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周一。
早上,七點五十二分,住院總辦公室。
蘭天羅四仰八叉、鼾聲如雷,將能睡就睡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天羅吃了早餐?”方子業看向已經清理嘴角的胡青元問。
“天羅師兄早上一回來就和田毒師兄他們吃了早餐,讓我七點五十五分叫他起床。”胡青元斜眼看著時間。
“還有三分鍾。”
“師父,本來你是有熱幹麵的,但你起來得太晚了,就隻剩下饅頭了。”
“你的那份麵被李諾老師吃掉了。”
方子業點頭,舉起右手:“饅頭也挺好,容易塞進嘴,更填肚子。”
“說起來,這個世界是真小,我們昨天轉去的第二台手術,是護士長表姐的老公。”
這是方子業任主任以來,遇到了兩位熟人的親戚。
一位是自己師母的父親,第二位就是護士長表姐的老公了。
漢市很大,但其實關係網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超脫。
“啊?是嘛,這巧啊。”胡青元將盒子丟進垃圾桶後,認真地比對著時間。
蘭天羅起床之後隻有五分鍾的洗漱時間,然後就得交班查房。
雖然蘭天羅六點多才下手術,八點就要把他叫醒非常不人道,可若蘭天羅不查房,在查房後的醫囑執行過程中,蘇梟老哥的醫囑出現了“失誤’。
醫務科找起蘭天羅,要給蘭天羅加擔子的話,蘭天羅隻會變得更加可憐。
以前的方子業也是這過來的,胡青元實習的時候跟過方子業,所以他知道這是必須的……以後若是自己也要走臨床醫生這條路,這一步也是無法避免。
沒有經曆過住院總毒打曆練的醫生,都是不成熟的。
“跟著你的那個淩峰洗怎樣?”方子業問。
淩峰洗是報考了骨科研究生的本校學生,態度還算老實,為人比較玲瓏,明暗地找方子業暗示了許多許多次。
雖然來找方子業的本科生不止淩峰胱一個,但這些人麵,為人比較靈泛的,淩峰胱算得上前列的。自己的成績固然不算很好,並不是胡青元這樣的保研黨,但方子業知道,自己不可能每一屆都招格外突出的天才。
如果淩峰光還可以的話,就把他撈了。
“有點滑!~”胡青元眉頭暗擰。
馬上補充:“但也不是有歪心思的那種滑,家應該是有公務員係統的人指點過,做事做人都恰到好處,刻意學過。”
方子業的目光一凜:“也就是說,PS的痕跡很重?”
為人玲瓏是玲瓏,但太過刻意的情緒管理,方子業也是不喜歡的。
“目前來講是這樣,比較勤奮!~其他的,我看不出來。”胡青元說。
胡青元的水平也就這樣,進臨床的時間才半個月多一點,雖然說操作進步比較快,知識量儲備比較豐富,可胡青元的知識儲備量還沒有徹底化為知識儲備。
應用不算多。
“那就再帶著看看吧,你給他暗示一下,看他要通過怎樣的形式,說服本科生院的教務處,同意他能夠長期留在骨科實習。”
“如果這一點都沒辦法搞定的話,那就隻能看最後的緣分了。”方子業對淩峰洗也沒提太高要求。搞定本科生院的教務處,這是不難的事情,並不需要特別好的成績。
但淩峰洗會怎去搞,這在一定情況下露出他的本性,沒有標準答案。
“好的,師父。”胡青元點頭後,咳嗽了一聲,斜著身子去拍了拍蘭天羅。
“師兄,起來了,七點五十五了!~”
蘭天羅的雙目猛地睜開,隻睡了一個多小時的他,雙眼紅得跟個兔子似的。
起床後,看到方子業在啃饅頭,趕緊喊了聲:“師兄。”
“等會兒手術你就不上了吧,再趁著機會眯一會兒。”
“一般來講,如果不是運氣特別不好的話,上午的急會診不會很多。”
“另外,馮俊峰雖然經過了三年的臨床規培,但他的閱片水平比較普通,他會診過的患者,你還是要再多看一眼。”方子業囑咐道。
馮俊峰是方子業的學生,目前是跟班住院總,主接平會診。
簡單的會診馮俊峰能拿得下,他的閱片水平大概在2級多一點,但還不到3級。
“師兄,我也想給你說這個,馮俊峰以前是不是沒有特別練習過閱片啊?”蘭天羅吐槽一句後,就推門走了出去。
方子業的目光看向胡青元時,胡青元立刻直起了背,他的閱片水平比胡青元還要菜一點,胡青元都被蘭天羅鄙視了,他的這點能力,肯定是不夠看的。
“你別緊張,你也要慢慢學,不過這一周的門診,就讓馮俊峰先跟我一下吧,你下午再來。”“我得看看他的這些基本功。”方子業說。
胡青元的水平,差不多在2級上下。
方子業之所以說是2級上下,是胡青元更擅長的是腹部的閱片,應該是之前實習的時候,對普外科的閱片下過功夫,但在骨科的曆練時間不長,所以水平略次一點。
“好的師父,您上次給我整理的內容,我也還要找一些時間消化……”
胡青元說完,歎了一口氣:“臨床真難啊,師父。以前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怎用力。”“如今找到方向後,又覺得進入了迷宮,好像往那邊靠都是路,但行進得又不夠。”
專業型研究生與實習階段不同,醫學的本科,對每個學科的知識體庫都是淺嚐輒止。
專科的研究生,則需要斷麵深入,把一些點摸透,摸出來脈絡,形成自己的知識骨架。
專業型博士,則需要在知識骨架上,填充更多………
這些隻是認知,還要操作的基本功也跟上,爭取能夠在專業型研究生中,輔助完成一些手術操作,這就是學生階段的主要任務。
方子業沒心思與胡青元探討太多,將第二個饅頭的剩餘全塞進嘴巴後,就和著水就開始往下吞。這吃東西健康不健康就不必論了!
夜都熬了這久,吃個早餐還要講究細嚼慢咽,否則傷胃,那熬夜傷神傷五髒找誰說理去?醫生這個職業,一定程度上也是吃體力飯和腦力飯的……
經曆了二十多天,科室的出入院以及術後患者的周轉,也是逐漸走上了正軌。
交班也變得越來越常規一
交班結束後,方子業趁著空隙,將院長發在了群麵的數據一一進行匯報:“昨天晚上,我院急診科共接診創傷相關患者二十九人,其中重症患者十四名。”
“我說的是創傷相關啊。”
“我們創傷外科,一共接診了二十位患者,行急診手術十九台次。”
“其中,死亡人數三人……”
“這個比例還是非常可以的,重症創傷患者,可以做到3/14,而且還是在十一個患者幾乎同時開台的情況下,能夠有這高的搶救成功率,我們所有人都功不可沒。”
“特別是住院總蘭天羅,據不完全統計,昨天晚上,他一共操作了十一台大小手術!”
“一個晚上,從晚上的七點到今天淩晨六點三十分,共計十一個小時……”
曾多勤等人聽到這個數據也是先愣了愣,而後曾多勤教授不可思議道:“天羅昨天一個人接診了這多病人?”
“這是怎做到的?”
蘭天羅的黑眼圈比較明顯,此刻擠出了苦笑臉:“曾老師,都是熬的,被逼的。”
曾多勤對著蘭天羅比了兩個大拇指,而後沒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
方子業則又道:“另外有一點,我還是要強調一下。”
“我們科室雖然新開,可也要麵臨年關時節。”
“這距離過年沒多久了,要充分和患者家屬溝通好,如果患者家屬有比較強的回家過年意願的,可以暫時擱置手術安排。”
“越接近年關的話,最好是不要再做除了急診之外的手術了。”
“就算是患者有心要做,也盡量推遲到年後去。”
“護士長,要不,從這周三開始,就陸續打電話給預約的患者吧,讓他們年後再來。”
“話說,今天都已經是小年了,我們那邊是過的臘月二十三這一天。所以,收治病人的節律這一塊,還是要管控一下。”
“據我看到的數據,我們病區這個月的手術量以及四級手術的占比,還是非常大的。”
“雖然手術量比不上其他外科,但手術難度其實都不小,就算是拿不到月度績效獎勵,也沒有必要去衝手術體量,手術還是要以質量為主。”
護士長黃曉薇笑了起來:“方主任,我們病區的住院病人數量累計人次是最高的。”
“有些科室的手術量之所以多,是因為急診手術比較多,比如說普外科的胃腸外科,闌尾炎都算上了。”
方子業回駁道:“你別管人家做什手術,我們醫院的那些主治能夠靜下心來做闌尾炎手術,肯定手術質量是不會差的。”
“其他也沒有什特殊的,我們組和王教授組今天還是手術日,就先這樣吧……”
“下麵開始查房,然後下手術室去。”
方子業結束了交班後,就帶隊往病房方向開拔。
不過,方子業還沒有走到病房時,就接到了來自醫務科鄭炯主任的電話。
方子業把帶隊查房的任務又交給了李諾和蘭天羅,然後走到了偏僻的角落接通:“鄭主任。”“方教授,您忙嗎?這邊有件事情,可能還需要您過來協助處理一下。不會耽誤您很久的時間]!”之前竇月月暗示過,方子業也知道是什事兒:“鄭主任,我今天手術日,必須要我出麵嗎?”“這是急診任務啊!“按照道理,院長辦公室和總值班就能定下了的。”
鄭炯回道:“方教授,您先過來吧,沒有特別棘手的事情,隻是您要出麵一下。”
“畢竟病人家屬也是人嘛,本著人文關懷的原則,我們處理的時候,您完全不露麵,也不夠體麵了。”“好…我查完房就來……”鄭炯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方子業也的確不好拒絕了。
方子業剛走進病房,就看到了師母坐在了三床的家屬凳子。
已經放了寒假的她,正好有空當病人家屬,與她的母親輪流照顧她父親。
方子業看了一愣,便知道這是蘭天羅給袁威宏走了私下的關係,提前把叔叔接過來了。
而這樣的小事,袁威宏並沒有給自己明說。
方子業也不可能每天都注意住院的患者身份具體是哪一個人。
“師母,大伯,阿姨。”方子業進門後道。
“方主任,我們終於住過來了,我們是預約了轉科,可預約了很久的。”師母主動解釋了一句。“我爸什時候可以安排手術啊?”
蘭天羅看了一眼方子業,說道:“師兄,周三隻安排兩台手術的!~可以酌情加一台。”
“大伯的生命體征這些都還可以,急診手術後的康複比較好,就是雙下肢的血運情況比較糟,需要盡快手術了。”
“那就排在周三吧。”方子業點頭。
“最近胃口怎樣……”方子業開始公事公辦。
查完房了,方子業才瞪了蘭天羅一眼。
“師母的老爸住院進來,你都不給我打個招呼啊?天羅。”
蘭天羅道:“師兄,我也是師父的學生啊,我就能搞定的事情,就不需要你為難了嘛。”
“師父也知道你現在身處兩難,就不敢打擾你了。”
“我要去一趟醫務科,你去休息吧,趁著有空,能睡多久是多久……”
“住院總的唯一任務就是活著,你活著,盡量讓病人也都活著。”方子業推著蘭天羅進了住院總辦公蘭天羅可沒和方子業客氣。
住院總是長期的,並不是說昨天熬個夜今天就不熬了,要是運氣不好,連續一周晚上沒的睡都不是沒有可能,你隻能自己抽空睡。
而且新院區也不可能再加住院總了。
創傷外科就有了三個住院總,再加上骨科的其他幾個亞專科,一共八個住院總。
相當於同一年,骨科可以有八個人可以從住院醫師直接聘任為主治,你還不滿足的話,就有些太貪心了。
醫務科,投訴管理辦公室門口!
鄭炯親自等著方子業,在方子業出現後,便趕緊上前來與方子業握手:“方教授,您來了。”“有好消息,現在是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人過來視察急診醫療質量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一力搶了兩條命過來,這絕對是大功一件啊,恰好把真實的死亡數據降下來了。”
“你應該懂我意思吧……”
方子業一聽,用力捏了一下鄭炯的手:“鄭主任,您找我來就和我談這個啊?”
MD,功勞歸功勞,我還要手術啊,下午不能談?
鄭炯緊接著貼著耳朵低聲道:“方教授,是這樣的,你昨天搶救了很久的那個病人嘛,自己家境不好,挺窮的是吧?”
“但誰知道,他父親出手了,他的父親有一個堂哥,算起來是病人的堂叔,我們鄂省正省退下的!~”“他父親打電話過去借錢了。”
方子業很意外地看了鄭炯一眼:“那他家還能這窮?”
堂兄弟這關係可不算遠了啊。
“所以你得服這位老前輩啊!一身正氣,兩袖清風。”
“衛健委的其中一個人,就是因為這位老前輩來的。”
“他們是昨天晚上淩晨打的電話,肇事司機是今天上午七點二十抓到的!~”
“保險公司是八點一十來的。”鄭炯道。
方子業進辦公室時,看到了一對銀發老人,夫婦二人年紀蠻大了,應該是接近七十。
都是老實巴交的樣子,看到了方子業後,就打算跪下來給方子業道謝。
這一幕,可把麵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方子業趕緊攙扶道:“大伯,大娘,您二位是長者,千萬不能這樣,您這樣是折我壽,減我福分呢!”“我擔待不起。”
莫說是方子業年輕當不起了,哪怕方子業五六十歲也當不起啊。
現代這社會,沒有跪地禮這種說法。
果不然,方子業這一說,老兩口就不堅持跪了。
“方醫生,方教授,方主任,您是好人啊,好醫生。”
“我兒他能活,多虧了有你啊。”
“您醫術高超,品德也高尚,是我兒的救命恩人,等我兒醒了之後,一定要當麵拜謝方教授您……”“謝謝你啊,我們老兩口福薄,這輩子就養活了這一個兒子。”老人還是比較樸實的。
他們認為啊,方子業在自己兒子都沒交錢的情況下,就把命給救了,這是恩德,這是方子業主導的。麵對老兩口的感謝,方子業的心情瞬間就通達了。
之前的不解、略鬱悶,完全通透。
“沒事兒沒事,老人家,你們多禮了。其實現在啊,你們最要緊的事情不是來道謝,而是好好地等著你們兒子康複過來。”
“他還在ICU,並沒有徹底地脫離危險期,需要人照應。”
“是吧?”
“我也很感謝你們能夠想著來給我道謝,但事情有輕重緩急嘛。”
“你們的謝意,我也感受到了……”
方子業說話間,電話響了起來。
方子業單手選擇拿起,看一下果然是脊柱外科的教授後,馬上道:“我約了脊柱外科的教授過來做手術,我去接個電話啊。”
“鄭主任,老人家……”方子業而後再給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兩位領導點了點頭對話。
“對不起啊,我接個電話。”方子業側步走開。
鄭炯幾人則是給二位老人解釋,並且安排人送他們回ICU那邊。
而後,鄭炯則繼續陪著兩位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領導”一起說話。
“王教授!~您到了啊?不好意思啊,我被叫來醫務科這邊處理點事情了。”
“胡青元沒來嗎?”
“來了啊,那辛苦您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下手術室來,實在是對不起啊,王教授,我這邊臨時遇到了點事兒。”方子業趕緊對王鷗道歉。
這一次要做的功能重建術,與脊髓損傷有關。
方子業就算是再“清高’,也不敢在沒有脊柱外科專業醫生的參與下,就單獨做這種患者的功能重建術。
術前的討論,兩人在線上以及線下都完成了,今天就要開展手術了。
當然是王鷗教授自己開車過來,畢競都是本院的,而且還是脊柱外科的教授,算得上半個家人。王鷗教授也沒有擺架子,自己就趕了過來。
掛斷了電話後,方子業才又走到了醫務科的門口,打算給鄭炯交代一聲。
三人正好看向方子業。
“方教授,正好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瞿主任,這位則是勞主任。”鄭炯對方子業介紹道。方子業本來是沒什體會的,但聽到瞿主任三個字,耳朵本能就是一立。
“瞿主任,勞主任,你們好,我是骨科的方子業,見過兩位領導了。”方子業笑著客氣道。本來還和藹笑著的兩位主任馬上臉色微變,瞿主任更是道:“方教授,叫什領導不領導的就見外了。”
“我年齡比你虛長幾歲,如果方教授不介意的話,叫我瞿哥或者小瞿都可以。”
“方教授在我們衛生健康委員會,那可是排名靠前的知名專家了,我們兩個如果想要拜訪啊,都可排不上位的。”
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辦公室很多,主任也不少。
更何況,如今與方子業混的圈子,可不是一個省衛生健康委員會可以圈定的。
所以,瞿主任說他想拜訪方子業,排不上位有點誇張,但是如果方子業不給麵子,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方子業的檔案都在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更上級部門,如今更是調去了神秘的軍區療養院,他怎管得到嘛。
“瞿哥,您這話就有點太謙虛了。”
“上次的事情,多謝您了啊,是您給麵兒,所以替我折下了不小的麻煩。”方子業當然記得那件事,所以當麵就說了出來。
兩人之前,素未蒙麵。
對方為了自己,能夠如此給力地付出,這就是情麵了。
“方教授,您這就是太客氣了不?”
“像您這樣的專家,若是總是費時間處理這樣的事情,那得浪費多少時間啊。”
“您的主要任務,還是給老領…”
瞿主任說到一半,順溜了嘴,馬上改口官腔:“老百姓解決健康問題啊。”
“這才是民生大計。”
所以說,能考公的人,都是嘴溜子。
前一句話,給老領導或者是其他身份解決問題才是瞿主任要表達的意思。
但他很快就可以找補回來。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瞿主任了。”方子業繼續道謝。
鄭炯則是問什事兒。
瞿主任也就給鄭炯隨便介紹了一下……
幾個人相談甚歡,方子業則是心急火燎地趕緊找機會離開。
這來醫務科就是浪費時間,鄭炯這個醫務科的主任,雖然還算通人情了,可也還是不能與方子業等臨床醫生感同身受。
方子業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去做手術,而不是來這曲意逢迎。
當然,鄭炯肯定是好意,而且他必須這做。
因為,但凡方子業狹隘一些,如果鄭炯會了領導,領導還是特意為方子業而來的,但鄭炯沒有叫上方子業,當著方子業的麵把功勞報上去。
鄭炯也覺得以後不好和方子業直接對線。
方子業的能力,早就超脫了醫務科可以管控的範圍。
普通醫院的醫務科,是所有臨床醫生的爹,包括主任。
三甲醫院的醫務科,是所有副主任醫師與部分主任醫師的大爹。
頂級教學醫院,頂級教授就是醫務科的“大爹’!脾氣來了,一定要換你,你的關係不一定有對方的關係硬。
這就是頂級醫院教授的關係網和人脈。
方子業如今還沒完全成熟起來,關係網就通著很上麵了,以後方子業的關係網,更是難以想象。方子業離開後。
瞿主任看著方子業的背影,若有所思:“這方教授還是挺有意思的,竟然真這忙。”
雖然瞿主任早就預料,方子業不會對他太客氣,可現在也是太不客氣了,都沒一起坐下來喝口水就推辭走了。
勞主任聽懂了瞿主任的意思,趕緊道:“如果方教授不忙的話,可能就沒現在這種技術了,也達不到現在的位次了。”
“瞿主任,您可不要多想了啊。”
勞主任一語雙關。
你瞿主任也不比之前在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其他“主任’特殊,千萬不要想著和方子業硬碰硬。方子業的檔案可以不在鄂省,但方子業必須要在鄂省。
不然的話,你這輩子連去清閑衙門的機會都沒有了。
除非你真的完全兩袖清風!
無欲無求已經不是你的避風港了。
如今的方子業,可不僅僅是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香餑餑,科技廳還有管經濟的那些人,都對方子業稀罕得很。
一個會技術、會討好老領導、還能掙錢的不可被替代的男人,能有多吃香你難道不明白嗎?瞿主任馬上回望了勞主任一眼,道:“勞老師,您可別翻我,我是覺得,方教授是太辛苦了。”“您剛剛難道沒聽鄭主任說?方教授昨天可是一直工作到半夜的。”
“這種人才,要是沒休息好,身體有恙了,那就是全國的損失了。”
“方教授的一些意向,與我們衛生健康委的意向是一致的,不拘於一病一人,而在於布全大局了。”“他隻是不把一部分人裝在心,但是把更多的老百姓放在了心上!”瞿主任是很會說話的。鄭炯聞言,臉色劇變,趕緊追問:“兩位主任,我們進去坐一坐吧……”
“聽您二位的意思是,我們醫院的方教授,還有其他的安排?”
瞿主任道:“那是自然,最近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剛發了函,要大力推動新研藥、全力推動大課題、新課題。新病種的治療研發,努力跟進新時代的醫療……”
“方教授是在核心推薦名單的,要求我們省必須要傾斜一定的資源的。”
“我們今天來,除了是來核查昨天急診的醫療質量,更多的,還是為了你們新院區的方子業教授而來的。”
“你們中南醫院,其他的名單,都在老院區了……”
鄭炯主任聞言,眉頭先一皺,但馬上就舒緩而開:“辛苦兩位主任了,可惜方教授太忙,沒能聽到這個好消息,不然的話,一定非常高興。”
“我替我們醫院的方教授,給二位道謝……”
瞿主任道:“鄭主任,這方教授是個特別特別優秀的人才啊,您可要想點辦法,讓他留在地方啊……”鄭炯聞言,眉頭再次一緊。
這TM是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
王鷗教授四十九歲,中等個子,身材也一般,可長得十分俊秀。
哪怕是接近天命之年,依舊有一種風度翩翩的感覺,堪稱美男子了。
王鷗看著方子業進到更衣室,主動湊上來看方子業脫衣服,還捏了捏方子業結實的肌肉:“沒練過,天然的肌肉。”
“這身材真好,有我年輕時候的風範。可惜現在有些發福了。”
方子業也不矯情:“王教授,您這個年紀,才是最頂峰啊,技術、火候、體力、知識認知都是最巔峰的年紀。”
“才是扛鼎之年。”
“老了!~”王鷗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比起方教授你來,我哪方麵都老了。”
“就比如說這一次,你邀請了我六次,我就拒絕了五次,最後實在是拗不過你,才敢來陪你這胡鬧一趟。”
“要是再往前推十幾年,你第一次邀我,我恐怕就來了。”王鷗自嘲道。
方子業抿了抿嘴:“謝謝王教授能體諒我的不自量力!”
“不過路總得去走一走,才知道合不合適,哪怕不成功,哪怕幾率很小,也得試一試才行。”“王教授,如果真的失敗了,您不用擔責任的。”
方子業知道,王鷗教授拒絕自己這多次,肯定是遭受到了社會和現實的毒打。
王鷗叉著腰,歪著頭,直接罵娘了:“方子業你這是看不起我啊?”
“我站這,還要你來背鍋啊?”
王鷗拍了拍自己的肱二頭肌:“來,摸一摸你王老師的肌肉?”
王鷗果不其然是骨科的風格,用最操蛋的語氣,說著最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