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救我!”
就在這時,角落的桌子下麵,兩具死在刀兵之下的屍體動了動。
緊接著,朱思勃從屍體下鑽出來,他很聰明,知道衛淵想殺他,更知道世家門閥恨他不死,所以他趁亂第一時間躲進桌子下,用屍體蓋在自己身上,哪怕煙熏火燎也不敢出聲。
如今隨著韓束帶領禦林軍到來,他更是第一時間跑出來,緊緊抓著南詔帝衣角,生怕衛淵忽然拔劍給他斬了···
“陛下,作為天子門生,我們代表天下書生,懇請您嚴懲抄襲狗,朱思勃!”
幾名沒有功名利祿,一身文人風骨的書生,拱手對南昭帝行禮,不卑不亢地道。
“百無一用是書生,連朕的心思都看不出來,讀書都他媽讀傻了!!”
南昭帝心中暗道,滿臉怒火的重重喘著粗氣,瞪了幾名書生一眼,聲音冰冷帶著殺機道。
“誰給你們的狗膽,你們幾個可以代表天下文人?”
“陛下可是想保全朱思勃,故此殺了我們這群書生?”
書生腰板筆直,傲然地道:“陛下問我能否代表天下讀書人,現在我許溫就告訴陛下,書生我···可以!”
“許兄說得沒錯!”
一旁書生笑著站出來與許溫並肩。
他身上粗布麻衣,已洗得發白,還有幾處補丁,雖寒酸但卻沒有一點汙漬。
“陛下,小生崔闊,我等讀書人,讀的乃聖賢書,入則孝,出則弟,守先待後。得誌,澤加於民。”
“不得誌,修身見於世。如不能遵守這些最基本禮儀,必是枉稱讀書人。”
一名名窮酸書生站出來:“我們看得出陛下您想殺我們,但直言不諱,也是我輩讀書人的品德之一!”
“沒錯,我等讀書人有著忠直之心與無畏之勇,心懷社稷,憂國忘身。”
“直言進諫,非以其命輕如鴻毛,實以忠君愛國之心重於泰山。”
“或有不測之禍,然為國家之大利,百姓之福祉,雖死何辭?”
“示其決心之堅,死且不避,況其它乎?”
花卿檜揣摩帝心有一套,他知道南昭帝要保,平時他會幫南詔帝找台階,但今日不同,朱思勃必死!
花卿檜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老臣賢良方正之人,職在糾彈,以正綱紀。如綱紀不振,則國家危亡,故雖處險境,亦欲以此舉,警醒君王,使其知過而改,以保社稷之安寧。”
“這花老狗!!”
南昭帝氣得牙根直癢癢,滿朝文武,隻有花卿檜讓他又愛又恨。
這老狗在無關自己利益時,總會揣摩出他心中所想,故而給南昭帝台階,或以身入局當藥引子,深得南昭帝喜愛。
可關係到他利益時,又開始假裝忠臣言官冒死直言,滿嘴仁義道德來逼宮,讓南昭帝恨不得當場給他叉出去斬了··
李秉文也笑著上前一步:“陛下,老臣讚同左相之言!”
“陛下,臣等附議!!”
各大世家門閥,文武百官統一口徑,以大魏文壇臉麵,天下讀書人的名義,逼宮南昭帝斬了朱思勃。
這種時候,想要流芳百世,讀書讀傻了的言官們,撿起的刀兵,刺入自己的肩膀。
“陛下,今日你若想袒護抄襲狗朱思勃,臣等無顏麵對儒聖,就在此自刎,血濺文聖閣,以表忠直無畏!”
南昭帝在龍袍衣袖中的雙拳緊握,銀牙緊咬,這群佞臣,狗奴才,竟敢逼宮。
“大魏是朕的大魏,朕想殺誰就殺誰,朕想保誰就保誰!!”
當然這話南昭帝不敢說出來,隻能在心中喊。
強壓住怒氣,冷聲道:“這是文聖閣,討論詩詞歌賦,風雅之地,不是金鑾殿,明日殿上再審此事···”
說話間,一名缺了條胳膊,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禦林軍跑進來,一頭栽倒在地板上。
艱難地抬起頭:“陛·陛下,天牢被劫,所有重犯已逃脫,宮守衛不足,太皇太後已被賊人殺害···”
“什!”
南昭帝驚呼一聲,連忙道:“海東青呢?”
“已不··不知去向!”
嘎~
南昭帝直接暈了過去。
“陛下!”
小醫仙跑過去,南梔擔憂地站起身,但卻被衛淵拉住手,小聲道:“你父皇屬鴕鳥的,裝昏。”
“呃···你確定?”
“試試?”
“陛下,我最敬重的陛下!你可不能有事啊!”
衛淵大叫一聲著急忙慌地跑過去,有意無意地一腳踩在,昏厥過去的南昭帝手指上。
所有人都看可以看到,南昭帝疼得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強忍住沒發出痛叫。
“我踩到啥玩意了?肉呼呼的,還挺硌腳·”
衛淵下意識地用鞋底碾了幾下,養尊處優的南昭帝冷汗直冒。
“誒呀呀,原來是踩到了龍爪子,幸好陛下昏厥過去,感覺不到疼痛!”
衛淵恍然大悟地說完,對小醫仙道:“一定要把陛下救過來,否則今天晚上讓你哭著叫我爹爹!”
滿朝文武均搖了搖頭,沒想到朱思勃在南昭帝心中如此重要,讓心狠手辣的南昭帝不願責罰,竟想出裝昏的下三濫的辦法···
事已至此,就算知道南昭帝裝昏,眾大臣哪怕是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言官,也都不願點破,隻能無奈地搖頭歎息。
書生們均是長歎一聲,大魏有此君王,國將不國,大魏將傾。
衛淵對老石點點頭,在耳邊小聲道:“崔闊,許溫··還有那幾個書生,派人保護他們,然後調查背景,人品和才學都不錯,可入我的核心智庫。”
“義父,這幾個人都是張太嶽和公孫瑾指名要求調查的人,我們已經在查了。”
衛淵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有張太嶽與公孫瑾在,省了我不少事··”
說話間,小醫仙在南昭帝隱晦的擠眉弄眼下,連忙道:“陛下已生命之危,送回宮內安心休養即可蘇醒。”
就在這時,衛淵的聲音忽然響起,對督天衛下令道:“拿下朱思勃,押進督天司大牢,嚴加看管。”
“是!”
督天衛一擁而上想要動手。
朱思勃嚇得連忙躲在韓束身後:“韓大統領,韓大哥,別讓衛淵把我帶走,在他的地盤,我會被他弄死的。”
韓束點點頭,對衛淵擺手:“世子,按理來說,就算抓捕朱思勃,也應該關押進天牢,不應該是你督天司的牢房!”
衛淵冷笑道:“天牢現在都空了,關進天牢?”
“這……”
衛淵上下打量韓束:“差點給你忘了,你掌管東廠,為何可以指揮禦林軍?還是說,你私通了禦林軍?此乃大忌啊!”
衛淵話落,隨即又道:“按照路程,文聖閣起火後,你從得到消息,外加召集禦林軍再趕過來,時間有點對不上啊···”
韓束臉色一變:“那啥因為禦林軍訓練有素,集合速度快··”
“少他媽廢話,這事有貓膩,救火的禦林軍幾個副統領全部抓走,帶進天牢。”
“爾敢動我兄弟試試!”
韓束拔出大刀與督天衛對峙。
衛淵的話,也提醒了花卿檜幾人,幾條睫毛都空了的老狗,麵麵相覷,均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李秉文笑著上前:“韓廠公,衛淵說得並無道理,而且這也是人家的職責所在,你身正不怕影子歪,就按照流程走一圈。”
韓束手持大刀,寸步不讓:“今日人你們肯定帶不走,如想硬闖,那就是試試我韓家刀法!”
“沒錯,我們誓死與韓大哥共進退!”
一群禦林軍,哪怕是王玄策手下的禦林軍,也都拔出武器,大聲嚷嚷起來。
“滿肚子陰損壞的衛淵!”
花卿檜一雙精明老眼瞄了衛淵一下,笑道:“衛淵世子,現在陛下還是昏厥,老夫覺得應該先將陛下送回宮才對。”
“至於抄襲狗朱思勃,就讓韓大統領帶走吧,畢竟以韓大統領的實力,隻要他親自鎮守,相信無人可以劫獄,一切等陛下蘇醒後再定奪。”
高海公也笑道:“衛淵賢侄,你太敏感了,禦林軍訓練有素,大魏人人皆知,時間快上那一點點,很正常!”
“兩位前輩說得對,我衛淵也是關心則亂,韓叔抱歉了!”
韓束點點頭算是表態,揮了揮手,所有禦林軍收回兵器。
眾目睽睽之下南詔帝被抬著出來,起駕回宮。
誰也想不到,文聖閣剪彩,會以這種結尾收場。
文武百官也都紛紛回府,花卿檜轎中,對身旁的老管家道:“這衛淵真是陰損壞,僅僅不動聲色的一句話,就將韓束推入深淵。”
“老爺,此話怎講?”
“韓束來的時間的確有點不對,但要是仔細計算,時間卻又對得上。”
老管家一臉迷茫:“老爺,到底時間對得上還是對不上?”
“就因為對得上,所以才對不上,有些事太符合邏輯,就會讓人懷疑,特別南昭帝小心眼。”
“他懷疑了韓束,外加今日韓束在禦林軍的聲望太大,估計今後南昭帝就要對韓束剝權了。”
花卿檜說完,對老管家道:“要不是衛淵提醒我還沒發現這點,這韓束真有點不對勁,你去把高海公、李秉文·..都叫來花府,就說老夫有事找他們商議。”
返回皇宮的途中,鸞駕上,南梔握緊粉拳,對衛淵拳打腳踢,最後又一口咬在衛淵的手腕上。
“本宮告訴你,不可以再對我父皇用致幻藥物,小醫仙已經坦白交代了,這藥物使用次數與劑量過多後,就會導致不可逆的永久精神損傷·..·”
衛淵沒有回話,而是抬起手腕,看著整齊的牙印。
“我能嗅到一陣蘭花香氣···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洛神之裝,華貴非凡!”
衛淵說話間,南梔便想到衛淵送她的《洛神賦》,緊接著衛淵做兩賦,讓天下文人墨客,無數才子頂禮膜拜,特別是最後揮手甩筆,補全《第一樓:文聖閣序》的一幕,讓南梔芳心如小鹿亂撞,俏臉紅得都快滴出水來。
“那··那···那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下藥,下不為例!”
“好,我保證!”
衛淵從南梔手拿過致幻藥粉,蜻蜓點水般在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口,隨即跳下馬車。
雪兒假裝沒看到的別過頭,南梔的俏臉紅到了玉頸。
“雪兒你為什這次變了,沒有阻攔?讓這登徒子占了便宜!”
雪兒小聲道:“因為雪兒感覺,如果打擾衛淵親公主,你會恨雪兒。”
南梔嘟著嘴:“你個小妮子!本宮告訴你,你感覺錯了!”
“公主,你就那相信衛淵發誓?上回他也說是最後一次···這衛淵從來就沒把發誓當回事,重色輕父,公主你變了··”
“你這小妮子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