
“李龍可能是不想張揚,也可能是不想……”
“不想讓我們像他一樣出風頭?”黃四平嗤笑一聲,“山又不是他家的,他能打野豬,咱們肯定也能打。”
“那你得知道哪有野豬吧?咱們又不是獵人,怎找野豬的位置?在哪個地方埋伏?野豬啥時候出現?這誰知道?”許海軍畢竟要沉穩一些,一連串的問題甩出來,黃四平不說話了。
“想想顧二毛和陶大勇吧。”許海軍說道,“李龍和以前不一樣了,誰把他當傻子,自己才是傻子呢。我覺得啊,跟他搞好關係沒錯的。”李龍帶著顧曉霞去了廚房,稱了四公斤五花肉給她,顧曉霞看得懂秤,急忙說:
“我沒那多子彈,就兩公斤。”
“多的是給你爸的。你爸當時那照顧我哥,這點肉算啥。”李龍把肉用鐵絲掛好遞給她,“對了,你爸現在怎樣了?”
“好多了。”顧曉霞推辭不過,接過肉,然後把一紙包的子彈交給李龍:
“這是子彈,你拿著,我走了。”
天還沒黑,李龍隻是把她送到大門口,看她離開後回到了自己的東屋。
“小龍,接下來你打算幹嘛?”許海軍看李龍進來,笑著問道。
“打算過兩天去烏城一趟。另外還想去石城看看。”李龍說的是實話,反正要借馬車,這事也瞞不住。陶大勇賣魚被抓給他提了一個醒,反正本縣消費能力在那擺著,不如去其他地方拓展一下市場。
快過年了,過完年後很快就會開春,估計分地的事情很快會定下來,那時候再準備就晚了。
必須趕在分地之前,把錢掙夠,這樣隻能多跑幾趟,年前辛苦一下,後麵就容易了。
“你還跑啊?”黃四平有些意外,“顧二毛和陶大勇都被抓了,你不怕?”
“那怕啥?”李龍笑笑,“被抓是因為他們看不清楚形勢。大強怎沒被抓?我進山之前就給大強說過,賣魚的時候發現情況不對趕跑,寧可魚不要人也要跑掉,你看,大強跑掉了,他哥就傻的守著魚……”
陶大勇被抓的細節已經在隊傳開了,李龍隻能說這傻貨,自找的。
五十塊錢,要賣多少魚?
看著李龍自信的表情,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李龍的話並不多,基本上是別人問一句他說一句,中間他去東屋拿了茶壺和碗給幾個人倒水。這時候還沒什一次性杯子,玻璃杯都少,喝水就用碗。
李龍待客很周到,但大家覺得還是挺悶的,最後呆不到十點就起身離開了。
李龍是真巴不得他們早早走,因為他還想著明天早點起床去遛兔套子呢。
等這些人離開後,李龍去了西屋。
煉油的還沒忙完,李建國今天高興,累了大半天,又喝了酒,已經睡下了,李龍原本還想和大哥嫂子商量些事,看這樣子也是搞不成,就幹脆轉身回西屋了。
這一晚上,李家成了全隊討論的中心。
這一晚上,陶大強睡在炕上,心異常的懊惱,如果自己不答應父親,沒有和李龍拆夥,不和哥哥去賣魚,是不是這些倒黴事情都不會發生。
這一晚上,顧曉霞猶豫著,要不要做那個決定。
這一晚上,吳淑芬也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找李龍複合——她發現,後麵談的這幾個人,雖然都是工人,但沒有一個像今天的李龍這樣,平靜,但很有——氣質,對,那個詞叫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