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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業灑然一笑:“王老師,病人是我收的,手術是我提的,自然沒有再讓王老師您替我頂鍋的道理。“如果…還是我自己承擔後果的。”

方子業到現在也沒有多少底氣。

脊髓損傷的截癱患者,可不是隨意玩鬧的。這是在現代醫學領域被貼了“死標簽’的。

自現代醫學出現之前,截癱患者就一直存在,到目前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多少內外科醫生前赴後繼,依舊沒有揭開治療截癱患者的冰山一角。

哪怕方子業目前的各種能力,放在近百年的曆史上,都可以說得上是有些份量的,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有機會能夠治療有效。

王鷗聽到方子業的語氣這凝重,伸出右手拍著更衣室的門,節律平滑:“子業,既然你都這想的話,你何必招惹呢?”

“你就好好的,老老實實地搞你自己的事情不好嗎?”

脊柱外科與骨科同理連枝,雖然已經獨立出去,可方子業發布的公告,王鷗自然也是看到過。十分不理解,也不好出口相勸。

方子業將洗手衣紮進綠色褲子,一邊圈滑著腰圍:“王老師,可能還是年輕氣盛吧,總不願意就這一直安分著。”

“也可能是近幾年走得太過於順風順水了,所以就想著折騰一把。”

“不過王老師,我把這個病人收治進來,也是做了一些準備的。”

“就算是沒有治療效果吃了官司,也能賠得起!”

醫療講究的是不傷害原則,這個病人本來就已經截癱了,這是現代醫學已經認定的事實。

今天開台的手術,方子業隻要不把病人給弄死,哪怕術後沒有一點效果,別人能給方子業冠下的名聲也不過就是醫術不濟……

或者就是為了“手術費’才做了這台手術。

“年輕啊,就是好。”王鷗緩緩點了點頭。

年輕氣盛,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不可思議的突破,多產出自年輕人,主要就是年輕氣盛,敢闖敢拚。

一些已經成名的中老年人,反而才顧忌太多,不敢再大邁步子,在原有的地基上,慢慢悠悠地深耕。“不過能賠得起,也是子業你做好的準備吧,王老師也就不和你這個骨科首富多客氣了。”王鷗開了個玩笑,活躍一下氛圍。

微型循環儀這個專利吃到的紅利太大了,目前也就是還沒有做更多的外貿交易,否則的話,方子業的收入翻十倍都不止。

要知道,往外出口,售價可比國內會翻三五倍不止。

“王老師,這都是師兄弟們開玩笑的稱呼,哪能真稱得上什首富?”

“當不得真的。”方子業回道。

王鷗的臉色立刻一板:“那不行的,子業。”

“你不能不把錢當錢啊,網絡逛多了,你不會覺得現在我們國家真的人均家產過億吧?”

“你的資產目前算得上是實打實的現金流,整個漢市可以拿得出你這多現金流的,並不算多。”“這個我們不糾結了,我們還是談論回手術吧。”

“前段時間你說,你再仔細考慮一下的,你現在就已經把手術安排上了,你是怎打算的?”王鷗雖然來陪方子業“胡鬧’了,可也想在術前聽一下方子業的想法和思路。

之前兩人雖然也進行過術前討論,但討論並未完全。

這個東西,就不可能在短時間討論完全。

而這個短時間的定義,擴展到一兩年都屬於短時間的概念。

方子業點頭,精準回道:“王老師,第一腰椎的損傷,總結下來可以概括為三種改變。運動、感覺、反射!”

“運動改變:腰部肌肉力量減弱;下肢肌肉癱瘓,其中包括提睾肌、髂腰肌、縫匠肌以及髖關節的外展肌;膀胱、直腸的括約肌不能自主控製。”

“感覺改變:整個下肢、腹股溝、臀部及會陰部均有感覺障礙。”

“反射改變:提睾反射、膝腱反射、跟腱反射、足蹠反射均消失。”

“這是腰段第一脊髓損傷的整體概念。”

方子業說到這,陪著王鷗往手術室方向走,繼續說:“我收治的這個病人,屬於是全切,我們本來是不必探討半切綜合征的。”

“但這一次的手術,我隻打算做一半。”

王鷗並不覺得意外,道:“哪怕你隻是做一個功能,我都覺得你是這份兒的。”

“繼續說一下你的思路。”

如果方子業可以把脊髓半切綜合征做得明白。

不,隻要方子業可以把脊髓損傷做得明白,哪怕隻是其中一個局部,方子業就可以掀起功能康複與功能治療領域的大高潮。

這將是醫學界的另外一個盛世。

脊髓損傷是脊柱損傷最嚴重的並發症,往往導致損傷節段以下肢體嚴重的功能障礙。

脊髓損傷不僅會給患者本人帶來身體和心理的嚴重傷害,還會對整個社會造成巨大的經濟負擔。由於脊髓損傷所導致的社會經濟損失,針對脊髓損傷的預防、治療和康複已成為當今醫學界的一大超級課題。

這個超級課題大到目前基本上沒有人敢往治療方麵想。

要知道,癌症的治療,全世界的醫療同行都是前赴後繼的,但脊髓損傷,無人敢去!~

這是真正的無人區。

誰敢輕易前去,別人隻會以為你瘋了!

方子業瘋沒瘋,王鷗不敢定性,但現在的王鷗,自認為自己的神經有點不太正常,腦子一熱就往方子業這邊趕了來。

但哪怕是看稀奇,王鷗也必須得來。

方子業也猜得到王鷗的想法,繼續拆解:“脊髓半切綜合征,基本上是損傷平麵以下的同側肢體的運動以及深感覺消失,對側肢體的痛覺和溫覺消失。”

“理論上,由於一側神經尚完整,故大小便功能仍正常。”

“所以,我們這次手術,就假設患者的對側功能是正常的,隻是在同側肢體的運動、深感覺上下功夫,對側的痛覺和溫覺,暫時不作相應處理。”

方子業說到這,發現王鷗的眼神古怪,方子業則繼續道:“王老師,您先別急,我之前就給您說過,脊髓是一個整體,由上而下。”

“脊髓分發出來的神經,是層層遞進的,從頸椎、胸椎、腰椎,逐層發出,對不對?”

王鷗點了點頭:“不錯。”

方子業則繼續問:“王老師,如果是人體的頸髓損傷,哪怕是腰椎沒有出現損傷,下肢依舊是癱瘓狀是嗎?”

王鷗繼續點頭:“當然,下運動神經元從理論上來講是下行的。”

方子業吞咽了好幾口唾沫,道:“所以,我們就隻能大膽地猜測,患者的下肢運動神經元,其實是存在的,但它已經輸送不到下肢了。”

“類比於電線,是中間斷掉了。”

“但是,接到我們家的電線、電路,都是相對完好的。”

“再進行類比,你家小區的電路出現了問題,並不代表其他小區也會停電,並不代表整個城市斷了電。“所以,其實我們的大腦中樞,其實還是在努力地控製過下肢的肌肉收縮等運動,但由於收縮命令無法下達。”

“所以肌肉無法完成這些指令。”

“且下肢肌肉缺乏了神經支配的反饋控製,肌肉鬆弛無力,這是肌張力消失了。”

“那,王老師,你說我們有沒有機會,將下行神經往上接一接啊?”

王鷗的眉頭緊皺。

其實方子業比喻得已經通俗易懂了,可道理是這樣的道理,轉接是可以用的,但要怎去接呢?脊髓又不是神經?切了再接?!

那不可能!

“這可不是移花接木啊子業?”王鷗想不出來方子業的思路,隻能如此告誡,希望方子業不要亂想。方子業點頭,回道:“當然,王老師。”

“但如果脊髓的解剖結構是雜糅在一起的,我們就不用去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

“但脊髓的組成,分成了灰質和白質兩部分,這就給我們提供了一定的操作可行性。”

“灰質主要由神經細胞的胞體構成,呈蝴蝶形或“H”狀,進一步可以細分為前角、側角和後角。前角含有大量運動神經細胞的胞體,負責身體的運動;側角和前角相連,主要負責內髒平滑肌和心肌的運動和腺體的分泌;後角則與感覺傳導有關,接收來自外周的感覺信息並傳遞到大腦進行處理。”

“總體來說,灰質在內,屬於是處理機構,這個我們暫時不管。它就是集成處理器。”

“我認為吧,隻要信號能夠傳輸出去和傳輸進來,灰質是不會介意這個信號是從哪一條神經的哪個節段傳進來的。”

王鷗的思維還沒有跟上,方子業又道:“比較重要的是白質:白質則由神經纖維、神經膠質和血管組成,是脊髓內神經信號的傳導通路,可細分為上行傳導束和下行傳導束。”

“上行傳導束將來自身體各部位的感覺信息傳遞到大腦,感知外界環境和自身狀態;下行傳導束則將大腦發出的運動指令傳遞到各個部位,控製運動行為!”

“王老師,你說,我們如果把一些神經的節段,通過人工神經通路,嫁接到更高層的脊髓白質區,有沒有機會可以重塑簡單的運動指令和感覺信息?”

“哪怕後來不夠精準,但也未必不能試一試!~”

王鷗的步子一頓,愕然地看著方子業。

馬上追問:“加在哪?人體的結構本來就已經是最完美的狀態了,每條神經負責的功能已經最完美態“你不能生造一個區域出來。”

脊髓是一體的,腰椎段脊髓損傷後,你還不能把它切掉!

這可不是修路,你想加一條十字路口就可以加的。

方子業說:“王老師,你現在問我怎加,就有點難為我了,隻能隨機應變了。”

方子業坦誠不答。

我TM都沒看到患者的情況是怎樣,我就給你說要怎加,這不是在無中生有?

方子業目前所推算的一切,都隻是基於固有的解剖,隻是形成了一種可以手術處理的思路。思路是思路,具體的操作是具體的操作。

就比如說,要掙錢是思路,但如何去掙錢,因人而異。

有人苦逼,有人下苦力,有人下腦力,也有人下腰力……

“走吧!~唉!~”王鷗也沒有怪方子業。

如果這個東西就這好回答的話,它也不會被醫學界擱置這多年,無人敢闖了。

可總要有人走出這第一步的。

這台手術,底線就是保住患者不死,等方子業賠個幾十萬後,也肯定會消停一段時間了。

有錢,而且還年少有為,這些錢還是自己掙的,不吃點虧是學不乖的。

當然,也或許有那一線希望……

任何新病種的治療,都是成千上萬次失敗之中總結出來的經驗,沒有醫生的付出,沒有患者來試錯,那永遠都不可能有新的療法出現。

這就是醫生和患者的宿命。

先病探路,後病享路。

“方教授,方教授,你來了嗎?”方子業和王鷗兩人進到手術室時,病人還沒有被麻醉。

其實患者的各種監護設備都上了,除了沒有插管、麻醉之外的靜脈通道等,都已經準備周全。“方教授,病人非要等你進了手術室才安心。”說話的是麻醉科的曾全明。

曾全明主任聽說方子業要為脊髓損傷的患者做手術,擬行功能再造術,嚇得趕緊從本院區趕了過來。可不僅僅是為了給方子業兜底,也是為了自己的愛徒“男朋友’別身陷囫圇。

所以,他願意親自出手,為患者的生命安全,保駕護航。

“大叔,我來了,我到了!~”

“剛剛去了醫務科一趟。”方子業開口解釋。

“那就好,那就好,方教授,那我就放心了,辛苦你了啊。”

“希望,希望…”

“算了,也不給方教授您什壓力了,隻求您手術做得細致一點。”

“我們這種廢人…”患者聲音哽咽了。

經曆了多年的困鬱,入院之後又等待了這久。

他如何不知,自己現在的情況,簡直是一塌糊塗。

全世界醫療界都宣布“死刑’的病種,真要逮著方子業一個小年輕施加壓力,也不是那回事。總歸,方子業沒有拒絕就是有點希望了。

方子業靠了過去,安撫道:“大叔,別激動,安心睡一覺!”

“術前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隻能一起去拚一個機會,不管好與不好,都算盡力了。”

曾全明也道:“不傷心啊,深呼吸,好好睡一覺,馬上就好了。”

“對,深呼吸……”

曾全明給了藥,三十秒不到,患者的呼吸節律就開始平穩起來。

患者目前處於平躺位!~

手術擬行的,也是腹背部聯合開放的脊髓功能重建,術中如果需要的話,還會翻轉體位。

但一開始,方子業等人需要探查患者的下肢神經節段,是否還有“功能’!

這個功能,並不是支配主動收縮的功能,而是要證實,患者的神經還具備傳遞信息的能力。否則的話,就算是把神經重建了,但神經本身壞死了,那不扯犢子了?

電線是壞的,你接近發電廠也不會通電的。

患者術前檢查的肌電圖傳導雖然是正常的,但也要經過術中親自評估才作數。

麻醉之後,就是快速地消毒鋪巾環節……

胡青元看向方子業,低聲道:“師父23年《自然》雜誌報道,DBS刺激下丘腦的小鼠,脊髓損傷後8周恢複自主爬行能力。”

“根據文章公布的機製:下丘腦深腦刺激(DBS)技術電刺激激活脊髓中的“中間神經元”,形成新信號通路。”

“另外還有獼猴臨床試驗,脊髓全斷的獼猴經DBS治療,6個月後恢複支撐行走,步態協調性達正常水平的70%。”

“fMRI顯示下丘腦與脊髓損傷區形成新的功能連接。”

“24年,5名完全性胸椎損傷患者,損傷時間>2年。

“植入DBS電極,持續刺激6個月,配合機器人步態訓練。”

“脊髓如同人體信息傳輸的“光纜”,一旦斷裂,大腦與肌肉間的指令便完全中斷。傳統觀點認為,完全性脊髓損傷不可逆轉,患者隻能依賴輪椅。但近年研究揭示:脊髓損傷後,部分神經纖維仍存活,隻是陷入“休眠狀態”。”

“將微型電極精準植入下丘腦特定核團,高頻電刺激增強神經元活性,促進神經遞質釋放……”王鷗聞言,掃了方子業一眼。

方子業點了點頭,回道:“這個試驗的思路,是企圖重新喚醒部分“休眠通路’!”

“我們今天要手術的內容是將通路連接口上移,從第一腰椎段上移到胸椎段水平。”

“而且,我們今天擬行的,隻是兩條神經,第一腰椎和第二腰椎神經!”

“你今天不拍照,負責記錄一下詳細數據,包括人工神經的使用長度等。”

方子業說完這些,又偏頭看向宋亭禎等幾人,眨了眨眼皮道:“宋經理,你還真厲害啊,不知道這幾位是?”

不得不提的是,達博公司負責與自己接觸的宋亭禎真TM的給力,自己上周給他提了一句後,現在他融了幾家公司的銷售經理直接進了手術室。

“方教授,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勒,這位是廣白集團的姚廣姚經理,施樂輝的李南龍經理,強生的杜老板還有邁瑞的黃總工。”宋亭禎一一介紹。

開口就讓方子業略愣了愣,而後走了過去,與他們握手:“你們好。謝謝了。”

這宋亭禎的手腕夠夠的啊,國產器械,國外器械的銷售商都找來了?

邁瑞和廣白都是國產器械,但強生和施樂輝可是妥妥的國際範。

聽到方子業這說,強生的杜孟便含笑道:“方教授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哦,我之前可是和您聊過的,聊得還挺好,你這轉眼就把我忘了?”

“這可不厚道了,我還尋思著方教授帶我們吃點湯湯水水的……”

中南醫院不可能完全脫離強生公司!

雖然強生公司是國外的醫療器械品牌,但沒有幾家醫院可以完全不用強生公司的任何產品。所以,杜孟會找方子業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王鷗隻是看著方子業與人對話,並未出手幫忙,因為這是方子業與器械商的相處模式,並非他。“杜老板,您這戴上口罩就沒那帥了,我都沒認出來。”

“這您可冤枉我了,主要是你們公司規模太大,看不上我們科室的那三瓜兩棗。”

“你們吃的大頭主要都是介入這一塊,我也用過的好不好?”方子業道。

對方隻是在強生公司工作,謀一口飯吃,方子業當然不會對對方有什意見。

“杜老板,你這和方教授說話,你們總經理知道嗎?”邁瑞的黃仲夏摸了摸鼻子提醒。

杜孟立刻嬉皮起來:“我和方教授是朋友,熟得很,開個小玩笑還是開得起的………”

隨便客套幾句後,方子業也就上台了。

工於利其事,必先利其器。

這一次,方子業為了這台手術,做了很多術前準備工作,多加器械公司的產品備用,隻是前期準備工作之一。

這些公司之所以可以聚集在一起,看中的當然不是方子業這台手術的得失,而是自己家的器械,怎可以應用到這種手術中。

截癱患者的治療,如果自己家的器械可以用進去,那是多大的市場份額?

方子業這個原創者都是用我家的,你們用不用嘛。

原創術式的研發,器械公司又不用擔責,隻要不是器械斷了或者壞了,就不用公司負責。

術中用到還有的賺,如果用的多還有更大的市場份額,穩賺不賠的事情。

資本逐利,你能讓他們掙錢,那就是“大爹”!

當然咯,主要是方子業不好“控製”,不然的話,也早就有人想要私下謀一謀方子業了。但是這個逼,不知道怎搞的,剛聲名鵲起,就直接進了最正統的單位之一了,搞得沒有人敢再輕舉妄動,如今更是隻有做生意掙錢的份兒了。

廣白集團的姚廣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是私下將周圍一些人的動作都看在了眼。

方子業在廣白集團可是出了名的。

雖然目前廣白集團的主要控股不歸個人了,但之前方子業一個人搞出來的微型循環儀,支撐起了整個公司將近百分之二十的市場份額。

這是什概念?

方子業是廣白集團的“超級大爹”,是“大爺’,至少百分之三十的人都靠著方子業能吃上飯。更遑論,如今的廣白集團又在方子業的帶隊下,開始轉型了,更是廣白集團重點保護對象了。“再給我換雙手套,手心有點汗濕了。”方子業戴上手套後,還沒有開台,就對巡回護士再吩咐道。巡回護士沒有任何意見,直接再開了一雙七碼半的手套上台。

並且,為了更加保險,她一股腦地又多開了四五雙手套備用,浪費了也就浪費了,實習生上台浪費的手套多了去……

胡青元帶著實習生淩峰光。

淩峰胱在手術台旁,查清楚了這台手術的相應資料和含金量後,整個人開始渾身亂顫。

嘴巴慢慢顫抖後,看向了胡青元:“方,方,方老師他…他…他……”

胡青元看了看淩峰胱:“噓,不要出聲,手術室的第一紀律就是不能出現任何幹擾主刀的聲音和動作。”

淩峰洗的身子還在顫。

他就隻是個實習生,今年大五。

突然一下子,冒出來一個老師,要直接做全世界都沒有人做過的“手術”,他還就在手術室見證到了。

這種震撼和刺激,足夠他吹一輩子了。

手術台上,方子業與王鷗教授兩人配合下,非常絲滑地就打開了患者的腹部通路,將腰椎暴露了出來。手術台的二助手三助手位上的李諾和蘇梟幾人,則是隻能幹瞪眼。

屁股夾花椒,定麻了!

不是,這我們是來進修的,還是見證世界奇跡的?我隻是想學一點毀損傷保肢術和功能重建術回地級市醫院裝逼啊,子業哥。

孫紹青則是心態更好了一些,心一直在默念。

一百萬,一百萬就一百萬,人生沒有幾次可以選擇的機會……

這一次機會如果錯過了,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會變成傀儡。

既然都是傀儡的話,還不如做一個高級的傀儡,有一點成就感的傀儡。

我就不該直接去找工作的,我該早點臉皮厚一點的,我TM去什南方,我應該直接留院急診科,等待調任的……

中南醫院創傷外科的博士,留院中南醫院的急診科,簡單得很,幾乎沒有人競爭。

孫紹青已經確定了自己要進博士後流動站,賠錢就賠錢!

這是孫紹青最後一次關於職業線的拚搏機會。

“子業,到了!~”王鷗看向方子業。

手術要切開暴露,切開暴露是相對最簡單的操作,也是主刀醫生為數不多的舒適區。

現在已經過了這個舒適區了。

王鷗教授作為脊柱外科的教授,而中南醫院的脊柱外科,綜合實力也是不低的,基本功自然是完全沒問題。

把該暴露的東西都暴露了出來,甚至抽空下,他還做了一個腰神經減壓。

“嗯!~”

“王老師,我們先檢查神經功能吧,粗略地再探查一遍。”方子業點頭。

舒適區過了,接下來要進的,就是逼仄的小路,崎嶇。

這種崎嶇的褶皺可不是讓人舒服的那種角度,是能把人夾死的無底洞!

往前邁一步,很可能就會走向“深淵”!

何謂無人區?

這不是電影的無人區,是無人能走的區域,走進去了,就出不來的區域…

脊髓發出來的大小神經,遠比方子業想象得更多。

標準解剖學的模型,自然是無法完美模擬人體的,人體的解剖結構,也遠比模型更加精美奧妙。探查的過程中,使用到了術中微電極刺,這種微電極,可以刺激神經的傳導功能,試探神經是否還具備傳導功能。

“神經傳導功能基本上都正常。”

“就是脊髓區出了問題,而且灰質和白質區應該都出現了壞死!~”方子業對王鷗說。

王鷗本來想說這不是廢話?不然患者無緣無故截癱了?

但考慮到,方子業的壓力比自己大多了,作為長輩,他應該出口安撫:“目前的手術進程,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接下來,我們要怎做?”

“要怎轉位?”

“你也看到了,脊髓神經都是成對發出的,根本再沒有任何縫隙留給其他神經了。”

人體是最忠一的。

可能個人之間存在解剖變異,但在個體中,神經解剖走向一旦形成,就是從始至終。

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容得下“小三’!

方子業看著已經暴露出來的脊神經,先暗暗地閉上了眼睛,但沒有痛苦的表情。

仿佛是在猶豫,到底該怎去選擇。

方子業在術前,已經模擬好了三套方案。

但這三套方案,隻能選其中一個。

隻是通過簡單的理論模擬,方子業無法證實到底哪一個更好用。

雖然,在此之前,方子業在動物中也做過“模型”試驗,但得出來的近期結果是,三種試驗的結果沒有臨床差異。

(注:主角做的一些小準備,比如說動物試驗模型、術前討論等,就不詳細地一一前置了。)(但關鍵的術前討論,會提前給出。)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方子業自問自答著。

這個問題,方子業自己已經糾結了許久,可以說從回中南醫院開始,方子業就一直在暗中糾結這個問題。

回了中南醫院後,方子業沒有其他的事情做,就隻是在暗中地琢磨新病種的治療。

在中南醫院本院區的那幾個月,方子業除了收集資料之外,其他的臨床手術,沒有任何壓力。所以抽出了空,可三個月時間,相比起臨床而言,終究太短……

脊髓肯定是切不進去的,也是不能切進去的,所以隻能拚。

這個拚,有拚命的意思,也有拚接的意思。

方子業站著,一言不發,目光平靜、呆滯,就這僵硬著,呆了足足五分鍾。

沒有人打擾方子業。

也沒有人催促方子業。

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抉擇,但這是方子業作為主刀醫師必須要抉擇的事情。

走鋼絲,比做這個決定還要簡單!

走鋼絲可以有師父教,現在這一步,沒有任何人可以指點方子業。

甚至連走過的前輩都沒有。

“我…我再想想…再給我五分鍾…”方子業好不容易開了口,卻還是選擇了繼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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