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瞎子見柳玉梅坐那兒喝著茶,也就含蓄地湊了過來。
以往閑暇時,劉瞎子也會張羅著人,來這與柳玉梅打橋牌。
柳玉梅笑道:“到底是遭了一災啊,還好挺過來了。”
劉金霞:“可不是,我都以為自己過不去這一坎兒了。”
柳玉梅:“這是你行善積德的福報。”
劉金霞:“可不敢當你這般說,純粹是老天保佑吧。”
柳玉梅把麵前茶點推到劉金霞麵前,示意她吃。
劉金霞“應”了一聲也確實餓了,拿起茶點吃了起來。
過去她都是靠留飯以及茶水,引得那些老牌友過來與她打牌的,到柳玉梅這,像是調了個兒。
人不僅不嫌棄自己命硬晦氣的名聲,而且茶點總是不重樣,且各個都很好吃,就是這茶,她雖然品不出來,但也喝著覺得香。
柳玉梅見小遠下來,就對他招手,然後對劉金霞說了聲下午打牌,就起身離座進了東屋。
李追遠先和劉金霞聊了幾句,恭喜她恢複出院,隨後就進了東屋。
柳玉梅開門見山道:“小遠啊,你覺得阿璃什時候能出門?”
李追遠:“以後吧,不急,應該不會太遠。”
其實,昨晚的事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從感性角度來說,李追遠是不希望阿璃跟著自己走江冒險的。
而且,現在阿璃的病情雖然恢複了很多,有自己在身邊時,避開點人群也能克服下來,但出門走江的話,還是不太現實。
走江途中,可不僅僅會遇到人群,上一次的屍群,將軍墓下的鬼群,這些,都容易引起阿璃的病情反應。
柳玉梅點點頭:“我也是這想的,但阿
璃,是想幫你的。”
李追遠:“我知道,而且阿璃已經幫了我很多很多。”
柳玉梅:“你心是有計較的,我很放心,這些事你看著安排吧。”
這時,秦叔從外頭進來,是劉姨讓他進來取膏藥給香侯去貼的。
柳玉梅指了指秦叔,對李追遠到:
“不光阿璃,像阿婷,還有這阿力,你也都著手計劃著安排吧,笨是笨了點,但好歹有一把子力氣。”
秦叔腳步一頓,他不曉得自己是繼續進屋取膏藥,還是站在原地聽候安排。
李追遠:“奶奶,都是一家人,沒什安排不安排的。”
柳玉梅擺擺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就算是一家人,也得有個一家之主才算安生,奶奶我,是盼著你早點長大,好接過這擔子呢。”
“我會的,奶奶。”
都這個時候,也沒必要推辭了。
柳玉梅看向秦叔,眉毛一挑:“聽見沒有?”
秦叔:“聽見了,我會跟阿婷轉述的。”
柳玉梅:“阿婷哪用得著你轉述,她都懂,顧好你自己先。”
秦叔:“是。”
壩子上,林書友正坐在小板凳上剝著毛豆。
陰萌走了過來,在旁邊板凳坐下,伸手抓過一把過來,打算幫他一起剝。
林書友馬上把那一把又拉到自己跟前:“剝這個容易傷手。”
陰萌:“我又不做飯,你怕什?”
林書友:“不吉利。”
陰萌偷偷拉了拉林書友的衣袖,小聲道:“你發現沒,那個香侯一直在看你。”
“有?”
“有。我說,你是不是被她給發現了?”
“沒有吧。”
“她是什時候醒來的。”
“潤生給我們送了藥,我給她喂藥時,她醒了。”
“她看見你了?”
“沒,天那會兒還黑著呢,她看不見我的模樣,我就對她進行警告,說她要是敢亂動和反抗,就對她母親和女兒不客氣,然後她就乖乖喝藥了。”
“她聽出你聲音了?”
“我故意掐著嗓子變音說話的,我怎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掐著嗓子還變音?”
“沒錯,保準聽不出來。”
陰萌:“來,你跟我念,福州。”
林書友:“湖糾~”
陰萌聳了聳肩。
林書友:“不標準?我說話可從來不帶口音。 ”
在一個全部說南通方言的環境,說普通話就已經很突兀了,更別提還是帶福建口音的普通話。
陰萌:“你自己去找小遠哥坦白吧。”
林書友站起身見小遠哥從東屋出來了,他馬上跑過去。
過了會兒,林書友坐了回來。
“小遠哥說,就算香侯懷疑了,但沒確切證據的話,問題就不大,而且她並未把自己被人打暈的事說出來,應該是見母親病好了,曉得神秘人的意圖,就主動幫忙保密了。
另外,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去舟山找彬哥,著手解決這一浪了。”
陰萌:“那你還是練好普通話吧,要不然下次還容易穿幫。”
林書友忽然一笑,小遠哥剛剛對他說的,還不止這些。
“萌萌,這是幾?”
林書友對陰萌攤開雙手,豎起十根手指頭。
“十啊,怎了?”
林書友對陰萌豎起四根手指頭:“這是幾?”
“你真幼稚,十啊。”
……
島上的生活很枯燥,譚文彬一開始除了應酬外,就是在釣魚。
魚是越釣越少,應酬卻是越應越多。
因為來這等候登船去無心島“交貨”的人,不斷增多。
這個規模,明顯是有人策劃組織的。
這幫人,有東北來的,也有海南來的,真正意義上的天南海北囊括。
而且普遍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他們原有的師門家族傳承,和林書友的官將首很相似,都是走的起乩請神路線。
原本譚文彬覺得,沒帶林書友一起過來可惜了,有阿友在,怕是能更好地打成一片。
但伴隨著他兩邊扇陰風,讓兩個人紅了臉動手後,譚文彬發現自己想多了,還好沒把林
書友帶來。
因為這幫家夥,起乩的起乩,請神的請神,叫大仙的叫大仙,看似都起了效果,打起架時動靜也不小,但他再加上自己肩膀上倆幹兒子,三雙眼睛使勁瞧,硬是沒能瞧見這倆人身上到底附身的是什。
明明什都沒請下來,卻又有著請神成功的威能。
再經過一番臥底交流,譚文彬發現了他們這幫人的又一個共同特征,基本都是門派家族犯了錯被逐出來的。
有的斷了與大仙的香火有的名字被廟簿抹除,也就是說,除非他們能像林書友那般,讓白鶴童子跳槽,否則他們其實就已經失去了起乩請神的資格。
要是把林書友帶來了,他來一記正經起乩,請下陰神,反而直接成為場中的絕對異類。
人一旦嚐過那份力量的滋味,就很難再接受失去的日子了,這個時候,有人出現,說可以把這份力量還給你,那真是讓你去做什都行。
譚文彬最開始認識的那幾個人,是挺憨直的,尤其是那個叫辛繼月的女的,是真心認為自己在行俠仗義、懲惡揚善。
後頭來的那批人,身上業力更為濃鬱,性格則更極端扭曲,很明顯這是在把“行俠仗義”當
生意做,為了獲得更多業力,不惜故意極端化、擴大化。
自家小遠哥雖然也喜歡銷戶,但真沒哪個是無辜的,可他們,就是一門心思奔著銷戶連坐去的,生怕牽扯的業力不夠深。
距離登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新的爭端也隨之出現。
居然發生了拉幫結派爭搶其他人手中業力器物的事件,而且愈演愈烈。
更可笑的是,彼此廝殺爭奪時,還會喊出“你業力深重,我代替天道來懲戒你!”
最先被廝殺爭奪的對象,就是那些還保有樸素正義感的家夥,他們往往單獨行動,且實力較為普通。
譚文彬這兩天到處忙活,倒是救下了好幾個。
主要是這幾個家夥他認識得早,雖然做的事比較糙,但骨子真不能算壞人,再者性格憨直,也方便利用。
但讓譚文彬沒料到的是,因為他救了人後自己這形成了一個小團夥,漸漸開始有人主動向他靠攏,想要加入尋求庇護。
入夜,篝火上烤著魚。
譚文彬坐在那,麵容被篝火照得忽明忽暗。
外圍,坐著三個人,再外圍,坐著六個人,這還沒算譚文彬安排出去守夜放哨的呢。
辛繼月走了過來,對譚文彬道:“彬哥。”
“怎了?”
“那幾幫人的頭頭派人傳話過來,說明早想請彬哥你去開會談判。”
“我知道了,你先幫我照看一下這,我去一趟下麵的村子。”
“彬哥,你一個人去?”
“你放心,我能隱藏身上的業力,很安全。”
其實,譚文彬身上壓根就沒有業力,走江的人,就算原本身上有殘留,也會在一浪過後被功德消解掉。
村有電話,譚文彬這是去打電話的。
之前,他是三天一次給小遠哥打一次標準傳呼,告知小遠哥自己還健在。
這兩天事情比較多,局麵變化快,他覺得得正式打個電話給小遠哥做個匯報了。
“小遠哥啊,你們再不來,我都要混成老大了。 ”