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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中午飯,李龍開著拖拉機再次來到了東溝的麥地,車鬥子還沒卸下來的時候,許成軍就已經騎著自行車追過來了。

    “小龍,我聽大強說你上午就把那邊割完了,還把他們家的割了?這邊是不是沒事?麥捆子還要一會兒才能捆完?走走走,去我家地割去。我還想著到明天了,今天能割了剛好,我把人叫齊了,現在就去我家地割了,割了今天我就能把麥子給捆了。”

    “行。”李龍爽快的答應下來。

    “我家一共三十五畝地,一畝兩塊是吧?割完給錢。”許成軍又說了一句,然後就騎著車子往西走。他家的地不在東溝,在另外一大片條田地,那條田更長,不過產量不如這邊。

    李龍把車鬥子卸下來。李建國他們繼續去捆麥子,他則開著帶著收割機的拖拉機頭,跟著許成軍往他們那片地而去。

    


    


    冬小麥種植的時間差不多,地小麥都已經成熟,有些人家已經人工開割了。許成軍家邊上一塊地是馬金寶家的,他在放羊,妻子兒女在割麥子。

    許成軍叫來的許家人,包括他媳婦馬紅梅都在地頭等著。那放著成捆的葦要子,還有鐮刀、木叉,除了有人過去把梗子給鏟了,其他人都不動。

    馬金寶家的人並不知道許成軍找了李龍用收割機割麥子,看著許家人在那閑著坐著,就小聲議論著,說許家人偷懶。

    “大鍋飯的時候幹活偷懶還行,這時候偷懶,那不是和老天爺找自在嗎?這麥晚割幾天,要等到刮風下雨,麥子倒了那就麻煩了,一年就白種了!”

    不說現在,哪怕到三四十年後,麥子抗倒伏都是個大問題。一場大雨帶著大風過來,麥子還沒黃的時候很容易就倒了。黃的時候一場大雨連下兩天,麥子就有可能直接在杆子上發芽。

    雖然這樣的事情很少但不代表沒有發生過。

    馬金寶家在村子算是比較邊緣化的人物,因為馬金寶的為人,導致這一家在村風評都不怎樣,因此和他們家打交道的人並不多。

    現在是為數不多的,他們家可以笑話別人的地方了。

    然後他們就看到許成軍來了,原本地頭的討論立刻就停止了。他們知道許成軍的利害,說句不好聽的,有些時候許成軍在大多數隊人眼,是有一股子二球勁的。

    要得罪了他,那真有可能被往死整的。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開著拖拉機的李龍,以及拖拉機前麵的那怪模怪樣的機器。

    容不得他們猜,李龍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後,便開始了操作。

    一壟麥子隨著拖拉機突突突而過,然後就被整齊的割倒了,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李龍的拖拉機已經開到了地塊的中央,正突突突的往地頭跑。

    這邊許家人已經開始捆麥子了。

    馬金寶家的人看著有點呆,這快!

    


    


    怪不得……先前人家在那休息,自然有休息的道理啊。

    他們看看自己割的麥子,半個多小時割了不到五十米,人家那邊拖拉機現在已經開始拐彎,五百多米長的條田,一壟已經割完到地那一頭一路又割下來了。

    速度是真的快啊!

    “要不要咱們也找李龍給割一下?”馬金寶的兒婿對兒子小聲說,“這大太陽曬的,剛才我還讓馬蜂給蜇了一下,你看我眼睛都腫了……”

    野外的馬蜂經常會在麥杆子上起窩,雖然不大,但割麥的時候不注意就會被馬蜂給蜇著,疼的很。

    “我去問問。”馬金寶的兒子馬晨陽也羨慕的很,心動了,他提著鐮刀往地邊走過去,等李龍突突突開過來的時候,高聲喊著:

    “李龍,你割一畝麥多少錢?”

    “兩塊。”李龍停也沒停,丟下兩個字就開走了。

    他沒想著做這家的生意,馬金寶不像是會給付錢的人,真要答應了,麥子割了,錢要不回來還麻煩。當然,李龍要真使手段,那錢也能要回來,但自己不在隊城生活,大哥還在隊,他不想搞得太難看。

    當然,要真割了,如果馬金寶賴著不給錢,他也有自己的辦法。

    馬晨陽一聽一畝地兩塊錢,立刻就不說話了。

    他家的錢都是老爹掌管著。一畝地兩塊,家這三十畝的麥子就是六十塊錢。別說老爹掏不出來,就是掏出來,恐怕也是不會掏的。

    垂頭喪氣的回到地,和媳婦說了價錢,媳婦也不說話了,悶頭繼續割麥子。

    三十五畝地割的要慢一些,不過李龍現在割起來比上午熟練不少,將近三個小時就割完了,割完後,許成軍就直接給李龍付了七十塊錢。

    李龍看時間差不多了,開著拖拉機突突突的就往自家地而去。那邊馬晨陽看著許家人在那快速而悠閑的捆著麥子,看著自己家好像一眼望不到頭的麥地,想讓李龍割麥子的心活泛起來。

    


    


    李龍開著拖拉機來到了自家地,看麥捆子已經捆了不少,老爹把不少麥捆子三五捆挑到了一堆,現在麥地一堆堆的看著挺有豐收的感覺。

    他便把車鬥子抬起來,掛在拖拉機後麵,然後開著到了麥捆子跟前。

    “小龍啊,你別著急,我這邊捆完然後我上車鬥子擺,你在下麵挑著。”李建國在遠處高聲喊著。

    “大哥,別擔心,我會擺呢。”李龍笑笑,然後招呼老爹往上挑麥捆子。

    倒不是他逞能,他是真的會擺。

    當然,擺麥捆子他以前是不會的,但畢竟兩世為人,這個技能上一世點著了,那現在肯定是會的。

    而且他這方麵技術肯定是比大哥好的,畢竟大哥在馬車上擺麥捆子還行,這拖拉機加了木架的,全隊也沒人能比李龍擺的好。

    李青俠便過來往車上挑麥捆子。老人家有自知之明,知道這玩意兒擺不好,到時歪了倒了,那麻煩就大了。

    四捆麥子直接放進車鬥子,李龍站在車幫子上,一捆一捆接過來,然後放在合適的位置。

    等李建國忙不迭的過來的時候,李龍已經把木架上一層擺滿了。

    李建國在下麵看著,然後又上了拖拉機的葉子板看了看,看李龍擺的很有章法,便略略放下了心。

    隻是略略放了心,畢竟接下來往上擺麥捆子,那才是技術活。先前有木頭架子約束著,麥捆子隻要擺對位置不跑偏就行,但越往上,沒有了木架的限製,對眼力和手勁的考驗就很強了。

    和馬車一樣,往往在這個時候,擺的人底子打好了,那接下來一層層撂上去,通常不會跑偏。

    但如果底子沒打好,底下偏一點點,上麵就越來越偏,一邊輕一邊重,或者一邊多一邊少。等上麵層數夠了,用繩子綁著絞棍把繩子絞緊,然後往前走。

    現在田間路主要還是土路,有坑難免,馬車驢車拉著碰到幾個坑,車子歪幾歪,擺不好的麥架就有可能直接倒了。

    


    


    李建國的擔心不是多餘的,畢竟驢車馬車拉著麥捆子倒在路邊的,每年都能看到幾次。

    驢車馬車拉的相對還少點兒,這拖拉機一架拉的會多很多,那要倒了,麥子損失了不少,車上坐的人都有可能出事。

    他有些擔心,但李龍已經在上麵擺了,他也不好直接把李龍叫下來,便和李青俠一起挑麥捆子,不時跳上頁子板往上看著。

    李建國的表情由凝重慢慢變得輕鬆起來。

    還行,看著李龍擺著麥捆子錯落有致,一個壓一個,四周不偏,直接按架子的大小往上撂上去,從前看從後看,站頁子板上看,都是方方正正,很有點美感在麵。

    李建國就放心了。

    李建國在,李龍就不需要時不時的下去開拖拉機往前。一堆麥捆子裝完往下一堆走的時候,李建國就直接開著過去了。

    上麵裝的多,李建國開的也穩,速度慢,和步行差不多。畢竟沒上繩子,上麵好些層麥子,晃一晃也容易晃歪掉。

    眼看著車架上麥捆子越來越高,地的麥捆子越來越少,等到快到地塊三分之一的時候,李龍在上麵喊著:“大哥,行了吧,今天就裝這多吧。太陽快落山了,明天再幹吧?”

    “行。”李建國一錘定音,“把這一堆裝完,咱們就回。”

    李龍知道一堆差不多就是三五個麥捆子,他在最上麵,便開始縮小擺麥捆的麵積。

    最後幾捆子李建國沒讓李青俠往上裝,現在麥捆的高度加上拖拉機車鬥子高度有個四米多,李建國怕李青俠往上扔的時候閃著腰,他停下拖拉機後拿著木叉挑著麥捆子,背朝著拖拉機,嘴喊了一聲:

    “嘿!”

    雙臂一發力,挑著麥捆子起來往上一甩,直接就甩了上去,李龍在上麵拿著叉早就預備著,麥捆子飛到和自己腰部快平行的時候,他快速的一伸叉子就接住了。

    “再來一捆!”李建國在下麵喊著,然後就甩了上來,兄弟兩個配合著,最後五捆子就擺了上來。

    


    


    李龍這邊擺好後,李建國便從拖拉機車頭座包上把一卷繩子取下來,理好後扔了上去。

    李龍在上麵接過繩子甩到了後頭,李建國在車鬥子的前頭把繩子紮緊,然後去後頭,用兩根棍子,把繩子往緊的絞起來。

    李龍在上麵就使勁踩著,這繩子絞的越結實,往回拉的時候麥捆子就越不容易掉。

    懂的都懂。

    這時候梁月梅和陳麗蓉兩個已經來到了拖拉機跟前。

    抬頭看著高高的“麥垛”,梁月梅說道:“明天得把馬車拉來,回的時候直接坐馬車回。這上去多麻煩——”

    的確麻煩,需要在車後麵,踩著絞繩的絞棍,拽著緊的繩子爬到麥垛上麵。

    拖拉機前麵能坐兩個人,但不可能都坐下。

    “行,明天早上把馬車套過來。”李建國覺得也的確如此。這拖拉機拉的多是多,但上去也麻煩。

    李建國就不讓李龍下來了,他開拖拉機,梁月梅坐在邊上,陳麗蓉和李青俠兩個拽著繩子上到麥垛頂上。

    拖拉機突突突冒著黑煙往西而去。

    等拖拉機到麥場的時候,太陽隻剩下一個紅臉貼著地平線。

    麥場是早就已經收拾妥當的,李家去年占的地方今年也沒變,那一大片草鏟幹淨了,李建國把拖拉機停在邊上,然後就準備卸麥捆子。

    解開繩結,一圈圈放鬆,勁力鬆開後,拔掉絞棍,然後把繩子甩上去。這時候李青俠和陳麗蓉已經下來,李龍把繩子接著從車頭那邊甩下去,然後衝著下麵說:

    “我卸了啊!”

    


    


    下麵李建國應了一聲,李龍便開始往下挑麥捆子。

    如果是馬車的話,這時候隻要把馬解開,繩子取下,然後把車往後一倒,麥捆子就全倒下來了。拖拉機不成,麥捆子是馬車的好幾倍,先把上麵的挑下來是正經的。

    等把麥捆子卸完,拖拉機開回家,天已經快黑了。

    晚飯已經擺上了桌,讓李龍有些意外的是陶大強也在。

    “我把割麥的錢給你,上午沒裝。”陶大強說道。

    李龍也沒客氣,把四十塊錢接過來裝上,陶大強就騎著自行車回去了。他們下午拉了兩驢車麥捆子,也困得夠嗆。

    “明天一天就能全拉完,到時小龍你拖拉機繼續去割麥,我拉著馬車就可以打場了。”李建國笑著說道,“今年咱家拉的最快,這多好,多快!”

    “嘿,這鐵牛就是不一樣!”李青俠也是一臉的感慨,“一天割百十畝地,一畝地兩塊錢,這一個麥季能賺不少哩!”

    “那也得有鐵牛,有收割機才行。”杜春芳也是一臉的自豪,小兒子爭氣,她臉上也有光。

    陳麗蓉不說話,但其實內心早就比較過了。這北疆的地多,糧食打的多,種地掙的錢就比老家要多一些。其實就算不去當工人,在村當農民也比在老家強些。

    一家人說說笑笑吃完飯,然後李龍就回到了前院。雖然用拖拉機割麥不怎受影響,但裝麥捆子他還是被麥芒紮了不少,而且也挺累,打算早早休息。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建國他們套著馬車去地,李龍則去給陸英明、謝運東等人家割麥。他還帶著個小本和鋼筆,準備做好記錄。有些人家當場就能給錢,有些人可能會賒賬,先記下來再說。

    陸英明和謝運東兩家合起來有六十畝的麥子,一上午就幹完了。兩家都是給的現錢。

    割完後李龍拉著車鬥子去自家地裝麥子,拉一車回來,下午去賈衛東家割,割完後又去把老丈人顧博遠家的麥子給割了。

    顧博遠種的不多,十畝麥子,主要是交公糧和自己家留著吃的。李龍用不到一個小時就給割完了,然後讓顧博遠慢慢捆,明天李建國他們過來幫忙。

    


    


    “幫啥忙?十畝地我自己還捆不過來?你閑了過來幫我拉回來就行了。”顧博遠也沒和李龍客氣,捆就不必了,拉還是要拉一下的。

    當天晚上,村不少人便到了李家,開始預約要讓李龍的收割機幫著割麥子。

    都是事先打聽好的,一畝地兩塊。貴可能算是貴了點兒,但是真的省時省力啊。頭天陶家、許家割了麥子,今天已經全拉回來了,許家已經開始安排打場了,這多快!

    這一晚上到李家來預約的就有八家,合計算下來有一百多畝地。

    李龍明說了收割的順序,來的人算了算,都是明天,早點兒晚點兒不算什,所以也就沒啥意見。

    等這些人離開,李建國便對李龍說道:

    “地剩下的那點麥子你也別拉了,我用馬車就拉回去了。你隻管割你的。這收割機弄回來也不便宜,現在能掙錢了,那就緊著掙錢。”

    “就是。”梁月梅也說道,“打場有馬車哩,鐵頭家的麥子也拉回來了,明天咱家剩下的那點馬車一拉就拉回來了,打場也不用你操心,該掙錢就掙。”

    李龍便點頭。其實今天還有人想讓李龍的拖拉機幫著拉麥捆子,讓他自己出價,李龍說考慮考慮,其實他也不好定價。定多了人家不肯掏,定少了自己劃不來,畢竟裝麥捆子費時費力,有這時間多割幾畝地不香嗎?

    他打算明天要有人開口的話,那就一車按十五算。畢竟連裝帶拉一個來回至少得一個小時,一個小時能割十來畝地,掙二十多塊錢了。

    眼下自己用收割機賺錢的計劃基本上算是鋪開了,就這兩天差不多就把收割機的本錢收回來了,接下來基本上就是純賺。

    目前來看,收割機沒啥毛病,接下來希望繼續如此。

    後麵能接上的話,一個收割季賺個拖拉機的錢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他沒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想占他的便宜了。

    當然,沒那容易。

    


    


    第二天一早,李龍按著小本子上記得順利,開著拖拉機頭帶著收割機去找人收割——地塊不知道,他隻能跟著人家走。

    第一家是隊鐵老幫,馬金寶的親家。

    割完麥,鐵老幫直接就給李龍明說了:

    “我家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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