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妙妙嘴發出一聲輕笑,緊接著就是一串刺耳尖銳的磨牙聲。
點燈走江前,她母親就教導過她,要小心那種腦瓜子好使的人。
她一直聽從母親的話,凡是她認為腦子比自己好的,隻要能逮到機會,能殺了就殺了。
在她看來,隻要把聰明人都殺光了,那她也會相對變得越來越聰明。
畢竟,提升自己很難,削減對手容易。
民宿那個與自己同齡的少年,就給她這種想殺掉的感覺,但他就是不出陣法一步,讓她根本尋不到機眼前這個,腦子也很好使。
虞妙妙:“你們這種喜歡算計的人,是真的惡心,為什就不能堂堂正正打架呢!”
趙毅:...….”
趙毅一時不知道該怎接話。
不是,一開始用陰謀詭計控製紫貂包括先前那隻鳥的,不是你嗎?
你不能因為自己算計失敗了且反被算計,就覺得自己仍然幹淨堂堂正正吧?
“你的那塊碎玉,又送回那去了吧?”
虞妙妙轉過頭,看向遠處的村落,民宿的屋子此時隻能看見一個很小很模糊的黑點。
趙毅:“嗯。”
虞妙妙目光泛寒:“那你可以去……”
趙毅馬上喊道:“我一直被栽贓汙蔑,我懷疑有一隻幕後黑手,用某種秘術讓那屍氣一直跟隨著我,害得我一直被正道人士追殺。
其實我是冤枉的,你看,我手並沒有那件邪物,那是一個仿品!”
一邊逃亡一邊做玉雕,耳畔還有山女明示暗示讓自己拋棄同伴的嘰嘰喳喳,他是真的不容易。虞妙妙:“你身帶屍氣如此之久,那多人都看見了,如今你以秘術隱藏氣息,就天真地以為能夠逃脫製裁?需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趙毅愣了一下,這妞怎腦子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
“阿元,宰了他!”
阿元重重點頭,朝著趙毅揮起拳頭。
這一拳下去,本就柔若無骨的趙毅,怕是會立刻變成字麵意義上的身似飄絮。
趙毅閉上眼,心喊道:
姓李的,哪怕就看在我兩次犯慫不敢賭沒有出手殺你的情麵上,你也該救我一下吧!
“轟。”
氣浪滾滾,趙毅整個人被掀翻出去,可人在空中時,他就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全胳膊全腿,隻是被吹開了。
一條皮鞭捆住趙毅的身子,將其穩穩接下。
陰萌把他放在自己腳邊,簡單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簡直糟糕得難以置信。
更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還能活著。
透過其幾乎半開放的胸膛,你甚至可以看見一隻破損且染黑了的心髒,還在艱難地跳動,每一下,都好似是最後一搏。
趙毅舒了口氣:“謝謝。”
巨大喜悅的同時,又泛起強烈的懊悔。
姓李的派人來救我了!
該死,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姓李的之前不是在裝,就是全員重傷昏迷!
要不然,他和那姓李的,根本就沒情麵可言。
前方,潤生雙臂交叉,擋住了阿元的這一拳。
對方隻是要殺一個虛弱至極的人,根本就沒用全力,可即使是這簡單隨意的一拳,也讓潤生感受到了強烈壓力。
阿元臉上浮現出笑意,對這個接下自己一拳的家夥,他也感到了好奇。
他再次舉起拳頭,這一次,他要認真一點。
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地自其身側出現,鋒銳的三叉戟,直刺其脖頸。
阿元將本該揮向潤生的一拳,改為向身側一拍。
“砰!”
彈開三叉戟後,阿元又順勢朝著潤生抬腳踹出。
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
潤生以黃河鏟下壓,架住了對方的這一腳。
原本被彈飛的三叉戟,似又以非實物的方式再次呈現,發動二次攻擊。
阿元單腿蹬地,整個人快速後滑,拉開了距離。
完全可以繼續打下去的,還挺有意思,但小姐並沒告知自己,允許自己受傷。
雙方先前短暫交手的區域,田地凹陷,彼此重心都很沉穩,每一次交手也是重心上的比拚,受傷最重的,就是大地。
白鶴童子豎瞳閃爍,吐出一個字:
“妖!”
隨即,白鶴童子又看向不遠處站著的虞妙妙。
這個少女,也有很大問題!
童子攤開左手,先前被彈飛出去的三叉戟再度飛回至手中,右手則繼續虛握著一把以術法手段凝聚而出的三叉戟。
池雙腿叉開,重心下壓,表明自己的嚴肅態度。
潤生將手中的黃河鏟一揮,橫於身前,出來前剛吃完的那一盆掛麵,給他增添了一筆很大的底氣。是的,隻有真正交手後,才能感知到彼此的實力。
眼前這個瘦高個,體內好像蘊藏著某種極為可怕的力量。
虞妙妙眼睫毛輕翻,她的瞳孔在黑夜流轉出琥珀般的色澤,如同貓眸盯向斜前方的一處。那處區域黑幕一陣扭曲,出現了譚文彬的身影。
他剛剛利用自己倆幹兒子的能力,鬼鬼祟祟著。
此時既然已經被看破,那就沒必要再藏著了,出來後,譚文彬還跟趙毅打了聲招呼:
“趙兄,幸好,我們沒有來遲一步。”
趙毅也對譚文彬回以熱情的微笑。
其實趙毅心很清楚,又不是拍電視劇,哪有那多的千鈞一發、刀下留人。
這幫家夥,肯定早就到了,隻不過先前藏著沒出來。
他們應該是想借虞家人之手,殺死自己兩個手下,好讓接下來入席時,自己徹底淪為孤家寡人,方便拿捏合作。
隻不過這少女沒有先殺自己手下,而是先要殺他,這才迫使他們不得不立刻現身。
虞妙妙問道:“他呢?”
譚文彬指了指民宿方向,笑道:“姑娘,我家小遠哥讓我給你帶句話,時間快到了。”
虞妙妙聞言,似是想起了什,眼睛瞪起。
譚文彬的眼睛,也跟著一起瞪起:啥,你真的不知道?
他真的無法理解,你就算覺得自己很強,可你至少也得把該拿到的資格捏在手,再浪費時間圍著這瞎晃蕩吧。
你是真忘了這一茬。
譚文彬這下終於明悟,為什自家小遠哥在家,幾次說推演不出她的行為邏輯。
因為人家,好像真的沒有邏輯。
譚文彬繼續開口道:“小遠哥說,他手有兩塊碎玉,姑娘若是想要,得抓緊時間去破陣,他在那靜候。
當然,姑娘去破陣之前,得先把我們幾個給料理解決掉,我們會努力爭取,為小遠哥多拖延一點時間。”
說完,譚文彬開始掐起手印,準備使用禦鬼術,兩個孩子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正唱著譚文彬教給他們的童謠。
隻是這童謠,在當下環境下,陰森森的。
潤生身上的氣門,開啟了十五道,為夜的晚風,增添了一抹呼嘯。
白鶴童子雙手一翻,原本的三叉戟,化作了兩把符針,針尖抵在自己戲服上,隨時準備插入。對手是很強大,但也不至於說一上來就要拚命,慢慢打慢慢耗,再視情況一張張揭開底牌也不是不行。可問題是,他們剛養好傷,本就還不是最巔峰狀態;再者,眼瞅著第一輪就要結束,馬上就要入席了,這會兒再打生打死的把狀態消磨掉,真的很不明智,天知道入席後還要麵臨怎樣的艱難險阻。但譚文彬以前在學校,有著豐富的打架鬥毆經驗,所以他知道,要想架打不成,就得在一開始就擺出要拚命的架勢!
阿元緩緩直起身子,體內發出一連串的骨節脆響,很快,本就很高的他,變得更高了。
他很期待,也很興奮,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潤生身上。
因為唯有這位,是真真切切用的是自身力量,其餘幾個,都是奇淫巧技。
虞妙妙扭頭看了一眼阿元:“蹲下!”
阿元氣息為之一頓,小姐這是不打算打了。
他很惋惜了,可惜了,本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享受機會。
虞妙妙爬上阿元的後背,手指掐住他脖子上的皮肉使勁一絞,阿元痛得眥牙咧嘴,然後朝著一個方向飛奔。
那個方向,正是第一塊碎玉現在所在的位置。
距離不算近,但隻要跑得足夠快,也就不算遠。
譚文彬抽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後,悠長吐出。
老實說,就算撇開那個少女,光是那個瘦高個,就已經給了自己遠超過那晚徐藝瑾的壓力。徐藝瑾是自身實力不俗,且手段豐富,隻是她的很多手段,在潤生與阿友的強勢突進下,根本沒有施展的餘地。
可這位不同,譚文彬懷疑,他有能力與氣門全開的潤生,來一場硬碰硬。
還好,那少女雖然腦子有點問題,但至少能算得清楚簡單的時間計算題。
在時間已經不允許的前提下,她當然不會再去選擇難啃的陣法,畢競以其和身下那位的實力,強勢殺入第一塊碎玉爭奪戰,成功率更大。
“把傷者帶走,我們回去。”
譚文彬親自背起了趙毅。
“嘶……”趙毅凍得倒吸一口涼氣,“換人背我,換人……”
剛剛那一瞬間,趙毅差點被凍了個心髒驟停。
譚文彬:“趙少爺的身子,居然這嬌弱了?”
趙毅沒好氣地瞥了彬彬一眼:“你以後是不打算談對象了?”
“我有對象了。”
“你小子不地道,騙婚。”
“再休養兩天,我身子就不冰涼了。”
這是上次使用禦鬼術的殘留後遺症,外加剛剛又做了一套準備動作。
趙毅:“等這次結束後,你給我個地址,我給你多寄一些我家的地黃丸,讓老田給你做最好品質的,平日也就我家老一輩才有資格吃的那種。”
“講究,來,趙少爺,讓我再背背你。”
“別,你走開!”
眾人回到民宿時,李追遠正在房間,嚐試繼續封印這第二塊碎玉。
他失敗了。
這東西,徹底爆發後,就很難再封堵回去,而且本就亂七八糟的殘留封印,又多出了蠱術和生死縫的氣息。
李追遠是寧願操控陣法去和上門的人幹一場,也不想再埋頭鑽研這玩意兒了,太爺家挑糞施肥時的味道,都比這個要來得清新。
房間外傳來譚文彬的聲音:
“小遠哥,我們回來了,我把趙公子端給您掌掌眼?”
“不看,都擺露台上去。”
譚文彬馬上明白了小遠哥的意思,吩咐其他人把趙毅和他的兩個手下,全部背上了露台。
徐明還好,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好歹意識清醒。
隻需要將養一下,配合藥物,哪怕實力隻能恢複個兩三成,好歹進去時能有點用。
至於孫燕,被自己飼養的寵物反咬一口後,已陷入重度昏迷。
就算她能及時醒來,趙毅也不打算帶她去入席了。
要是那虞家少女最後搶奪到了第一塊碎玉也入了席,那自己帶著孫燕進去反而等同於變相給她們帶了一個幫手。
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再看看姓李的那小子的手下,趙毅感知到了差距。
但這種差距,不是體現在“找手下”的層麵上,他找的手下底子並不差,但姓李的更願意去培養,也更舍得將功德分潤到他們身上,以幫助他們逐步成長。
功德這東西,玄而又玄,但如果點燈者真心願意去幫他們,每一浪後,手下人自然就能分潤更多。陰萌幫趙毅等人清理傷口換新衣服,有著豐富開臉經驗的林書友,則被要求給他們上妝。
上一次,大家要故意表現得很孱弱,目的是為了順勢交出手中的碎玉。
這一次,大家得表現得很堅強很健康。
“嘶。”譚文彬砸吧了一下嘴,對林書友道,“阿友,妝畫得重一點,沒必要刻意體現你的化妝技術,不是要你畫了瞧著跟沒化妝一樣!”
“哦,好!”
林書友很聽話,馬上按照彬哥吩咐,上濃妝。
很快,造型完成。
柔若無骨的趙毅坐在椅子上,全身不能動的徐明被綁在欄杆上,昏迷中的孫燕則被安排雙手環著趙毅的脖子,貼著趙毅所坐的椅子,低著頭,像是在親昵撒嬌。
連那隻被小遠哥掐死的那隻鳥,屍體也得到了再利用,像個標本一樣,立在了孫燕肩膀上,可是費了不少的膠。
趙毅和徐明,本該是進氣沒出氣多的萎靡重傷狀態,在林書友的化妝下,一個個變得豐神俊朗、劍眉星目!
譚文彬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阿友的肩膀:“看得出,你小子以前寒暑假時,沒少看《射雕英雄傳》。”
林書友:“我更喜歡《天龍八部》。”
“行了,你們各自選好站位,不要重疊,我下去通知小遠哥。”
譚文彬下了樓。
趙毅有些無奈地看了眼和自己貼得很近的孫燕,開口道:“我和我的手下,沒那種關係。”林書友對趙毅說道:“聽說,你家給柳家奶奶下過聘…”
原本氣若遊絲的趙毅,嚇得馬上瞪起了眼:“休要胡說,破壞我與追遠哥哥的感情!”
林書友對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可趙毅是誰,隻是略微眯了眯眼,馬上反譏道:
“瞧你樂的,你小子是不是在感情方麵也做過不恰當的事,惦記過不該惦記的人?”
林書友聞言,尾巴骨一涼,整個人立得筆直。
趙毅繼續道:“喲,正主也在這,而且正主還不知道。
我猜猜,會是誰呢?
你在這真正害怕的人就倆人,肯定不姓李,那就是姓………”
林書友:“我警告你,休要胡說,破壞我與彬哥的感情!”
趙毅:“那你幫我給她換個姿勢,把孫燕和它身上還在掉毛的死鳥綁到徐明身邊去,讓他們出演《神雕俠侶》。”
“這造型,彬哥已經驗收過了……”
“譚文彬,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林書友馬上去換位。
李追遠和譚文彬一起走了上來,手中木盒子,放著兩塊碎玉。
其中一塊的屍氣,已經無法抑製,開始向上飄蕩,已足以引起四方注意力。
事實上,四周出現的風水氣象變化表明,已經有人開始向這靠近了。
但數目比例上,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多,大概是因為很多人那晚都見識過這的陣法,發現屍氣位置又在這後,兩相權衡之下,不少人寧願去爭奪另一塊碎玉。
可饒是如此,基數畢競擺在這,來的人,還是不少的,但還沒人當冤大頭,率先來破陣。李追遠低頭看著木盒子的兩塊碎玉,發現它們上頭正逐漸出現裂紋,呈現出鈣化的趨勢。這意味著,已經步入倒計時了。
李追遠甚至想研究研究,該如何加速其這一進程,可轉念一想,要是因自己的幹預出了偏差,導致兩張到手的邀請函出了問題,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無所謂了,最後一點時間,等等就等等吧。
譚文彬看了一眼欄杆處被綁在一起,傲然迎風的徐明與孫燕,問道:
“怎改位置了?”
林書友:“是因為.……”
趙毅:“你看徐明不是缺了條胳膊,加上那隻鳥,不正是最標配的神雕俠侶?”
譚文彬聞言,點點頭:“確實是。”
緊接著,譚文彬又問道:“我剛剛在下麵好像聽到你在喊我。”
趙毅微笑道:“我家有個祖傳秘法,適合控製約束身上靈物,我可以教給你,這樣你就可以更好地駕馭他們,減輕鬼氣對身體的侵襲了。”
譚文彬聳了聳肩:“算了,沒這個必要,我不用駕馭約束他們,他們倆很乖。”
“可是,你的身體……”
“用不了多久倆孩子就可以去投胎了。”
“你可真舍得。”趙毅能看得出來,這倆怨嬰吃得又胖又潤,不曉得分了多少功德,得了多少機緣。“這是我答應過他們媽媽的事。”
譚文彬懶得在這件事上再費什口舌,走過去,給潤生和陰萌調整姿勢和站位。
“潤生,你站中間,待會兒需要時,你就開幾個氣門,扇點風,把大家的頭發和衣服吹起來,記住氣門不要開太多,風太大容易吹得狼狽。
萌萌,你再多擺點空罐子,把胖金哥家廚房的調料罐也都拿上擺上。
壘得越高越好,最上麵幾個罐子放點真的,那種毒性小的毒粉,你看著撒一點營造一下灰蒙蒙的氛圍,不要撒太多,對著天上撒,別對著人。”
至於林書友,他不用吩咐,直接給自己畫了一套官將首的全妝,連那獠牙套都戴上了,看起來確實威勢十足。
“小遠哥,胖金哥他們一家人,已經歇息了。”
按照老規矩,胖金哥家人所住的前屋,被單獨隔離開,讓他們聽不到外頭的動靜。
“嗯。”李追遠頓了頓,麵上浮現出一抹痛苦。
不過,沒等李追遠開口,譚文彬就先一步說道:“一旦事情不可收拾時,我會去解除前屋陣法,把他們送出去,哦不,是我混著他們家人頭逃出去。”
李追遠臉上的痛苦之色消失。
碎玉內進發的屍氣如柱,民宿外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已經有人躍躍欲試,很快就會開始有人嚐試破陣,然後引發帶頭效果。
李追遠將一塊碎玉遞送到趙毅手中。
趙毅用一種生澀沙啞的嗓音開口道:“謝謝。”
李追遠:“應該的,該謝。”
趙毅:“入席後,我聽你安排,我隻要渡過這一浪保命,我可以幫你爭取更大的好處。”
李追遠:“嗯。”
親兄弟都得明算賬,更何況他們倆還是想要自斷手足的關係。
這一浪,排場很大,光是因爭奪碎玉而死的人,就已經很多了。
彩雲之南,李追遠懷疑,要去入席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九大秘境之一。
風浪越大,回報也就越大。
李追遠腦海中浮現起阿璃夢中出現的那尊黑袍僵屍,它應該已經,等待很久了吧。
兩塊碎玉的龜裂,出現了加速,粉末狀的物質不斷脫落。
快了。
這時候,第一塊碎玉的爭奪處,虞家那位,應該正廝殺得很起勁吧。
而自己這,尚還處於風平浪靜。
能多虛張聲勢一會兒是一會兒,自己這多保留點狀態,入席後,就能多一分從容。
有人要破陣了其餘人,也都準備跟隨。
李追遠攤開掌心,泛著陶瓷光澤的陣旗在他掌心緩緩轉動,引動著陣法四周,出現了一層層帶著壓迫感的光澤。
譚文彬往後退了一步,吹了一聲口哨。
兩個孩子聽話地開始哭了起來,他的頭發飄起,雙手向四周微微張開,腳尖踮起。
配合著音效與森森鬼氣,以及抹了粉的白皙麵容和過分鮮豔的紅唇,還真有種鬼王降臨的感覺。站在中央的潤生,開啟了氣門,不僅他整個人氣勢膨脹,連帶著一股一股的風,吹動起整個露台。陰萌揮撒著毒性最低的毒粉,這些毒粉全都被潤生故意吹到了上方,像是釋放出了“紫色的幹冰”。孫燕和徐明依靠欄杆而立,孫燕昏迷著,什都不知道。
徐明艱難地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女人,又看了看旁邊的死鳥,空蕩蕩的一截袖子,飄飄揚揚。趙毅咬破自己舌尖強行又壓榨出一點潛力,開口喊道:
“陪你們跑了這久,我累了,也膩了,來吧,真刀真槍地,咱們好好幹一場!
先祖趙無恙在上,我趙毅在此立下誓言,今晚死戰於此,至死方休!”
這誓言還真沒發錯,他已經沒力氣也沒條件再跑了。
而且,一旦最危急的情況發生,姓李的可以跑,但他跑的時候,肯定不會帶著自己。
虛張聲勢的效果,是有的,但不可能持久。
畢竟在場人不是傻子,那黑漆漆的屍氣柱子,大家都能瞧得見。
忌憚歸忌憚,但最終該幹嘛還得幹嘛。
“哢嚓……哢嚓……哢嚓……
碎玉的龜裂聲已清晰可聞,按照這個進度,就隻剩下一小會兒了。
自己這陣法,再不濟,全力收縮防禦,肯定是能撐到碎玉徹底發生變化的。
這第一輪的資格,到眼下,算是徹底穩了。
但,能不起衝突就不起衝突,能省點是一點。
李追遠往前踏出,環視四周。
這被包圍的一幕,很像是自己過去在阿璃夢,所遇到的那片進逼的白霧。
誠然,圍在這的,肯定不全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但這並不影響少年把在那的狀態,給挪到這。
虛張聲勢之間,亦有差距。
李追遠的聲音借著陣法效果傳出,對著四周朗聲道:
“碎玉可以丟失,但率先出手破陣的十人,必拉你們陪葬!”
一時間,場麵安靜了下來。
不過,他們沒有退縮,也不可能退縮。
但互相傳遞消息,約定同時出手,也需要一點時間。
也就是這點時間,足夠了。
“啪!”“啪!”
兩塊碎玉徹底斷裂,化作了一灘粉末,其中有一縷黃色的光澤溢出。
李追遠伸手將其抓住,椅子上坐著的趙毅也是如此。
黃光入手後,二人掌心,同時出現了一道印記,這應該是真正意義上的赴宴邀請函。
與此同時,頭頂的屍氣柱子消散一空,上方的烏雲退去,皎潔的月光灑落。
四周,傳來懊悔聲、怒罵聲與無奈聲。
大家都清楚,碎玉的屍氣是一個幌子,江水在這故意放任大家廝殺爭奪,可一旦這個幌子被拿去,那原先的那套規矩就又回來了。
一是已無動手爭奪的東西;二是再動手無端殘殺就得承擔因果;三是沒能得到碎玉的人,得考慮自己急切逼近的下一浪了。
要知道,當初趙毅就因為本該預定好的那一浪被李追遠一個人吃幹淨了,使得他在下一個浪中,幾乎丟了命。
有人謾罵後轉身,有人出言恭喜後退去,大部分人,都選擇默不作聲地快速離開。
猝不及防的開局,血腥殘酷的過程,荒誕不羈的收尾。
看著這個場麵,李追遠心升騰起一股短暫的悲涼感。
點燈之後,認輸之前,你的命運,其實已不再被你掌握,江水把你推到哪,你就得去到哪。這才是真正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惜,這好不容易出現的複雜高端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都沒來得及多做品味。
李追遠端詳著掌心的印記,走到趙毅跟前,說道:
“真不容易。”
趙毅的臉皮抽了抽,他覺得這少年是在對自己炫耀,可看樣子又不像,少年是真心實意發出的感慨。但是,這就更讓他感到憋屈和失衡!
趙毅的臉色開始泛紅,頭頂升騰起絲絲白煙,看起來熱得很。
李追遠生怕他現在這狀態直接被氣死了,這樣就浪費了一個珍貴的到手名額,隻能再次說道:“好了,是你不容易。”
趙毅腦袋一歪,也不知道是挺到這已竭盡全力還是被這一句極敷衍的安慰再次帶來重擊。總之,他昏過去了。
林書友抹去自己臉上的顏料,左看看右看看問道:“沒事了,那接下來要做什?”
潤生:
“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