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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初……就不會這做………”

李追遠知道它所說的“他”是誰,也知道“他”為什不會這做。

事實上,少年自己,一開始也是不想接這張錢的。

都走到這一步了,少年對因果的認知已經很深刻,哪怕隻是處於自我保護考慮,也不該去隨意接這無端因果。

但誰叫太爺發話讓自己接了呢。

“他是他,我是我。”

李追遠從不否認自己對魏正道的欣賞,這頭甚至有著那一點崇拜,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魏正道第二。

自己可以借著魏正道的筆下描繪,領略到另一條路上的風景。

可終究,自己和魏正道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誠然,是沒他那自由灑脫無拘無束,但李追遠並不覺得自己這條路就比魏正道的那條差。他當初不會這做,自己卻這做了。

不就證明,至少在互相切割下的這兩個“時間段”,自己的病情恢複,比魏正道要更快更明顯?桃樹下的風,還在繼續刮起,帶來它的意誌。

“功德……你就這用……”

“我太爺教我,錢賺到手,該花花、該用用。”

“有些事……一旦開了這個頭……就收不住了.……”

“我有的是功德,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說到這時,李追遠自己都笑了。

似是受到了某種感染,桃花飛舞,少年身邊的花瓣格外密集。

推動鬼胎成型,其成型後怨念催動,必然會去冤有頭債有主進行報複,這筆帳,兜兜轉轉,還是會掛在少年的身上。

但這點功德損失,對現在的李追遠而言,真的算不得什。

有些東西,不適談價,因為一旦上稱,性質就變了。

可真要較真,提起來拎一拎,比一比分量,還是能估摸出個三四五六的。

不說遠的,光是將軍墓下化解詛咒以及提前扼殺老變婆血祭,兩場天災的消解功德在前,自己隻是空一手讓那三個鬼成型,又算得了什?

桃樹下的那位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它的意思是:你確實是花得起,但不是這般花的。它:“你想好了……”

李追遠伸出手指,彈了兩下手中的這張錢,發出“啪!啪!”的脆響。

“這點錢,糟蹋就糟蹋了吧。”

李追遠閉上眼,開始準備迎接痛苦的感覺。

每次他做出“犯蠢”的抉擇時,都會出現這一症狀,他對此都已經習慣了。

然而,

等待許久,痛苦感並未出現。

李追遠睜開眼。

捏著錢的手指,加大發力,漸漸泛白。

沒有痛苦的感覺,意味著他內心認可這一選擇。

可這不是出於道義、正義、仁愛、責任,而是純粹從冰冷的理性思維角度出發,這一抉擇,很利己。伴隨著每次“犯蠢”之後會到來的痛苦,李追遠也會習慣性給自己找一個自治理由。

太爺的三輪車騎得很慢,讓少年得以坐在車上有充足的時間,來為自己的這一行為進行自治。很多時候,這種自治是生搬硬套,隻為了緩解痛苦。

此刻,他不得不把這套理由,從腦子重新搬出來,晾一晾,曬一曬:

自己其實早就懷疑,甚至是幾乎確定,自己在天道那所受的特殊待遇,和當初的魏正道有著極大的關係。

太過理性,沒有感情,哪怕是對身邊親人也無所掛念,這也就意味著毫無軟肋。

說不定,

自己犯點蠢,偶爾搞點可控的婦人之仁出來,天道反而更樂見於此。

明麵上該扣的還得扣,但背地無人可知的地方,抬那一手,誰又知道呢?

天道是不喜歡魏正道那樣的靈魂,但並不是不喜歡有魏正道這樣的人去給它踏浪平事。

來到桃林下,找它開口子,它和魏正道又有著極深的羈絆牽扯,再由它親口說出“他當初不會這幹”。

這不就是故意在與魏正道進行正義切割?

這契機是偶然的,但舞台和演員都是李追遠自己找的。

退一萬步說,桃樹林籠罩四周的威壓自己是不能解?

自己在老吳家布置個陣法,幫那三小隻隔絕了影響震懾,很難?

無非是因果牽扯更深些,反噬更大些,但那也不過是從虧五十塊變成虧一百塊,對他這個萬元戶來說,有什太大區別?

這四下無人,那台上演的戲,就是給天看的。

念頭回收。

李追遠再次看著手中的錢。

事兒還是這個事兒,但事情的性質,卻又不一樣了。

隻有他本人清楚,他是先做的選擇,再臨時找的理由。

可誰叫他腦子轉得太快,硬生生把原本是奔著犯蠢糟蹋錢去的蠢事,變成了老謀深算心機深沉下的謀定而後動。

這感覺,怪怪的。

緊接著,更怪的一幕出現了。

桃樹下傳來了聲音:

“你……比他當初……要好很多……”

“謝謝誇獎。”

李追遠覺得自己受之有愧,要是太爺騎的不是三輪車而是三輪摩托,自己這會兒倒是能坦然受之,順便再表演一下無所謂。

現在,這些動作不能做了,做了就是純演。

“年紀輕輕……走江不易……掙得再多……也該省著點花…”

話音剛落,一卷風裹來了桃花瓣,將李追遠先前用桃木枝撥開的三新村位置,給重新覆蓋了回去。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這一片桃花開始腐爛,化作了“春泥”,將少年所畫在地上的整張地圖,完全覆蓋填充。

哪怕重新撥開,也不再可見絲毫。

李追遠猜到,它要做什了。

事情的發展,正朝著他的“老謀深算”方向,一步步推動。

要是他腦子轉得沒這快,要是自己沒那聰明,他現在應該疑惑地發問:

“你在做什。”

很顯然,它也在等待自己的發問,算是遞個梯子。

可少年,就安靜地站在那,沒有說話。

它有些無奈。

有慶幸,有認可,也有黯然,更有失落。

它開口道:

“你說得對……你是你他是他·……你確實不是他……你……沒他那聰明.…”

李追遠眨了眨眼。

“我被壓在下麵有段時間了……累了……後背癢癢……想翻個身……打個盹兒……難免有些地方……會照顧不周……”

這句話的意思是,那處缺口,不是李追遠要求它放開的,而是它自己要放開的。

接下來因此出的任何事,都和這少年沒關係。

這筆帳,就從少年身上,轉移到了它身上。

少年走江,行之不易。

但對於它來說,本就是處於自我鎮壓等待消亡的尾聲階段,虱子多了不怕咬。

李追遠歎了口氣,說道:“謝謝。”

本是一件衝動之下,灑脫隨性的事兒,甚至能幫忙加固一下臉上的人皮。

結果反而弄得,讓自己覺得,比魏正道更髒。

可就是這一聲歎息,再次引起了它的誤會。

“不用為我歎息……對我來說……再加這一點……毫不起……”

李追遠抿了抿嘴唇。

“你的確不像他了……反而更像是當初的我……”

李追遠深吸一口氣。

既然已經“髒了”,洗白無用,那還不如順便,“髒”得更徹底一些。

既然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那不如求一個最優解。

少年開口道:

“敢問,您打算何時打盹兒?”

“為何如此發間……”

李追遠在腦海中盤算了一下:

譚文彬兩天不到就能恢複。

陰萌雖然中毒但催吐效果也已體現,加大解毒劑量,陰萌今晚就能蘇醒明天就能下床,再加上其用毒能力對自身身體狀態的要求本就不用那高。

林書友大清早就被送去衛生院,現在闌尾肯定已經割了正在病床上躺著,等待通氣放屁。

割闌尾隻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小手術,傷口也用線縫合,再給他多躺個兩天休養,以他練武之人的身體素質而言,綽綽有餘。

婦人房間的房梁上,那三團陰影要是再不成型,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自己親自觀察過,推算其還能堅持四天時間。

保險起見,選三天。

李追遠開口道:“我的人,還需要三天時間才能恢複。”

它沒說話,靜靜等待少年繼續說。

“三天後,您再翻身打盹兒,隔絕一切威壓,那時,我將有充足的人手,以應對您威壓消散後,整個南通各地出現的邪祟之亂。”

它這次不是沒說話,而是沉默了。

自己先前的意思是,它可以找個理由,故意把針對三新村的威壓散開,好讓那的鬼魅成型。而少年的意思是,讓自己徹底收回所有威嚴。

介時,這一年半多時間以來,受自己威壓影響,無法成型的邪祟可能就會趁機成型,因為這一方區域太過幹淨,外來的邪祟也會自然而然向這進入以填補這一空白。

以少年和其手下人如今的實力,及時應付這一浪潮,並不難。

畢竟,第一時間誕生和進來的,不會有真正大的凶祟。

他們隻需以逸待勞,定點出擊,完全能夠在邪祟害人作亂前,把邪祟剪除。

在這期間,獨獨留下三新村那個缺口,可以晚一點去解決,讓那三隻成型後,得以複仇。

這樣一來,三新村的那三隻怨鬼,就不再是少年的“罪責”,哪怕三隻怨鬼害了人,隻要少年最後去收尾了,不僅無罪還有功德。

眼光再放大一點,著眼整件事上,少年和其團隊,在南通一舉剪除那多邪祟,這是保境安民,庇護鄉梓。

自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但你居然拿我來刷功德?

可偏偏,這話頭是由它親自開的,這方法也是它自己提的!

桃樹林的風,呼嘯而起,變得冷冽。

風吹動少年的衣裳,刮在他臉上,硬得生疼。

李追遠知道,它生氣了。

因為自己,在蹬鼻子上臉。

少年彎下腰,將小籬笆內的孩子抱起,護在懷中。

沒必要讓這孩子受自己牽連,給這冷風吹出個什好歹來,畢競熊善夫妻在太爺家做事,也是勤勤懇懇可這一舉動做出來後,李追遠立刻察覺到,自己又髒了。

它會不會以為自己在利用懷中的孩子,在拿捏它?

畢竟,這孩子是由它取的大名,這長一段時間,孩子每天也都擺在桃樹林,它雖未親自看護,可這地上厚厚且新鮮的花瓣床,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這附近幾棵桃樹,可落不下這多的桃花。風,刮得更強烈了,在這林子,幾乎成了席卷之勢。

連李追遠本人,都有些站不穩,哪怕已經低著頭,臉頰上也被吹出了幾道細口子。

可這時候,更不能把孩子放下了。

因為要是放下了,隻會比拿捏更拿捏。

大胡子家壩子上,正在做紙紮的蕭鶯鶯有些疑惑地站起身,她這風和日麗,一列列紙人安然無恙。可那桃林,卻有風卷之音。

這是,打起來了?

終於,風停了。

李追遠彎下腰,將吹散的花瓣重新扒拉成一堆,準備將孩子放回了花瓣嬰兒床上。

“抱著他……”

李追遠聽到了。

但少年並未停止把孩子放回嬰兒床上的動作,放下去後,還順便收整了一下剛剛被風吹歪的籬笆。做完這些後,李追遠直起身,對著桃林深處說道:

“這次,我會抱著笨笨去斬妖除魔的。”

李追遠聽懂了它所說的“抱著它”的意思,這是讓自己帶著孩子去,讓孩子混上功德。

它終究是要消亡的,它不可能庇護孩子一世。

它能給這孩子最好的,也是最實際的可以受用終身的,就是功德傍身。

隻要這孩子以後不求上進,那就可以退而不失富家翁、家庭美滿、子息綿延。

李追遠:“多謝。”

道完謝後,李追遠轉身離開。

桃林深處,傳來一身幽幽長歎:

““你說得對……你是你他是他·……就算是他……當初都不會做到這種程度……”

李追遠走出桃林。

如果有的選,他寧願去報警解決。

然而,前兩個流掉的孩子,是羅金花他們下的藥,自己聽他們親口說的,卻早已不可能有證據。這剛死的三歲孩子,一是先天不全二是後期照料故意不周,也無實證。

婦人是因悲傷過度,自己喝的農藥。

羅金花他們就算被調查,也會咬死不認,哪怕是譚雲龍來親自辦這件案子,他也沒什辦法。經過壩子時,蕭鶯鶯走了下來,她伸手摸了摸她自己的臉。

李追遠會意,走上壩子,在一張板凳上坐下來。

蕭鶯鶯走過來,開始幫他處理傷口。

被風吹出來的裂口,沒多深,不算難處理。

蕭鶯鶯指尖擦著些許粉末,在少年臉上輕輕撫摸。

將這些口子徹底遮蓋住後,蕭鶯鶯臉上露出了笑意。

在大胡子家葬禮上,第一眼見到這孩子時,她就覺得這孩子長得真好看。

現在,這長時間過去了,孩子長大了些也長高了些,已經顯露出俊俏哥兒的模子了。

“等你成年,怕是得迷倒不少女人。”

相似的話,劉姨也對少年說過。

李追遠對此倒是沒什意外,畢竟自己的父親,可是出自李蘭嚴選。

少年開口問道:“想做夢?”

蕭鶯鶯:“那晚,已經做舒坦了,到現在都還能回味。”

李追遠:“下次想做夢就開口。”

蕭鶯鶯:“嗯,下次想做再找你。”

李追遠看了蕭鶯鶯一眼,他知道,她是故意這說的。

時間,會改變很多人,除了死人。

她就是覺得以這種方式來挑逗自己這個少年郎,很有趣,很有意思。

她,還是那騷。

李追遠站起身,離開這,回到了家。

他先進陰萌屋子看了看,發現陰萌人居然已經醒了。

躺在床上,睜著眼,兩眼發木。

這是身子蘇醒了,可腦子還是麻的。

潤生手端著一個小碗走了進來。

“小遠。”

李追遠看過去,發現碗是米湯。

米湯也就是米油,是煮粥時浮在上麵的一層粘稠液體。

潤生:“劉姨讓我喝的。”

李追遠點點頭。

那就是給陰萌喝的,應該對陰萌的解毒有效,但劉姨沒直說。

不過,給潤生吃東西,哪怕是下午茶,你也不該用小碗,而是該用盆。

潤生也清楚這一點。

“你喂吧。”

“好。”

潤生在床邊坐下,拿著勺子,給陰萌喂米湯。

“小遠,她醒了。”

“我看見了。”

“她腦子會不會因此受損傷?”

“沒事,損傷了問題也不大。”

李追遠這句話剛說完,陰萌忽然連續眨了兩下眼睛。

這是受刺激了,還能幫助意識恢複?

李追遠:“潤生哥。”

“嗯?”

“你多陪她說說話,說些容易氣人噎人的話。”

“這……”

“這樣有助於加速她解毒恢複。”

“好!”

李追遠走出西屋。

潤生一邊繼續給陰萌喂米湯一邊說道:

“沒事,小遠隻是隨口說說,你安心靜養,慢慢恢複,不用急,就算腦子被毒壞了也沒事,反正團隊也沒指望你的腦子。”

李追遠走到譚文彬躺著的棺材前。

棺材蓋的七星還魂燈,燭焰變得比早上柔和多了,意味著譚文彬的恢複也在有效穩步進行。李追遠在棺材前的小板凳上坐下,麵前擺著一個火盆,火盆積攢著一層煙灰。

撿起旁邊的一遝冥鈔,李追遠手腕一甩,冥鈔散開且自燃。

將其丟進火盆的瞬間,棺材蓋上七根蠟燭的燭火,猛地竄起,變得又粗又高。

李追遠又撿起一遝冥鈔,猶豫了一下,隻取了一半,丟進火盆。

燭火竄得,像是農村宴席上廚師燒菜用的快速爐點出的藍色火焰。

等火盆的冥鈔燒完後,李追遠拍了拍手。

即使以譚文彬與自己的關係以及其現在的實力,也就隻夠自己燒到這,再往頭燒紙供奉,就得出問題了。

起身,走向地下室,打開生鏽的門,伸手抓住門後的繩子,輕輕向下一拉。

“吧嗒!”

黑暗依舊。

再連續拉了幾下,依舊沒變化。

燈泡以前換過,但自己太久沒來地下室了,長時間未使用,導致“新”燈泡也變壞了。

懶得再折返回去找手電筒了。

李追遠站在門口,打了一記響指。

“啪。”

走陰而出的他,脫離了身體,右手掌心攤開,一團業火升騰。

向上一抬,業火化作火球,懸浮而上,提供光亮。

李追遠行走在其間,尋找著自己所需要的書。

太爺地下室藏書豐富,以前自己翻看時,有些過於追求功利。

那些講固本培元養生的書,他覺得自己年齡沒到,就沒看過。

現在,他的年齡依舊沒到,但他的同伴們卻有些等不及了。

哪怕有過兩目而不忘的本事,可依舊會遇到書到用時方恨少的問題。

李追遠決定找些養生書來看看。

這樣,自己不僅能在日常中幫他們調理一下身體,也能在宏觀層麵上給予一些發展指導。

其實,單論價值的話,這些養生的書,並不遜色其它,甚至隱隱超過。

價值這東西,得看受眾。

普通人為了生活碎銀忙忙碌碌,使得“注意休息”與“保重身體”變成了一種祝福。

而那些大富大貴者,天然更懂得珍惜身體,甚至更渴望延長壽命以及獲得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他們願意花費極大的代價,來獲取太爺地下室的這些“珍藏養生”。

李追遠挑選完後,再次打了一記響指。

“啪!”

站在地下室門口的少年,睜開眼,然後走入身前的漆黑,連續打開幾個箱子,快速從頭拿出自己先前挑選好的書。

然後,捧著比自己人還高的書,走出地下室,上樓梯。

李三江此時正躺在露台藤椅上抽著悶煙,收音機也沒開。

太爺的心情很不爽利,不僅僅是因為忙活了一通沒能收到應得的工錢。

人,看見肮髒惡心的東西,總會生理不適。

“小遠侯,太爺來幫你拿。”

“好的,太爺。”

即使李追遠捧得動,但還是接受了太爺的幫助。

把書放進房間書桌上後,太爺走了出來,又坐回了藤椅上。

阿璃不在房間,東屋的門關著,她應該在洗澡。

李追遠選了一本《天一培元訣》,這是天一道的教人休養身體的書,以期容納自然,最後自然是飛升。前半部分很有用,至於後半部分,可以無視。

李追遠不信什飛升成仙,更不信什長生。

他已經沒有了童年,可不想還失去晚年。

拿著書,走到太爺身邊,坐下。

太爺心情不好,得陪他聊聊。

爺孫倆坐一起,話匣子很自然地就打開了。

太爺的各種老理兒和感歎,隨之而來:

“這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

“現在獨生子女多了,找對象就盡量別找家帶兄弟姊妹的。”

“家人是家人,但家人也是人,別把家人想得太好。”

“自己掙的錢,就得握在自己手,你給出去的錢,不管給誰,想再拿回來都難了。”

“大老爺們兒就該有大老爺們兒的樣子,可以渾,但不能孬。”

李追遠一邊看著書,一邊聽著,順帶恰到好處地附和。

老理兒這東西,容易偏激,往往一刀切,畢竟萬事萬物總有特例。

但換個角度來說,任何一句話能總結出的道理,都避免不了偏激和絕對。

不過,在生活閱曆起來後,往往能品出老理兒中的道理,它不一定是對的,但卻能兜住一個普通人的人生下限。

至於非普通人的那群人,世俗中能更從容,聽不聽其實早就無所謂了,但這世上,到底還是自認為特殊的普通人居多。

李三江最不滿的就是吳有後這個長子,羅金花和吳長順他反倒沒什意見,因為這種人他見得多了。你越孬越愚,就是給這種人騎在你頭上喝你血吃你肉的機會。

罵完了,感慨完了,李三江的氣兒,也就消了。

說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兒,他一個外人,犯不著去過於投入。

讓小遠侯幫自己打開收音機後,李三江就隨著收音機的評書聲,拍打著自己的膝蓋,跟著吟起了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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